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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网恋对象是不二学长》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过了大概两天之后, 我总算是收到了一个令人颇为振奋的消息。
那天早上,我的母亲和雅京先生都正巧不在家,家里只有我和Angel, 以及两个照顾家里大小事务的佣人在。
降谷零伪装成快递员来到这里,给我带来了惠美阿姨的最新消息。
根据非常有力的线报,惠美阿姨在一天前夜晚曾经现身在摩洛哥近郊区的一家药店附近。
一听到这里,我立马紧张起来:“药店?难道惠美阿姨受伤了?!”
“还不清楚她的具体状况,但根据线人的描述, 那人九成就是惠美学姐。至少我们可以确认一点就是,惠美学姐目前还活着, 而且行动力看上去并没有受阻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消息了。”
我看着他眉头微皱的样子, 可不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是‘不错的消息’,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既然我们的人都能发现惠美学姐的踪迹, 那些恐怖分子也一定收到了消息接下来才是最难打的仗,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反扑,想尽一切办法逼惠美学姐现身奈奈, 恐怕你的处境会更加危险。不过, 我看了一下这个小区, 这个小区住了很多商政界人士, 其中不乏各国政府的外交大使,保安比其他地方都要好, 而且考虑到其居住人群, 我想他们不会蠢到直接在这个小区明目张胆地动手。”
意思是只要我呆在这里就是安全的吗?
看出了我的担忧与恐惧,他又展露出一个笑容, “我们不方便往这个小区安插人手, 但是小区外面我们一直在严密地监控着,你不要太担心。”
说着,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条项链,银色的细链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铂金色铭牌,上面篆刻着一个英文单词‘luck’。
我:“这是给我的祝福平安符?拜托你认真点好吗?”
“好歹尊重一些地区风俗,给我整个浅草寺的转运御守,再不然也是去寺庙里正经地求个黄符,或者十字架才对”
嘴上虽然啰啰嗦嗦地吐槽他,但是手却是非常自觉地接过来,左右端详起来。
嗯,就挺粗制滥造看上去像是在百元精品店买的货色。
啧啧啧,男人,就会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哄女孩子开心,所以零一定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单身汉吧!
“这里面装了最新的卫星定位追踪器,信号能够覆盖整个日本地区,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们也能第一时间追踪到你的定位,所以请务必时刻带在“身上。
他话还没有说完,我便立马把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并表示:“我可太喜欢这个礼物了,你真有心了。”
啧,变脸可真快。
“你喜欢就好。”
说着,他又递给了一个盒子。
“怎么还有惊喜?”
我有些惊奇地接过那个纸盒,
“不会是什么防身的武器吧?这么帅的吗?”
匕首还是弓箭?
不过这个盒子的大小看上去该不会是手枪吧?!
零朝我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想要用来当作防身的武器,也不是不可以” !!!
我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这个盒子,只见里面是——
一盆仙人掌。而且这个品种是白星仙人掌!
无论是仙人掌本体还是装着沙土的花盆款式和颜色,都和之前惠美阿姨送的那一盆一摸一样。
不过、我反问:“你管这叫防身武器?!”
毛茸茸的刺看上去完全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他挑眉理直气壮地回答:“所以我说的是如果你不是之前说,惠美学姐送你的那一盆仙人掌在爆炸中没了很可惜吗所以我特意去花木市场找了一下,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我找到啦。”
我没想到只是我随意抱怨的几句,连我自己都不太在意说了就忘了的话,亏他还一直记着,甚至还费功夫帮我找到一摸一样的
“谢谢你。”
不过,我立马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所以、那盆仙人掌根本就不是惠美阿姨从非洲大草原上挖回来的!”
*
我给新的仙人掌取名为‘小红二号’。
我立马拍了几张照片给仙人掌学长发过去,并配文字“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感觉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呢!”
这是大实话,我感觉这个偌大的房子,除了我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真正属于我的,只剩这盆仙人掌了。
不过我没告诉他之前的那一盆在爆炸中被炸掉的事情,我想,反正两盆从外观上是一样,应该也没关系吧。
然而我还是小看了这位仙人掌专家的观察力。
【可爱的仙人掌:是的,养护植物的过程非常适合用来放松心情,恭喜学妹也掌握了这个小秘诀哦![猫猫摸头jpg.]】
【可爱的仙人掌:不过,学妹这是养了第二盆白星仙人掌吗?看来是对这个品种情有独钟呢】 !!!
我立马端起那盆仙人掌左看看右看看,可无论怎么看,这盆白星仙人掌都和当初那盆如出一辙,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哪里不同的?
【我最讨厌不二了:那个之前小红,嗯,不小心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我的一位哥哥又重新给我找了一盆一摸一样的,总之,这盆就叫‘小红二号’啦!】
【我最讨厌不二了:[猫猫打滚jpg.]】
我在试图萌混过关,还嫌不够似地,我立马转移话题——
【我最讨厌不二了:学长家有很多不一样品种的仙人掌吗?】
【可爱的仙人掌:不算特别多,学妹想要看看吗?】
【我最讨厌不二了:诶?可以吗?rwkk!】
大概过了一分钟,对方传来一张照片。
我点开一看,图片上是户外一个四五层高、阶梯状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仙人掌,绿油油的一大片,当中有些已经开出了色彩非常鲜艳的花朵,淋漓满目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他对仙人掌的热爱,每一盆仙人掌都能感受到他的悉心照料,无一不呈现出了最美丽的样子。
简单来说,我被震撼到了。
是你吗?
古希腊掌管仙人掌的神!
然而就在我反复放大图片来回观摩之后,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我最讨厌不二了:为什么架子上没有小蓝呀?】
难道他的小蓝跟我的小红一样命途多舛,也意外没了?
【可爱的仙人掌:因为小蓝被我放在我房间的小阳台上了。】
【可爱的仙人掌:是小蓝的特殊待遇哦![猫猫眨眼jpg.]】
简单的一句话让我老脸一热。
特殊待遇什么的其实也可以不用啦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Angel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把我吓得差点一个激灵从座椅上弹起来。
我一转头,就看见她站在身后,一双圆溜溜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我。是因为年纪小所以走路完全没有声音吗?
“你怎么进人家房间不敲门呢?”
哪知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我敲了好久的门,可是姐姐都不理我,然后我不小心轻轻一推,门就自己打开了然后蜗居看见姐姐坐在窗前,对着手机一直傻笑起码半分钟。”
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傻笑?!
我:“为什么你能这么精准地说出半分钟。”
她得意洋洋地举起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这是爸爸给我买的最新款小x天电话手表,它有计数模式啦笨蛋姐姐!”
我严重怀疑你在卖广告臭小鬼!
还有就是,谁会这么无聊去打开计数器计数呀?
哦,是你呀,那没事了。
“姐姐,这是什么呀?”
她指着我的白星仙人掌,化身好奇宝宝,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一下那些白色的绒刺,
“哇,好神奇呀!毛茸茸的!”
害怕小孩毛手毛脚把我的小红二号砸烂了,我立马连花带盆捧在怀里,“不可以乱碰姐姐的东西哦,这个呢,叫白星仙人掌,是”
“是姐姐很重要的东西吗?”
“”
到底是谁把这个小孩教的成这样的!怎么说的话都这么直接呢!
她吐了吐舌头,“因为姐姐好像很宝贝的样子,Angel很宝贝的东西也是这样捧在自己怀里不过,原来仙人掌也可以这么好看,而且不扎手的吗?”
她完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决定装一下杯,开始给她说明:
“那是当然,这个世界可是有很多种仙人掌呢,会扎人的只是其中的几种,还有一些仙人掌会开出非常好看的花来不同品种的仙人掌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性,但是大部分的仙人掌都非常好养活”
看着她一脸星星眼地看着我,顿时感觉自己充满了得意的成就感(虚荣心)。
“真的吗?!那它会害怕刮大风吗?会把它身上的刺都刮掉吗?”
阿这,什么风能把仙人掌身上的刺都刮掉的说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当然不会啦。”
“哇!那下雨呢?!它会害怕下雨吗?”
我:“大概也不会吧”
她立马激动起来,“哇!好厉害!Angel的妈妈以前养了好多好多玫瑰花,但是有一天下了一场雨,然后把Angel的玫瑰都下坏了!然后妈妈妈妈就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就像那些玫瑰花一样枯萎了后来爸爸再也没有养过玫瑰花了,Angel也不喜欢玫瑰花,Angel现在要喜欢仙人掌!我要跟爸爸说养很多很多的仙人掌,这样雅子妈妈就不会枯萎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女孩的瞳孔清澈透亮,像是装满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然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就算是仙人掌也大概会有枯萎死掉的一天
大概是有了分享仙人掌的事情,Angel跟我熟络了不少,没聊几句便神秘兮兮地说要回房间拿她的宝贝跟我分享。
是之前那个音乐盒,那天她还没来得及跟我完全展示这个盒子便被打断,今天这才想起来要同我分享。
“诺!这就是Angel的宝贝!是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手里的音乐盒不过巴掌般大小,但胜在做工非常精致,黑色哑光的外壳,边缘镶嵌着金色的类似藤蔓与花的纹路,最中央雕刻着她的名字。
‘啪’地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白裙的人偶出现在中央的舞台上,伴随着音乐声的响起,小人的跳舞动作也在随之有节奏地变化着。
小人跳的是天鹅湖。
虽然因为机械的缘故,舞步有些卡顿,但是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神奇了。
毕竟、以往见到的音乐盒里的人偶动作几乎都是不变,只是单纯地伴随着音乐转圈圈,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能活动的这么灵活的音乐人偶。
我不由地感叹:这就是所谓的钞能力吗?!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是应有尽有
“你的妈妈,也是舞蹈家吗?”
Angel摇了摇头,“妈妈说她小时候很像当一个舞蹈家,可是妈妈长大后当了个律师。”
不懂就问、这个小时候想当舞蹈家跟她后来当了律师有什么关系阿喂?!
“雅子妈妈跳舞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雅子妈妈跳舞的时候,就想起了妈妈的音乐盒呢!”
说着,她还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个圈,
“雅子妈妈跟我说,姐姐跳舞也很厉害,真的吗?”
“姐姐你以后可以跳舞给我看看吗?”
我把音乐盒盖上,还给她,“不,雅子妈妈是错的,她骗了你。她最爱骗人了”
“姐姐一点也不擅长跳舞,姐姐最总之,姐姐这辈子不会再跳舞了。”
Angel正想说些什么,门口处传来了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我们两个都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高桥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不知道刚才的话她听见了多少。
*
我本来以为她会大发脾气质问我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或者装着一副好家长的模样跟我语重心长,但她都没有,她只是沉默着将滚动到地上的苹果捡起来,然后朝Angel挥了挥手,留下一句‘快准备下来吃饭吧’便离开了。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但我并不认为她会就此放弃,果然第二天,她说要带我去见个朋友。
雅京先生难得空闲,便主动承担起了司机的职责。大概是和Angel的关系有所缓和,那家伙整天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姐姐前姐姐后地叫我,在外人眼里俨然就是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大概也是出于此,雅京先生连带着对我也看顺眼了不少吧
啧啧啧,倒真是个女儿奴
我原以为高桥雅子是要带我去新学校搞转学,我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也曾想她是不是又要拉我去见某位舞蹈界的大拿,拜托对方好好教导我,就像以前她做的那样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带我来看医生。
门口处挂着一个小小的铭牌——
“明成心理诊所”
我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不曾想我的母亲竟然是要带我来看心理医生。
她是觉得我疯了吗?
“我竟然不知道你在日本还有当心理医生的朋友。”
我怒极反笑,站在门口看着她,质问道,
“怎么了?是因为我不听话,没有按照你的要求去转学、去跳那个该死的舞,所以你觉得我有病?还是你觉得给我吃几颗精神病的药,或者电击一下,我就会变成以前那个乖乖的扯线木偶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听见我的话,她的声音陡然上升好几个调,带着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又见两人谈话的动静引起了诊所内其他人若有似无的关注,她又故意将声音压低,
“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呢?这是正规的诊所妈妈知道你现在青春期,有很多想法不愿意跟妈妈沟通,所以我才想找专业人士来跟你聊天妈妈关心你难道有错吗?”
“我觉得有问题的是你,或许你应该自己跟你的这位朋友‘好好聊聊’”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试图说服我:“奈奈,你听话,妈妈只是为你好”
未等她把话说完,我便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闭嘴闭嘴闭嘴!不要在跟我说什么为我好了,你从来都是为了你自己好!!!”
我这几乎是发疯的状态将诊所里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面子上挂不住,也开始跟我理论起来。
“如果我不是为你好的话,这些天我会为你忙前忙后吗?我担心你的读书,找遍了全东京最好的学校,想给你最好的学校资源,我担心你的衣食住行,什么都给你买最好的,我希望你能够继续跳舞,继续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所以我给你找最好的导师,试图给你最好的一切妈妈这不是为你好是为什么?
“难道是那个给你送仙人掌的社会青年好吗?还是那个在手机里面跟你谈天说地引诱你早恋的‘学长’对你好?”
“做人要有感恩之心,你知道当年妈妈为了生下你吃了多少苦,为了你放弃了多少吗?你就是这样来想妈妈的?”
“够了,难道是我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生我出来的吗?还是我逼你放弃你的所谓事业,还是我逼你把当年只有六岁的我扔在美国不闻不问,还是我逼着你将我送进福利院差点成为没人要的小孩,如果没有惠美阿姨,我现在会变得怎么样,在美国的福利院,为了仅有的资源和其他失去父母的小孩争夺资源,然后成为一个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干的败类?”
我终于把这些年压在心里的怨恨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结婚生子,放弃事业是你的选择,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选择而买单?”
我看着面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以前我觉得妈妈的形象很是高大和美好,可是直到现在我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刚强如她,在面对自己亲生女儿的质问,还有其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还是会尴尬得涨红脸,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我的心竟然在那一瞬家反而变得平静起来,好像长久压在那里的一块乌云终于消散了,变得无比开阔起来。
雅京先生停好车也姗姗来迟,出现在了走廊上。
我对着还准备要反驳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妈妈,你还希望我继续说下去吗?在雅京先生面前,说那些你大概认为是污点这辈子都不会跟别人提起的事情。”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她果然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眼睛含泪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雅京先生,无言之中似乎包含了无限的委屈。
仿佛我才是由头到尾的那个坏人。
这些年不见,演技倒是越发长进了不少。
但我已经懒得拆穿她了。
“还有一件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
“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跳舞!可是当年我很天真,我以为就算我再不喜欢,只要我坚持,只要我坚持忍耐下去,妈妈和爸爸的关系就会得到缓和,我以为这样就能哄的妈妈开心,只要所有人都开心,我只是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我不会再忍耐了。”
因为忍耐是没有意义的,改变才有意义。
越过雅京先生的时候,我还刻意停顿了一下,仰着脸一脸天真疑问地问他:
“有朝一日,雅京先生也会像这样,送Angel去精神病院吗?”
“如果她不能成为你想象中‘乖小孩’的话。”
雅京先生有些愕然,“抱歉,我并不知道”
我没有听他讲下去,而是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
要是妈妈天真的以为雅京先生这样的人,只要拿捏住他的女儿,就能拿捏住他的话。
那么,妈妈呀,你还是太天真了点。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御剑雅京自小接受精英教育, 不俗的家世、与之匹配的智商与情商,还有不俗的外貌加持,他的一生按部就班, 本该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唯二无法算计的则是在二十九岁的那年遇见了野路子出身的某位女律师,并且跟她坠入爱河成为合法的夫妻。
其二就是他心爱的妻子在结婚四年后被可怕的疾病带走,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女儿给他。为了照顾女儿,他毅然放弃了本该作为一生事业的律师,从而当起了一个闲云野鹤般的普法作者。
但即便退去有名大律师的光环, 他身边也从来不缺乏莺莺燕燕的主动上门,但是没有一个能真的踏入他家的大门。
他已经不再需要爱情了, 他的爱情早在妻子死去的那一天便跟随着一同死去。
然而那些嗅到味道的家伙都功利心太强, 她们看待Angel就好像在看待一张让她们通往豪门的入场券,Angel不喜欢的, 自然连进他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高桥雅子是个例外。
Angel说看见她的时候,让她想起了妈妈送给她的音乐盒,还说妈妈小时候的梦想也是当个舞蹈家。
他也不拆穿过世的妻子, 她小时候哪是想当什么舞蹈家, 根本只是觉得跳舞的人都穿的很漂亮, 便说自己也想穿的那么漂亮罢了。
和其他的女人不同, 高桥雅子进退非常有度,大方得体, 她从来不会暗示御剑雅京些什么, 也没有说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话语,跟Angel相处的时候就像是真的只是喜欢这个孩子一般。
她说她也有个女儿, 所以每次看见Angel的时候都会想起女儿小的时候。
她说她的女儿也很喜欢跳舞, 两人之间有过约定,她一定要站在最华丽的舞台上, 跳舞给她女儿看到。
她说她不想让年幼的女儿跟她到处漂泊,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她希望她拥有一个完整的学生生活,所以便将她托付给了一个靠谱的亲戚抚养。
她说她觉得很愧疚自己的女儿,没办法在她最重要的成长阶段陪伴她。
她说等她完成了两人之间的约定之后,她一定会回去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把这些年缺失的陪伴通通偿还回去
太过完美的履历会让人产生怀疑,反而是高桥雅子这般自爆式地提起自己对女儿的亏欠才让这个人越发地真实,以至于一向以严谨著称的大律师御剑雅京也掉以轻心,并没有深入去调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Angel很喜欢高桥雅子。
求婚是在Angel的幼儿园入学典礼之后发生的,没有鲜花,没有盛大的仪式,见证人只有Angel,在预定好的高级餐厅,他郑重地问她,是否愿意做Angel的母亲,他的合法妻子。
她流着泪感动地答应了。
签署婚姻届之前,他们签署了长达十页的婚前协议,是他亲自起草的。
如若她在婚姻中没有任何过错,她能够获得大约10%的财产,虽然在整个财产比例中占小头,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几辈子都难以获取到的丰厚财富了。
他们不会再拥有孩子,Angel将会是他唯一的具有血缘的小孩。
无论她是否打着再生一个小孩的主意也不重要了,因为早在妻子生下Angel之后他便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当然这一点就不必告知她了。
因为担心高桥雅子婚前婚后会两个样子,婚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仍然处在观察的阶段,但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Angel好,渐渐他也放下了戒备心。
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帮忙。
所以当高桥雅子提出希望能把自己的女儿接回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对他来说,也只是家里多张嘴的区别罢了,以他的实力,他完全可以给到对方女儿优厚的生活,而且Angel也能拥有一个玩伴,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找她女儿的过程花了一点时间,但高桥雅子却声称和女儿的抚养人产生了矛盾,因为对方是前夫的妹妹,一直不爽离婚时女儿被判给母亲,故而这个时候使坏搬家躲了起来。
而他竟然也信了。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他已经无意中充当了一个坏蛋的角色——
有朝一日,雅京先生也会像这样,送Angel去精神病院吗?——
如果她不能成为你想象中‘乖小孩’的话
小泉奈临走时那一声的质问,就好像魔咒一样施加在他身上,摆脱不得。
他怎么可能会送自己的小孩去看精神科?!
哪怕是Angel没能成为自己想象中的孩子或者说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期望Angel成为怎么样一个厉害的人,他只希望她的一生平安、快乐、顺利。
他所拥有的家世足以让她哪怕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也能足够一辈子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里,少女临别时故作坚强的笑容、微微湿润的眼角发红,还有挺直的近乎是僵硬的腰背,就好像是无声的控诉,控诉着他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推她一把的帮凶。
他站在书房落地窗前,房内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耀着他。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是他委托的私家侦探送来的消息:
“御剑雅京先生,您委托我们查找的资料已经找到。”
随信而来的是一份资料,上面记载着高桥雅子和小泉奈在美国时发生的一切——
六岁那年父母离婚,法官判了小泉奈跟着母亲,随后两人来到了美国。
因语言不通小泉奈在美国遭受到严重的校园霸凌,闹到了学校管理层后,高桥雅子和对方父母达成了和解。
这里值得注意的细节是,对方的父母是当地舞蹈家协会的会员,通过这件事,高桥雅子也成为了舞蹈家协会的一员。
一年后,高桥雅子获得了英国某个剧团的邀请成为特约的舞蹈演员,便独自离开了美国,将尚且八岁的小泉奈扔在了家中。
社区中心和法院轮番上阵也未能将这个狠心的母亲叫回来,随后小泉奈被送去社区福利院。
一个月后,小泉惠美来到了美国,将小泉奈带回了日本
再然后就是他所知道的事情了。
“可恶!”
御剑雅京将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金属的机身撞上柔软的羊毛地毯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很少有这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时刻。
现在的重点不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而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那个孩子
“爸爸,不要乱扔东西啦!”
Angel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了进来,将他随手扔在地上的手机捡了回来。
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雅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流露出笑容来。他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问道:“Angel怎么来了?平时不是最讨厌爸爸的书房了吗?”
“因为雅子妈妈说,爸爸今天不开心,所以Angel就来啦!”
女儿吐了吐舌头,圆润的眼眸中是天真无邪,一副‘这个家没有我迟早都要散’的样子。
若是换做以前,他根本不会多想。
可是如今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后,看待高桥雅子的做法也未免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在里面。
她这是在利用自己的宝贝女儿!
猜忌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根发芽。但他表面上仍旧是不露声色,温声细语地对着女儿说道:
“是的,爸爸不开心,因为爸爸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呀?”
“爸爸不小心伤害到了奈奈姐姐。”
他只是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事情,并未细说。毕竟他的女儿还太小,不适合知道太多这样险恶的事情。
Angel点了点头,“那爸爸你得好好地给姐姐道歉,老师说,做错事的人只是要诚心悔改,好好道歉的话,对方就会原谅你啦!”
他却摇了摇头,“我想,奈奈她可能不会想要原谅我。”
“怎么会呢?爸爸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奈奈姐姐不会原谅你呢?爸爸,你这样太自以为是了”
说着,女孩的鼻尖动了动,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动作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他莫名有些紧张,问:“怎么了?”
难道是刚才在外面抽的烟留下了味道?
明明一回来就已经洗澡换衣服了
哪知道对方只是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在问爸爸身上的爹味,奈奈姐姐说,太过自以为是的男人身上都会散发着一股爹味”
闻言,他瞬间哭笑不得。
这个小泉奈都教给了自己女儿什么东西?!
她又接着说:“总之,等奈奈姐姐回来,爸爸一定要跟好好跟奈奈姐姐道歉,Angel呢,也会在姐姐面前说点好话,帮忙爸爸的啦!”
他正感叹着女儿的贴心时,忽然抓住了女儿话中的重点——
“奈奈还没回来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早上她从心理诊所离开时不过十点,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回家,她能去哪里?
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脑子快速地转动着,将所有目前的已知信息拼凑在一起,常年与各种案件打交道的前金牌大律师终于在整件事中找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怪异之处。
忽然发生的瓦斯泄漏爆炸花了他很大功夫才找到的小泉奈,还有对方失去房子后离奇消失的一个多月,还有那个总是非常警惕的年轻警察
不行!
得赶紧联系那个警察!
*
我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肌肉酸痛,而目光所触及之处皆是一片昏暗。
这个不到三平方的房间就是一个简易的牢房,连最基本的电灯都没有,只有上方一个窄小的正方形通风口透进来一些稀疏的月光,可供照明。
借着着微弱的光芒,我才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周围是粗糙的水泥墙面,一扇紧紧封死的铁门,能够看到对面拥有几乎是相同配置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经年不见阳光的腐败气息和尘埃。
我一个激灵清醒起来,刚醒来还有些混乱的脑袋也终于回想起了一切。
早上在心理诊所跟高桥雅子大吵一架后我便独自离开了,我不想回去那个根本不属于我的家,可是当我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我却又迷茫起来。
惠美阿姨还下落不明,我在日本算得上几乎是举目无亲,这种情况下,我又能去哪里呢?
就算惠美阿姨在又怎么样呢我和高桥雅子的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斩断的,只要她坚持,在法庭上惠美阿姨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更别提她现在身边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前律师雅京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的,电视剧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像他那样的金牌律师,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总之,我越想越难过,只觉得未来一片灰暗。刚才在楼上那股傲气和倔强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便控制不住自己在地下车库的角落里嚎啕大哭起来。
反正也不会有人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女性发现了角落中痛哭流涕的我,并且递给了我一张纸巾。
大概对方是个女性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给我递纸巾的举动又是那么地友善,我便毫无防备地接过来开始擦自己的鼻涕。
纸巾上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我正疑惑着,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关在这里了——
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反扑,想尽一切办法逼惠美学姐现身——
奈奈,恐怕你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我想起了零对我说过的话,心中更是一阵恐惧。这不是一般的绑架犯,而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
对了,那条项链!
我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始往自己脖子上摸索,可是脖子上空空如也。
没了那条项链没了
在哪里?是不是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
我慌张地看着房间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身上除了衣服之外,手机也没有顿时陷入了一种绝望之中。
一定是他们发现了那条项链的秘密,所以把那条项链提前弄下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零还能找到自己吗?
就在此时,我听见了混乱的脚步声和求饶声,从远及近,我被吓得赶紧缩在了墙角上,只有当背紧紧地贴在那堵冰冷又粗糙的墙上时,我才稍微感到了一丝可笑的安全感。
我看见两个浑身黑色,蒙着头的壮汉拉扯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早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根本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那两人的目标似乎不是,而是那人。
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小听不懂他们的话,那两人肆无忌惮地用英语开始交流起来。
因为极度的恐慌,我只能听出个大概的意思。
他们发现那人贪生怕死,竟然妄图跟警察通风报信以换取自己的豁免权,于是便审讯他说出接头的警察,可是折磨了他整整一天一夜,那人也是丝毫不松嘴,半个字也没有透露出来。
“从他嘴里估计套不出有用的信息了,可是可笑,在干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忽然良心发现想要金盆洗手?呵呵”
“既然如此,那便了杀了,以免留下祸患。”
话音落下,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仿佛在我耳边炸开。
我被吓得立马闭上了双眼。
那两人在枪决那人之后,并未理会我,而是离开了犯罪现场。
同时留下的还是那具尚未冰冷的尸体。
听见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我才敢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便是躺在门口处的尸体,他满是血的脸朝着我的方向,一双充血的瞳孔中,定格着我那惊恐无比的表情。
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会死的。
像这个人一样。
可我不想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尸体很快有人来清理掉了, 现场上只剩下一滩被人拖拽过后产生的血迹。
可即便如此,那人脑袋开花、死不瞑目的样子就好像是走马灯一样,无论是我睁开双眼还是闭上,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阴魂不散地缠绕着我。
像是在警告我,这就是试图反抗他们的下场。
我觉得我大概是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发冷。
可我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单薄了, 这个房间明明没有风,但我感觉那些阴冷的触感无孔不入, 将我冻得浑身颤抖, 只好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中。
这样带给我的不仅有温暖,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我开始做起了片段式的噩梦——
一开始是小时候,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不知疲倦只会跳舞的人偶,一旦动作出错,或者没有跳出想要的效果, 就会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 无论我怎么样叫喊挣扎, 都没有人理会我。
然后画面一转, 我看见高桥雅子和惠美阿姨为了我对簿公堂,两人在法庭上争得脸红耳赤, 而我就坐在观众席的中间, 听着庭下的观众对我的指指点点。
“真是造孽啊听说父亲出轨了,母亲再婚了呢”
“孩子还那么小, 真可怜”
“可怜哟”
我痛苦地捂住耳朵想要拒绝那些流言蜚语进入我的大脑, 但还是无济于事,那些声音就好像魔音一样缠绕在我的耳朵, 加剧着我精神上的痛苦。
紧接着一个简陋的只有四面墙和一张床的房间,许久未见的惠美阿姨正躺在床上,她身上裹满了白色的纱布,因为简陋的医疗条件,伤口都只做了最简单的处理,不少的纱布上还渗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气息。
我走到她的床上,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像是死去很久的人,透露着某种回天乏术的灰败感。
似乎是察觉到来人,她奋力地睁开双眼,见来人是我,她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
但在我眼里看来,更像是明明痛得龇牙咧嘴还要努力保持镇定的故作姿态。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我立马伸手反握住她的手,冰冷的像是冰块。
惠美阿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声音艰难地经过喉咙出来后只变成了虚无缥缈的气息。
哪怕我耳朵都已经贴在了她的嘴巴上面,也无法分辨她说的到底什么
我只好努力盯着她看,不愿放过她脸上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开口说话的动作。
然而下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床、房间、惠美阿姨全都消失了,可我都没有在意,我还在努力地思考着惠美阿姨试图对我说的话。
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我的后脑勺,意识到那是枪口之后,我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住了。
我开始痛哭流涕,不断地向身后的人求饶,以为这样他们就能够放过我。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了。
知道自己必须死在这里,没有半点活路可言,我停止了挣扎,说来也是奇怪,那一瞬间我竟然克服了对必然的死亡的恐惧,而是在专心致志地思考着,惠美阿姨要我对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我想,如果我真的要死,我应该要把和惠美阿姨的最后一句给弄明白,才算是死而无憾。
而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我终于明白了。
她说的是:“奈奈,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这确实是惠美阿姨会说出来的话呢
*
我从这诸多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现外面有人在用英语在交谈着,我无意地听着,却在听见惠美阿姨的名字时,混混沌沌的脑子忽然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起来,开始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的话。
他们似乎在讨论着和惠美阿姨交易的事情。
“我们的人已经将消息放出去,那个女人的消息很灵通,很快就会知道那丫头在我们手上,她要是紧张的话,一定会按照我们的话来做的”
“我们真的要用那个女孩跟她交易吗?要是她反悔怎么办?又或者,那个女孩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那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现在日本的公安也盯上我们了,正四处找我们的踪迹”
“要是那个女表子不在乎这个臭丫头,日本公安那些家伙会费这么大的力气保护她?你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都知道不可能!”
“说的也对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那个女人的消息来了她要求要先看到那丫头再谈交易的事情她说如果那丫头少了一根头发,那么她保证那些证据将会立马公诸于众,把我们都送上国际法庭”
“看来我们押对宝了,那小丫头就是我们最后的筹码交易在什么时候?”
“明早八点。”
“叫那边的人做好准备,我们这边也要及早布置好一切”
“布置一切?你的意思是?”
“通知留在摩洛哥的人,布置好一切,等那个家伙出现再将她活抓,一定要活抓!她很狡猾等她把东西交出来之后,就杀了她灭口。”
“那那个丫头呢?”
“一并杀了,免除后患,组织已经为我们安排好去中东的船只要结束这里的一切,我们就在那里从头开始”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梦中那惨白冰冷如同尸体的惠美阿姨的样子又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一时间甚至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分界点在哪里。
悔恨和痛苦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我想,如果不是我这么任性非要在那个地方跟高桥雅子吵起来,如果我不是那么任性自己跑了出来,如果我没有那么轻信他人那我就不会被抓住,至少惠美阿姨不会因此而受到威胁
我会让惠美阿姨白白送死的!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无比的内疚。
我欠她太多了,她本来不必背负我这样的包袱的
如果没有从美国带走我,那么此时此刻,她就不会受到这些恐怖分子的威胁
如果
不行!错误是我犯下的,我必须要尽力地去弥补!
至少我要努力,努力地让惠美阿姨活下来!
这样想着,我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仍然感到非常的恐惧,我害怕外面那些家伙,害怕他们手里的枪,害怕疼痛,但我更怕惠美阿姨会因为我丢了性命
跟那些罪犯正面硬刚是绝对没有胜算的,我太过弱小了,弱小的几乎对方动动手就能轻松地把我解决掉。
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可我已经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已经忘记了饥饿,但是四肢传来的软弱无力的感觉不假,如果我要逃出去,必须要找到补充体力的东西。
我需要食物!
不,不对!
那些罪犯此前有留食物给我,只是我那个时候太害怕了,并没有接受。
食物
我四处张望着,终于在门口的铁栅栏外面找到了他们留下来的食物。看上去很像是粥的流食,因为放置太久已经呈现出一种恶心的凝固状态,还有室温的缘故还隐约闻见一些酸掉的气味。
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我强忍着恶心拿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同时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保持体力而必要的牺牲和忍耐所以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有了可供逃跑的体力还不够,还有逃跑的途径
可是这个房间早就一目了然,四面冰冷的墙,被锁链锁住的铁门、还有那个狭窄的正方形通风口,虽然有个铁架,但是那铁架年久失修,早就锈迹斑斑,如果用力去扯,或许可以只是那个洞口如此窄小,就算是我这样的小孩,加上过去常年跳舞训练出来的忍耐力和柔软度,也未免有些吃力。
但是如果不去试一试的话,机会就是0
我握紧了双手,打算放手一博。
*
一开始我只感觉自己双手传来了钻心的疼痛,那些粗糙的铁锈死死地嵌入我的皮血之中,可我不敢发出任何的喊叫声,我怕多余的声音会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我对时间的流逝已经钝化,不知道弄了多久,久到我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失去了知觉,那摇摇欲坠的铁架的最后一个螺丝终于被我扯了下来。
我便迫不及待尝试从那个洞口中穿出去,只是正如我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那个洞口实在是太过狭小了,我的胯骨部分还卡在里面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我几乎是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鼓作气终于挣脱了那个束缚,从那个洞口中跌落下来。
霎时间,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这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森林,蜿蜒起伏,还能看见背后连绵不断的高山。空气中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潮湿的气味还有浓重的、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一刻也不敢停留,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泥土上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森林的深处跑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月光洒落下来,树影攒动,看上去阴森又诡异。而我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体各个地方传来剧烈的疼痛,我早就忍不住泪流了满脸。
可是我不敢停留,我害怕一旦停下脚步那些人就会追上来。
那我做的一切努力就会付之流水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我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我听见了森林的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如果被那些人带回去,他们就会拿着我去威胁惠美阿姨,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这样想着,我心里顿时已然有了决定。
我来到了一处小土坡上,下面布满碎石和灌木丛。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和交谈的声音,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然后幸运地陷入了毫无知觉的黑暗之中。
对不起,惠美阿姨。
我好像还是没能成功呢
*
降谷零带着搜救队追赶至小泉奈坠落的地方时,那里早就空无一人了。
可他十分确定在这里听见了声音,那种声音绝对不可能来自动物,只能是人发出的动静如果不是敌人,那就只能是
“降谷先生,你看底下!”
其中一位队员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的老天呀!”
降谷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手中的电筒顺势照过去,却看到了令他倒抽一口凉气的一幕——
只见女孩那一抹瘦弱的身子,衣服上因为沾染了大片的血迹早就已经看不出来原本颜色,双手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不见一块好肉,整个人就好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躺在那些布满荆棘的灌木丛上,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半点活人的重量。
就连成年人看到都未免感到一阵颤抖,仿佛身体也开始跟着幻痛起来。
发现小泉奈的那位搜救队队友愣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她还活着吗?”
应该说,她还能活着吗?
“快下去救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御剑雅京的车进去大厦之后, 降谷零便一直潜伏在大厦的对面监控着周遭一切的人和物,然而却没有料到对方早就在大楼的内部安插好人手,早早地在地下车库等着了。
那里是监控盲区, 小泉奈被迷晕后直接带上了每日运载物资进出大厦的车辆中离开,而高桥雅子和御剑雅京的车则也在半小时后离开。
看见两人的车驶离时,他没有多想,因对方的车玻璃是单向玻璃看不见内部的人,他便还以为小泉奈也在车内。
就这样跟着两人回到别墅区, 便再也没有走出过房子。
他没有生疑,只是默默地透过监控观察着御剑宅外的风吹草动。
直到夜晚时分, 他接到来自御剑雅京的电话, 这才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打开了信号接收器,开始追查小泉奈身上的追踪信号, 结果发现信号一直停留在临市的一片较为原始的山区当中。
信号在那个位置一直没有动过。
如果对方没有发现这个追踪器固然是好,就是就怕对方早就发现了,这个只是他们布置的障眼法但无论如何, 都要去找找看!
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联系上专业的搜救队, 降谷零便顺着信号一路找到了森林, 并顺利地在山路一边的灌木丛上找到了悬挂在上面的项链。
项链完好无损, 就连卡扣都好好地系在上面,这个看上去不像被人恶意扯下来, 反而像是不小心掉落的。
那么极有可能的便是, 那些人带着小泉奈来到这个偏僻的山区,在路上因为项链太过松垮而意外掉落在路边
“降谷先生, 我们不远处主干道和岔道上均发现了脚印, 看足迹大小分析看上去不像成年人的,应该是中午夜晚的雾障导致导致泥土软化”
降谷零心中一喜, 立马当机立断:“搜救队跟我先去岔道,其他人继续沿着主干道去追”
他们顺着脚印一路追寻,终于在那处小山坡底下发现了昏迷的小泉奈。
这便是事件的始末。
“盆骨骨裂,身上多处擦伤,尤其是双手,创面上有不少的铁锈,清除完后需要打破伤风,还有轻微的食物中毒的迹象目前她的生命体征非常稳重,你不用担心。不过、你说那孩子真的一个人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吗?真是不可思议就算是成年人都很难做成这种地步”
明明只要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医生不解地感叹道:“到底是什么驱使着她走到这一步?”
降谷零看着病房内还在昏迷的女孩,他说道:“大概是因为有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的人吧。”
成功救下小泉奈的同时,另一队的队友也成功地捣破了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并且控制了他们,再配合着在外国的惠美学姐,两边做了一场情报人质交换的大戏,最后将幕后的主使成功地抓捕到了。
就是因为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才有了这一切的成果。
所以你的忍耐不是没有意义的。
这是有意义的。
*
我醒来的时候,护士姐姐正在帮我更换输液的针头,大概是没想到我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她被我吓了一跳。
不是、你怎么一副‘卧槽起猛了你竟然活过来了’的样子?!
她帮我叫来了主治医生,我这才知道我竟然昏迷了整整两周。
身上的伤口轻微的部分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有双手和胯骨部分的软组织挫伤因为太过严重,现在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需要每天换药。而盆骨的骨裂部分虽然已经得到了治疗,但未来两个月内还不能行走,需要好好休息直至彻底痊愈。
医生简单地为我检查了一下各项指标,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离开了。
病房是单人病房,床、床头柜、衣柜还有沙发茶几,配上一个可以看见外面的绿化带的大窗户,让人感觉这里不想个医院,反而像个布置温馨的小旅馆。
我正疑惑着我怎么住得起这种高级的单人病房,然后转眼就看见床头柜上的一束鲜花。
是一束很好看的粉色风铃花,护工贴心地帮我把包花纸拆掉,用了个透明的花瓶养着。
我看着那束花发呆好了一会儿,直到零的到来。
他也带了一束花来。
是一束绿色的洋桔梗。
看来这束风铃花并不是出于零之手了。
“看见你醒来实在是太好了,感觉怎么样?”
他坐在我的床边,顺手给我剥了个橘子。
我没有接过来,摇了摇头拒绝。我张张嘴想说话,但发现大概是太久没开口说话,声音变得异常的干涩沙哑,
“惠美阿姨,有消息了吗?”
我不动声色地捏紧了底下的床单。
降谷零回答道:“你放心,惠美学姐那边已经安全了,但是还有些手尾要跟,虽然下周才会回来你最快下周就能见到她了,要是算了不过、真是多亏了你,我们的行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那些恐怖分子组织几乎是被我们一窝端了”
我注意到他话语间的异样,反问道:“零要去干什么吗?”
他摸了摸后脑勺,“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一副‘我好羡慕你能见到惠美学姐’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因为前天接到了领导的通知,要去执行一个为期可能有点长的潜伏任务,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惠美学姐回来的话,可能我也没机会见到了,不过幸好奈奈你今天醒了,看到你醒来我也就放心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忽然意识他们工作的不简单,每分每秒和那些罪犯斗争的过程都是在悬崖上走钢索,稍有不慎就会摔落下来粉身碎骨。
零的身影,好像一下子变得伟岸了起来!
“你这个崇拜的眼神我很喜欢,多来几个?”
他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那些奇怪的滤镜瞬间碎了一地。
忽然,他捏住我的脸颊肉反复揉捏,嘴里念念有词道:“小鬼,不要醒来就一副苦瓜脸的样子啦,不多笑笑活动一下脸部的肌肉的话,会僵硬变丑哦!”
我被捏的说话含糊不清,瞪着一双眼看他,“那我真的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
他在病房呆了大概二十分钟,便看着时间要离开了,用他的原话来说,这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临走的时候,我叫住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注意安全。”
“当然。”
零离开了之后,病房又变得冷冷清清起来,见零在时剥开的橘子还躺在床头柜上,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我便拿起来吃了一瓣。
立马酸的我龇牙咧嘴。 !!
零,你小子居然暗算我!!
接着,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访客来了。
是御剑雅京。
他提着一篮包装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水果来探望我。他看了看我床头被插在花瓶里的花,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便一下子懂了,花是他送的,而且这间一看就不便宜的单人病房,估计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高桥雅子的缘故?
他却轻描淡写地开口:“我已经在上周正式向雅子提出协议离婚的请求了。”
啊?
怎么昏迷了两周忽然之间世界就变了?
见我一脸怀疑不解的模样,他忽然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佯装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地开口:“你不用一副当我是坏人的样子防备我我,之前并不知道雅子和你之间的事情”
然后他缓缓转过来和我对视,一字一句道:“奈奈,对不起。”
他的语气很诚恳,这一点我倒是有些意外。
毕竟他当时拿着法律文件和零对峙时候的居高临下和字字珠玑的模样真的深入人心。
但同时我也明白,这并不是他的错。
“没关系。”
他还跟我说了这两周内发生的事情。那天在心理诊所我和高桥雅子吵架的情景恰巧被人拍到流程了出去,因为高桥雅子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便有人顺着这些线索找到了我们曾经在美国发生的事情,内幕越挖越多。
最终她做过那些事也被报道了出来,现在在圈内的名声已经完全臭掉了。
她终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害怕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
我看了看轻描淡写的御剑雅京先生,虽然我早就猜到对方跟我那位母亲是没多少真情实感,单纯只是想给Angel找个她还算有眼缘的妈妈,但他看上去也未免太冷淡了些。
明明凭借他的财力和影响力,这件事就算被媒体捅出来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掩盖下来,不是吗?
难道是因为我吗?
“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因为你的事才和雅子离婚,我只是觉得我们并不适合,不合适的人和物都要及早地断干净,以免产生后祸,这是我作为你短暂的便宜继父的宝贵人生经验,现在免费送你了。”
我:“那你人还怪好的咧”
他没有理会我的阴阳怪气,而是继续说道:“雅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你了。”
“你什么意思?劝我回去跟着她?”
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的意思是,她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你,人一旦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就会拼了命要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她好像准备离开日本重新发展。”
他接着补充,“带着你一起。”
我:“我不会跟她走的。”
“法律上可不会这么认为”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我,
“不过,只要有足够的资料和证据证明她没有作为监护人的资格,那么法庭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你很幸运,我已经没接案子很久了,不过如果是你的案子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律师看在Angel的面子,可以给你打个折。”
我低头看着名片,白色简约的卡片上,只有两行字——
“御剑大律师事务所,御剑雅京。”
我当然知道这张卡片意味着什么,之前我就有偷偷在网上搜过这位御剑律师的资料,从业十多年来没有任何败绩,只要是他愿意接手的官司,无论多麻烦,都会以胜利告终。
是被人称为常胜将军的金牌大律师。
如果他来打这场官司的话,高桥雅子不说十有八九会输,而是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我正准备道谢,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懂就问,雅京先生,你的出场费是?”
他:“按照之前的市价的话,大概是是一小时二十万日元吧。”
你是去抢银行吗一个小时二十万?
啊不对,这比抢银行都好赚啊!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我被雅京先生一个小时二十万的天价律师咨询费震撼到了。
然而他本人似乎对此不以为然, 甚至还说:“这已经是我给你的友情价了,要是换作别人,就算是是开价到五十万甚至以上, 来求着我帮他辩护,我都未必会理会他……”
看我还是一副神游的模样,他还颇有耐心地给我科普,在日本,当一个有名气的从业律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金钱、人脉还有社会地位。
根据去年的日本权威机构出示的年度行业报告,律师可是以平均年收入1000万日元的年薪位列收入最高的职业排行榜第五名。
这还是行业平均值, 而非行业上限, 更不提雅京先生本身的能力以及名下的律师事务所养的那些顶尖的律师们给他创造的收益。
光是‘御剑’这两个字带来的名气和流量,就足够他底下那些律师每年都有接不完的大案子了。
脑子里全都是算不过来的钱, 我立马露出了阿巴阿巴的痴呆表情。
最后,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雅京先生,我想我应该付不起你的律师费, 还有这个病房…也是你出钱准备的吧……谢谢你, 那个, 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话说、我这辈子真的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回想自己的零分数学试卷, 我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和心虚当中,完全不敢直视雅京先生的双眼。
生为废物, 我很抱歉…
“那点小钱不算什么…当律师不过是为了家族的传统而已, 御剑一家往上数两三代,都是赫赫有名的法官和检察官…抛开这个身份不谈, 我就算不务正业, 整天游手好闲,御剑家的财产也足够我挥霍十辈子了。”
大概是不习惯说这些话, 他看上去非常尴尬,神色很不自然。
怕我误会,他又补充,
“我的意思是,这点钱对我来说不值一提,Angel她很喜欢你,也算是感谢你这几天陪Angel玩了…”
他真的,我哭死!
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差点夺眶而出,问:“雅京先生,你真的要和高桥雅子离婚吗?”
他忽然之间眼皮跳了跳,良好的家教没有让他第一时间甩开我的手,只是浑身僵硬地纠正我的说辞:“是已经和她离婚了,不要要和她离婚…喂喂喂?你好好地怎么忽然之间哭了?!”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一脸悲伤地哽咽道:“我差点就成为无忧无虑的富N代便宜女儿,我本可以高枕无忧,得过且过的,现在你跟高桥雅子离婚了,我少奋斗二十年的美梦也宣告结束了,要重新去吃生活的苦头了…我伤心难过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一想到富裕的人生离我而去,我便越想越难过,最后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
我哭得梨花带雨,最后泪眼汪汪地看向雅京先生,
“呜呜…或许、或许雅京先生你想要一个好吃懒做、数学考零分但是打乙女游戏非常厉害的十几岁花季少女当您的便宜女儿吗?我现在叫你一声爸爸还来得及吗?”
“然后可以说…比如免我的律师费之类的…爸爸?”
御剑雅京:……6。
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
在医院的日子非常无聊,零自从那天说自己要去执行一个为期可能很长的任务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雅京先生倒是带着Angel来看望过我一次。
手机在上次被绑架的时候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电视发呆,偶尔护工小姐姐会用轮椅推着我去户外的绿化带坐一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甚至还学会像其他老大爷老太太一样,捧着当天的报纸坐着轮椅在绿化带上晒太阳。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看报纸,而是相比起其他的诸如太阳伞和厚重的书本来说,报纸是一个简直是完美的挡太阳的工具。
不需要人去用手撑着…也没有书本那么厚重,薄薄的纸张带着淡雅的油墨的味道令人感到一阵安心,还能感受到阳光透过纸张在眼皮微微发热的感觉。
四舍五入,这是蒸汽眼罩!(不是)
于是这一天,午后的阳光晴好,我便按照惯例请护工小姐姐将我推到绿化带的某片树荫下,然后报纸一摊,开始打盹儿。
只是今天的打盹似乎有点小插曲,我刚闭上眼睛多久,就感觉一阵无名风袭来,将盖在我脸上的报纸吹走了。
可我一个身体被禁锢在轮椅上的人有什么本事去追那张向往自由的报纸呢?
所以我索性没睁眼,任由斑驳的阳光照我的脸上,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坐在树下面晒太阳的话,会把脸上晒出一块白一块黑的印子,到时候会很难看哦!”
这把声音
我猛地睁开双眼,立马就对上了惠美阿姨那张放大的脸。她还穿着离开时我见到的那一身薄风衣,一段时间不见,头发变长了一点点,皮肤也变白了一点,还有那双眼睛双眼戴着一双贼拉炫酷的红色美瞳,如同红宝石一般的晶体当中好似流淌着万千星辉,好像群星在当中闪烁着火彩。
“惠美阿姨,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是不是很酷,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宇智波一族的传人,在组织任务生命垂危、生死一线的时候意外觉醒了写轮眼诺,就是这双眼睛,是不是很帅!”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惠美阿姨,写轮眼不长这个样子拉!”
她开始找补:“一定是卖美瞳的那个店家骗了我,哈哈哈,等过两天我就去找他算账诶?奈奈,你怎么忽然哭了?”
见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吸了吸鼻子,试图将汹涌而出的眼泪逼回去,但是没有用。
我只好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但是声音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惠美阿姨,你左眼根本就没戴美瞳对不对?”
她愣住,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只有你的左眼,眼珠子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动过。”
“”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说:
“哎哟,一段时间不见,奈奈好像变聪明了,没以前好骗了”
她将手里的那束小甘洋菊放在我的大腿上,然后半跪在我面前,张开双臂,“奈奈,我回来了哦,不先给我一个抱抱吗?”
话音落下,我便紧紧回抱住了她。
“太好了惠美阿姨”
*
惠美阿姨的左眼是在擒获恐怖组织幕后主脑的过程中弄伤的。
因为被她和零这两边合作演的那出戏所激怒,幕后之人几乎是本着鱼死网破的态度打算和惠美阿姨一伙人同归于尽,就在两人争夺定时炸弹遥控器的过程中,对方用匕首刺中了她的左眼。
本来以为正常人在经历这样活生生被刺瞎的疼痛都会直接倒地不起、哀嚎一片,那人便放松了警惕,哪知道惠美也不是个好惹,当下就把刺进眼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将这把敌人送到自己手上的、趁手的武器反手一刀划破了他的喉咙
幸运的是那匕首插得没有很深,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地方。
只是这左眼球是彻底保不住了,医生将整个眼球摘除下来。
为了不吓到我,她便特别定制了一个很好看的义眼,也就是我现在看到这只火彩非常漂亮的红宝石般的眼睛。
“我觉得这已经是不幸中大幸了,至少我没有完全瞎掉,还有右眼可以看见”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笑道:
“而且你还别说,现在的义眼款式可多了,挑起来让我一阵眼花缭乱,你要是不喜欢红色,我还可以换个蓝色的、紫色或者你更喜欢金色的?”
听她这么云淡风轻地讲述着自己失去左眼的事情,我却忍不住再次泪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呜呜呜,对不起”
被刀子刺中左眼,惠美阿姨该有多痛呀
她却摇了摇头,伸手温柔地擦去了我的眼泪,“奈奈不用说对不起,反而是我要对奈奈说谢谢,如果不是奈奈以身试险的话,可能我们都没办法掌握到幕后之人的情报,将他们一网打尽,我都从零那里听说了哦奈奈这次真的超级勇敢!”
我才不是那样勇敢的人我在心里暗暗反驳道。
可眼下我也知道惠美阿姨说的对,只要人还活着,好好地站在彼此面前,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只是
我忽然想起了高桥雅子,还有和她打官司要发生的不菲的费用,我的情绪又立马低落起来,“惠美阿姨,我想我以后未必能一直跟着你生活了,高桥雅子她回来了她看上去对我的抚养权势在必得”
“我知道,”
她打断了我,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户口本递给我,
“打开看看?”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指示打开了户口本。
第一页是户主的,只见上面写着——
“姓名:川野早见
年龄:32
性别:女”
上面配着的寸照不是别人,就是我面前的惠美阿姨。
我:?
她眨巴眨巴了眼睛,说:“小泉惠美已经在飞机失事上不幸丧生,旧身份已经被社会性注销了,所以组织给我安排了个新身份。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我查了一晚上的名字大全才选中了这个名字来着啊不对,这不是重点,你继续往下翻?”
我又接着往下翻,下一页是——
“姓名:小泉奈
年龄:15
性别:女”
照片则是我的样子。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惠美阿姨:“这是?”
“如你所见,组织帮我做假身份的时候,顺便搭了个便车,把你的户口移到我的户口里面啦!所以我现在是你合理合法的监护人,跟高桥雅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哟!”
我:!!!
我又欣喜又感动,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候,她又忽然话锋一转,露出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对我说:
“干完这单之后我就正式从组织退休了,以后阿姨就是无业游民了,小奈奈,你可要好好读书,阿姨以后就要靠你养了”
前半句退休是认真的,她本来也就打算干完这票就跟组织提出退休,如今也算是因公残废(指左眼瞎掉),当然是狠狠地从组织那里坑了不少的补贴福利,还拿了个一等功光荣退休。
至于后半句她这些年本来就攒了不少的钱,加上这些补贴和一些投资收益,本来就吃喝不愁,就是再养一个小泉奈都绰绰有余。
什么以后就要靠她养了不过就是逗逗她缓和一下气氛罢了,哪知道这小鬼一脸认真地回复:
“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啊咧?斗志忽然就燃起来了?
不过比起刚才那一副暮气沉沉、天都要塌下来的委屈小媳妇模样,这也算是好事。
她这样想到。
“那阿姨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哦~”
*
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并且无比渴望自己能够变强,变得能够独当一面。我厌倦了总是缩在别人背后的日子,我也很想成为惠美阿姨的雨伞。
只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不会怕像高桥雅子那样的牛鬼蛇神再次出现
所以我要下定决心,好好用功地念书,然后考上好的高中,然后考上东大,成为一个像雅京先生那样厉害的律师,赚很多很多钱,让惠美不对,现在早见阿姨了,我要让她晚年高枕无忧!
所以当第二天,熊姐带着她这两个月做的课堂笔记给我复习的时候,我便将这个想法告诉她,我说我要以考上东大为目标,以后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律师。
我知道熊姐是个深藏不露的学霸,所以我便向她请教学习的途径。
熊姐只是安静地听我说完,她没有嘲笑我的梦想,也没有打击我的信心,只是像吃饭喝水睡觉般自然地跟我说:
“明白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要考上东大当上律师对吗?”
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啦!”
她点了点头,“很好,我今晚回去帮你做一个非常详细的学习计划,只要你跟着我的学习计划一步一步地走,就有可能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做一件事证明你的决心。”
我立马夸下海口:“别说一件了,十件都可以!”
她点了点头,以示满意。
我立马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生怕听漏一个字,只听她说:
“你先跟你那个网恋男朋友分手。”
我:“啊???”
“你没听说过吗?心中无男人,学习自然神。”
“这可是我这些年保持着学霸身份的秘密武器啊喂!”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你先跟你那个网恋男朋友分手——
你没听说过吗?心中无男人, 学习自然神!
熊姐的话就好像一声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立马反驳:
“熊姐,你在胡说什么呀?什么男朋友?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说完还有点心虚地错开自己的视线,在脑海里飞速检索一番,我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我是完全没有在熊姐面前谈起过仙人掌学长的事情,也没有跟她透露过任何有关网恋的事情。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熊姐在诈我!
她看了我一眼:“死鸭子嘴硬。”
“天大的误会呀熊姐!我怎么会背叛我们牢不可破的FFF联盟呢?!”
见我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熊姐开始逐一列举我悄悄谈恋爱的证据。
首当其冲就是那道该死的原创数学题。
“那次你准确无误地说出最后的标准答案我就已经觉得很诡异了, 直到放学的时候,我在地上捡到了一团揉皱的纸团, 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她见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的心虚样, 露出冷笑,
“里面竟然是完整的解题思路!而且是你的字迹!我知道你想反驳什么, 你想说你是抄的老师黑板的解题思路对吗,但是!你的解题思路比老师的答案多了两个步骤,而以我对你的了解, 你是绝对不可能靠自己想到那两个步骤的…所以我推断, 这是你从别人那里的抄来的, 而我们班上没一个人能正确做出这个题目, 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们班上的,更加不会是我们学校……”
“还有你之前跟我们聊天, 上一秒还在抱怨数学题太难了, 下一秒就一整个晚上不回消息第二天一脸肾虚疲惫的样子回来上学,还要带着已经写好的数学试卷…”
“最重要的是你书包上的吧唧, 是Souler情侣活动中打卡满三十天才能拿到的纪念品吧, 而且你的是女款的,那么男款…哼, 之前还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有个朋友有个朋友,看来那个朋友根本就是你自己!”
“真相只有一个,你谈恋爱了,对方是在网络上认识,而且看上去成绩很好,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我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反驳。
要不是我这盆骨还裂着,高低要给熊姐表演直接跪一个!
所以我干脆不装了,“可是这跟我要好好学习,考上东大有什么关系呀?再说,人家是学霸,他还教我做数学、还给我通宵讲数学题呢!”
“你扪心自问,他是真的在教你做数学还是帮你做数学?他给你通宵讲题,你听进去了吗?”
“……”
实不相瞒,那一天晚上在仙人掌学长的声音下,我睡着了…虽然知识看似以一种非常邪恶的方式进入了我的大脑,但是它没在我的大脑久待,几乎是第二天就消失了。
救命、我竟然觉得熊姐说的很有道理……
见我有些动摇,她又立马乘胜追击对我说,“相反,我看你那段时间每天早上上学精神萎靡,眼圈黑的跟熊猫一样,这无疑严重影响了你的日常学习……你想想看你现在的成绩,要追上来本来就要花很多时间了,你还能每次分出时间去跟他聊天吗?”
“你听我一句劝,心中无男人,读书自然神…等你考上了很好很好的学校之后,你什么样优秀的人找不到呢?”
“男人不过是你变得优秀之后顺带的战利品!不是必需品!”
“……”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可我手机坏了,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就在这时,早见阿姨提着一个新的袋子走了进来,她先是对熊姐打招呼,“嗨,熊熊你来了呀!”
然后从袋子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我,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打开看看?”
我打开,里面躺着一部新的手机。
啊??
“给你买的最新款手机,喜欢吗?你之前那个不是坏了吗?”
“手机sim卡也帮你补办好了哦~”
阿姨,你真的,我哭死!
*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跟仙人掌学长说分手,而是跟熊姐说我需要点时间准备一下。等熊姐和早见阿姨都离开之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将sim卡装了上去。
将近三个星期没有登录聊天软件,信息的同步还需要一点时间,我开始神游起来。
其实我一开始的本意也是做完那个情侣任务之后找个由头就分手,结束这段关系,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我和仙人掌学长之间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就算是个普通朋友,聊了这么久也该有感情了,怎么能毫无由头地就说断就断呢?
我也分不清楚,我的犹豫到底是聊了太久聊出了习惯还是说我真的对他产生了一些本不该想象的遐想。
不过熊姐到底有句话说的很对,先不论仙人掌学长的外貌(毕竟我至今还没见过他本人),他的学识还有我所接触到人品无疑都是非常优秀的,但如果我还是现在的样子,他要是见到现实中的我,应该会很失望,搞不好会被直接分手吧
网上不是都这样说的嘛,网恋最容易见光死了。
不是、我在想什么啊?!
我立马拍了自己两耳光清醒一下,告诉自己仙人掌学长只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人,不要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的个人情感和不必要的期待。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更想要做的事情——
我要好好读书,成为一个像雅京先生那样一个小时赚二十万日元的人!让早见阿姨安享退休的晚年!(不是)
这样想着的同时,手机也完成了所有消息的同步。
未读消息200多条。
首当其冲就是仙人掌学长那触目惊心的将近60多条未读。
我不敢点进去看他的消息,转而点去了他下面的越前龙马的对话框,直接回了一句——
【我最讨厌不二了:前段时间手机坏了现在才拿到新手机所以没有及时回复你,不好意思~】
然后把下面一些同学的问候也一并回复完之后,越前龙马也没有回复我。
最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消息就只有仙人掌学长的信息了。
做了大概半小时的心理建设,我终于鼓起勇气点开他的对话框,但我还是不敢去看他给我发的那些过往的消息,以免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能心软,也不能犹豫。
洋洋洒洒地在对话框中打了将近二十分钟的小作文来阐述我想要分手的那件事。
在输入最后一句‘所以我决定分手’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我为什么要给他长篇大论地解释这么多?
而且这矫情的文字显得我好舍不得!
就算是分手,我也应该要维护我酷酷的人设,直接给他整一句‘我们分手了,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然后拉黑一条龙就好啦回过头来看这近乎是千字的小作文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这样想着,我正准备把前面那一大段有的没有矫情文字删除,结果就是不小心轻轻碰到了发送键。
整段已发送,暂无撤回功能。
新手机,我真的恨你这么灵敏!
或者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就连上天都看不过去我的犹犹豫豫,优柔寡断,所以出手帮我做了一把决定。
于是,我便顺应天意,将仙人掌学长的微信删掉了。
一并删掉的还有我们过去几个月所有的聊天记录还有我根本没看的那些未读消息。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的手都是颤抖的,就好像这手机有千斤重一般,神情非常地茫然。随后,我放下了手机,感觉脸上有些温热的触感,伸手一摸,全是眼泪。
就像我说的,都聊了这么久,是条狗都该有感情了。
所以、才不是非常舍不得呢!
就在这时,越前龙马的电话回拨了过来,刚一接通就听见越前龙马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吼道——
“你是笨蛋吗?消失了整整三个星期都不知道找人借个手机报一下平安吗?学校你也是不去了,你长能耐了”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因为删掉仙人掌学长太过伤心,而是越前龙马这臭小子的语气实在是太凶了,而我病还没完全好,感觉浑身上下伤口都痛死了,便忍不住哇地一声在电话这头大哭起来,成功打断了越前龙马的话。
“哇呜呜呜呜呜呜”
“?”
“不是、你怎么忽然你先别哭”
“呜呜呜呜你、你说话那么凶干嘛!声音呜呜呜,声音大了不起吗?我呜呜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小命还暂时半身不遂躺在医院里已经很、很惨了,伤口都快痛死了呜呜呜你怎么还能凶我?呜呜呜呜——”
“喂喂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先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
“算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跟你说话,我真该死,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你别哭了好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过来找你。”
我哭着把医院地址告诉他,他又安慰了我几句便把这通电话结束了。可即便是挂掉电话之后,我还是在哭,一开始哭得昏天黑地,到后面哭得累了,声音也哑了,便缩在被子里默默地流眼泪。
等越前龙马来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我裹在被子裹成一条肥胖的虫茧、哭的双眼红肿的凄惨模样。
我一看见他就好像是找到了合适的倾诉对象,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流出来,“呜呜呜呜,龙马,我失恋了”
他嘴角扯了扯,“你不是半身不遂躺在医院快要痛死了吗?怎么又忽然变成失恋了?”
我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瞥见越前龙马身后跟着的那一大帮子穿着运动服的少年们。
不是,你们谁啊?
怎么这么没道德还偷看美少女哭泣呀!?
第30章 第三十章
来的人是越前龙马的网球部队友。
我定睛看了一下, 有几个面孔很湿熟悉,好像是之前一起吃拉面的那几位。
脸上贴着ok绷的菊丸英二学长、留着鸡蛋头的大石学长以及不二学长…除了那三人之外,好像还多了几个人。
一看就是非常技术宅的眼镜男, 同样戴着眼镜但是木着脸一副禁欲系的冰山男,戴着花头巾长着一副**的脸的大叔系男,还有一个看着很憨厚的老实男和一个寸头看着很正常的少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算上越前龙马九个人。
也就是、我痛哭流涕大喊自己失恋了的丑陋模样被九个臭男生看见了!
越前龙马,我真的恨你!
事情这样的, 今天是周六,他们本来有训练活动。看到我短信的时候, 越前龙马刚换好衣服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见到我的短息便立马回拨,得知我人在医院的消息便想也没想跟部长请假要来医院看望我。
结果就是闻着八卦味而来的队友们也跟着越前龙马来了。
一开始是以菊丸英二为代表, 热情地表示也要跟过来一起看望我,然后不二学长也开始附和着这个说法,最后就变成了几乎一半的人表示也要过来凑这个热闹。
正好和青学网球部交好的某个学校的网球部部长最近也是发生了一些小事故住院, 不巧对方也在这个医院留医, 一伙人一合计, 便当下拍板来医院看望我的同时也去看一下那位交好的部长。
你们真的、我哭死
大概是我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 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看着有些不忍,尤其是跟我有过一饭之缘的那几位率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像学妹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 一定不用担心没有人喜欢的!所以不要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人感到难过哦!”
菊丸英学长凑到我跟前, 像只大猫猫一样半蹲在我床前,眨巴着眼睛道,
“或者可以适当地考虑一下学长我哦!我的话, 绝对不会让学妹感到难过哦~”
“喂喂喂,英二, 人家被男朋友甩已经很难过了,你这个时候不要讲这种话啦!”
这是大石学长。
“学长,madamadadane!”
这是越前龙马。
还嫌不够似的,一边的黑发寸头学长也开始起哄,“学妹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可爱型呀!要不给学长我留个联系方式?!对了,我叫桃城武,学妹的话,叫我阿武也没问题的哦!”
菊丸英二白他一眼,“咦惹,学妹你别信他的话,他可是有女朋友了!”
“我哪里有?”
“那个不动峰的学妹桃城之前明明在跟人家约会吧!”
“喂喂喂,那个不只是个误会吗?再说、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两人就在我面前开始自顾自地争论起来,最后是笑咪咪的不二学长,像是捏住小猫后脖颈那样一手捏住一个,将菊丸学长和桃城学长从我面前踢走。
边提还边说:“不好意思,让学妹见笑了”
不二学长的笑容,明明笑得一脸和沐春风,可我偏偏无端感到一阵阴凉的无名风吹过我的后脖颈,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缩。
好像我也成了被他手里捏着后脖颈的一只小猫。
还有、学长你这个腕力是真实的吗?!
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点——
“那个,学长们,我想你们误会了一件事那个分手,是我提的” ???
不是、你提的分手你哭成这个样子?!
就连越前龙马也是一副相当无语的样子看着我。
最后是部长手冢国光发话,才制止了这一场闹剧。除了越前龙马之外,其他人都暂时离开去了别的病房探望那位部长。
病房里剩下我和越前龙马两人,一下子便安静了起来。
见我久久不主动开口说话,他便忍不住问我:“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你去参加课后互殴了?”
我以为他是要问我失恋的事情,没想到是我身上的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便故作神秘地开口:“实不相瞒,其实惠美阿姨是国际刑警,她上个月刚捣获了一个大型国际恐怖组织的重大情报,结果遭到了恐怖分子的疯狂反扑,就连我也被卷入其中不过幸亏我聪明能干,巧妙地跟恐怖分子斗智斗勇,最终逃出生天并且帮惠美阿姨抓捕了所有的恐怖分子,代价就是受了一点点小小的伤喂喂喂、越前龙马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一副‘你怎么这么会吹’的样子看着我,我立刻深深地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最后,我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再开口:“好吧,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是超级英雄,保护地球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目前绝赞休养中。”
他给了我一个‘你有病’的眼神,眉头紧蹙。
我:“行吧,真相是我出门不小心被车撞了。你满意了吗?”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你是笨蛋吗?出门都不看车!”
不是,怎么我说我被车撞了你就立马相信了?!
难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出门完全不看车的马大哈形象吗?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越前龙马,我真的恨你。
他不顾我愤懑的眼神,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腿上,继续问:“那医生怎么说?”
“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骨裂比较麻烦,未来两个月内不宜直接下地行走,需要借助轮椅行动。”
听到这里,他的眉头这才舒缓了不少。见他一副非常紧张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调侃:“龙马,你这么紧张我,不会真的是暗恋我吧?”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嘀咕:“难道把脑子也撞坏了?”
“”
我一阵语噎,你才把脑子撞坏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龙马你一直这么关心我,是因为那件事吗?”
他不解地反问:“哪件事?”
我垂下眼睑,错开了和越前龙马对视的目光,手指则是不自由自主地搅在一起,小声地开口:“是安娜的事情,是因为觉得因为自己当时没有及时阻止我,导致我被安娜他们合伙关在那个隔间,而感到愧疚吗?所以才”
我没有说下去,或者说我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其实早些年我和越前龙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见了面也不过是碍于两家大人的面子点头示好而已,但自从那件事发生了之后,越前龙马便时常主动来找我上学放学,俨然就是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从过去,到现在,乃至今天,也是如此。
我心里一直隐隐有猜测,但是从来不敢开口问。我害怕成为任何人的‘责任’,但同时也害怕如果自己开口问了就会失去越前龙马这个朋友,毕竟、真相大部分时候都不是那么地令人愉快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越前龙马却伸手抚上了我的额头,神色非常严肃。
我:?
我:“你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所以一直说一些胡话”
他收回自己的手,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我摇摆不定的表情,一字一句认真地开口:
“我关心你,只是因为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奈奈。”
有那么一瞬间,我既被他感动到,又被他摔到了。
不过,我佯装咳嗽了一声,“啧啧啧,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么重要的朋友,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承认你也是我重要的朋友好了”
越前龙马:“啧,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不二学长出现在门口,他轻轻敲了一下门口,将我俩的注意力瞬间吸引了过去。
他说:“抱歉,打扰一下,我是来借用一下越前的”
越前龙马:“不二学长,怎么了吗?”
“碰见立海大的队员吵起来了,然后他们说要用网球一决胜负,对面点名要跟你对打呢”
一说要用网球来一决胜负,越前龙马这小子肉眼可见精神一振,从身后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他那顶标志性的帽子扣在头上。
我分明听见了他嗤笑了一声,又自信又张狂。
“行啊,我现在就去。奈奈,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
行呗,敢情还是网球比我这个朋友重要点
下一秒我立马反应过来——不对、这里是医院诶!是医院!
医院什么的竟然也有网球场你们真的没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吗?!
不过我也没拦住越前龙马,我本想他走了之后可以躺在床上眯一下,却没想到不二学长没有就此离开,反而走了进来。
“学妹整天在病房应该蛮无聊的吧,不如我推你出去走走?今天的天气很好哦,风轻轻吹在身上的时候很舒服还有阳光,懒洋洋的”
“诶?不二学长不去打球吗?”
他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一点,“场地只有一个,他们打就可以了。”
其实我本来还有点犹豫,毕竟我和不二学长不太熟,有且仅有的交集也不过是那天一起吃了顿饭,聊了几句。
但大概是他脸上的笑容很美好,而且他描述外面的风时,一阵微风正好从窗户吹进来,吹在我身上有些清新怡人的感觉。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我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同意了他的话。
“好哟,那就麻烦不二学长了”
轮椅就放在我的床边,我从床上撑起上半身,正准备把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借力把自己弄上去,下一秒却感觉身体一轻。
不二学长他竟然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