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爱河与黑河

作品:《平凡八零后时代印迹

    东方慧紧紧牵着紫月的手,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下山。一路上,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撩动着他们的发丝。东方慧微微侧头,眼中满是好奇,轻声问紫月:“是不是因为黑河的水颜色发黑,所以才叫黑河呀?”


    紫月轻轻摇了摇头,思绪瞬间飘回到童年时光,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缓缓说道:“不是的。小时候,父亲常带着我去黑河洗澡。那时候的黑河,河水清澈见底,站在岸边,便能清晰地看到河底圆润的石子,还有成群结队的鱼虾在水中自在游弋,偶尔还会调皮地轻啄一下我们的脚趾。” 说到这儿,紫月的声音渐渐低落,脸上的笑容也被一抹忧虑取代。


    “不过……” 紫月欲言又止,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什么?” 东方慧满心疑惑,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紫月。


    紫月忍不住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痛心,继续说道:“如今再看黑河,早已面目全非。河水变得酱黑浓稠,一到夏季,那股恶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水面上还密密麻麻地漂浮着白色泡沫,像一层令人厌恶的疮疤,彻底掩盖了曾经的美丽。”


    东方慧听完,心中一紧,追问道:“是不是离黑河越近的地方,家里得怪病的人就越多?”


    紫月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神情凝重地回答:“没错,我们村离黑河最近的那几户人家,得怪病的情况确实更为频繁,看着他们遭受病痛折磨,心里真不是滋味。”


    东方慧目光深沉,看了紫月一眼,语气笃定地说:“我知道大哥说的原因了。”


    紫月转过头,与东方慧对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说道:“我也猜到了,应该是黑河污染的问题。”


    “我们想得一样。” 东方慧表示认同,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黑河污染导致的,那对于黑河边的村庄来说,可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东方慧顿了顿,陷入更深的思考,片刻后,接着说,“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如果确定是黑河的缘故,两岸世世代代生活的老百姓该怎么办?我的家乡离黑河也不远,一想到家人和乡亲们可能面临的危险,心里就沉甸甸的。”


    尽管东方慧和紫月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此时,生活在黑河附近的人们依旧浑然不觉,照常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可怕的灾难正悄然逼近,即将无情地闯入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紫月看着满脸郁闷的东方慧,心中满是心疼,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安慰道:“我们先别这么悲观,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一起想办法,先看看你大哥发的资料,说不定能找到解决的线索。”


    “好的。” 东方慧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坚定地应道。


    到了山下,东方慧牵着紫月的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学校而去。一到校门口,两人脚步匆匆,径直来到了 “天外有天” 网吧。


    东方慧拉着紫月走进网吧,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电脑主机散发的温热气息和淡淡的烟味。他走向柜台,对老板说道:“老板,帮我开台电脑。”


    老板抬起头,笑着看了东方慧一眼,热情地说:“你还到西边窗户口那台吧!上一个人刚走,电脑没关。”


    东方慧点头致谢,拉着紫月走到窗边的电脑前。他让紫月在电脑椅上坐下,自己则微微俯身,趴在她身后,熟练地登录 □□ 邮箱。随后,东方慧温柔地对紫月说:“你来操作电脑,我在后面和你一起看。”


    紫月轻点鼠标,打开邮箱,果然看到几封吴子建发来的邮件。她心跳微微加速,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立刻点开了其中一封。


    邮件内容是:《河南医科大学学报》1999 年 04 期《黑河上蔡段河水及饮用水的致突变性》摘要:目的是探讨黑河上蔡段癌症高发区河水及饮用水的致突变性。方法为采集严重污染的黑河河水及沿岸浅井水分别进行以下试验。其一,用 XADⅡ树脂提取各水样中的有机提取物作为待测样品,以呋喃基康酰胺和叠氮钠作阳性对照,以自发回变率为阴性对照,用鼠伤寒沙门氏菌属 TA98、TA100 菌株进行 Ames 试验。以突变比 MR 值评价试验结果。其二,松滋青皮蚕豆温浸芽约 2cm,分别取 3 - 4 粒放入不同水样中处理,同时以蒸馏水、郑州市自来水厂阴性对照,环磷酰胺(1mg/L)作阳性对照进行微核试验。显微镜下观察根尖细胞微核数,统计微核千分率(MCN‰)。结果显示:其一,河水有机提取物对 TA98、TA100 菌株均可诱发阳性会变;其二,沿岸浅井水有机提取物能诱发 TA98 菌株的阳性会变;其三,河水、井水均可致蚕豆根尖细胞微核率(MCN‰)明显增高;其四,浅井水和河水的致突变性及毒性(抑菌圈直径大小)基本相同。结论为:其一,由于浅井水和河水的致突变性及毒性基本相同,故浅井水中的致突变物质可能来源于河水的水平渗透;其二,沿岸居民癌症高发与河水污染的潜在致癌性有密切关系,应予以高度重视。


    看完大哥发的邮件,东方慧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拳头,气得破口大骂:“环保局是干什么吃的,难道都没人管吗?归根到底,这都是黑河严重污染造成的!” 网吧里,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然而此刻的东方慧,满心满眼都只有对黑河污染现状的愤怒与对乡亲们命运的担忧,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 。


    此时的紫月,内心犹如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刺痛。她家就在黑河中村,父亲便是因那可怕的怪病,永远地离开了她。那些与父亲相处的往昔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痛苦与悲伤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簌簌滚落,滴在网吧的桌面上。


    东方慧见状,心疼得如同被撕裂一般。他轻柔地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为紫月拭去泪水,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宝贝,别哭了,你还有我呢。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


    紫月微微扭头,在东方慧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那带着温度的唇印,仿佛是她给予东方慧的回应与依靠。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在电脑上打开百度,搜索起上蔡县黑河的相关信息。


    “你看,这就是黑河的具体情况。” 紫月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电脑屏幕,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哽咽。东方慧凑近屏幕,目光专注地仔细查看。


    黑河全长 136.46 公里,蜿蜒流经河南、安徽两省的五个县、市,最终注入淮河。在上蔡县境内,它绵延 62.3 公里,贯穿该县 10 个乡镇、53 个行政村。这条河,成了漯河市生活和工业废水的主要排放通道。早在 2002年,漯河的媒体就曾报道,上蔡人民还给银鸽送去锦旗,称赞其治污成效显著!


    “最后一句很关键,原来污染源是漯河的工业废水。国家虽然在管控,但治理污染肯定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紫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疲惫与忧虑。


    “再百度一下,看看怎么预防这个问题吧。” 东方慧眉头紧锁,提出建议。


    两人全神贯注地在网上搜索着,忙碌了整整一天,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条可能有用的信息,然而,却始终未能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紫月满心无奈,喃喃自语道:“要是能不吃地下水,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农村目前根本无法做到。到底该怎么预防呢?”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出办法的。但我坚信,我们一定能找到答案。天色已晚,我们先去吃饭吧,之后再慢慢思考。” 东方慧轻轻握住紫月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好吧!” 紫月轻声应道,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两人走出网吧,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随便找了家小餐馆,简单吃了顿饭。饭后,东方慧陪着紫月回到阳光宾馆。在宾馆房间里,两人又就黑河污染问题讨论了许久,可依旧毫无头绪。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一次提及这个话题,紫月的心情便愈发沉重。


    于是,紫月决定转移话题,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问道:“真的好羡慕你,你下半年实习结束,马上就能挣钱养活自己了。而我,还得再等一年多。你以后打算在哪里发展呢?”


    东方慧静静地凝视着紫月,眼神中满是深情,缓缓说道:“我想在你所在的城市发展。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会深深爱上那座城市,因为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风景。”


    紫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嗔怪道:“去你的,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我毕业后,打算去西藏。那里是中国仅存的一片净土,有着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洁白似棉花糖的云朵,还有淳朴善良的少数民族……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喧闹繁华的大城市,所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那里。你有没有想过去西藏呢?”


    东方慧笑了笑,认真地说:“对我来说,目前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能多挣钱。只要能实现这个目标,去哪里发展都可以。”


    紫月听后,微微皱起眉头,略带生气地说道:“你难道掉进钱眼里了吗?不能仅仅为了钱做选择,得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发展方向。”


    东方慧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与坚定,回应道:“父母为了供我上学,耗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毕业后,紧接着就要面临婚事,我不能再依靠父母。我想让我的父母和我最心爱的你,都能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所以,我必须先找到一个能快速挣钱的途径,等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再去谋划长远的发展。”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和钱没有关系。哪怕没钱,我们也可以裸婚。只要我们脚踏实地去拼搏奋斗,我坚信,我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紫月一脸认真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我一定会脚踏实地,努力奋斗。” 东方慧的声音充满力量,他顺势轻轻搂住紫月柔软的腰肢,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紫月像一只温顺的小羊,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份温暖与安心。


    东方慧右手缓缓抬起紫月的下巴,他的目光中满是痴迷,深深地凝视着紫月那双让他神魂颠倒的眼眸,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紧接着,他快速地俯下身,轻轻吻住了紫月那性感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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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吻,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此刻,他们尽情地沉浸在这相聚的美好时刻,享受着彼此给予的爱与温暖。


    然而,东方慧突然理智地停下,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舍,轻声说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实际上,他的内心有千万个不愿意离开,因为眼前的紫月,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肩负着责任,如今学业尚未完成,事业更是毫无头绪,还远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所以,他必须克制自己,保持清醒与理智。


    “好!你路上慢点。” 紫月眼中同样满是不舍,关切地叮嘱道 。此时的紫月,内心恰似被一场无情的风暴席卷。她家就在黑河中村,父亲被那可怕怪病残忍夺走生命的场景,如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一次回想都鲜血淋漓。那些往昔与父亲相处的画面,此刻像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烁。曾经,父亲带着她在田间欢笑奔跑,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夏日夜晚,父亲摇着蒲扇,为她驱赶蚊虫,讲述古老而有趣的故事。而如今,这一切都化作了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簌簌地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吧嗒吧嗒地滴在床头边。


    东方慧回到学校时已接近夜里 12点,可他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紫月的那个吻给予了他无限的思索和回味。这时,他又想起了黑河的事情,一想到黑河的状况,他就感到莫名的担忧。他决定明天一早建立一个关于黑河污染的讨论群,把好友们都拉进来,共同探讨一下解决方案,他期望借助众人的智慧来解决黑河的污染问题。


    天刚蒙蒙亮,宿舍楼还浸在晨雾里,东方慧已经拨通了电话。“老大,今天有空吗?”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听筒里传来吴子健打哈欠的声音:“刚睁开眼就被你吵醒,什么事?”


    “我想建个群,咱们好好聊聊黑河污染的事。”


    “这主意不错,算我一个。” 吴子健的声音瞬间清醒了大半。


    “那吃过早饭,网吧见?”


    “行,我先去查点资料。”


    挂了电话,东方慧伸手拍了拍对面床铺的栏杆。小商把头埋在被子里嘟囔:“干嘛啊… 再睡十分钟…”


    “你知道老家黑河污染得有多严重吗?” 东方慧的声音沉了下来。


    “知道啊,” 小商翻了个身,语气满不在乎,“那是环保局该管的事,咱们操这心干嘛。”


    “可河两岸百姓得的怪病,都是污染闹的!” 东方慧加重了语气。


    被子突然被掀开,小商瞪圆了眼睛坐起来:“你说啥?那些红疹跟黑河有关?”


    “千真万确。” 东方慧点头,“所以想叫你一起上网查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我三姨家就在河边住!” 小商手忙脚乱地套衣服,“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好!”


    “那我先去吃饭,一会儿网吧见。”东方慧说完便转身离开。


    “好的。”小商回答道。


    东方慧匆匆走出学校门,买了点豆浆油条来到阳光宾馆,他敲了敲门。门内传来紫月含混的声音:“来啦… 稍等…”


    片刻后,穿着米白色睡衣的紫月出现在门后,长发松松挽着,眼底还蒙着层睡意:“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有重要的事,得你帮忙。” 东方慧把早点递过去,神秘地眨眨眼。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紫月接过早餐,鼻尖萦绕着豆浆的甜香。


    “等会儿就知道了,先洗漱吃饭。”


    看着紫月坐在桌前小口咬着油条,东方慧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等她擦完嘴角,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跟我来,到地方就揭晓。”


    再次走进天外有天网吧,消毒水混着泡面的味道扑面而来。老板熟稔地挥挥手:“还是老位置?西边靠窗那儿清净。”


    “谢啦老板!” 东方慧拉着紫月穿过排列整齐的电脑,开机时主机发出轻微的嗡鸣。他飞快登录 □□,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一个名为 “黑河污染讨论小组” 的群聊瞬间建立,紫月、吴子健和小商的头像接连亮起。


    紫月刚登上线就 “呀” 了一声:“你还会这个?”


    东方慧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没点本事怎么行。” 话音刚落,吴子健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吴子健:“等你们等的花都谢了![发怒]”


    东方慧发了个呲牙的笑,然后回复:“老大,我们刚吃过饭就马上赶来了,咱们进入讨论黑河污染的正题吧!”东方慧发了个呲牙的表情:“刚吃完早饭就飞奔过来了,老大快说说你的发现。 ”


    吴子健:“我查了整晚资料,改革开放初期那会儿,大家一门心思搞经济,招商引资只看项目不看污染,审批手续一路绿灯。”[叹气]


    东方慧:”没错,我查阅的资料也是这样。城市企业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迅速发展起来,一座座雄伟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个个企业日渐增多,一部分人富裕起来了,可是黑河却被污染了,谁来为黑河两岸百姓的健康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