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怡红院小聚

作品:《红楼丫鬟生存记

    话说林苓提着篮子回到蘅芜苑已是申时,午后最忙的时候。院子里却没见洒扫的丫鬟,只有彩佩坐在廊子下面发呆。


    林苓拂着衣摆在她身旁坐下,顺手将篮子放在两人跟前。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然后笑道:“发什么呆呢,天然无添加的野生猕猴桃,尝尝吧。”


    彩佩对她口里时不时蹦出的新鲜词儿已经习以为常,随手捏了一个软的拿在手里把玩,笑道:“这段日子我仔细想了想,确实该为自己多做打算,我预备着塞些银子调去大太太房里做活。”


    林苓一惊,诧异道:“小半旬了,那边竟还没安排妥当吗?”


    “是啊,说是大太太用着不顺心。”彩佩并不在意的抛了抛手里的果子。


    哪里是邢夫人用着不顺心,恐是贾赦觉得不合心意,林苓心里猜测。


    她在篮子里拿了块麦芽糖,边剥糖纸边道:“你别犯糊涂,那里若是个好去处,人人都赶着上了。”


    彩佩将猕猴桃放回篮子里,难得的收起了身上的刺,叹道:“我哪里不知,只是日日在这院子里打杂,也忒没奔头了。”


    倘若是以前每日做些杂活她也愿意,只是看见金钏儿从不受王夫人待见,到如今得主子青睐,一步步走出了自己的路。她也想试一试,能不能换个活法。


    林苓沉思了片刻,笑着说:“有这种想法是好的,只是俗话说一命二运三本事。再等等呢,或许你的气运很快就来了。”


    而后又低声劝道:“在我看来,大太太那里总归不是个好去处。”


    听了她的劝慰,彩佩心里松快了许多。猛地吐出一口气,拍手笑道:“也是,我得学些本事,三样要占两样不是?不然气运来了也抓不住。”


    “就是这个理儿,你脑子聪明,不然也做不了那么精巧的局。”林苓附在她的耳边打趣道。


    “好啊你,变坏了。”彩佩抬手作势要打,两人闹作一团。


    “咳咳。”莺儿假咳了两声。


    原来薛宝钗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莺儿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


    “姑娘回来了。”彩佩和林苓赶紧站起身,笑着打招呼。


    宝钗扯出一个笑容,语气温和又意有所指:“如今入了冬,风寒气凉,怎的坐在廊子下头吹风,合该进屋说笑才暖和呢。”


    林苓用手肘捅了捅了彩佩,胡乱说道:“我们刚歇会儿,还要忙着扫院子呢。”


    彩佩也赶紧捡起脚边的扫帚:“对、对,屋子里暖和,烤的人懒懒的,我们还要做活呢,还是外头方便些。”


    薛宝钗笑笑也不再多说,径直往屋子里走去,倒是莺儿有些忧心的回头张望。


    “呼”彩佩肩膀一跨,嘀咕着:“宝姑娘平日里笑呵呵的,我有时竟分不清她是真笑还是假笑。”说罢,垂头扫起院子。


    林苓猛地点头很赞同,薛宝钗向来说软话办硬事,乐得笑眯眯的使绊子。


    林苓也取出一把扫帚,帮着彩佩打扫院子,待那些个犄角旮旯全部扫净已经到了酉时,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看了宅子林苓心里高兴,大手一挥豪迈道:“今日晚膳我请你吃。”


    彩佩以为她在说笑,刺道:“还用你请,本来就不用花银子。”


    林苓知道她素来是这个性子,也不恼,揽住她的肩膀:“走吧,去小厨房点菜。”


    彩佩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懊恼又说错话了,忍不住的想打自己的嘴。林苓赶紧笑着拦住。


    她拣着两人喜欢吃的点了道野鸡瓜齑、虾丸鸡皮汤和辣炒薰肉,足足给厨房的柳嫂子孝敬了一两银子。


    林苓将晚膳放在匣子里提回蘅芜苑,彩佩看着有些肉疼,这一顿晚膳顶她大半个月的俸钱。


    两人坐在碳盆边用膳时,彩佩夹了一筷子鸡丁细细的嚼着,一副虔诚的模样。


    林苓难得见她这副神态,笑得仰倒在椅子的靠背上,而后又夹了满满一筷子放在她的碗里,招呼她多吃些。


    彩佩边品尝边点评:“不亏是另使了钱的,比我们平日里吃的那些可口多了。”


    林苓深表赞同,园子里的“员工餐”确实远不及这些好吃。只是太贵了些,这三个菜竟比今日在外头逛一路子花的还要多。


    转眼到了夜间,今日彩佩休息不必守夜,林苓却照旧去正房里服侍。


    绣花之类的女工林苓实在不在行。起先宝钗还愿意指点,拿着她绣坏的料子看过之后却连连摇头,再不肯教了。


    林苓深知自己在这方面是块朽木,也不勉强自己。夜间只静立在一旁剪烛芯、添热茶、绞棉线。实在无事可做了就拿本书翻看,只是宝钗这儿的书实在晦涩难懂,无趣的很。


    有时和莺儿凑在一起下五子棋玩儿,莺儿斗不赢她,渐渐也不爱和她玩了,只拉着文杏得闲时下两局。


    前段日子惹了宝钗不痛快,她在蘅芜苑没了往日自在,更不可能和丫鬟们凑在一起逗趣偷闲。


    故而每到晚间,林苓就跟个呆子似的立在一旁候着,屋内除了穿针扯线的窸窣声,再无别的动静。


    莺儿这段日子也不自在,总觉得屋内有一道屏障,隔开了几人的距离。


    忽的,莺儿觉得腹部一阵绞痛,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弯着腰拉门出去。正巧袭人站在屋外扣门,两人直直撞上。莺儿撞的袭人连退几步,她自己也跌坐在地。


    “哎呦,你急什么呢?”袭人揉了揉胸口痛呼道。


    这一撞肚子反而没那么疼了,莺儿站起身,边拍衣裳边道:“没什么,取东西。”


    袭人点点头,朝里间走去,站在宝钗身旁,笑着说道:“宝二爷说近来天冷姊妹们都不大走动,今儿晚上特意攒了个局,邀大伙儿去玩呢。”


    莺儿觉得肚子缓了缓,扒着门听里面的说话声。


    夜幕已深,冷风萧瑟,宝钗不愿去。袭人在一旁不停劝着,笑道:“人多热闹,林姑娘、二姑娘、三姑娘都已经去了。你若不去,宝玉又该闹了。”


    莺儿捂着肚子在门旁劝道:“是啊姑娘,多走动走动也好。”


    宝钗隔着空点点门边,无奈道:“你个皮丫头,刚刚还猴急白脸的,现在又扒着门框不动。”


    莺儿俏皮的吐吐舌头,捂着肚子溜了。


    袭人硬要拉着宝钗往怡红院去,她推脱不掉,只得笑着点头,放下绣布随她去了。


    莺儿临阵溜了,林苓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临走前,她在壁橱里翻出宝钗的莲青斗纹鹤氅,挂在弯臂间。


    走出院子,果然冷风狂啸,林苓抖开鹤氅披在宝钗肩上。宝钗笑着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倒是袭人赞道:“金钏儿比莺儿、文杏妥帖。”


    宝钗不置可否,只笑笑道:“莺儿她们心也细。”


    林苓暗叹袭人说话不妥当,说到底金钏儿是贾府的人,莺儿、文杏是薛家的丫鬟,哪有赞自家贬别家的道理,宝钗自是不认她说的话。


    所幸两人扯到别的话头,林苓只需走在前面提灯。


    朔风凛冽,寒气扑了她一脸,冻得林苓顾及不上形象,将青袄里的夹衣领口翻上来挡着颈部,勉强御寒。


    棉鞋踩着枯枝发出咿呀的声响,狂风在耳边呼啸。林苓在心里抱怨:这贾宝玉事也忒多了些,大冷天的叫人出去,还不如在薛宝钗屋里站桩,至少暖和。


    三人步履匆匆,很快便到了怡红院。麝月打开房门请人进去,只见屋内黛玉、迎春、探春、惜春俱已来齐。众人坐在火炕上,或端坐、或靠着引枕,姿态闲适。


    新猩红毡子从火炕拖到地上,柔软暖和。炕桌上摆着糖蒸酥酪、枣泥馅山药糕、并上几小碟花生瓜子,还备着两壶热酒。


    众姊妹已然玩开,宝玉、探春面前的酒早就喝尽了。惜春见宝钗进屋,往炕里挪了一个位子,笑着招呼道:“快来,就差你了。”


    宝钗一面脱下鹤氅递与林苓,一面往炕边走去,笑道:“果然热闹,玩什么呢?”


    黛玉摆摆手里的花签:“占花名呢,蘅芜君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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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掣一签。”


    众姊妹在炕上掣签、尝酒,乐不可支。只袭人、晴雯在一旁同玩陪乐,其他丫鬟们则坐在镂空木板的隔断外取暖。紫鹃、司棋、侍书等人围坐在薰笼旁。


    司棋挪出一个位子,对林苓招手笑道:“金钏儿,这儿。”


    林苓朝里间张望,紫鹃拉着她坐下:“里头有袭人她们候着,不用担心。”


    她见薛宝钗和众人笑作一团,确实不需要人在一旁守着,安心的坐下烤火。几人叽叽喳喳的叙家常,林苓一面静静的听着,一面将斗篷叠好搁在腿上。


    不知怎的话头忽然转到了她身上,几人都拉着她要听研究疫病的事儿。林苓推拒不得,只半真半假的拣了些关键的说,梦中一事闭口不提。


    大家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司棋喃喃道:“你们还耍了官兵,要是没甩掉不是解释不清了?”


    林苓笑着解释:“当时也没办法,只想着赶快跑,不然王太医第二日还得先到牢里捞人。”


    侍书赞道:“好魄力。”


    林苓赶紧谦虚的握拳:“谬赞谬赞。”


    紫鹃又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外头可不比园子里轻松。”


    林苓也有些怅然:“我还没想好,目前是不出去,园子里挺好的。和姑娘们呆在一起,感觉自己都有才气了。可我已经恢复了自由身,总不能还同往日一般住在园子里吧。”


    紫鹃笑道:“是这个理儿。”


    探春管家时侍书常陪在一旁,对园子的管理有些了解,她低声支招:“如今你的户籍不在府里,往后按着契约来园子里当差,自然就可以住在外头了。”


    麝月诧异道:“还有这一层。”


    侍书翻烤着手背手心,笑着说:“可不是嘛,咱们要么是家生子,要么签了死契,对这方面自然不了解。”


    侍书的话点醒了林苓,她轻拍脑袋眉开眼笑:“竟是这样,这旬完了我就寻琏二奶奶去。”


    袭人将冷酒提出来放在炉子上热着,见几人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笑道:“聊什么呢?”


    麝月拉她坐下:“也没什么,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罢了。”


    几人聊了半天,没了趣味。秋纹忽然神神秘秘的开口:“你们知不知道大太太那还缺人呢!”


    司棋、紫鹃、侍书都露出诧异的模样。林苓观她们的模样,暗道:下午听彩佩淡淡的提起还以为人人都知,没想到竟是密事!


    袭人也不诧异,只因她早已听说过。


    司棋来了兴致,凑近脑袋,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袭人笑着推了推她的额间:“数你最爱听小道消息。”


    司棋捂住她的嘴:“别打岔”,林苓觉得她定和厘儿玩的来。


    她先扭头将不远处的小丫头都支使出去。丫头们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走了,不过还是悄悄支着耳朵想偷听。


    秋纹这才拖着调子说道:“原先琏二奶奶指了几个过去都染病没了。如今疫病好了,她又挑了几人过去,没想到又没了。”


    紫鹃惊呼出声:“这可奇了。”


    秋纹拍了拍手:“可不是吗。”


    司棋拍住她的肩,催促道:“别神神秘秘的卖关子,快些说清楚。”


    林苓、紫鹃也下意识的往秋纹身边靠去,实在好奇的紧。


    秋纹低声道:“还能怎样,不就和鸳鸯是一档子事儿呗。”


    司棋疑道:“可怎的没了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丫鬟忍了吧,毕竟没什么比命重要。”


    秋纹耸耸肩并不知内情,只道:“里头的原由怕是只有上头和平儿知道了。”


    司棋伸手挠她的腰间,气道:“神神秘秘的勾起咱们的胃口,到头来你竟是个假大王,里头的内情全然不知。”


    秋纹笑着捂住她作乱的手:“别挠了,我也好奇啊,这不是没办法知道吗。”


    袭人笑着提起炉子上的热酒往里屋走去,全然一副不好奇的样子。林苓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她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