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这天，叶靡跟顾砚尘去出租屋陪叶晴芝一起过的，包了顿饺子，餐后一起看元旦的特别节目。


    这段时间叶晴芝时常关心他们的近况，偶尔也会在网上搜关于顾砚尘的新闻，想以此加深对他的了解，虽然她没对叶靡讲过，但她自己知道，她对顾砚尘是越来越满意的。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顾砚尘和叶晴芝一左一右把叶靡挤在中间，她一会儿抱着妈妈的手臂撒娇，一会儿靠在顾砚尘的怀里“咯咯”笑，幸福的像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小女孩儿。


    原本以为元旦这天会以快乐收尾，临要睡觉，顾砚尘却突然接到一通家里打来的电话，老爷子进了手术室，听说是突发心肌梗死。


    顾砚尘接完电话脸色大变，跟叶靡说完情况后，就急着赶去医院，这种时刻，即便叶靡不太喜欢顾老爷子，但他毕竟是顾砚尘的祖父，身为顾砚尘的女朋友，她要顾全礼数，就跟叶晴芝叮嘱两句后，随顾砚尘一同去了医院。


    手术还在进行中，顾家的人陆陆续续到场，把手术室外的走廊都堵满了，怕影响医务人员工作，最后只留下几位直近亲属，顾砚尘自然是不能走的，叶靡也留在这陪他，剩下的还有顾砚尘的姑姑和姑父。


    手术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医生说手术过程还算顺利，但仍然要密切观察术后情况。


    老爷子平日里有锻炼身体，饮食上也是按照营养师给出的食谱，他的身体素质其实比同龄的老年人要强健一些，再加上今天发病后送医及时才抢回一条命。


    术后要在ICU中观察，家里人就轮番留在医院陪诊，顾砚尘叫司机给叶靡送回了家。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砚尘都是医院公司两头跑。


    老爷子虽然对顾砚尘很严苛，但也的的确确是他年少到成年的这段时期内，陪伴他且教导他最多的人。


    如今老爷子突然发病，他也是最难过的人。


    从那日前往医院的路上以及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间里，叶靡是完全了解到顾砚尘对他祖父的在意。


    知道老爷子生病，宋如铮和晚漪一起去看过。


    那时候老爷子病情已经稳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只是人在做过大的手术后损耗很多，就没什么精神，睡觉的时候居多，清醒的时候少。


    母女俩去时，正赶上老爷子醒着，陪着老爷子聊会天，也没多留，不多时便走了。


    晚漪对祖父没什么感情，无非就是要尽到礼数。


    回到工作室跟叶靡说她在医院见到她哥了，看上去瘦了很多，可能祖父的病对他才是打击最大的，别看他平时跟祖父总是顶着来，却属他最在乎。


    叶靡听了这些话，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天叶靡正在工作室看面料，就接到一个电话，他声称自己是顾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说老爷子想见她一面。


    叶靡尽管不愿，还是去了。


    她到医院病房的时候，这里没有别人在，只有护工和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叶靡见过，是顾宅的管家，常年负责照顾老爷子日常，见叶靡进门，他把护工叫上一同退出病房，并将门带上。


    叶靡站在那，老爷子点了点头示意说：“过来坐吧，有几句话跟你说。”


    叶靡坐在窗下的椅子上。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叶靡不傻，来的一路上她想过很多，心里也早有准备，但她并没回答老爷子的话，只是勾唇笑了笑。


    “我之前派人调查过你，知道你家世凄苦，生活艰难，也知道你在过往的人生中一直是个上进的孩子，我接下来对你说的话，也许有些残忍，但我不能不说。”


    “我希望你能主动提出跟砚尘离婚，你和他实非良配。”


    其实早就猜到他叫自己来多半是这样的情形，可真当亲耳听到这番话时，还是忍不住感到难过。


    好在这些年，她经受百般磨练，有着比一般人更强大的承受力，因此没让自己的情绪显露。


    只是笑着说：“您是砚尘的祖父，我应该尊重您，但这些话我不认可，您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我正是为着长远考虑才会这样说，你如果爱他就会为他着想，他是集团负责人，更是家族的继承人，肩上的担子很重，决不允许他陷在男女的情爱中，我问你，若他将来遇到困难，需要人拉他一把，你能为他做什么？难不成只能给他做一顿饭？还是给他一句安慰？”


    叶靡的表情在听过老爷子的这番话后隐隐有所松动，可她内心还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不对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在普通人眼里，婚姻就是寻求一个理想的伴侣，能在艰苦的日子里互相扶持，同舟共济。


    普通人的互相扶持，无非就是家内家外那些琐事。


    可顾砚尘不是普通人。


    他的婚姻也是要寻找一位能互相扶持、同舟共济的人。


    可于他而言，婚姻这艘船太大了，绝非她这小人物能够掌舵的。


    “我这副身子骨，活不了多久了，就是希望在走前能了了这桩心事，若你真心为他着想，就好好考虑我说的这番话，当然，你和砚尘在一起这么久，也付出了很多，我不会亏待你，一定为你安排好退路。”


    叶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的，老爷子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她一边想，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应该把这些话原原本本说给顾砚尘听，让他来做决定。


    另一边又在想，如果顾砚尘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他在这样的时刻，会做出什么选择？


    分手？让他祖父安心，那她能接受得了这种结果吗？


    不分？他会不会也陷入到两难的境地里，一边是重病的亲人，一边是心爱的女友，他要如何选择才能都不辜负。


    ……


    顾砚尘最近连轴转，很多天没回过家，两人都是在微信上偶尔聊几句。


    叶靡问他能不能抽时间回来一趟。


    顾砚尘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想他。


    他说“我也想你。”还说周末可以回去。


    周末下午，叶靡在家里做了一大桌菜，大部分都是按照顾砚尘口味做的。


    顾砚尘开完会回家，叶靡还在厨房忙碌，她穿着一字领的黑色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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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衣，长发用鲨鱼夹随意抓着，恍惚间好像回到一年前的某些时刻，他走进家门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画面。


    换上拖鞋，把外套都脱下来搭在衣架上，顾砚尘走到厨房，从后面将叶靡抱住，低头在她肩膀上亲了亲，随后把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


    大概是刚洗过澡，身上有沐浴后的馨香，很让人沉迷，他埋头在上面又闻又蹭，闹得叶靡笑着躲闪，“别闹，炒菜呢，好痒。”


    “怎么突然准备这么多菜，不累么？”


    “给你补补身体，你最近太累，都瘦了。”


    顾砚尘叹口气，“老爷子情况稳定下来了，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等他出院我就不用再两头跑。”


    叶靡扭过身撸了撸他的脑袋，“头发长了。”


    “没时间去剪，老爷子这一病，集团内部有人在蠢蠢欲动，容不得我有半点清闲。”


    “那，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


    “解决就好，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连帮你出谋划策都不行，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这一桌饭菜啦~~”叶靡故作轻松的笑。


    顾砚尘捏了捏她的脸，“说什么傻话呢，这种事哪需要你来帮忙。”


    叶靡唇角弯了下，没再说话。


    吃过饭，两人分别去洗过澡。


    很多天没见面，他们都对彼此想念至深，而叶靡今晚也很让顾砚尘惊喜，在一起这么久，她第一次对他展现出自己热情的一面，这让他很受用。


    夜晚还长，可以慢慢的磨。


    她长发的尾端扫在顾砚尘的锁骨上，荡过来荡过去，搔起一阵阵钻心的痒，神经被弄得极度敏感，身体的感官也被调动起来，几番受不住，想起身，又被她按下去，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


    热汗顺着颈窝往下流，叶靡抿过干燥的唇瓣，俯下身去，贴着他汗涔涔的脸颊轻声说：“我爱你，顾砚尘。”


    “我爱你”这是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可它却最有重量，砸在顾砚尘的心上，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顿时将他包裹住。


    这是叶靡第一次说爱他，这样主动表达她的爱意。


    他特别开心，特别感动，吻住那两瓣嘴唇，深吻，狠狠的吻，同样回应她，告诉她，“我也爱你，比你爱我还要爱你。”


    爱让他欢喜，让他充满力量，让他疼痛，也让他不知餍足，不愿停歇。


    叶靡哭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开出了一片花。


    他抬起手温柔的帮她擦拭掉，心脏像被什么突然牵扯了一下，痛的不敢呼吸，只能轻声询问：“怎么哭了？弄疼你了？”


    叶靡点头，“嗯”了声，随后更多的泪流出来。


    他怎么擦都擦不尽。


    很多的异样在顾砚尘的脑海中迅速堆积，他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是她的热情不对？


    但多日没见，她说想他，合情合理。


    是她的眼泪不对？


    她又说是他弄疼了她。


    所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未及深想，叶靡忽然将他拥住，贴着他耳边，温声恳求着，“抱抱我，抱抱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