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系统没头没尾这么一句话，阎祈平心中反而踏实了。


    从先前积累的信息中，阎祈平明白了系统是被冥王派来世间打补丁的。


    阎家的最后一劫结束后，召唤系统的那位阎祈平许的愿望便圆满了，这世间也维护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系统将会何去何从呢？虽没明说，阎祈平直觉它会离去。


    或许这也是系统近日里有了更明显情绪起伏的原因，一段时间的相处，让系统想教给阎祈平些东西。


    犹豫着，不便明说的东西，一有苗头就让阎祈平捕捉到，紧接着开始埋伏探寻的东西。


    有系统这一句话，相当于是鱼已经咬了钩，阎祈平并不急着收线，她倒头睡去。


    先前向张萧散的剖白费了心力，总得养精蓄锐。


    可今夜一觉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阎祈平感觉到了张萧散几次惊醒。


    每每背后的身躯一震，圈着自己的手臂就会一紧，等阎祈平抬手轻拍张萧散的手背，头顶的呼吸声复又平缓。


    接着再醒，再哄，再睡。


    循环往复不知多少次，直到院子里的斗鸡照常鸣叫。


    “明日再开始练武吧。”


    “夫人受累了，多睡一会儿？”


    “不了，得看看那小黑豹如何了，整夜也没听它叫唤几声。”


    两口子顶着四个黑眼圈起了身。


    刚推开房门，就见墨冼抱着小黑豹守在门口。


    “它如何了？有禄呢？”


    “这怪猫半夜烫得跟热碳似的，有禄去寻了一次药，虽见好但一直没醒，他刚刚又去寻第二次。”


    “去哪？”


    “王府，有相熟的大夫。”


    “不如我们带去给童样二哥看看？说不定他懂些兽类的医理。”


    达成一致，三人一奇兽直奔童府。


    京城内好地段不多，童府离乐平侯府不远，步行不用半柱香的功夫，阎祈平便叩上了童府大门。


    门一打开是正准备去会馆的童陆，见阎祈平三人赶忙迎进门。


    知晓了来意，敲开童?的房门，便告辞上工去了。


    一大早，童?穿得却光鲜亮丽，仿佛半夜爬起来梳好妆才重新躺下的。


    他凑近端详起黑豹，一挪步，一惊叹。


    “奇兽，奇兽啊。”


    “她二哥详细说说？”


    “看身形看骨架，此兽当是豹，但背后有薄翼，尾端坚硬胜铁，仔细端详眉间上方额头正中有一细缝。”


    “所以？”


    “此等奇兽，我只在《山海图》中见过，所以在下惭愧，怕是救不了。”


    【它是吞铁兽，喂金属就好。】


    “她二哥，可曾听说过吞铁兽？”


    “吞铁兽，嘶，对！正是！诸位稍等。”


    童?忽然一拍脑门起身，冲回堆行李的地方翻找，随后带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回来。


    “是吞铁兽，竟没想过传说中的奇兽真在世间存在，那便有救了，快喂食它些铁器，若有矿石更好。”


    童?感叹着阎祈平博闻，手脚不停张罗着找铁块。


    急匆匆的模样，确实像会掉落山崖的。


    忙乱时，张萧散贴近了夫人，“这也是夫人那个世界的？”


    “不是，从未见过，想是系统哪里弄来的。”


    【不是我弄来的，它被人所伤，寻着果林的结界灵气来的。】


    张萧散僵住了步子，他微微偏头用眼一扫，不见异常，看向夫人求证，“系统？”


    阎祈平点头，“你也能听到了？”


    [不生我气了吧。]


    【我并未生气。】


    [那阻止我说话做什么？两次。]


    【唉，是我以己度人了。】


    “夫人？”张萧散只听得见系统，听不见夫人的心声，正疑惑。


    “无事，晚些细聊。”[晚点我们好好说说，这次语音包好，毫无听读障碍。]


    【嗯，你愿意听我说便好。】


    系统的电子音中，阎祈平硬生生听出了哀愁。


    但此时并不是听故事的好时候，童?为了找铁，动作有些大了。


    看不出来温雅和煦的童家二公子，着迷上头时真是不管不顾。


    他先翻了会客的厅堂内的家具，放倒多少不说，又拐弯去了厨房。


    要不是墨冼快一步拦着，童样的宝贝厨具就要进吞铁兽的口了。


    “多谢，在下险些闯下大祸。”童?轻轻放下手中的锅勺，取来墙角缺口的柴刀送到黑豹嘴边。


    “怎么这么大动静，祈平姐今日怎么来了？”


    “我们满屋子找铁呢，你哥差点把你的厨具撅了。”


    “二哥！”


    “不想乐平夫人如此记仇。”


    说笑两句，众人转移了场地。


    被吵醒的童家三姐七妹二人，围着生嚼硬铁的小黑豹啧啧称奇。


    “这吞铁兽可能驯养？”


    “理论上是可以的，古籍有云，与鼠类同养更显其性，鼠中有一奇种名龙鲤，食铁兽得龙鲤可稳坐一山之主。”


    【龙鲤就是穿山甲。】


    “哦——”阎祈平受教良多，收获颇丰。


    吃下了金属，食铁兽肉眼可见毛色更加油亮，尾尖隐隐泛红，变得滚烫。


    奇兽通人性，它睁眼后在众人之中寻到阎祈平，红热的尾尖一点她的小指。


    食铁兽重新睡去，阎祈平小指指节上多了一个眼睛状的印记。


    其余人并没有反应，看来这印记只有阎祈平看得见。


    将食铁兽带回乐平侯府安置，一行人又在食肆重新碰面。


    “还好没事，府医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


    有禄拎着食材与墨冼边说边进厨房，墨冼只是点头。


    此时二楼吧台内却不见阎祈平的身影，夫妇二人躲进后方更衣室，与系统开小会。


    “可以了，你放心大胆说，我们听着。”


    【本不想让你为此费心的，说来话长......】


    原来系统本是第一批穿越者，她那一批穿越者由冥王亲自聘用。


    任务接近尾声之时，她将自己的过往告知了枕边人。


    最终任务失败，惨死。之后自愿成为帮助后来穿越者的系统，用她的话说，是为一己私情搞砸整个世界赎罪。


    也是因为失败的经历，她十分同情古代阎祈平，才破例二次制造穿越，召来了现代阎祈平。


    阎祈平想得没错，在结束古代阎祈平的愿望后，她会回到冥王身边，之后去处要由冥王定夺。


    “那我夫人呢？也要回去吗？”


    【会留下，做这些任务攒下的积分，足够她在此地，落户安身，可以这么说。】


    张萧散似是卸下了肩上的千钧重担，握住夫人的手心中忧虑一扫而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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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祈平抬手轻拍他的发冠，心中想起别的事。


    “那你呢，打算一直当系统吗？”


    系统并未回答，为阎祈平问了想当然的事而疑惑。


    “我的意思是，不想重新为人吗？作为人活着，可以喝奶茶、吃美酒，还有珍馐佳肴，人间好滋味。”


    【谢过了，冥王并没有限制系统的形态，我自认没资格享受这样的欢愉。】


    阎祈平也不强求，与张萧散又温存一会儿，便回到了吧台。


    因为与自己有关的人离去，活着的人就一定要陪葬自己的快乐吗？


    为客人调酒之时，阎祈平思考着，她还是想劝一劝系统。


    说不定，能为自己招揽一个得力合作伙伴，食肆、会馆、果林正需要人手。


    想得正美，鼻尖碰到烈火燎花的香气。


    被牵引着抬头时，戴着透纱帷幔的芸姑落了座。


    “劳掌柜调一杯茉莉醉玫瑰，再要一罐酸奶。”


    “芸姑看着精神头好了不少。”


    “托掌柜的福，”面前的纱被撩起掖入发髻，芸姑不只熏了香，还描了阔眉，“不知可否托掌柜在会馆发任务？”


    “自然能，但我可说清楚了，我去会馆代发和芸姑亲自发可不分什么轻重缓急。”


    “自然自然，我是偷懒不想跑这一趟，没有旁的需求。”


    “那芸姑说吧，我让我夫君记着。”正涮洗酒杯的张萧散从容上前，不知哪里取出一个小册子，准备十足。


    “我昨夜理旧物时，发现自己曾托奇兽猎者寻过治百病的兽类，如今夫君已亡，但这合约未解，想托会馆中的能人传个消息，委托作罢。”


    “奇兽猎者？”阎祈平想到了家里的吞铁兽。


    “是四处搜寻怪形的兽类，扒皮拆骨吃肉的一批人，心术不正。这位娘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童?刚到了食肆，解释道。


    闻言，芸姑惭愧，“所以才想托会馆传信，报酬好说，我先出百两白银。”


    “奇兽猎者亦是童某之敌，我再加百两。”


    “这位公子是？”


    “在下桂古兽商，是食肆童大厨的二哥。”


    “失敬失敬。”


    阎祈平作抬眼惊叹状，看着张萧散记下二百两的账。


    吧台上，芸姑与童?热络地聊了起来。


    商人的肌肉记忆在闲聊时发挥了作用，二人谈笑碰杯间，芸姑向童?买了几只鸟雀。


    碰杯声让阎祈平抬头，正目睹楼梯口魏添秧走神一跌，手中奶茶掀起撞上身后栾秀云的额头。


    痛呼声、惊呼声、陶罐碎裂声，紧接着是二人互相致歉又磕到对方脑袋的声音。


    本因动静惊疑的周围客人，见此情景无不捧腹。


    阎祈平赶忙上前拉走两人查看伤势，有禄与墨冼收拾了地面。


    “真对不住妹子，也给祈平姐添麻烦了，我改日就去再置办些奶茶罐子。”


    “是我没仔细，想着一会儿买什么香皂入了迷，没看前面。”


    “可真巧，我也正想着香皂。我那傻哥哥被人一激，非要把香皂做成认不出来的样子，不然白送人家一整车。”


    “这么说，你便是魏添秧。”


    “是了，妹子要是想要香皂，当我为今日赔罪，白送你一份。”


    “我，不与你说我心里怪异，我是栾秀云，不知你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