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日出行》李白


    第二十三章分成到账


    “电影火了，咱们发啦!”


    第二天早晨，夜露刚起床，就接到尚导的电话。


    《侠客行》上了热搜，各大新闻争相报道。票房大爆，首日千万，预估上亿。


    “网友自发顶上的热搜，含金量杠杠的!”


    聊了几句，尚岱装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你看看我给你转发的影评。”


    夜露本来没有手机，尚导知道后，以联络方便为理由给她买了。


    于是，现在她和早起的系统小鸟一起，阅读起这篇新鲜出炉的评论。


    著名新闻网站的头版头条，大字标红——《侠客行》：女性主义新武侠的诞生。


    “别出心裁的侠女江湖。”


    “理想主义者的浪漫之旅。”


    “对英雄宿命的解构。”


    走马观花地看过大段溢美之辞，夜露被下边吵起来的评论区吸引了目光。


    有吵这是不是武侠的。


    “打拳电影，无脑低分。”


    “打的就是你这个没脑子的丧尸!”


    “一群女人在过家家，根本就不是武侠，武侠是男人的浪漫!”


    “是是是，看你的老登电影去吧。”


    她们一边看评论，一边查看不懂的名词，大概弄懂了意思，却更加疑惑。


    夜露说：“这算是女权吗？只是在讲女人的故事而已，难道那些讲男人故事的全是男权作品吗？”


    竟然还有吵感情线的。


    “感情线一坨，男主那么帅，却塑造得稀烂。”


    “那么多塑造深刻的女侠，你是一个也看不到？镶边男主却吻上抱不平。”


    “这感情线不好吗？这感情线太好了!背景板女主不都这样，深爱等待就完事了，性转一下怎么不行？至少我们大女主穆衡之，可没把他让给朋友。”


    “还是女导演的电影好。要是换个田力多的制作组，同样的剧本，不知道要给男主加多少戏，没有男配也要硬抬。”


    夜露看得挠头，她本以为齐普那个角色讨论度会更高呢。


    不过，也有吵架的评论热度更高，把正常分析顶下去的缘故。等一等，想必会好一些吧。


    这部电影刚上映，看过的人不多。但评分网站却不需要看过电影。


    于是，有反对者组团去给电影刷差评，观众和热心网友就去刷回来，评分打架，两极分化，跌宕起伏。


    武侠本就小众，还这么大争议，路人就更不敢去看这个电影。


    一时间，票房下跌。


    就连一直表现得很豁达的尚岱，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


    直到，一篇高赞影评横空出世，彻底扭转局面。


    尚岱激动又好奇地打开了这篇名为《在荒诞江湖中寻找存在》的影评，来自某二字网站知名评论家司韪。


    “雪乡的黑土地上，穆衡之像一棵强健的红松，扎根于武学家族世代相传的生活轨迹。乡村伦理为她预设好了角色：长女、传承者和一家之主。


    然而，母亲之死的谜团打破了这面无知的安全帷幕。穆衡之毅然选择踏上寻找真相的旅途。她拒绝了被赋予的幸福，将自身抛入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江湖。


    ……


    盗圣齐普不仅仅是她武学上的导师，也是穆衡之遭遇的第一个存在主义先知。


    她是个荒诞之人。


    齐普看透了朝堂阴谋和江湖纷争，这个世界无非一场场反复上演的、围绕权力与利益的滑稽戏。但知晓一切毫无意义的本质，她却选择沉浸于吃瓜看戏、制造冲突的纯粹行动，以乐子人的姿态，在秩序的断崖间轻巧跳跃。这种独特的生活方式通过既入世、又出世，反而奇异地印证了存在先于意义。


    ……


    当复仇的剑刃染血，穆衡之却发现，自己刺穿的只是一个虚假的目标。一路的艰辛与成长，竟奠基于一个随意的谎言。


    这一刻，传统的、复仇与成长的叙事，彻底崩塌。存在最深处的真相，可怕地袒露在她的面前：你穷尽一生追寻的某种价值，也许只是从山顶随便滚落的石头。而且，必将再次滚落。”


    尚岱看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一个大学生为了毕业写出来的剧本，竟然能与这么多高深的哲学概念结合在一起。


    她的想法与夜露隔空同步了：“不愧是专业评论家，真能分析!”


    但是，会不会有点太消极了？


    这些复杂悲观的哲学思想，真的不会反而劝退观众吗？


    有点俗的尚岱并不打算拍个曲高和寡的文艺片，如果可能，她还是想叫好又叫座的。


    还好，接下来转折了。


    “但影片并未止步于对荒诞的揭示。


    穆衡之那一拳，是对被操纵的愤怒，更是对自身主体性的确认。


    正如片尾曲从沉重的质问、机械的威胁、胜利的号角，最终归于全新的、平静而坚定的主题。各个声部回忆的碎片，正是她选择过的行动、经历过的瞬间——她存在的真正构成。


    她没有被传统的价值观所定义，也不曾被复仇使者的叙事所禁锢。她存在的本质，将由未来每一个选择，亲手塑造。当命运的定音鼓不再为预定的凯歌而敲响，每一条在寂静中延伸的道路，都是人类为自我谱写的生命之歌。


    齐普以荒诞为她启蒙，而穆衡之以行动作答。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好家伙，同伴跳反，被愤怒的主角来个友情破颜拳，都能延伸出这么多哲学思考，快给她吹成高大上名著了!


    尚岱感叹，还是读书人会说。


    这条影论下的评论正常多了，大概因为那些挑刺家都太长不看，能看完的都在认真分析剧情。


    良好的评论生态吸引了更多不愿意争吵的人，于是短时间内被顶了起来，让更多人看到。


    而愿意静下心来阅读完一篇长评的人，其实才是电影真正的受众。


    她们才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极少的，会真的走进影院，愿意花两个小时和真金白银去欣赏一部作品的观众。一部真诚而优秀的作品，总是会被她们发现。


    于是，在网络的唱衰中，《侠客行》的票房和评分却在稳定上升。


    这样一来热度爆表，院线排片也越来越高，最终票房竟然达到了惊人的8.6亿。


    超过了年初那部声势浩大的“老牌导演+流量明星+翻拍经典”倾情制作的武侠电影，登上武侠电影票房史第一。最终评分也定格在9.6分，真的实现了叫好又叫座。


    记者会。


    记者提问尚导：“其实您讲的是少年冒险嘛，为什么宣传却是少女的故事呢？很多人觉得这是在‘宣传诈骗’。”


    尚岱认真地答道：“我知道，有些故事虽然以少女战斗为噱头，其实着重描写的还是她们的可爱柔情。‘少女’这个词，正是这样被与‘浪漫爱’、‘温软娇柔’等标签挂钩。


    但其实少女就是少女，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女性。我也曾是少女。每个女人都将是、正是、曾是少女。对我来说，这是个褒义词。少女情怀总是诗，诗里也有豪情万丈、庙堂江湖。”


    第二位记者的提问更加尖锐：“在这部影片中，您将男主边缘化，是否过于谄媚地迎合女性主义潮流？男主的背景板贤夫人设，是否在影射对于封建男权社会的批判？您厌男吗？”


    尚岱反问道：“男主不参与故事主线，也没有任何高贵身份、高光剧情来赋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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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厌男吗？那市面上全是厌女片了。在我看来，电影不分女性主义和男性主义，都是人类的电影，只是从不同的视角出发而已。


    我很喜欢我的男主角，他忠贞又深情，默默为家庭付出。这些都是中华传统的美好品质。很常见的家庭分工不同啦。


    只是一部作品总是有主次，我的主题还是属于少女的故事。


    我想告诉我的观众，少女不需要等待被某个好男人拯救，才能免于溺亡的命运。她们也可以有自己的冒险，有成功，当然也有失败。也可以暂时依靠别人，但更重要的，是要有无论如何都能重新走下去的勇气。”


    又回答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时间终于到了，尚岱飞速逃离人群。看似侃侃而谈，实际上只是社恐的硬撑罢了。


    回到安全的家里，把自己埋在沙发里，裹着小毯子，尚岱开开心心地数钱。


    哇，好多个零。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营业，加上终于到账的电影分成，她们发啦!


    小作坊也有小作坊的好处，出了爆款，制作组每个工作人员都分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部分救场演员，比如夜露，还有分成。


    大家都变成小富婆了!


    更重要的是，一部可以写进简历的成功作品，对未来发展的好处更加深远。


    尚导的电话被打爆，一半是问她的新电影，另一半，却是问齐普的演员有没有档期？


    夜露的马甲二号黑鹭也火了。


    片约无数，蒸蒸日上。


    虽然夜露只是只小鸟，对人类世界的名利没什么兴趣。


    但比起上学，她还是更愿意拍戏。至少一直在动，而不是成天对着黑板，脑子累身子僵。


    整个高中，因为拍戏忙，夜露基本不在学校待。系统作为代课，肯定不会整“替她当上班长”这种活。


    于是，沈月同学失落地在竞选中胜出。


    没有她认可的对手，就连胜利也没滋没味，高处不胜寒呀。


    秦霄：你够了!


    能不能为他发声，不想当别当!


    沈月：嘻嘻，骗你的，有权力不要白不要。


    这天，秦霄突然来Social。


    怎么回事？


    客套几句，她听明白了。哦，是为奖学金啊。


    沈月惊讶：你好歹是学霸设定的男主，怎么会拿不到奖学金呢？


    原来，是秦霄要参加竞赛，经常缺课、偏科严重，年级排名不小心被超过。他其实拿了竞赛老师那边给的奖学金，但钱谁嫌多呢？


    虽然这么想，但话肯定说得漂亮：“虽然我的成绩暂时落后，那是因为要集中精力去做更重要的事，为学校冲击国奖。论实力，我本可以拿这个奖学金。”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其实，让让女同学也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但我家的情况实在困难，才来开这个口。”


    沈月：“……”


    她虽然是作为千金小姐长大的，也不是跟电视剧写得那样完全没常识。他穿的鞋也是名牌，至少两千多，看着也不像特别贫困的样子。


    注意到她的视线，秦霄完全不尴尬：“这是用奖学金买的。我想，贫困生也可以攒钱追求一些喜欢的东西吧。”


    “比如说，我想要争取这次的奖学金，其实是为了实现一直以来的摄影梦想。我的家庭支持我的学业已经拼尽全力，对此实在没有办法。但寒门的孩子，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爱好了吗？”


    这话好像有点逻辑但不多，沈月总感觉有点不舒服，又说不上来。


    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白莲花，比人家叫白莲的还装。


    算了，为了剧情考虑，她还是需要讨好男主。那就帮他想办法呗。


    她查了查，和秦霄竞争奖学金的竟然是老对手，真·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