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美狄亚(下)

作品:《情劫替身,功德无量

    第二十一章美狄亚(下)


    红线仙子绝不可能忽略,有人在阻碍她的剧本运行。


    不就是忙起来暂时放置的工作爆雷,还影响了另一件工作吗?没逝的,没逝的。Bug就这样修修修修到厌倦。


    到底是以神女为重心的剧本。既然被女主厌弃,这个男主就毫无意义,只能废物利用当个炮灰。


    改起来也简单。


    对于高高在上的仙神而言,不过是换一个眷顾对象。


    用已有的套路来解释,就是“伊阿宋”男主失格,他的辉煌史诗也将由“美狄亚”的复仇终结。


    这位魔女的故事很简单:被变心爱人抛弃后,她杀三杀子,让渣男物理上失去一切、悔恨终身。


    多么大女主。


    红线仙子嗤笑一声。


    这样的故事,我们爱管闲事的神女曦华,也挑不出毛病吧?


    ……


    偏僻的烂尾楼。


    姜细雨从黑暗中醒转,手指下意识活动,却触及了冰冷潮湿的地面。


    她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战。


    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面前突然冒出两只遍布血丝的眼球。


    是厉承安。


    差点没认出来。他往日冷傲的面容变得灰头土脸,衣服脏污得不知道在哪里钻过,一开口是扑面而来的劣质酒气。


    好像从人变成了鬼,又或是恶鬼终于撕开了披着的那层皮。


    姜细雨忍不住后退了一点。


    好臭!


    厉承安却把她的嫌恶当做恐惧,愈发得意,有种莫欺老男穷的快感。


    虽然东躲西藏时很难注意外表,但他脑补出的形象潦倒却充满魅力,胡子拉碴和汗臭也增添了男人味。危险,又迷人!


    他故作高深莫测地说:“你以为你赢了吗,小姐?”


    “那不然呢?”


    姜细雨反驳型人格发作:“你都狗急跳墙了。原来只是经济犯罪,现在是绑架勒索,坐牢时间加倍。”


    她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是崩溃的。哈哈,骂爽了,但忘记姐现在是人质啦!


    没事,仇早已结下,真要撕票也不只是为几句话。


    他如果打算杀人泄愤,完全可以在庄园里做了,何必大费周折地把她带走。绕着弯子,必有目的。


    有需求,就可以谈判。


    姜细雨冷静地问:“你想要什么?”


    当世界不再把一切捧到他面前,厉承安也不继续装清高,而是露出贪惏的本性:“我要姜家的全部!”


    姜细雨不可思议:“你疯了?”


    好家伙,八国联军有些东西都抢不走呢,这也太贪了。


    厉承安居高临下地说:“我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你。”


    “我已经给姜家送了信。如果姜老太太不愿意即刻变卖所有财产,打进我指定的国际账户,我就会杀死她唯一的亲生血脉,让姜家绝后!”


    姜细雨气笑了:“终于不装啦?”


    “你接近我,在长辈面前表演深情大男孩,就是为了图谋姜家的财产。眼看吃不成绝户,就硬吃。”


    厉承安压抑而痛苦地咆哮道:“要不是你们逼我,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们忘恩负义!我不过是犯了点小错,你们倒好,直接赶尽杀绝!”


    这番话里没有任何令人信服的道理,反而将他的表演型人格暴露无遗。


    姜细雨没忍住吐槽欲:“那骗钱去享受和做局挑拨我和严娇呢?也不知道是谁在逼你。”


    厉承安的情绪卡了一下,不管逻辑,继续黑化:“是可恨的命运!我身不由己!”


    红线仙子:别什么都赖她。


    她是在操控剧情走向,但又不能让人生出本不存在的想法,不然剧本哪还会总出错?


    厉承安也知道站不住脚,没有继续强词夺理,而是祭出大招:


    “这些本来就是你们姜家欠我的!我妈可是为你妈而死!”


    姜细雨实在听不下去:“你只有母亲的死可以说道吗?”


    “装出一副爱母样,却天天把死去的亲妈挂在嘴边当道德筹码。厉姨那样的侠士,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不愿意拼死拼活生出这么个垃圾!”


    厉承安恼羞成怒:“闭嘴!”


    他怒发冲冠,双目通红,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你们这些上等人不会懂的!信不信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姜细雨:……


    就硬上升?要当驸马的时候不提阶级,当不成赘婿,眼睛一下子又看到了阶级。


    反正大爹没有压迫他,都是不肯把钱分给他的有钱女人在压迫他。


    她的吐槽欲望十分强烈,奈何被掐着脖子,骂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声响:“?のZZ¥&*の#……”


    怕真出事,一旁津津有味看着戏的严娇赶紧出声:“等等!”


    “所以,为什么我在这里?”


    严娇真的很莫名其妙:“你们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把她抓来勒索姜家,抓我个路人干啥?”


    红线仙子也跟着思考了一下,哦,这是原剧情中的女主女配二选一。


    虽然现在剧本全崩,绑匪都变成男主,但这个部分不知怎么还在继续运行。


    厉承安有自己的逻辑。


    他阴沉地看向被牢牢绑在阳台栏杆上的严娇,冷声道:“你也背叛了我。”


    严娇连忙旋风摇头,生怕被人或鬼误会成和他有关系,那太丢人啦:“我和你不熟,用不上背叛这种词。”


    别来沾边!


    “是你诬陷我在前,我只是把你做的事说出来而已。嗯,还帮她读了个PPT。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


    她完全不忌惮这个走投无路的恶徒。


    他已经得罪了姜家,难道还要得罪严家?今天爽完,明天不过了?


    “等你姐姐来救你吗?” 厉承安看出她的依仗,却不以为然。


    “严玺当然会来,但你在我手上。女人总是感性的,哪怕再有权有势,也能被亲人的性命威胁。”


    说出这些分析时,他觉得自己充满大男人指点江山的成熟魅力。


    末了,还要评价一句:“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严娇想,这是看《厚黑学》和《人性的弱点》看坏了脑子,还是那种胶封的一套五本的盗版书。


    “那叫重感情!”她大声反驳。


    又阴阳怪气道:“是啊,别人有底线,不像你什么都可以放弃,大事想必很成功吧?”


    厉承安一噎:“你不用激怒我。”


    “我只需要严玺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安排一艘船,让我拿到钱后安全离开。那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你。”


    他拿出偷来的手机,锁屏密码已被他智慧的大脑破解,就是1234。


    严娇无语。


    他计划得挺美,觉得拿着钱偷渡出去就能逍遥快活。能潜逃这些天,可能他也确实有些躲藏的本事。


    但他不知道,严玺可是妖,也有凡人想象不到的找人本领。而且特别记仇。


    提前给保安哥点一首凉凉。


    严娇都懒得搭理他,但目光扫过姜细雨,还是假装同意了打电话。


    趁此机会,姜细雨悄悄摸索着身边的废弃建材。


    她第一次感谢残疾带来的轻视。厉承安觉得她没有轮椅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没有把她绑起来。


    在电话声的掩护下,她翻找一阵,将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握在手里。


    姜细雨解下腰带,飞快地在碎片上绕了几圈,避免没攻击到敌人先扎伤自己。然后将武器紧紧缠在手上,打了个死结,绝不会被夺走。


    之后,就是静待时机。


    很快,那边的谈话声终止。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也等了一段时间,是时候催促姜家快做决定。


    厉承安恶狠狠地吓唬了一番姜细雨。她性格脆弱,这样的压力会让她全力对家人求救,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姜细雨也表现得弱小无助,如过去一样被他俯视,满足了厉承安的尊严感和控制感。


    他这才满意地接通电话。


    厉承安与那边谈判一阵,到了需要人质发挥点作用的时候,比如哭泣求救,对家人施加情感压力。


    他将手机递到姜细雨耳边。


    因此,他也蹲下身,终于靠近了她。


    姜细雨假装在硬地上坐久了,没力气,手往厉承安肩上扶。他也没有在意。


    在他印象中,她就是如此娇弱。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碎片精准地刺入他的脖颈。


    用力一划。


    手机跌落,厉承安下意识用手去堵被割开的喉咙,但鲜血还是从指缝间汩汩流出,将胸口的衣物染成暗红。


    他踉跄着向后跌倒,想要怒吼,却只从裂开的气管里泄出一丝喑哑的气音。


    姜细雨欣赏着这一幕。


    她冰冷而平静地目视着他抽搐一阵,渐渐地,不再动弹。


    然后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看,你总是忘了,就算是最温顺的宠物,被逼到绝境,也会亮出毒牙。”


    声音中再无一丝柔弱。


    发表完结算宣言,她嫌弃地看了眼手中沾血的刀,还是谨慎地没有丢掉。


    手机掉得有点远,不想狼狈地爬过去拿,姜细雨索性大喊一声:“我很安全,快来接我!”


    那边欣喜若狂地回应,让她保持通讯,正在定位。


    姜细雨又回头看了眼厉承安。


    居然还有呼吸,真是祸害活千年。


    大概还是力量不够,割得不深。没事,还能补刀。必须斩草除根!


    在内心激昂的鼓动声中,姜细雨对这个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再次举起武器。


    鲜血从尖锐的金属碎片上滴落,映照出她兴奋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强烈的仇恨与手刃敌人的快感,引人沉沦。


    姜细雨有一瞬间恍惚。


    她对厉承安有那么恨吗,不惜亲手杀死他?


    这好像不是正当防卫……作为法制国家的公民,这个念头一闪过,她下意识地顺着思考起来。


    虽然作为资本家阶级,她不用考虑档案有没有污点。但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渣,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因此坐牢呢?


    如果说,过去困在一方狭隘天地的自己,会把爱情当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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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的全部,对背叛毫无容忍,要倾尽一切去报复和毁灭。


    但现在,她已经见过更广阔的世界。


    她才刚创作出自己的第一首音乐,她还没有看到那部电影上映。她有自己喜欢的、想做的事,有无限的未来。


    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却不该是被她所杀。


    因为她的本性是创造,而非毁灭。


    这个想法诞生的瞬间,姜细雨恍惚了一下,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缠绕着的红线。


    这些根系般的生物拥抱着她,握着她的手,牵引着她举起那把“刀”。


    她也彻底看清这间屋子。


    无处不在的红线填满了空间,千万枝条从天花板垂下,如同木偶的提线,将所有人物的肢体吊起。


    严娇被绑住的手、厉承安的喉咙,甚至她的腿……


    姜细雨吓了一跳,不可置信。


    什么鬼?眼花了?


    注视着仙镜的红线仙子面色一沉。


    厉承安身上的红线活跃起来。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面孔因缺氧而青紫,发出嗬嗬的吸气声。充血突出的双眼死死盯着姜细雨,丧尸般向她扑来。


    严娇震惊:“回光返照?”


    事情发生得太快。


    姜细雨什么也来不及想,只是本能地想要挣脱束缚。


    然后,她的下身第一次动了起来,甚至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仿佛被灵魂所指挥。


    在人类量级的体重下,蛇类的尾部力量相当惊人,挥动起来如同一根钢缆,重重砸在厉承安身上。


    他毫无意外地被击飞出去,轰地一声砸向墙壁,大脑嗡鸣。


    严娇再次震惊:她这是看到了什么?瘸子站起来了,还扫堂腿,医学奇迹啊!


    等等,这好像不是腿……


    这一摔,厉承安竟脱离了红线的操控。神识下意识发挥作用,开始修补伤口,他很快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应激的姜细雨:又来?


    她熟练地神龙摆尾,痛击弱点,鸡飞蛋打,一气呵成。


    严娇:“哇哦!”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她光听破空声都能判断出,这样的力度打在躯干上,也会轻易造成骨折和内出血,更别说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厉承安只听到“啪”一声,海绵体和尿道一同撕裂。


    魔丸破碎的瞬间,爆发远超人类承受极限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他难以抑制地恶心、呕吐。因为雇佣兵良好的身体素质,他甚至无法干脆晕过去,而是清醒地感知到整个过程。


    这位发怒时能打死一只美洲豹的男人登时起了杀心,却没有激素狂飙、丧失理智对她痛下毒手。


    而是如煮熟的虾子般蜷缩在地面,疼得满脸涨红,连放狠话的力气都没有。严重的挫伤带来持续不断的疼痛,一阵阵如最盛大的国潮般袭来。


    终于恢复行动能力,厉承安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宝贝。


    他不愿相信,然而顶级雇佣兵的经验,让他无需权威的医学诊断,就能立刻判断出伤势已经无力回天。


    这种极端的钝性暴力创伤,会导致不可逆的组织坏死。即使经过及时的手术,也不可能完全治愈。


    他清晰地知道,他的生育能力、性功能、乃至雄性激素的产生都将永远成为问题。


    很快,警察赶到。


    救护车带走了厉承安。等到伤势稍好,他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姜细雨惊讶地发现,这个一直恨天恨地永不满足的人,好像突然间心如死灰。


    嗯,是该痛苦。


    绑架是重罪,十年起步、最高死刑。


    厉承安绑架未成年人,还造成重大社会影响,都是从重情节。


    姜家请的律师也很给力,调查出此人还在国外有参与非法组织和刑事犯罪的前科,并疑似非法入境,应该数罪并罚。


    最终法官认定,社会危害性较大,顶格判决。


    死刑。


    正道的光照亮扭曲剧本。


    围绕两人所蔓生的,侵蚀着现实的红线,也在剧情彻底粉碎后消失。


    红线仙子的谋算彻底破灭。


    她气得抓狂,却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她兢兢业业地写剧本、实时监控、改剧本,结果对面只是交给姜细雨一个写歌的任务,竟然就让她在红线的操控中醒了过来?


    红线仙子气得想摔仙镜,但法宝太贵摔不起,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干脆用云埋住仙镜,眼不见为净。


    “曦华,你等着!接下来看我怎么对付你!”


    夜露和曦华听不到她放的狠话,就算听到也不会在意。


    她们只是单纯地为这个故事而高兴。


    人类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就像美狄亚的爱、恨、复仇,背后都有着神的阴影。


    但她清醒而主动地完成了这场旅途,在其中表现出惊人的主体性,最终获得的不是仇恨的宣泄,而是心灵的成长。


    她的故事并不因复仇完成而终结。


    恰恰相反,这是她真实生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