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铺路


    ——「殿下，您四月十四日那天盘的那串佛珠很好看，臣女喜欢那串。」


    ——「殿下，听说现在宫中开始供冰了，您可以让人送点到静思苑吗？臣女实在热得不行了。」


    ——「殿下……」


    ……


    萧烬寒垂眸看向手中这串已经被他捏碎的佛珠，正好是珞樱说的她喜欢的那串。


    佛珠并不是他以往喜欢的小叶紫檀，而是红花梨制成。


    颜色鲜艳好看，小巧又圆润。


    在他的书房中，还摆放着一模一样的另一串。


    本是他准备送给珞樱的生辰礼物。


    想到这里，萧烬寒面无表情把佛珠扔在了地上，眉眼间煞气惊人，径直大步离开了偏殿。


    一日后，御书房。


    “父皇，儿臣已查明，此次静思苑失火乃是人为，有人故意谋害珞秀女及她腹中胎儿，其中坤宁宫跟昭阳宫牵涉其中，还望父皇定夺。”


    萧烬寒将证据呈了上去。


    萧策看着这些证据，本就极差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坤宁宫……昭阳宫……好好好……”


    “咳咳……”萧策捂着手帕咳嗽，整张脸泛着病态的红润，他咬了咬牙，震怒，“她们当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么多年了，朕的子嗣一直不是很旺盛，朕知道她们明里暗里争锋相对，只要不过火，朕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们又做了什么？！”


    “先是兰贵人，再是珞惜云，这次又是珞樱，怎么，她们当真要把朕的子嗣全杀了不成？！”


    龙颜一怒，御书房中所有人都忙不迭跪了下来。


    萧烬寒眸光闪烁，什么也没说，同样跪了下来。


    “父皇息怒，您这两天身体有恙，太医说您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应当还是以龙体为重才是。”


    萧策急急的喘了两口气，努力忍着嗓子的瘙痒。


    他脸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行。


    “既如此，朕也不用给她们留什么脸面了！”


    “烬寒，你去传皇后和珞贵妃来见朕。”


    萧烬寒顿了顿，应下后离开了御书房。


    待他离开后，萧策才唤来了裴公公。


    “传朕旨意。”


    一炷香后，裴公公看着面前的圣旨，犹豫又悲伤，“皇上当真要这么做？”


    萧策靠在扶椅上，闭了闭眼，眉眼间尽是疲惫。


    “这些年来，朕的身子每况愈下，虽然你们明里暗里不告诉朕，但朕的身子，朕心里清楚。”


    “时日无多。”


    “皇上！”裴公公满眼悲怆。


    萧策摆了摆手，“如今你也看见了，她们一个两个斗得你死我活，朕这后宫，乌烟瘴气的。”


    “朕登上了皇位几十载，结果到头来，也只剩下了烬寒跟煜衡这两个儿子。”


    “煜衡又实在不成器，还好，烬寒并未让朕失望。”


    萧策叹了一口气，“他沉稳坚韧，又谦虚好学，才谋武略连朕都比之不及。”


    “端得是帝王之相。”


    “这也是朕为何一直稳他储君之位的原因。”


    裴公公点头，“太子殿下公正无私，仁义宽厚，自当如此。”


    “但是光有这些还不够。”萧策摇头，“这也是朕最为担心的一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烬寒势力太过单薄，又没有母家势力扶持帮衬，一旦没了朕在中间权衡两方势力，他登基之路定不会顺畅。”


    裴公公道：“所以您才想……在这个时候替殿下铺路？”


    萧策颔首。


    “朕这病，应当是治不好了，正好静思苑一事足够朕对珞家和钱家发难，只要削弱这两方势力，烬寒登基之路便稳当许多。”


    “届时新科进榜，无数新鲜血液涌入朝堂，总归是能成为他的助力。”


    萧策喘了一口气，似有些说累了。


    裴公公连忙端过一旁的茶水递过去。


    萧策一饮而尽，喟叹了一声。


    “朕对不起他，但也希望之后的大雍能在他的手上千秋万代。”


    ……


    离开御书房后，萧烬寒并未第一时间就去后宫，而是转头去了制药房。


    去制药房的路并不远，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见到了朱太医。


    “殿下。”


    朱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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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礼。


    萧烬寒淡淡应了一声，眉眼无悲无喜，“如何？”


    朱太医神色凝重，“皇上体内毒素堆积，身子每况愈下，再这么下去，只要引动药引，撑不过一个月。”


    “皇上似也发觉，近来没再服用药物。”


    萧烬寒眸中毫无波澜，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太医迟疑着抬眸，试探，“可要……”


    “继续。”萧烬寒打断了他的话，分明是寡淡的眼神，但却看得朱太医心里发毛，“换个法子，别被发现。”


    他连忙应下，“是！”


    等朱太医离开后，十七才现身出来。


    “主上，御书房那边，皇上摒退了所有人，就留下了裴公公。”


    “皇上将您支开，难道是想轻拿轻放这件事，护住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她们？”


    十七不解。


    制药房附近是一片竹林，夏日炎炎，微风拂过，吹得竹林沙沙作响，清脆又悦耳。


    萧烬寒望着这片竹林，想到了以前。


    他母妃还在的时候。


    母妃喜竹，也擅雕刻，时常会用竹给他雕刻不同的东西哄他玩耍。


    牛、羊、马……


    每一个都精致无比，至今还放在他的寝殿。


    偶尔他午夜梦回，看着这些东西，思念总是会像丝线一样紧紧缠绕着他。


    直到越缠越紧，紧到他喘不过气。


    萧烬寒眸中戾气一闪而过，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他迈步离开，摇了摇头，眸子幽深，“不会，若他想包庇这两人，就不会把孤支开。”


    “想来，他也要忍不住了。”


    身为帝王，为平衡势力，也为权利，多是身不由己。


    萧策也不例外。


    此次皇后跟珞惜云合谋害了珞樱，又一个皇嗣胎死腹中，萧策即便再顾忌这两方势力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已经触了萧策逆鳞。


    因此不论如何，萧策都不可能轻拿轻放这件事。


    至于他会怎么做……


    萧烬寒想了想，吩咐了下去。


    “派人监视着御书房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消息尽快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