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垦疆行

作品:《天龙人,同龙不同命

    大邺以凤临为王都,在东、南、西、北四向设立副都。垦岭虽是四副都之一,但实际上,它的幅员疆土堪比另三副都之总。


    垦岭版图横平,东西长、南北短,三山两盆广占百万土地。地域虽广,但人烟确是稀疏,北处万仞山山脚下,多是兽居之所,除了流放罪人和无家游民,几乎不见其他,西边龙脊山丘又是苦寒荒地,自是常人罕至,再计上荒原黄土和沙漠戈壁,故而垦岭当地人多集于东南启连山一带居住。


    报晓关既是西境垦岭与内地的分界,又是垦岭东极之点。日出东方,第一缕金光透过此关,缕过启连山每一处沟壑,朝日焕发蓬勃生机,即为报晓。


    张天作原以为会是一处浪漫妙佳的地界,但此处既不见妙关,也不见佳壁,只有一座颓荒的石堆耸立在前。


    林兮立马瞩目,“这条门后不知走过多少离人征夫,往来几许贩夫商旅。”


    一辆车马经过,过报晓关前,车上下了两人,各自拾起碎石子,向后一甩,又上了马车出关向西扬去。


    林兮感慨道,“邱怡说过,这是关内人出塞的习俗,以石代身,把心留在报晓关内。”


    随着马绳再度拨动,三人向着那道石关飞奔而去。塞外草原的气息迥异于关内草原,一卷绿野接天连地,极目无穷,令人胸怀开朗。


    出报晓关不久,又行百余里,终见一座村落,名为五尘村。


    看街上人群,异装鲜彩,处处都有歌笑声,使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一道狭窄的小路口,男女格外拥杂。张天作三人将马拴在路口树干。随着人流向内寻去,两旁的绿林愈来愈密,转过一道溪涧,突见一片拔地而起的雄山来。


    进山的石阶陡窄,上下山的人潮阻道,夹着又杂又臭的汗腥味,张天作几欲放弃。回身一看,下山依是要走这条路的,见林兮兴致仍是盎然,遂提了提内息,继续上行。


    行至山腰,一处乱石砌成的道观,虽不甚华丽,倒也鼎盛,连门外两侧的茶棚都坐满了人。


    三人移步观内,香烟缭绕,一雄壮汉的石像赫然其中,尤其是他的臂膀,格外地悍壮,双目散着勃勃的英气,却瞧不出是哪路神佛大士。但不绝进内的香客,无一不对着那座石像虔诚跪祷。


    张天作入乡随俗,想也不想跪地一拜。


    陈雅安才要劝诫,忽念及张天作说此行自己只要做张少侠,暂且忘记了他白陵公子的身份,任他跪拜。


    张天作三拜起身,“香火如此之盛,此人必是位值得尊重的人物,当是为此番垦岭之行讨个吉利。”


    林兮顺着两侧联字读了起来,“天地浩气,晓夜长存。”


    “天地浩气,长存于心,慎终承始,一以贯之。”


    林兮疑目看去,看是张天作说出的,正不解着,他又解释道,“这是张家的剑意。”


    几人走去茶棚,见棚下一位道长,身后跟着三位道童。


    张天作问起这庙中供奉的是何人。


    一位道童说道,“这是五尘观,奉的是五尘居士。”


    张天作道,“请问五尘居士是什么哪路神佛大士?怎么我在关内从未听过呢?”


    那位道童又道,“我也是到了五尘观里才知的五尘居士。这座庙是很多年前,师父遇见的一位大侠筹建的,他给了师父许多银两,命他在此建座道观。五尘观建成的时候,大侠又来跟师父交代说,如果今后观里缺了香油,便对过往路人留下一句‘五尘观需香油万两’,大侠说他一旦听到,便会差人送来。”


    林兮问道,“后来,那位大侠有派人送来过吗?”


    道童听了这话,极为自豪地摇起了头,兴致勃勃道,“五尘观的香火,是垦岭最旺的,不少人都是打西边过来特意拜祭五尘居士的。还有你们口里面的人,不少富户,每年正月都要来此进香,哪还需要大侠再筹钱财来。”


    道童又洋洋将观里的情况一一说来,香火之鼎貌,五尘居士之灵应,更是滔滔不绝说了个遍。


    林兮听此,转身回到观内,再次向五尘居士请愿,希望可以早早见到邱怡。


    陈雅安举目向四顾,见观宇后身,仍有人往,不觉也生了兴致。


    观后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中间立有一碑,碑上无名无姓,只在侧方刻着“赤元二年正月立”。


    陈雅安目光扫了扫后院,虽透着隐秘,但却令他出奇地宁静,寻了一处草坡,卧坐小憩。


    “天作,你刚才对着那道童,快将这道观二十年间的事问足了,可对那位疏财的大侠和五尘居士的身份有什么眉目了?”


    “父亲很少同我讲江湖上的事,一时还断不出这位阔侠是何许人也。”


    “我猜这五尘居士,多半是那位阔侠的至交好友,不然也不会花费重金为他建这样一座观子。”


    张天作和林兮绕至后院,看陈雅安休息的模样,自觉压低了声。


    陈雅安睁开眼,见他二人还在煞费苦心推敲的模样,道,“你们还是先商量商量如何找到邱怡吧。”


    张天作拍了拍胸脯,“山人自有妙计。”


    林兮亦是眉色一挑,“巧了,我也想到一个好主意。”


    陈雅安神色平静,“你们说来听听。”


    张天作抢先道,“我虽和邱姑娘相识不久,但我知道,她很在意林兮。我们可暗里派人追杀林兮,明里让人散出消息,说林兮正在被人追杀。邱姑娘一旦听到这消息,必会前来。”


    林兮心头正生出一股暖意,却被陈雅安的话浇了头凉水。


    “我带的人,身手都太好了,若与林兮交手,一眼就可看出是在做戏。”陈雅安说着,朝林兮挑去一眼,“你的好主意呢?”


    林兮道,“邱怡懂医术,自会有游医之举,我们只要沿途打探,必能找到她。”


    陈雅安再度叹道,“她若真有此善心,也不会一夜之间杀光刘府上下五十多口人。何况,她身背命案,怎会轻易露相?”语气仍是毫无波澜。


    林兮反问道,“那你说怎样行?”


    陈雅安道,“沿途散出消息,说白陵来的一位姓林的少侠身染奇病,命在旦夕,邱怡得知,必会现身的。”


    “陈雅安,你作弊。”张天作愤愤道,“你分明是在剽窃我与林兮的点子。”


    陈雅安不疾不徐地侧向张天作,从容淡定,“那我再加份点子。等下,我在这五尘观为命在旦夕的林少侠捐一万两香油钱,并且向往来香客散出消息,说谁能治好林兮,必再有重金酬谢。”


    “好是好,但我不许你用。”张天作直截了当道。


    “为何?”


    张天作瞟了眼林兮,淘声道,“没有原因。老规矩,投票。”


    陈雅安煞地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回道,“这又不是在天作之合馆,林兮又不是楚英,投什么票?”


    张天作回道,“你说的,三人同进同出,遇事不决,不投票,做什么?”


    陈雅安双手抱在胸前,摆了摆头,“我不要投。”


    张天作性子温和,陈雅安寡言少语,林兮就是再熟悉二人,也料不到他们间会起口舌,赶忙拉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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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安,我投你的主意行吗?你们别吵了。”


    陈雅安一把甩开林兮,重申道,“我说的是我不要投票。”说完,就将脸扭了过去。


    “好,好,好。不投不投。”林兮哄着二人,“我说,你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商量。”


    张天作催促道,“陈雅安,快点将你此先的点子说出来。莫让林兮等着急了。”


    陈雅安冷静分析起来,“刘府除了黄金外,无论银两还是银票,什么都未丢失。可见邱怡的目的,还有那批黄金。”看张天作终于收回适才争相呕气的神态,又道,“我查过刘府的账册了,邱怡带走的那批黄金虽是刘正洋的贪财,但却出自官库,每一锭金子上都有铸印。垦岭不比关内繁华,邱怡多半要去银号兑换散碎零银,我们可在沿途银号或者当铺打探,哪里出现过带有江邑铸印的黄金,哪里就是邱怡去过的地方。”


    张天作眉间云开,“为何一早不说?”


    陈雅安道,“查找黄金终归是被动,你们的主意合到一处,引她主动出现,我觉更妙。”


    “妙是妙。“张天作道,“但这些宣称谁假生病、假受伤的主意,今后都不准再用了。”


    陈雅安感觉心里猛然一沉,一种塌陷的感觉。只那一瞬,他忽然感觉,张天作正站在一个自己伸手难及的高度。


    “遵命。”


    张天作先是一愣,眼尾颤了下,与陈雅安幼年相识至今,还是第一次听陈雅安在自己面前回到“遵命”二字。


    张天作轻轻一笑,打趣道,“你又忘了?我现在可是白陵张少侠。”


    陈雅安亦扑出一阵笑息,拍了拍张天作的肩膀道,“我们先去镇上找客栈落脚,好生合计下。”


    这处村落不大,二进院的瓦房算得是村中最大的院子了。陈雅安留心到,村子里的人家大多开客店营生,寻了几家门面稍上档次的,竟都是满客。


    眼看就到村头了,才在一家墙颓壁旧的小店寻到空房。


    这家客店的掌柜姓梁,他介绍平日留宿的除了迁客旅商,便是到五尘观进香的信徒,算上酒肉菜食的进项,每日都可得个二三两银子。


    陈雅安打探道,“掌柜的,镇上怎没见着银号呢。”


    梁掌柜道,“您是要去口里还是去草原那边?”


    陈雅安道,“草原。”


    “您明日出了村子,向西走七十里就是沃野,镇子上就有钱庄。我们这跟口里不大一样,只在大的镇子才有官兵驻守,那里才见得到钱庄。”


    陈雅安道,“好,看来我们只有到明日,才能换些金子来用了。”


    梁掌柜低声道,“我劝您别换太多,不然往里走遇见马匪可是糟了,越往北去,马匪越是猖獗,连官兵都杀。”


    陈雅安道,“我就觉着带着金子更为方便,才想着去钱庄兑些来用。”


    梁掌柜迟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客官,您要换多少金子?”


    陈雅安道,“怎么?你知道哪有换金子的地儿?”


    梁掌柜又向四周望了望,“小店里有金子,我还没得空存进庄子里,店里放了这么多金子,我心里也是慌。您要是用得上,我跟您换,您看如何?”


    陈雅安取出张银票,“可以。不过我得先验验是不是足金。”


    梁掌柜眼珠子豁地亮了,“足,都请人验过了,个个都足得很。”


    梁掌柜将几人请到了后厨,从火灶下肚的灰堆里掏出三枚金块儿,性状各异。细细瞧去,像是被人用一股极大的手力握在掌心里捏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