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的功能一，净化冤魂。


    瓷瓶的功能二，超度亡魂。


    前者耗费的能量很大，还有极长的冷却期，但是收获的确不错。


    只是雲尧山的灵魂算不得冤魂，仅有极个别内心纯正，并没有想要献祭他人成就自己的想法。


    不过死在了众多修士的刀剑之下，内心这才滋生出不甘，化为冤魂。


    周不周掐诀，将瓷瓶抛向半空，瓷瓶翻了个面，瓶口朝下，面对众多亡魂，正在许净凇头顶。


    亡魂没有思绪，并不能感知到即将发生什么，只是依旧执拗地向前挤着，想要夺得那滴血分一杯羹。


    瓷瓶高速旋转着，离许净凇最近的亡魂是最先被吸走的。


    强大的吸力迫使众多亡魂都被吸到半空，从狭小的瓶口挤了进去。


    亡魂没有骨头，它们就像块布一样被塞了进去。


    一个两个三个……几个时辰过去了，这里的亡魂才被吸收干净。


    瓷瓶吃饱了，周不周竟隐约听见了……打嗝的声音。


    周不周：“……”


    恰好此刻鎏火巡视回来，它在许净凇边上绕了一圈，很满意：【现在算是物尽其用了呀！】


    原先它对这个破坏了它计划的原维护者很有意见，此刻看见这个佛骨也算是发挥了他自己应有的功能，鎏火点头赞许。


    许净凇感知到身边亡魂消散，于是慢慢整睁开了眼。


    失去了控制的那滴血也失去了光泽，不再拥有了吸引亡魂的能力，它向下掉落，滴入土壤之中。


    他看着飞回周不周掌心的瓷瓶，并不言语。


    这瓷瓶并非凡物，他能感知得出来。但对于周不周身边所发生的任何事，只要她不说，许净凇就不会过问。


    他站起身，拂去衣摆上的灰尘。


    没了亡魂的狂啸，四周的风都静止了。


    此刻已是临近傍晚时分，周不周将瓷瓶收好，向许净凇伸出手。


    许净凇愣了愣，他略有疑惑地看向那只手：“……怎么了？”


    “下山呀？”周不周倒是表情正直，理所当然的模样。


    鎏火带回来的消息是，这山上黑雾所剩不多，仅有的个别也不算强大，在它释放出自己的威压之后，就将它们都赶跑了。


    鎏火描述如下：


    【一团黑雾在见识到了本火的强大后，屁滚尿流地跑了，那叫一个害怕，那叫一个胆小！】


    【本火乘胜追击！在它后面恐吓它，烧断了一截屁股尾巴，必定叫他下回看见本火就瑟瑟发抖】


    ——黑袍男子与黑雾共生同源，本质是一体的关系，只是黑雾并不携带他的记忆。


    但弊端就是……黑雾所承受的痛苦，他本人也会一并承担。


    他正在疑虑那道熟悉的灵力究竟是谁的，灵魂就再一次被灼烧，双腿痉挛，活生生要被人折断一般，痛不欲生。


    暂且不提快被痛死的黑袍男，这头许净凇看了周不周伸出的那只手好一会儿，在她开始有些不耐烦准备收回手的前一个瞬间，同样伸出手抓住了她。


    不知道怎么的……周不周略显别扭，她别开视线，嘀咕着说了一句：“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下山的路不算长，至少比上山时好了很多，只是更安静了些。周不周开始后悔为什么向他伸出手，现在自己浑身别扭，无解。


    她把自己刚刚的行为定义成了——


    脑子有病。


    二人手拉着手一路无话，沉默地朝着下山的出口走去。


    出口处也守着几位长老，是为了接应上山收尸的弟子的，他们原先是焦虑地或站或坐，背着手唉声叹气，有几个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长老们宗袍各不相同，周不周在其中瞥见了属于凌天宗的。


    她眼观鼻鼻观心，低着脑袋，在长老们注意到之前，飞快甩开了自己抓着许净凇的手。


    许净凇：“……”


    他不言语，只是神色哀怨地瞥了一眼周不周。二人肩并着肩，宽大的袖袍下，有一只手贴着她的手，食指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


    周不周险些炸毛，见了鬼似的收回手，将手护在身前，接着扭头瞪了一眼许净凇。


    许净凇表情无辜，仿佛对一切都一无所有的样子，微微偏过头，问她：“怎么了？”


    周不周：“……”


    奇了怪了，她反应那么大干嘛。


    她又瞪了眼许净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出口飞奔而去，将许净凇远远地甩在身后。


    几位长老们听见动静，纷纷转过头来。


    前段时间，凌天宗于长老的大弟子正突破元婴。


    于长老一琢磨，正好雲尧山要开山门，就把弟子送了过来，巩固一下境界，也顺带着历练一下独自外出的能力。


    他虽有担心，但同时联系了其他宗门的几位也有弟子前往的长老，凑合他们结伴而行。


    他的弟子他也知道，不是个冲动的性子，有危险不会无脑向前，知道怎么明哲保身。


    只是弟子魂灯炸开的瞬间，他手中滚烫的茶杯落了地，骤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这可是他耗尽了几百年的心血，培养出的最优秀的弟子！


    “噗！”


    一口鲜血吐出，他翻着白眼倒了地。


    原以为只是意外，他除了悲痛无法再做什么，只是翻看魂灯时，却看见混乱的场景，有谁一剑刺穿了徒弟的心，徒手捏出还在跳动的心脏。


    看得于长老目呲欲裂，怒火涌上心头，再也克制不住，启程就朝着雲尧山飞去了。


    他只是去报仇的，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自己徒弟。


    落了地才知道，雲尧山上弟子无一幸存，命牌碎了一地，往生咒念得秃驴们嘴巴都起皮了。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于长老没办法，只好留下来帮忙。一边祈祷着徒弟的尸体能完好地下山，自己好去安葬。


    而方才听见动静转头的那几个长老里，就有他。


    他以为是上山的弟子下来了，期待地想看看穿着被运下来的尸体穿着哪家的宗袍，只是回头看见就两个人。


    目露失望。


    而后……


    “周不周？！”于长老震惊出声。


    他能够认识周不周还要得益于林平直天天在宗里开会的时候念叨的什么宗门之光，宗门的未来有救了。


    搞得他们几个老家伙好奇，也跟着去看了眼。


    自然也记得周不周长什么样。


    但是、但是周不周不是进方正院了吗？！怎么如今会在雲尧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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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从山上下来？？？


    他快步上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没什么事，就松了口气。


    林平直看重这人，这人就不能出事。


    “你们是溜上山的？”上山口有万恩山及一些长老把守着，必不会叫无关人等进入雲尧山。


    周不周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说：“我们已经把山上的危机解决了，此刻上山无妨。”


    于长老神色狐疑，其他凑过来的长老也大多不信。


    他们对周不周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林平直那暴徒天天挂在嘴边，满脸得意骄傲，此刻倒是看见本人了。


    少女明眸皓齿，皮肤光洁如玉，深墨色的瞳孔被衬得更黑，让人仿佛直视着神秘的潭水，一眼望不见底。


    她的眼型是圆溜溜的，唇角时常上扬着，像一只爱做坏事的猫。


    最会挠人的那种。


    因为风餐露宿了几日，她头发略有凌乱，脸颊上沾着灰，衣裙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此刻乖巧地站在那里，总会让人生出怜爱之心。


    但是这妮子把山上那连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解决了？


    不信。


    谁信啊。


    周不周冷笑两声，扯了扯身后跟上来的许净凇的衣袖：“你说话啊！”


    许净凇委屈地小声控诉：“你方才为何把我丢下？”


    周不周一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咋说。她也不知道啊。


    都怪这小子动手动脚吧，还能怪她了？？？


    周不周被惹恼了，接着衣裙的遮挡，抬脚，用力一踩，就踩着许净凇的脚面碾了又碾。


    “你、说、不、说！”


    许净凇咬牙忍着痛，脸都涨红了，表情依旧若无其事地扫过身边围着的一众前辈，点头：“周师妹所言不错，雲尧山已回归往日，各位长老们若有心上山寻人，此刻就是安全无忧的。”


    有了许净凇的发话，长老们总算是信了几分，纷纷起了要上山的心思。


    周不周愤愤不平：【凭什么信他的不信我的！】


    鎏火循循善诱：【大人！这就是您要做的！争名夺利，让自己成为可信可靠的代名词啊！日后有人一听您的名字，就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哦～是您啊！然后无条件地信服您！】


    周不周无语。争名夺利是这么用的吗。


    一转头，有些心急的长老已经上山了，他们还特意拿着保命的灵器以防止意外。


    不心急的、没有弟子在山上的长老，隐约向他们递来怀疑的目光。


    有人率先出声：“二位小友是如何解决的？山上又究竟是什么危机，叫得千人都惨死，无一活口？”


    许净凇看向周不周，其他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周不周。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隐去黑雾中那人的身影，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嗯……总之，他们被蛊惑了，迷失了心智，这才做了错事。”


    几位长老恍然大悟，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一道声音骤然响起：“那你呢？你怎么没被蛊惑，你的心智就很强大吗？还是说……其实这根本就是你胡诌，触发死亡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的。”


    周不周扭过头，目光锁定说这句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