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暖,可能外面真的很热吧。


    姜玥握着水杯,压下刚刚冒出来的局促,她抿了两口温凉的水,润了润嗓子,刚张嘴就有点说不下去:“你…”


    宁稚没有告诉她,就是她不想说。


    姜玥不想当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她和傅擎年的事情到底是她的隐私,她若是贸然问起来,反而会让宁稚觉得难看。


    宁稚性格本就害羞腼腆。


    姜玥都怕自己会弄哭她,思前想后,姜玥还是把满肚子的疑惑吞了回去。


    宁稚不说,她不能问。


    宁稚对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我怎么啦?”


    姜玥很生硬的东拉西扯:“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宁稚昨晚的睡眠质量很高,就是…睡得太晚了。


    她自己都分辨不清楚她到底是接受不了傅擎年还是世俗的伦理,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胆小如鼠,怕被外人戳穿她和傅擎年扭曲的关系,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抵抗他。


    她太弱了。


    就只能让自己算了吧。


    抵抗不过就放弃吧。


    渐渐地,宁稚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有时候甚至也能从这段不能见光的关系里得到一些满足,不过偶尔也会在深夜里,在她和他交颈相拥的欢愉里,抬起潺潺的泪眼,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这样是不对的。


    傅擎年是个坏种。


    还是个报复心极强的坏种。


    他并不喜欢从她口中听见不爱听的话。


    傅擎年当时只是笑了笑,还很体贴的替她抹去眼泪,“是啊,嫂子。”


    “所以我们悄悄的。”


    “你乖一点,守好秘密,别让我哥知道了。”


    傅擎年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上几分,逐渐的也就不会再去说傅擎年不爱听的话了。


    她又不是他的对手,简直是自讨苦吃。


    宁稚回过了神,她声音轻轻的:“睡得很好。”


    姜玥看她气色红润,也就相信了她说的话,她觉着宁稚这样的性格容易被人欺负,尤其是像傅擎年这样的闷声不吭、老奸巨猾的东西。


    而且宁稚似乎很宅。


    能做到一个月都不出门。


    这样岂不是会把人给憋坏了?


    姜玥握住了她的手:“我听说这里有马场,一会儿我教你骑马,怎么样?”


    宁稚有些心动,又有点害怕:“我不会。”


    姜玥感觉她的手软软的,摸起来好舒服,“所以我才说我教你。”


    宁稚犹犹豫豫:“可…我的运动细胞不太发达,有点笨手笨脚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姜玥也看出来她是愿意的,“只要你不怕疼不怕摔,就一定能学会。”顿了顿,她说:‘我也不会让你摔着,相信我,好不好?’


    宁稚挣扎了几秒钟就放弃了抵抗,对她重重点了点头:“好。”


    马场就在庄园里面。


    只不过这个庄园太大了,从主宅到马场还得坐几分钟的车。


    两个女孩子手牵着手的画面,在这艳阳高照的春日里也很养眼。


    姜玥先在马场挑了匹温驯的小马驹,她牵着马走出来,外面多了几个人。


    宁稚已经被傅擎年拉到他的身旁。


    傅擎年看见姜玥,面色淡淡道:“不麻烦你教她了,还是我来吧。”


    姜玥:“我不和你争,你问阿稚愿意让谁教。”


    争来争去的反而叫宁稚为难,让她当了两头被堵的交心饼干。


    宁稚的手被傅擎年抓在掌心,逃也逃不脱,她到现在还很怕他,但也不想辜负姜玥的好意。


    她垂着脸,眼睛红得像兔子,幸好没人看见。


    她小声地说:“我的腰有点疼,我今天就不学了吧,我看着你们玩就好。”


    傅擎年冷笑了声,没再说话。


    姜玥也不好多说什么,都怪傅擎年来的不是时候,非要过来扫兴。


    姜玥牵着的这匹温驯的小马驹本来是为宁稚挑的,她只好又重新回去挑了匹烈性的马。


    她翻身上马,英姿飒爽。


    姜玥拉着缰绳,背脊挺直,眼神淡淡望向了前方,烈烈的风高高扬起她的长发。


    她甩鞭,身下的马驹扬蹄飞了出去。


    她像一阵自由自在的风,想要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任何的拘束。


    姜玥驯马的技术也是和舅舅学的,她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却一点儿都不慌张。


    耳边是飒飒而过的长风。


    她一往无前。


    姜玥望着远处的天,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她一直这么跑下去,一直都跑得这么快,总有一天能跑回去。


    恍恍惚惚中。


    姜玥好像听见了背后传来的马蹄声,她往回看了眼,周寂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身形高大,手中漫不经心拉着控制马匹的缰绳,他看起来也游刃有余。


    白色衬衫,黑色的马甲背心。


    很是斯文。


    衬衫下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恰到好处。


    姜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管身后的男人,他似乎也不打算叫停她,只是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姜玥似乎是想和他较劲似的,甩了甩鞭子,马跑的就更快了,横冲直撞的。


    别人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


    从马上摔下来的悲剧也不在少数,更有摔得惨烈的更是落下终身残疾。


    姜玥好像一点儿都不怕。


    至少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害怕。


    兴许是因为她挑了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速度越快,就有些不受控制。


    脱缰野马似的往树林深处冲了进去。


    似乎横亘在石头上方的枯树,直勾勾朝着前方跑。


    等姜玥看见前面的阻碍想要制止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拉紧了缰绳也没什么用。


    她倒是不怕摔。


    从小到大也没有少摔过。


    甚至在姜国摇摇欲坠的那两年,她都想要了自己的死法,上吊自缢委实有些难堪,窝囊苟活就是受辱。


    不如从城墙上跳下去。


    也算是一种以身殉国。


    姜玥闭上眼睛,她却没有被甩出去,男人已经追了上来,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沉着冷静:“把手给我。”


    姜玥尚未来得及反应,骤然被人抓住了胳膊,狠狠的一踢,下一秒钟她就摔到了男人的马背上。


    他渐渐减缓了速度,耳边的风声也跟着止息。


    男人先下了马,安安静静看着她,对她伸出了手。


    姜玥同他对视了一会儿,慢慢的伸出双臂,跳进了他的怀抱,她的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谢谢。”


    周寂问:“玩开心了吗?”


    姜玥不想回答。


    事实上,她的心情反而没有变得很好。


    周寂抬起她的脸,他脸上的表情也不见得有多好,冷得像是结了霜花,眼底亦是一派冷然,他毫无波澜的开了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刚是要寻死。”


    姜玥抿唇:“没有要寻死。”


    周寂好像没有听见,他的指骨用力掐着她的手腕,面无表情的吐字:“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有什么死而复生。”


    第207章都听你的


    姜玥的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痛了。


    男人的情绪似乎很紧绷,抓紧她的力道强悍的让她稍微觉得有点窒息,每个字都像是用力挤出来的,带着点后怕。


    姜玥张了张嘴,本来是想解释她真的不是在寻死觅活,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痛字。


    她轻声,又强调了一遍:“手痛。”


    周寂仍然绷着冷脸,攥着她的手指好像有些轻颤,他深吸了口气,方才看见她不管不顾只想往前、再往前冲的时候,心脏都提到了喉咙口,到最后才重重落下。


    便是如此,也仍犹如劫后余生。


    呼吸的停了一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