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妃独自一人在用早膳，见萧明德进来，也不说让他坐下：“哟，听说昨儿个闹了不小的动静？怎么着，得罪人家了？”


    萧明德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示意侍女添副碗筷：“我跟着您用些吧，早上还没有吃呢。”


    庆王妃讥笑道：“看你素日的威风劲儿，在一个小娘子跟前，倒是一筹莫展了。真真是天底下的新鲜事儿！”


    这早膳萧明德是吃不下去了。他讪讪笑了笑：“瞧母妃说的。不过是口角两句罢了，您耳报神够快的！”又问道，“父王呢？”


    看他转移话题，庆王妃白了他一眼：“你都掀桌子了，这么大动静，我还能不知道？”她沉默半晌，“你父王这些年不容易，国事、家事，没有一桩是让他顺心的。你呀，就省点心吧，多体谅体谅你父王，别再让他心里添堵。”


    “知道了。”萧明德道：“还有一桩事，荣康在府中住了这些日子了，总不是长久之计。既然圣上已数次遣人来接，该让她回宫了。”


    庆王妃听罢，好半晌才开口道：“搁到寻常百姓家，她无父无母的，回家去了，也是要看哥嫂的脸色过活，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她望向儿子，“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只是你设身处地想想，宫中上下人等，个个都是一身的心眼子，若妙妙是这个处境，你也忍心将她送回到虎狼窝里去？”


    说起来，萧惇心中的龌龊想法，庆王与萧明德都没有告知庆王妃，她并不知情荣康在皇宫中的遭遇，只是可怜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


    “生在皇家，谁都有难处。”萧明德声音有些冷，“圣上处处为难我们府上，不能不说有荣康在这里的原因。如今内外交困，父王都要愁白了头。荣康本该生活在宫中，何必为了她一个人，让圣上一直盯着我们？”


    话音刚落，听得门外一声惊呼。


    母子二人回头，竟是荣康公主站在门口，眼含热泪。


    萧明德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有恼怒，也有一丝尴尬。


    庆王妃于心不忍，放下了手中的箸子，对荣康招招手：“过来说话。”


    “皇婶……”荣康眼泪漱漱而下，“我自知给皇叔和大哥惹了许多麻烦，我也知道，我不该一直躲在您这儿。”


    萧明德声音很冷，直截了当道：“他是天子，一句话能杀人于无形。如今父王与我，屡次被他无故训诫羞辱，父王有了春秋，不能因着这些事，让他心生烦扰。你若是还有点分寸，就该跟着来人返回宫里去。”


    荣康听到这些，泪水涟涟，近乎哀求道：“大哥，我若是回了宫里，不说名声，就是我这个人，只怕都不能保全。”声音里有隐隐的绝望。


    庆王妃一怔，讶异地看向荣康：“这话怎么说的？你坐下来，把话说清楚了。你如今是宫中唯一的公主，天潢贵胄，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萧明德冷冷道：“宫中众目睽睽，圣上他再失德，也不会对你动手。”知道这话对一个小娘子来说太残忍了些，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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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王府在风口浪尖之上，圣上打压父王，你也得体谅他的艰难处境。”


    庆王妃闭了闭眼睛，从二人的只言片语中隐隐猜出了端倪。


    荣康孤身无依，本该是在宫中娇养着的公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后病重后，向兰淑急着让荣康出宫，安排她住进了庆王府。


    荣康的泪水掉得更凶了：“皇婶，大哥，我在宫中这些年，日日伺候太后在跟前，不敢有半分懈怠，过得比得脸的宫女都不如。求大哥救我，我若是回去了，真的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奇怪得很，萧明德想起昨夜的棠妙卿，受委屈了，也只自己忍着，轻易不掉一滴眼泪去乞求他的怜惜。


    从认识棠妙卿之后就一直这样，她一个人支撑着，承受生活的磨难。和陆令则退婚如此、处理陆氏的丧事时如此，如今经营自己的小铺子也是如此。


    看起来娇滴滴的，令人心生怜惜的倾城姿容下，藏着一颗无比坚忍果决的心。


    眼下荣康哭得肝肠寸断，萧明德两相比较，还是棠妙卿更可爱一些，今日要早早去接她回来，再好好赔礼道歉。


    他对荣康道：“你自己对将来是怎么想的？总躲在我们府中也不是办法，你迟早要招驸马，到时总要回宫去的，不能一辈子都在这里住着。”


    荣康咬住了下唇，咬牙道：“我宁愿去庵里做姑子去，也不要回宫里。”她擦干眼泪，看着萧明德，“大哥，你随我回薰风阁去，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