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龌龊
作品:《梧桐雨》 好人?好人不长命!在深宫中做个好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向兰淑不想招惹到萧惇的,他喜怒无常,万一被他发觉,反倒惹火烧身。
只是眼前的小公主也着实可怜:“你,唉!这话怎么说的?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好生将养几日便罢了。哪里就扯上‘救命’二字了?”
荣康咬着下唇,泪水涌了出来,扑簌簌往下掉:“娘娘,您刚刚也瞧见了,陛下百忙之中,还过来一趟瞧我……臣妹实在是担待不起。娘娘明鉴,臣妹自幼无依无靠,求娘娘怜悯,给我寻一条生路……”
向兰淑心下早有几分猜测,此刻听她对自己掏心掏肺地一说,倒是也不觉得诧异了。她沉默片刻,问道:“他可曾欺负过你?”
荣康猛地摇头:“不曾。”
向兰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罢了,你且先养着身子。这件事儿,我会替你想想法子。”她站起身来,正色道,“在旁人跟前,半个字也不许提,可记下了?”
荣康忙扯住她的裙摆,哭着点头道:“娘娘,您若是帮臣妹一次,臣妹定会粉身碎骨报答您。”她哀求道,“臣妹幼时,曾跟着庆王府的太妃娘娘住过几日,那时她还没有移居出宫。娘娘,您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出宫去庆王府暂避些时日?”
向兰淑一怔,垂眸看向她:“庆王府?太妃娘娘最是喜好清净,这么多年你跟她也不曾走动,你就有把握她肯收留你?”
荣康擦了擦眼泪儿:“府中有太妃与王妃娘娘照应,还有皇叔与明德王兄镇着,臣妹也不敢奢望旁的,只求有个容身之处就行。”
没想到,荣康年纪不大,久居深宫,心思倒是考虑得周全。
向兰淑沉默片刻,心中有些后悔应下这桩事了。
……
凤舆停在寿康宫外,向兰淑看着这乘凤舆,心里一阵厌恶。摆摆手,内侍们便远远缀在后头,只留银莲一人扶着她踱步。
地动之后,甬路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碎石瓦砾,不远处有小太监们提着笤帚畚箕收拾。
向兰淑踢开脚边的随时,不紧不慢地走着:“太后与父亲一门心思要我嫁给太子,且不说恩爱不恩爱的话,你瞧瞧,如今他贵为九五之尊,心思倒是想不到的龌龊!”
萧惇薄情寡义暂且不提,谁能想到衣冠皮囊之下,是一颗禽兽不如的心?
银莲吓白了脸,左右瞧瞧,见侍从们远远地跟着,才劝道:“娘娘!您是天下之母,贵为中宫皇后,只管搭理六宫,照看好小皇子就是了,何苦去沾惹这浑水?”
向兰淑仰起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若是嫁到了寻常人家,过得不顺心,和离也就是了。这可倒好,进了这不得见人的地方,这辈子,是再也甭想着出去了!”
银莲只当她一心做个中规中矩的皇后,掌管六宫,哪成想她心里头竟还有要出去的心思?
向兰淑幽幽道:“我也就这一回发发善心了,往后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她对银莲道,“这几日,遣人吩咐几家跟太后亲近的女眷进宫,就说太后心下烦闷,让她们进来陪着说说话儿。等庆王妃来请安的时候,你让荣康寻个机会,私下跟王妃提一声,就说想去王府小住些时日。多余的话也不用多说,点到为止吧。”
一来,安排各家女眷与太后亲近,也好让前朝知道,她这个皇后不是摆设。二来,就是让庆王妃将荣康接出宫去,避一避眼前的风头。
至于日后如何,就不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了。
银莲迟疑道:“庆王妃一向是不爱多管闲事,公主开这个口,只怕她是要婉拒的。娘娘既然应了公主,由您开口,王妃定是不会拒绝的,这样一来岂不省事?”
向兰淑扯了扯嘴角:“荣康谁家都不选,偏选中了庆王府,你就知道她把前前后后都盘算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惹得陛下迁怒,到时候喂鸡不成再蚀把米。凭她自己的本事去说动王妃吧。”
向兰淑心下一直憋着股怨气的。
萧明德多好的一个人,虽说是杀人不眨眼,可他待家里人极好,他能护得住阖家上下。
本来她该嫁的是萧明德才对!偏偏先帝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棠妙卿指给他,自己却要为了汪家,为了向家的前程,嫁给萧惇这个懦夫。
凭什么世道就这么不公呢?为什么当初庆王府不向先帝力争一番呢?若是她嫁了萧明德,何至于在深宫中看尽糟心事,心里真是憋屈!
向兰淑回望来路,身后是只看利益不讲亲情的娘家,眼前是冷漠无情的帝王和这座吃人的后宫。
世间没有哪条路是容易走的,身为女子,前面是一路荆棘。向兰淑早早就看明白了,世上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攥在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萧惇到底是下了“罪己诏”,带着文武百官在天坛祭天,又遣驸马都尉郑存德告祭南郊。诏书中说是要敬畏上天,体恤黎庶,减膳撤乐,罢斥不急之役,宫里各处殿宇终于停止修缮了。
六部皆是大喜,都松了一口气。
先帝以来,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真的是穷得叮当响。萧惇强要修缮福宁殿,工部诸人是个个挠头,实在拿不出银子来。如今好歹能匀出银子,去修补地动中损毁的官署城墙了。
且不说萧惇心头恼火,只汪太后见他下了罪己诏,急火攻心,竟病倒在床。
萧惇、向兰淑等都守在寿康宫,御医全都候着,不敢离开,太后的病情数日不见好转。
荣康对着向兰淑道:“娘娘说过,近来梦中总是见到父皇,想来是日思夜想的缘故。不若请钦天监的大人给瞧瞧,也好让太后心里安稳些?”
向兰淑皱眉道:“钦天监职在天文历法,从来不干预内廷琐事。况且,宫中有天子坐镇,提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做什么?”
萧惇也在跟前,听到太后梦见先帝,心里发憷,对向兰淑道:“你骂她做什么?她也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向兰淑只得忍着气道:“御医都诊过脉了,说是太后受了惊吓,又急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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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以至于肝气郁结、痰火上扰。用些疏肝理气、清心安神的方子,再好生静养,宽宽心,过几日再看看吧。”
萧惇却还是让郭海正去寻了个道士来。那道士掐指一算,说是寿康宫中有属兔之人与太后命格相冲,需得避开才好。
听闻消息,向兰淑笑了起来,没想到,荣康公主还真有几分本事的。
寿康宫里头凡是属兔的宫人,都被安排到别的殿里去了。
偏偏荣康公主也属兔,向兰淑正想着把她安置到旁的宫里,道士却说:“公主金枝玉叶,兔相之人,与太后娘娘犯冲最是厉害,还是迁出宫去暂避为好。”
萧惇沉着脸。太后听了,也骂那道士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说什么也不肯放荣康离开寿康宫。
到了晚上,太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又被荣康等人唤醒,说太后在梦里头哭着,直唤先帝的名讳。
荣康哭道:“知道娘娘疼我,您别再拦着了。我出宫去大相国寺为您祈福去,总好过在这儿害您不得安生。”
太后拉着她的手,也哭:“你这丫头,七岁上就跟着我,我一手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要是出了宫,可不是从割我的心头肉吗?”
周边的宫女也陪着掉眼泪。
荣康这些年在太后跟前,端茶倒水、揉肩捶腿,太后爱听什么、爱看什么,她都摸得门儿清。凡事在太后张嘴之前,荣康就已经办妥了。
年纪不大就已经一身的本事,不过是寄人篱下磨炼出来的!真要说太后有多疼爱她,也不过是嘴上关心几句罢了。
荣康擦擦眼泪,对着太后笑道:“您老人家身子康健,比什么都强。不过是出宫些日子,我日日为您诵经祈福。娘娘您好了,咱们大家才都好,是不是这个理儿?”
恰逢第二日,庆王妃进宫给太后请安。
荣康在旁边陪着,说起要出宫的事儿来,太后叹气道:“如今只有福康建了公主府,我想着让荣康去她府中暂住些时日。”
荣康笑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太妃娘娘带过我几日,长大了倒是难得见太妃一回。娘娘,若是皇婶不嫌弃,我到太妃娘娘跟前住上几日,您瞧着怎么样?”
太后还没有说话,庆王妃面上就有些为难:“娘娘,您也知道,太妃喜欢清净,阖家都不敢轻易打扰她去。只怕是公主去了,太妃不习惯,公主也拘束不自在,岂不是两头为难?”
太后这几日夜不能寐,脸色蜡黄,叹道:“汪家还留着我未出阁时住着的院子,我本想着让荣康去那儿住,只是她年纪小又认生,这才想着去福康那边。你也知道福康的性子,夜夜笙歌、乌烟瘴气的,唉,不提她也罢。荣康去了你们府上,给她一间屋子就成,好歹都是她认得的亲人,你说是不是?等我身子好些,就把她接回来。”
庆王妃再不好推辞,笑着答应下来:“公主能来我们府上,我们是再高兴不过了。只是公主去了,怕是要受委屈,屋窄院小的。”
荣康公主心中大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