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宿命之劫

作品:《化神箓

    “缪山道人!”


    因果环内,风无碍准确无误地道出了,来者曾与她少时相遇时,所用过的名号。


    来者亦毫不避讳,手持着一把宽刃鬼头刀,冲她桀然一笑。


    “准确来说,是千门教刀宗弟子杜永昼,想不到你我,还有再见之时吧?我亦想不到,想不到当年一介小女娃,竟会那样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我于死地,更想不到多年后,竟还有了杀害夏遇安的本事!”


    言词间,杜永昼手中的刀,已迫不及待发起进攻,风无碍见状,连忙施展身法,在狭小的空间内躲避、拖延,寻找还手的时机。


    不多时,在圆环的正反面相交点上,风无碍觑得两人身位的空隙,落下一张模拟符,霎时,自相交点上,又套了一只,同样扭曲翻转的圆环。


    “哼,雕虫小技!”


    杜永昼轻蔑一笑,毫不犹豫挥刀斩断。


    然而下一瞬,他斩断的圆环,便化作游蛇,与他的鬼头刀纠缠起来,风无碍则乘隙挥起大毛锥,一连“唰唰唰”地在脚下的圆环上,画下一圈的符文。


    “不得了!”场外的符修中人,看出风无碍的意图,大为惊叹,“她这是要以因果环为符纸,将她的符咒之力,充斥于整个空间内,一旦符成,那空间内的诸般法则,便由她所掌控了!”


    与此同时,因果环内的杜永昼,亦感知到风无碍要出招了,但他丝毫不慌张,反而还相当期待。只因这些时日以来,风无碍的每场比斗,他都一眼不错地观察过,虽说,风无碍的连环符,可以以小博大,以弱制强,但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即便再精密的连环,灵力的牵引时差,至少也需一息半的时间。而这一息半,足够他杜永昼,斩破符与符之间,那微不可见的灵力微丝,使得风无碍的连环符,化作支离破碎的残卷!


    实际上,这微末的缺陷,本不足以致命,只可惜风无碍对上的,是以出刀迅疾闻名的斩荒刀法,这也是杜永昼为何,要以夏遇安之名诱她前来的缘故,以近身勇斗克她远程施法,只要她敢来,便足以叫她有来无回!


    只见短短几息之间,风无碍的符术已成,一根根壮如人身的石柱,自圆环下钻出,将杜永昼重重拦住,下一瞬,便被劈成了齑粉。


    再下一瞬,风无碍已被鬼头刀,狠狠地钉在了圆环上。


    “逃啊,你不是很有能耐么?”杜永昼裂嘴冷笑,“你不是未卜先知,骗了我的匕首,还敢嫁祸于我么?怎么没料到今日之死期?!”


    沉重的靴底,踩在风无碍脸上,逼出一口热血。


    “忘了告诉你,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不要以为弃了我的神栖珠,自此便可相安无事,信不信,那神栖珠,依然尚在你心窝内!”


    杜永昼说着,不怀好意地将鬼头刀,从风无碍腹部拔出,以刀尖比着她心脏的位置,接着微一使力,即听见“咔擦咔擦”肋骨断裂的声音,自她身上传来。


    跳动的心脏,仿佛感知到了死亡的威胁,在刀尖下剧烈颤抖着,一毫一毫地被迫撕开。


    汩汩不断的血液,自风无碍口中流出,想开口认输,然而整张脸、整个口腔,皆被杜永昼踩得死死的,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呵、呵呵……”剧烈的疼痛,使风无碍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死在一个,自以为已作古的人手里。


    一直以为,她只当自己抹去了,上一世的死亡危机,改写了上一世含恨而终的宿命,闯过了上一世献羊村灭绝的难关。


    她以为,重活一世,提前筹谋,一切皆会不同。


    她以为、


    她以为……


    终究,不过只是她以为!


    此刻杜永昼的凌虐仍在继续,他手中的刀下得很轻,却很果决;他口中的话,说得很闲适,却很刺耳。


    他说——


    “不要以为这么多年,我们不动手,就万事大吉了,迟早有一日,还会重返献羊村,杀他个片甲不留。”


    “为……何?”风无碍咬着牙关勉力发声。


    “因你们本就该死!”


    鬼头刀仍在向下,风无碍的心脏几欲被刺穿,濒死的瞬间,她忽然觉得,比起面具人,她更恨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命数。


    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一次次地置她于险地,推她于宿命,每当她以为侥幸逃出生天,转眼就会被投入更大、更残酷的浩劫之中。


    倏然间,她很想问一问,这个吊诡的命数,无稽的宿命——


    “世间不乏善终之恶徒,地府岂独缺我风无碍一人邪!”


    不甘的泪珠夺眶而出,前所未有的委屈涌上心头,自她出生以来,命数不爱,世道不怜,天道不公!却要她俯首认命!


    试问这命,谁人愿服?!


    下一瞬,她手中大毛锥反手一刺,挑开了杜永昼踩在脸上的脚,又一招穿花拂柳逼退了鬼头刀,继而狼狈站起,一手护住心脉,一手舞着大毛锥连连进攻。


    在因果环的上空,原有两道代表着,比斗者战力值的色条。自那一瞬的反转间,众人只见,初始代表着风无碍符术战力值的色条,顷刻消亡殆尽,转而又迅速窜出一条,满格的剑术战力值。


    一时间,场内外哗然。


    “她居然、还修了剑术!”


    观者们纷纷起立,翘首紧盯着因果环内的动静,唯见风无碍以大毛锥为剑,也不知使的什么剑法,竟将杜永昼刚猛迅疾的斩荒刀法,克制得死死的,还打得他节节后退。


    “哟呵——干他,干死他!”


    如此意想不到的逆转,看得场外观者热血沸腾,恨不得代入风无碍,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然而下一刻,风无碍便认了输,退出了比斗。


    “唉,可惜了……”


    相比起场外,不明真相的扼腕之声,风无碍深知,自己从柳澹那搬来的拂柳剑法,只抄到了皮毛,未谙真意,一旦被对方识穿,就再无逃生之机,是以才一得脱身,便立即认了输。


    毕竟,比起胜负,还是命重要!


    ……


    自此,风无碍便以重伤,缺席了后边所有比斗场次。


    直至二十九日后,十强榜的最后一场比斗,风无碍断了的心脉,才终于重新接上,严重受损的灵体,才勉强得以恢复。


    石床上,风无碍运转完一个小周天后,心有余悸地查看身上的伤口,虽然骨肉已见愈合,然而当日的险象,仍历历在目,就差那么一毫分,她的整颗心脏,就要被鬼头刀一分两半,若真是那样,那么即便是当世圣手,亦回天乏术了。


    “好在,又捡回一条苟命。”


    风无碍自嘲笑笑,穿回衣衫,下了石床,打开房门,门外早已候着一名,手捧汤药的勤务弟子。


    “此乃六脉归元护心汤,勤务长老说,喝完这一剂,便无需再喝了。”


    “别啊——”风无碍接过汤药,仰头一口灌下,才抢着道,“我感觉自己还挺虚的,还可以喝上几天。”说着,颤抖着右手,将汤盏递回,“你看,连拿个小物,都还使不上力气……”


    勤务弟子见状,腼腆一笑,殷勤收回汤盏后,伶俐一拜。


    “既然师姐有此顾虑,那我便向勤务长老,再争取几剂罢,只是……”滴溜溜的杏眼,似有若无地朝武道场的方向瞟去。


    风无碍立即读懂了她的意图,当即爽快地大手一挥:“师妹大可不必留下看顾我,虽说我尚无力气,但坐卧行走,是断然无问题的!”


    闻言,勤务弟子瞬时笑开了花,向风无碍匆忙行礼后,屁颠屁颠地与等待她的姐妹们会合,雀雀跃跃地走出了,朔阳派下榻在千门教的赤霞院。


    而风无碍,则笑眯眯地目送她们离开后,又转身跳上石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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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功疗伤。


    虽说她的伤势已好了一半,但只要一日仍在千门教的地盘上,她便一日不敢大意松懈,要知道,玄门大比之时,那杜永昼可是甘愿冒着,违反比斗禁忌的风险,也要置她于死地。


    如今正是风无碍无力自保之时,难保他不会在背地里耍阴招,再来取她性命。毕竟,她也曾对夏遇安干过此等事。


    如此又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后,忽然耳闻外界一阵骚动。


    下一刻,先前离去的勤务弟子,便一脸惊慌地闯入风无碍的房间,以惊恐得无以复加的神情,颤声道。


    “入魔了,千门教的载坤真人入魔了!”


    “不是吧?!”


    风无碍大愕,一个纵身从石床上窜到门外,果见小院内外,乃至整个山谷里,皆是方寸大乱,张皇失措的千门教弟子。


    风无碍也很慌,那载坤真人以刀法闻名,且修为少说也有合道境,万一不幸撞上他的刀口,那真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


    心念电转间,风无碍一把拽过勤务弟子:“可知他往哪边去了?!”


    “武、武、武道场……”勤务弟子颤手往方向一指,旋即被前来召唤她的弟子叫走。


    “哎,你们去哪?”风无碍反手拦住她们。


    “去支援啊——”前来的弟子一脸理所当然,“整个院子的人都去了,勤务长老也去了,身为朔阳派的弟子,我等岂可袖手旁观?!”


    “等等!”风无碍急得出手扒拉住她们,“你们才什么修为,那载坤真人又什么修为,你们打得过他么?比斗场上,不是还有担任监事的四名尊者么,交给他们就好啦!”


    岂料,那弟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将风无碍凛然一推,义正言辞道。


    “即便如此,多个人便多一分助力,我等虽无法正面对抗载坤真人,但守在场外助阵护法,断然无可推卸!师姐你有伤在身,自个儿好自为之罢,我们走——”旋即扬长而去,全然不顾风无碍在后边哀嚎。


    “哎,别走啊,我害怕!”


    实际上,风无碍是真的害怕,但她怕的不是入魔的载坤真人,而是那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的杜永昼。经载坤真人这么一闹,整个赤霞院的人皆走空了,徒留下她一人,走也不是,藏也不是,打又打不过,逃又前有猛虎后有贪狼。


    如此处境,着实叫人提心吊胆!


    犹豫片刻后,风无碍决心不在原地等死,她提起大毛锥,鬼鬼祟祟地走出院落,躲躲藏藏地绕过峡谷,往石林之外的演武场摸去。


    好在,整个千门教的人,都被吸引去了演武场,无人顾及风无碍的异状。


    眼见风无碍,即将从两山之间的吊桥穿过,蓦然,一阵铁索震荡过后,杜永昼提着鬼头刀,现身在吊桥的另一端,堵住了她的去路。


    “如此鬼鬼祟祟,莫不是在躲我吧?”


    杜永昼心知肚明桀笑,当他得知载坤真人入魔后,第一件事,不是去阻拦他的师父,而是提着刀,就往赤霞院那边赶,虽说比风无碍慢了一步,但也叫他知晓了风无碍的忌讳——果然那日的剑法,只是讨了个巧,绝非他的对手!


    那么,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便再也无须顾忌!!


    瞧着风无碍那一脸,惊恐得无以复加的神情,杜永昼利索拔刀,飞身劈去。


    “不要啊——”风无碍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大呼救命。


    奈何摇摇晃晃的吊桥,根本无法落足,风无碍越是挣扎,越是寸步难行。强烈的求生意志,驱使她手脚并用,一路连滚带爬,口中则不停地高呼。


    “不要——”


    “不要过来啊!”


    “救命啊!”


    紧要关头,风无碍被铁索绊住了脚,再也退无可退,眼见那鬼头刀已来到眼前,倏然白光一闪,下一瞬,耳畔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娇咤——


    “风无碍,你个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