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月三 逛花灯 三

作品:《身在地府不得不从

    岑黎一进李大人的院子就被震惊了,四周的柱子都被雕上了十分精致的图案,雕刻起来费时费力的花卉在这上面竟然是最简单的花样;院子角落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小木屋,岑黎走过去一看,木屋旁放着两只木碗,碗还刻上了狗的图案。


    “这是狗吧?李大人这是养狗了?”岑黎问站在一边盘珠子的李恒。


    李恒点点头又摇摇头:“准备养了,钟馗大人家的兜兜生了一窝小狗,他说要送我一只,让我先备着东西,过两天就把狗送过来。”


    岑黎点点头想去看看别的地方,胳膊被碰了一下,她看过去,沈自珩指着狗窝里面说:“你看。”


    狗窝里放着一个球。她伸手进去将球拿出来的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这球也是木头的,中间掏空,外面雕成了镂空缠枝纹,轻轻一晃还能听见有清脆的铃铛声。


    李恒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来,拿过球转了转,找到了一个位置轻轻一按,那球还能打开!


    “这不是香囊的样式吗?”岑黎接过来看着,她有一个这样的香囊,中间可以放香料,但是因为做工实在很精美,她一直也舍不得用。


    “对,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是木头做的。”李恒解释了一句。


    “但给小狗用,会被啃得都是牙印吧?”


    李恒摆摆手说:“反正做这个很简单,我可以做很多个随它啃。”


    原本岑黎正拿着和掌心差不多大的球翻来覆去地看,听见这话她猛地抬头看向李恒,眼里满是期待地问:“李大人,您还有多余的木球吗,能给我两个吗!”


    在地府中许多接触过的鬼差都知道李恒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除了阴律司之外也就是钟馗和他最能说得上话,但一开始也是被李恒这性格折磨得不行,最严重的时候甚至站在李恒住宅外骂他“三棍子打不出个屁”,闹得人尽皆知。


    但大家又都知道李恒人好,几乎是有求必应,问他要个手把件,要个木头的小玩意儿简直轻而易举,他甚至还帮着四大判官司重新做了好几套桌椅板凳。


    但李恒显然没遇过有人这么直白地问他要东西,愣了一下才开口:“额,行,正好我刚做完两个不同样式的,大人要不自己进来选吧?”


    岑黎冲一旁的沈自珩眨了眨眼,跟着李恒走进屋子。


    “等一下,李大人,这是您睡觉的屋子吗?”岑黎站在房间门口不再往里进,这房间里堆满了东西,根本无从下脚。


    李恒点点头:“是啊。”


    屋子很大,正中间摆了一张矮桌和四张小方凳,矮桌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木马摆件。这一套桌椅就占了屋子一大块地方,而且这也没看到床啊。岑黎刚想到这儿,李恒走到屋子的角落里,拉起了地上一个圆环,就见屋子中间的地板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开始翻转……


    “诶?!”


    原来那套桌椅竟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岑黎还没有震惊完就看见那地板翻过来竟然就是一张床!她站在原地发出惊叹声,沈自珩的声音从她后面传出来:“每个来李大人家的鬼差的反应都和你现在一样。”


    李恒点点头,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恶作剧得逞的意味:“其实这套桌椅平时不怎么用得到,我很少将它翻过来。你们来找我是为了鬼市开放的活动?”


    沈自珩跟李恒说明着:“对,算是鬼市重建后的庆祝,阎王们觉得地府中可以有一些新鲜的东西,提议举办一个活动,让大家能参加的都参加,但究竟是什么形式我们还没有头绪,李大人有什么建议?”


    “不敢不敢,我只会做木匠活儿,提不出什么建议。”李恒从旁边一人高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木球递给岑黎,“大人,给。”


    岑黎满心欢喜地接过:“谢谢李大人。”


    李恒有些局促地交握着双手说:“我多问一句,这个活动是在三月三吗?”


    “对,一共三天,时间定了我来跟您说。”岑黎把木球揣进随身带的袋子里,“您有时间来吧?”


    “有的,有的。”李恒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视线在她和沈自珩身上来回转,岑黎和沈自珩对视了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


    “大人,您是不是想问无患和无恙?”


    这话一出屋子里都安静了,李恒更是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找回了自己声音开口道:“不、不是,你怎么、怎么知道,猜……你是猜到的吗?”


    “无恙跟我说了他生前的事,说到他和他哥哥从小相依为命,哥哥在好多地方当小厮,挣钱给他看病,然后碰到了一个人,愿意教他们做木匠活儿,教了六年,有一天那人突然不见了,哥哥去找他,但后来哥哥也不见了。”岑黎看着李恒伤心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去找的过程中被张婶收留,后来他也染了时疫。”


    “他说,那个人不愿让他们认他做师父。”


    李恒一手撑着桌角略微弯了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显得老了许多。他仰起头叹出了悠长的一口气,回忆起了前世,那也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世。


    “时疫来得十分迅速,并且很凶险,最初是小镇外有人到镇上医馆来治病,我们镇上医馆里的大夫,医术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了,但没能把人治好,那人还是死在了医馆后头,大夫不忍心让他就这么走,还找人将他安置,但时疫也就这么传开了。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最先染上病的会是医馆。


    等我们发现医馆关门是因为时疫的时候已经晚了,走在街上的人大多有着相同的症状,皮肤发红发痒,咳嗽,发热,到最后还会呕吐,一般到咳嗽这一步的就已经没救了。我那天去找东家要工钱,东家就有发热的症状,我怕我这么一接触就已经染上病,所以没敢回去,只是托人将工钱送回,自己躲在了一处废弃的宅院里,但没想到时疫还没消停,又开始闹起了饥荒。”


    沈自珩皱着眉冒出一句:“祸不单行。”


    “是,祸不单行。我在宅子待了两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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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子原本就是我带着他们建的第一所,快要建完的时候东家在宅子里寻了短见,宅子也就废了。我以为我会饿死在宅子里,但没想到无患找到我了,还给我带了好些吃的,我知道我俩肯定都能活下去,但外面的人不行啊。


    我每天都在看街上,他们已经没有人模样了,有的人看着正常,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伤,但走着走着就倒了,然后就再没爬起来,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场面,无患更是吓坏了,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他跟我说,疯子,我们把门打开吧,让他们进来,我说好。我们把门打开后没两天就下了好大一场雨,大家都以为下过雨了就好了,能得救了。


    但其实更严重了,好些人淋了雨身上开始溃烂,原本还能吃的食物被雨一浇就没法再吃了,唯一能入口的也只有井水……太乱了,到现在我也还是不知道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


    “人死后会主动遗忘一些觉得痛苦的事情,这也常有。”沈自珩看着李恒没忍心说出来,他看过李恒的生死簿,他是饿死的。


    “无患跟我们说的时候只提到了饥荒,似乎不记得时疫,也是因为太痛苦了?”岑黎悄声问沈自珩,没想被李恒听了去。


    “无患染了时疫,最后一段时间他已经意识不清醒,除了喊无恙就只剩渴和饿,我就把我的粮……”李恒说到这里愣住,脑海中那块灰蒙蒙的地方似乎松动了,他试着往下说,“我把我的粮食……给了他……”


    他想起来了,他是饿死的,当时他饿得抓心挠肝,饿得眼前发红,他甚至想把、想把他们……


    但他被发现的时候只是抱着无患坐在原地,一步都没挪。


    沈自珩用手背飞快蹭了一下岑黎的脸,沾上一片湿润,见她仰起脸看他,他笑了笑。


    岑黎吸了吸鼻子问:“无患和无恙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您,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您当时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们认您做师父?”


    “我不配。”李恒用十分凄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回忆着他那一生,“我哪里配呢,不过是怕我的手艺无法传承,我才随意找了两个小毛头来学,我即没有好好养他们长大,也没有供他们念书,哪里能做师父。”


    “怎么叫配呢?大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教给他们手艺,后来他们不也是能凭着自己的手艺吃饭了?如果没有这手艺他们现在也不会留在地府团聚,无恙现在不再生病,和无患在地府做着鬼差,每日也都开开心心的。”


    岑黎有些着急地走上前,语速也快了些,但她还是压下了想要向两兄弟说穿李恒就是他们师父的想法,只是柔和地说着,“大人,我是旁观者,说了也许不算,您不如自己问问。”


    “哪怕不挑明自己是谁,只是以一个前辈的身份问问他们现在好不好,过得开不开心。”


    李恒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把崭新的刻刀,刀柄上分别刻着无患、无恙。他将刻刀用布包好揣在怀里,小心地问了一句:“我可以现在去看看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