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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替身】傅总的失忆软娇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玻璃碎渣
此话一出,现场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唯有萧软笑不出来。
他没想到林云逸还没有放弃,之前也曾很明确地同人说过不合适,或许年轻人就是越挫越勇型的吧。
不由得,少年莫名觉得有些头疼。
但来不及让他多想,主持人很快就开口准备进行下一个流程:“那么通过刚才的小游戏,我相信直播间的观众们对各位嘉宾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游戏可就比较考验演技了哦?”
“在游戏开始之前请各位先抽个签。”
妍妍话音刚落,有一个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盒子走了上来,每个人伸手往里面拿了一张小纸条。
萧软打开纸条,上面写的是“表演组”。
看到这三字,少年便知道下面的游戏是什么了。
他们几人会被分为表演组和侦探组,由主持人来出题目,表演组要对题目进行即兴的表演,让侦探组猜不到答案或者猜错答案才算获胜。
“请抽到表演组的各位站到我们的道具后面,抽到侦探组的各位坐在位置上就可以了。”
就在主持人说话期间,后面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布置起道具来。
在后面放置的大板上,已经写好了题目:猜猜哪个人脚下是真的有指压板。
看过了题目,萧软几人这才站到预先做好的道具后面,他们腰部以下是被挡住的。
当少年低头往下看的时候,发现原本空空的地板上赫然放的就是一块指压板。
他站的位置是表演者中的一号位,妍妍并没有给每个人过多的准备时间,因此他想也没想就直接脱了鞋踩了上去。
侦探组的三人此刻已经聚精会神地开始观察起萧软,少年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细密的汗珠出现在人的额头上,脸部的肌肉感觉仿佛是因为疼痛而在抽搐着,鼻子和眼睛几乎都要挤到一块去。
他此刻还弯着腰,嘴唇咬的很紧,一时间大家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
妍妍回过神来,率先发言:“我发现小R老师的演技真的很好啊,感觉好真啊?”
李承这时候坐在位置上也跟了一句:“是啊,没想到居然是个实力派呢?”
林云逸却没有接话,只是眼睛一直都在少年身上。
房晋也是表演组的,他站在一边低头看了眼萧软那边,似乎发现了什么,却很快收回了视线。
萧软只觉得脚底板钻心的疼,这种痛感从四肢蔓延到了全身,几乎没有办法支撑他很好地站立起来。
少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即便是指压板也只会觉得脚酸而已,不至于痛到这种程度。
汗滴从额前滑过,落到了指压板上,透过反射的光能隐隐约约看到在每个凸起中间有些透明的小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碎玻璃?
萧软只觉得背后发凉,从未想过会遇到这种事。
他好像从未的罪过谁。
就在萧软打算忍着想试着从指压板上下来的时候,突然摄像机那边发出了一阵噪音。
“唉,你是谁啊,怎么把线给拔了!”
演播厅里传来摄影大哥怒吼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就连萧软也扶着面前的板子,抬眸望了过去。
原来是傅沥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男人此刻手上还拿着一根黑色的粗线,明显是刚刚从插座上拔下来的。
刚刚还大叫着的摄像老师在见到来人的时候,立马噤声,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就连说话时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傅总,您这是……”
傅沥川没有搭理那人,而是直接将线扔到了地上,大步朝着萧软的方向走去。
等到站到少年背后时,他眉头紧皱,直接一把将萧软抱了起来,而后冷声说道:“原来是指压板上放了玻璃碎片。”
傅沥川的口气里似乎没有多少怒气,但那双桃花眼却异常地寒凉,令在场的人都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了好几度。
听到这话,萧朗和林云逸可坐不住了,一个跑上了台,另一个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小软!”
萧朗跑到两人身边,雪白的袜子上那鲜红的血迹实在过于刺眼,而且这斑斑点点的血痕分布地并不均匀,可以看到整个脚底都是沾了血的碎玻璃。
萧朗眼底溢出心疼,伸手想要检查,但想到可能会加深少年的痛苦,手悬在半空便没了动静。
相较而言,还是林云逸比较激动,他直接骂骂咧咧地指向了道具组,大声叫道:“是哪个家伙这么大胆,竟然还在活动道具上动手脚。”
见道具组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承认,他一个猛冲就跑到领头人面前,揪起人的衣领,几乎脸和脸都要贴到一起:“喂,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拿上来之前不会好好检查一下吗?”
萧软疼的说不出话,但腾空的感觉减缓了几分痛感,他小手紧紧攥着傅沥川胸前的衣服,而后颤抖着劝了劝林云逸:“云逸,你别把气撒在工作人员身上,他们也有可能不知情。”
见少年发话,林云逸恶狠狠地瞪了那个组长一眼,然后啐了一口,又恢复了紧张兮兮的脸凑到了萧软身边,问了句:“疼不疼啊?”
萧软突然有些懒得回答这家伙的问题,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萧朗看起来还算冷静,他转头对着导演,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这件事希望贵台能够给我们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导演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头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说会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
此刻萧软一直待在傅沥川的怀中,他感觉到身体颠簸了两下,又不得不贴紧了男人,紧接着,一道磁性的男低音从头顶传来:“先送医院吧。”
随后,萧朗的声音又从另一边传了过来:“傅总,我们自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我会送去医院的。”
说着,伸手就要从男人手中接过萧软,少年此时已经松手了,却被人直接九十度的旋转绕过了萧朗的手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医院大场面
“不必。”
傅沥川言简意赅地拒绝了萧朗的提议,然后好像直接打算抱着人走出去。
但没走几步,林云逸又拦住了男人的路,却是越过了傅沥川对着萧朗笑眯眯地说道:“唉,萧朗大哥,我也很担心小软的脚,不然带我一起去吧,多一个人也多一双手。”
萧朗显然在两者之间更愿意接受林云逸,直接应了下来:“行,那你来搭把手。”
一边应着,一边也走到了傅沥川身边。
此刻萧软相当于被三个男人包围在了最中间,他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而脚上的伤却像是针扎一样一点点地折磨着他。
“呜……”
他闷哼了一声,听起来很是虚弱,少年闭着眼睛,卷长的睫毛就像是脆弱的蝴蝶,一碰就会碎掉。
三个人也不再争吵,而是齐齐都盯着萧软。
傅沥川最后还是妥协地将萧软交给了萧朗和林云逸两人,自己则拿起电话:“李叔,你把车开到楼下等我。”
萧朗自知是阻挡不了傅沥川,只好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傅总了。”
虽说萧软因伤不能够再继续出现在直播间内,林云逸也跟着要去医院,但这场直播若是不进行下去,可就算是演出事故了,节目组的损失会比播完整场还要低。
有傅沥川在,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好在主持人的经验丰富,早早有了预案。
而其他嘉宾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临场发挥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现场处理地很干净,这个游戏直接被跳过,设备又重新连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接到通知,小R老师和林云逸老师两位临时有事需要处理,因此接下来的直播可能两位可能无法参与了……”
远处,美女主持人尽量用甜美温柔的嗓音安抚着正在看直播观众的情绪。
车内,萧软横躺在座椅背后,三个人的腿都变成了他的垫子。
豪车在市区内不断地超车弯道,简直就像是在上演真人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刺耳的喇叭声。
等开到医院的时候,萧软都觉得自己被颠地有些想吐。
三个人抬着同一个人进到医院,原本就已经够突出了的,更重要的是这三个人的颜值都还不低,一时间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组合。
傅沥川他们的目标都很一致,便是医院的急诊室,当李叔挂号好后,他们马不停蹄地就将人给抬进了诊室内。
正在值班的医生见这阵仗,直接赶紧将手头上的事情干完后赶了过来。
“是怎么了?”
医生换了一个手套带上,向三人询问着情况。
“他的脚被玻璃划伤了,医生你赶紧救救他。”
林云逸抢在两人说话前就将萧软的小腿给抬了起来,好让医生能够看清少年的伤势。
医生的头凑近了他的脚,这让萧软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身体都悬空着又没法动,他苍白的小脸上也因害羞多了些血色。
等到医生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少年看到医生镜片下的眼睛,仿佛在说:就这?
虽说人的面容一大部分被口罩给遮住了,但眼神他还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少年也觉得三个人有些小题大做了,只不过是些碎玻璃扎到了脚底板上,不至于这么着急忙慌地给他挂个急诊,而且三个人非要一起抬他。
这待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得了绝症。
萧软能明显感觉到医生松了口气,指挥着三个人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用剪刀将袜子一点点剪开,漂亮的玉足上现在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碎玻璃,看起来倒有几分触目惊心。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医生的口吻就像是哄小孩,萧软点了点头,如今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怕疼了,也知道会哭的孩子并不一定就能要到糖。
突然,少年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玉米糖,玉米样的包装憨态可爱,但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谁还随身带着糖。
看着拿着糖的那双手冷白清透,骨节分明,熟悉的令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傅沥川。
“什么意思?”
萧软抬眼盯着男人看,那张堪称完美的俊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等他问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巴,嘴里面就弥漫开一股浓郁的玉米甜味。
“含着吧。”
傅沥川不由分说地将糖拆开了包装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随后就默默地离开了急诊室。
萧朗和林云逸就这样黑着一张脸看完了两人互动的全过程,不免都觉得男人有些奇怪。
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糖,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医生的动作很快,等到少年将嘴中的糖果咀嚼完后,脚上的碎玻璃也处理完毕了,医生在上面涂了药,随后用厚厚的纱布将其包了起来。
“好了,这几天就不要下底走路了,你们家属去找把轮椅来。”
萧朗和林云逸一个去找轮椅,一个则是去医院前台缴费拿药去了。
唯有傅沥川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最后还是林云逸陪着萧软回到了家里,这才离开。
等到晚上九点,广播电视台那边也反馈过来说已经找到了今天动手的那个家伙。
是林云逸的私生粉丝,说是一直认为萧软捆绑住了林云逸来蹭热度,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因此便贿赂了直播间的工作人员,让其在道具中加入了碎玻璃。
萧软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是哭笑不得。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用这样的心思所揣测,还被人给下了绊子。
萧软想了想自己若是代入了粉丝的心理,或许还真会看自己不爽。
反正这件事萧朗也会处理,少年听听也就过去了,拿起本子在画着速写,没想到敲门声突然打断了萧软的思路。
“请进。”
他喊了一声,门外站的赫然是拿着水果篮子和一大堆养生品的傅畅和戚池。
“小软,我来看你了。”
傅畅脸色红润,心情看起来很好,她将水果篮放在了桌上,有些好奇地看着被纱布团团围住的伤口。
“老师,畅姐姐!”
见两人来探望自己,萧软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有些欣喜。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是阮软
三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了几句,只见傅畅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站起来坐到了萧软的床边,她与戚池对了对眼神,还是决定说出来。
“小软,我和你老师就要订婚了。”
本来还有些蔫的萧软瞬间就来了精神,眼神亮亮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没想到他的大直男老师居然这么快就要准备结婚了。
之前圈子里总是有不少女画家也偷偷暗恋着戚池,只是戚池总是像块木头一样,完全看不透那些女人的心思。
萧软一度怀疑或许老师是和他一样的性取向。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恭喜啊,到时候……”
萧软本想说到时候一定要请他去参加,但想到一定会在订婚宴上碰到傅沥川,他的话梗在一半就说不出口了。
傅畅应当也是想到了这点,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也垮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看着少年缓缓说道:“其实,我看得出来哥真的很喜欢你,当然他肯定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否则你不会选择和他分手。”
“但我哥习惯了自己消化所有的情绪,有很多时候就连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妈也知道你,她并不反对我哥和你交往,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如果有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一家人。”
傅畅的语气很真诚,眼里没有半分虚假。
萧软也知道傅畅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但是让他和傅沥川成为一家人……
萧软的笑容有些苦涩,曾几可时他也想象过有一天能够和男人结婚,幸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
现在看来,不过就是掀起旧伤疤罢了。
“老师,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畅姐姐说。”
少年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毅然决然地看向了戚池,戚池也没有多问,只是摸了摸傅畅的头,温柔地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等到戚池离开了房间,傅畅不禁有些好奇:“你要跟我说什么?”
萧软坐在床上,粉嫩的唇瓣动了好几下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出来。
直到傅畅眼中的耐心渐渐被磨尽,少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其实我就是阮软。”
他用余光观察着傅畅的反应,却发现除了微微睁大了些的瞳孔外,女人没有多余的反应,甚至没有表示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萧软觉得是个人听到如此荒谬的结论,至少也应该验证他的话是不是对的吧?
怎么看起来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一样。
见人没有说话,他还是硬着头皮将后面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之前依靠萧朗哥他们借尸逃脱了,换了身份。”
紧接着,少年秀气的眉头紧紧凑到了一起,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我原本也不想说,但你知道我并不想和傅沥川再扯上半点关系。”
这回,傅畅沉默了许久终于发言:“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嫂子了。”
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忍住情绪的女人这一刻眼眶终于湿润,伸手想要触碰萧软却还是将手缩了回去。
“早在你们两个从海边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哥就把你的身份查了个底朝天了。”
“也是我哥拜托我去联系的戚池,这才让你们两个见了面。”
傅畅将之前的事情全盘拖出,萧软瞳孔中布满了震惊的神色。
傅沥川竟然一直都知道他就是阮软!
所以……之前所做的一切……
萧软感觉自己被男人完全蒙在了鼓里,心里面总觉得有些憋屈,女人看出了他的心思,终于有勇气抓住萧软的手。
她愤愤地为萧软感到不平:“既然嫂子你都恢复了记忆,我哥之前做的太不是人了,我支持你离开他。”
傅畅这些年早就将傅沥川对阮软做的破事知道地一清二楚了。
“你既然拥有了新的身份,那就把之前发生过的所有都忘记吧,然后去国外生活。”
女人尝试给人提了建议,但言语之间夹杂着几分失落:“再过十几天就是‘你’的忌日,如果能放下过去,就去那边看看吧。”
之前的墓地就是傅畅一手操办的,男人将戒指留在墓地后就再也没有去吊唁过阮软。
萧软第一次从人口中得知自己的墓地,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仿佛就像是过去的自己被掩埋在了墓地里,永远地死去了。
傅畅见人陷入了沉思,就立马松开了手,准备离开:“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嫂子,要是有机会就来参加我和阿池的婚礼吧。”
“嗯。”
萧软点了点头,目送了女人离开。
这就是他喜欢傅畅的原因,善解人意并且从不强迫他做任何事。
但女人今天的一番话,却也深深触到了萧软的内心。
原来男人从古木村开始对“萧软”好,不是出于将他当成了阮软的替身,而是因为知道他就是死去的阮软。
回忆起这些天男人对他点点滴滴的好,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可傅沥川曾经对他犯过的过错,就像是一颗毒瘤一样卡在他和男人之间,完全无法消解。
他拔不掉,也只能逃避。
哪怕这一辈子都不结婚,不去谈恋爱也没关系。
萧软搅着手指,大大的眼中全是迷茫,眼前只剩下被子上的一片蓝色,银色的月亮波纹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飘动,散发着温和的亮光轻轻抚慰着少年的内心。
最后,他停下了动作,紧紧揪住了床单,眼里充满了痛苦。
“我的确应该去告个别,然后偷偷出国……”
“或许这样,他就找不到我了。”
萧软抱着离开男人的幻想沉沉睡去,在家修养了大约十五天。
等到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少年立马就下床准备去墓地看望“自己”。
除非是长时间的走路会让他感觉到疼痛外,脚上的伤几乎已经不回影响他的日常活动了。
少年特意走到了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捧的黄玫瑰,乘上了去往墓地的出租车。
周围的车辆开始逐渐变得稀少,山脉顺着公路蜿蜿蜒蜒地攀爬了起来,直到到达目的地,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让萧软还以为自己是走到了风景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墓地探望
手里的纸条是傅畅写给他的墓地地址,这片墓地建在偏僻的山里,因此爬上去还需要费点时间。
黄玫瑰几乎遮住了萧软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硕大的杏眼在努力地往前看,以免自己行走的时候会被绊倒。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每一级的台阶上都会刻着繁体的文字,等看到贰拾叁时,他这才调转了方向往里面走去。
萧软在路过的一个个墓碑前对照着名字,大理石砌成的石碑上贴着每个人生前笑得最开心的照片。
而少年在想,自己似乎从来没留下过属于自己的一张相片。
小时候,父亲长年欠赌债,酗酒家暴,从来不会想起在某天全家去拍个所谓的全家福。
而和傅沥川在一起的时候,手机里存的也大都都是有关别墅或者是男人的照片。
他有点好奇,自己的墓碑上会不会是一张空白的相纸?
终于找到了刻着“阮软”两字的墓碑,棕色的瞳孔里映照的却是一张笑得极为灿烂的少年,少年的眉眼弯起,眼中似有万丈星光,白皙光滑的肌肤裸露在外,整张脸都对着镜头,黄色毛衣将人的小脸蛋衬地极为漂亮。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看着照片里陌生的自己,他伸出一只手怔怔地摸上了自己的嘴角。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都没有真心地笑过几次。
萧软又多瞅了几眼照片,脑内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或许是在傅畅出国之前和人拍过照片吧,毕竟那个女人经常喜欢拉着他说要出国留点纪念。
弯下腰,将手上的黄玫瑰轻轻放到了墓碑前,但手臂却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原本就放在旁边的小盒子。
少年转过头,看着从台阶上掉落的小方盒,盒子跌落的一瞬盖子就被打开,漆黑的海绵里牢牢嵌着一枚银色的男士婚戒。
阳光直射而来,那枚戒指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里面,简单细密的纹路,小巧精致的造型……
很显然,这是送给阮软的。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放一枚戒指?”
萧软凑近将盒子捡了起来,鬼使神差地没有关上,甚至想拿起来试一试。
突然,他的手伸出了一半,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男音。
“软软?”
萧软像是做贼一样迅速将盒子给关上,转身将其藏在了身后,有些慌张地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傅沥川?
他怎么会来这里!
男人今天穿戴地很是肃穆,虽说以前傅沥川也只喜欢穿黑白两色的衣服,但今天浑身上下都黑得彻底。
领带、袜子甚至是手表都是纯黑色,外加上山里还有微风吹拂着傅沥川的袖口,男人那双桃花眼里只剩下无尽的寒凉,站在墓地里简直堪比从地狱而来的使者,令人心悸。
但此刻,男人的眼中夹杂着几分惊异,他手里拿着一簇小雏菊,简直和他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怎么……”
傅沥川喃喃了一句,但顿时话锋一转,眼里闪过明悟:“你恢复记忆了。”
男人用的是肯定句,甚至都不让萧软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少年紧张地手心全是汗,手里还是紧握着那个黑色的盒子,他脑内飞速地运转,在看见小雏菊的一瞬,曾经在花店里学习到的知识便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雏菊……雏菊的花语,好像是埋在心底的爱。
所以傅沥川买这花,来到墓地,站在这里,是想要在他坟前倾诉爱意吗?
明明知道了他的身份,却从未想过告诉他真相。
这一刻,萧软只觉得背脊发凉,手里的戒指盒子就像是烫手的山芋。
男人并不想他恢复所有的记忆……
男人只是想让他以萧软的身份再次爱上自己,然后将所有的伤害都抛之脑后……
太实在是太了解傅沥川了,了解到这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就打算转身从这里逃跑。
用力将手中的盒子朝男人的方向扔去,趁着男人的注意力都被盒子吸引之后,萧软迈开腿立刻朝背后的出口跑了过去。
五步,十步,二十步——
少年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脚伤本来就没有好全,激烈的运动致使伤口传来细密的痛感,这种感觉不断积累折磨着他的身体。
最后,萧软不得不放弃奔跑,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腕似乎都肿了起来。
如果他坚持跑下去,很有可能又要在床上躺上好几个月。
那届时,他就完全无法摆脱掉傅沥川这个噩梦了。
萧软喘着气停了下来,转身就看见傅沥川追了上来。
“阮软。”
男人从奔跑变成了缓慢地行走,这一变故使得他穿的衣服也起了褶皱,为男人增添了几分狼狈。
傅沥川说的很慢,萧软知道这次男人叫的是他那个死去的名字。
萧软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到男人再说任何一句话。
可是很快,空气中传来了浓郁的雪松香味,这一切都预示着傅沥川正离他越来越近。
傅沥川伸手想要去扯少年的手腕,可萧软这回的反应比以往都大,他用手肘排斥着男人的靠近,用力地喊着:“你别碰我!”
吼完这句话,少年的眼眶都红了一圈,白皙的脸庞上也因激动染上一层红晕。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极富有攻击性的兔子,见谁上来都会咬一口。
傅沥川见到萧软这副样子,一时间也不敢再伸手,凉薄的眸子在地上来回流转,最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东西。
萧软一眼认出是放在那个盒子里的戒指。
戒指在男人宽大的手里显得过分小巧,少年此刻也明白了是傅沥川特意将戒指放在他墓前。
傅沥川就这样单膝跪地,桃花眼里只有萧软,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倾诉着这些年男人的心事。
“阮软,两年前我就把这个放在这里,以为没有机会再看到你戴上他的样子。”
“可现在有机会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愿意嫁给我吗,这句话像是一个执念不断折磨着傅沥川很多年,有些事一旦在心里挖了坑,便永远无法被填满。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温言卿的短信
“你是疯了吗?”
萧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可笑。
怎么会有人在墓前跟人求婚的?
而且还是在知道他做了这么多令人恶心的事情后。
这句话,他生前有多希望听到,等到生后就有多不愿意面对。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要听你的求婚,而是想跟过去告别,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这枚戒指,也不想再当你的妻子了。”
萧软哭了,他哭的是自己的内心居然还会因为男人的这个举动而有所动摇。
他带着哭腔说完了这段话,是对男人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可傅沥川就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依旧固执地跪在地上,波澜不惊的俊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男人的桃花眼底隐藏着疯狂,他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
可这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那如果我真的疯了,你会接受它吗?”
男人的语气仿佛卑微到了极点,完全没了之前那冰冷不容人质疑的感觉。
萧软听着总觉得傅沥川是在求他答应,甚至隐隐想要将另一条腿也放下来,跪在他面前。
这远远超出了少年对男人的认知,他觉得傅沥川变得有些可怕。
“疯子!”
少年摇着头不断往后退,哪怕是忍着脚上的疼痛他也要离开这里。
他一瘸一拐地往下走着,猛然回头却发现傅沥川没有追上来,只是手中一直捏着那枚戒指,低垂着眼睛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莫名有些可怜。
但萧软不会被男人的这副假象所打动,还是用最快速度用手机打了出租车,离开了墓地。
坐在车上,少年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等到家的时候,还是下午三四点,萧朗和萧哲都还在上班,别墅里也只有几个下人。
现在是最好离开的时候。
可就在萧软收拾好行李,床上的手机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消息提示。
少年抽空看了眼,却在看到短信的内容后停下了收拾的动作。
匿名号码:我是温言卿,还记得我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是有关韩乐眉的事,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来,我会将秘密公之于众。
韩乐眉是他母亲的名字,萧软不知道为什么温言卿会给他发这个,而且他母亲会有什么秘密?
萧软努力搜刮着脑内和韩乐眉相处的一点一滴,却只觉得画面越来越模糊。
什么都记不得。
他有些害怕,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就凭借之前人在网上的手段,还不知道他母亲会被抹黑成什么样子。
无奈之下,萧软只好放弃了收拾行李离开的念头,转而回复了这条匿名信息。
萧软:好,时间地点。
匿名号码:今晚九点,海翔码头,你一个人来。
看着信息上所写的“一个人”,萧软紧皱眉头,不知道温言卿又要耍什么花招。
发了一个“好”过去,少年反手就给萧朗打了个电话,阻止了他想要跟自己一起去的想法。
“要是十点你没见我出来,就立马报警来这个地点找我。”
“否则他们看到你肯定会逃走。”
少年在这件事上保持着冷静,只是和人借走了还在别墅里留守的保镖,大约有十几个人,至少也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让警察干预,是他想的下下策,因为这件事牵扯到警方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夜晚九点,地址是熟悉的港口,那里曾是傅沥川策划了游轮晚宴的地方。
海风携卷而来淡咸味的清新海水味,但却被狂风吹散,潮湿而猛烈的雨水拍打着地面,呼啸的声音令人觉得无比地恐怖。
萧软撑着一把伞,伞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少年身上几乎全都湿透了。
身后的保镖们也都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因为穿着一身黑色,从外表来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海翔码头上一片漆黑,唯有一些靠岸的货船闪烁着一两盏微弱的光芒,照地码头上忽明忽暗。
其中最明亮的,当属距离不远的红白灯塔,灯塔在雨天里面闪烁着强烈的白色灯光,显得格外地诡异,似乎在预示着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萧软心里有些犯怵,在手机里向萧朗发送了一个定位,随后将手机给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少年虽然不清楚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但这种通讯工具万一落入贼人之手,便可能会引来更多的灾祸。
灯塔最底下有一扇很小的门,外表看起来已经完全生锈了,原本锁起来的部分被人为地撬开,显得落败不堪。
狂风吹动着门,发出磨人的“吱呀吱呀“的响声,保镖们将萧软围在正中间,站在最前面的一把将门给推开,风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少年一走近就能闻到一股强烈的霉味。
忍住想要作呕的心理,萧软看着昏暗的塔内有向上的台阶,只能够顺着台阶往上走。
灯塔很高,向上攀爬的速度却因人数众多而显得有些慢,楼梯过于狭窄只能让一人通行,这注定少年没有办法被很好地保护在的身后。
正当他走的有些疲累时,突然最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紧接着保镖们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少年透过保镖坚实的手臂能够看到再上几个台阶就是顶层。
而现在从顶层中冲出来了一群衣着明显有些破旧的男人,每个人手臂上亦或是身体上都刻着可怖的青色纹身,最重要的是箫软发现他们手里似乎还拿着匕首一类的武器。
“小少爷小心!”
领头的保镖大吼了一句,吼完早就已经冲了上去和人扭打在了一起。
还在台阶上的保镖都开始骚动起来,催促着让前面的人往上走,好去帮助自家的兄弟。
萧软也努力地往上走着,可是当他来到顶楼后,发现战况并不乐观。
萧朗雇佣的保镖平日里只负责维护别墅周围的安全,身上最多就是携带一些电击棒,而对面的人显然招式刀刀致命,甚至还有人手上有枪支。
“这好像是一群亡命之徒,老是喜欢来阴的。”
守在少年身边的三四个保镖看着战况,脸色也很凝重,显然是更有经验一些。
第一百一十六章 傅沥川来了
两拨人激战期间,枪声和刀刃相交的声音不断回荡在顶楼的空间里,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萧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感觉到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只觉得心慌地说不出话,浑身颤栗,脚就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
少年没想到温言卿居然会雇佣这么可怕的家伙,难以想象若是他真的独自前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保护好小少爷!”
就在他思维混乱的一刻,耳边响起了男人暴动的声音,箫软回过神来,发现有一个瘦弱的家伙朝着他这个地方开了一枪。
“砰”
这次的枪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极为清晰,少年甚至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子弹的速度很快,就在即将到达他面前的时候,身边的一个保镖突然挡在了他面前,将他推到了边上。
子弹射入身体沉闷的响声刺激着萧软,可他如今脑内一片空白,想跑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猛然,少年只觉得背后出现了一个人,眼前只剩下一片苍白,嘴巴被人紧紧捂住,而鼻子内却吸入了一种奇怪的气体。
他只感觉脑内的神经全部被麻痹,意识在渐渐消散。
箫软醒来的时候是被痛醒的,浑身酸疼无比,甚至从腿上能感觉到钻心地疼痛,迷迷糊糊之间他只觉得视野内全是人。
等到意识清醒了些,他看到熟悉的那群亡命之徒中间有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醒了?”
温言卿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就连以往精致的容颜也染上了风雪的缩影,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暗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显示着人的精神状况十分不好。
“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少年虚弱地发出声音,就像是破旧的门阀被人不断地挤压,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尽管箫软有痛感,可浑身上下却提不起半点力气,很有可能是因为方才误吸入的气体有特殊的功效。
温言卿的眼中充斥着疯狂,听到箫软的话,眼眶的红色愈发明显,甚至语调都在微微上扬:“他们,当然是都被我的手下给杀了。”
所谓的手下,也就是方才保镖们所说的亡命之徒。
萧软听到这个消息,心酸胀难忍,鼻子很快就红了,眼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想在人面前落泪。
见到他这幅模样,温言卿的心情越发舒爽,狰狞地笑着:“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少年当然知道这些天青年并不好过,否则也不会落败到要来这个灯塔歇脚。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
“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的秘密是吗?”
萧软用力撑开眼皮,努力用残存的意识思考着。
他能看到自己腿上有无数道密密麻麻的刀痕,正在流血,但温言卿始终没有对他下杀手。
青年手里转着一把刀,微微用手擦过刀刃,转头望着虚弱不堪的少年:“秘密?当然是有,只不过你是我用来拴住傅沥川的筹码罢了,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原来目的是在这。
萧软喘着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来:“……没有用的。”
用他来威胁傅沥川?
恐怕男人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但显然温言卿并不这么想,走近了萧软,冰冷的刀面缓缓滑过少年娇嫩的皮肤:“别低估自己,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可高着呢。”
箫软没有力气同人争辩,只觉得多说一句话就会流失更多的体力,而此刻大脑也因失血变得愈发地昏沉。
困意席卷而来,少年很快便又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时,就看到有一个男人从出口猛地冲了进来,有些手舞足蹈。
“温哥,你说的那小子现在就在下面呢。”
“一个人,没带家伙,我们都搜过了的。”
“这是他身上带着的手机。”
那个额角有疤的男人从裤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交到了温言卿的手上,青年熟练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打开了锁。
温言卿眼中多了几分得意,旁边的大哥看得也是目瞪口呆,直接就夸了起来:“要我说,还是你的面子好使,居然真的能让沥川一个人来这里。”
萧软一听这话,脑袋就像是被人给锤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还给他发了消息?”
长时间的缺水让少年的嗓子磨损地很严重,听起来和七旬老人差不多。
温言卿现在心情好得很,抬眼看了看少年,毫不在意地回道:“只不过是发了些你可怜兮兮的照片,随便威胁了两句罢了。”
萧软实在没想到傅沥川真的会为了自己孤身前来。
这就表示至少男人将自己的性命都抛之脑后了。
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少年望向门口,只见傅沥川穿的还是早上的那一身,只是发型乱了很多,看起来是着急赶过来的。
“我来了,放了他。”
男人的桃花眼掠过了萧软,直直盯着温言卿。
傅沥川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十足,饶是那群亡命之徒都紧张地拿起了身旁的武器,死死地盯着他看。
而温言卿如今一无所有,根本不惧怕男人。
“别着急啊,傅总,你把我们一家整的那么惨,我要求点补偿应该不算过分吧?”
彼时的温言卿也不屑再在男人面前装什么白莲花,算计的嘴脸暴露无遗。
傅沥川眼内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靠在门框上,微微颔首:“你说。”
冰冷好听的声音令温言卿的眼中出现了半晌的痴迷,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转而说道:“说之前,还拜托傅总配合我们绑一下。”
萧软眼睁睁地看着傅沥川被两个大汉压住,两只手被交叉绑了起来,连在了一根粗壮的柱子上。
男人被绑的全程都很配合,没有半分挣扎,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昔日的白月光变成现在这样,男人只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萧软盯着两个人,心中的酸涩却愈发明显。
明明傅沥川是为救他而来,却从进门开始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来看温言卿的近况?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你亲手毁了我的光
远处的两人却还在对着话,温言卿这回没有笑,而是沉着脸将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第一,我需要两千万美金作安家费,第二我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在国外生活。第三,我需要一艘能够偷渡到国外的货船。”
“你放心,只要只要我的条件都达到,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你们两个解开绳子。”
说着,他终于舍得往萧软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在傅沥川面前操作了起来:“信息我会在拿到手的第一时间删除的。”
“可以。”
男人答应地很干脆,按照温言卿所说的内容用电话联系了人,钱票都是从私人账户里提出来的,伪造的身份信息和偷渡的轮船也马上就能到。
在指挥厅陈旧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带着耳机的少年,从温言卿手里接过手机,连上电脑后正噼里啪啦地敲着,神色专注,一看便是高手。
显然傅沥川也注意到这个人,装作不经意地提问:“这群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温言卿站在电脑旁,视线还紧紧盯着屏幕,却嗤笑着回答了男人的问题:“傅总,你跟我聊这个,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宝贝情人。”
屏幕前的亮光闪烁了两下,青年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歪头转了转手臂,浑身轻松地朝着萧软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走到精神状态不佳的萧软身边时,猛地伸手抓住少年柔软的黑发,逼迫着让人抬起下巴看着自己。
只不过,温言卿是将人的头转到傅沥川那边,残忍地告知着男人事实:“他现在可是失血的状态,我说的条件晚到一秒,他就多一秒危险。”
空气里的血腥味本就很浓厚,外加上萧软腿部还有黏腻的液体流出,萧软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脑勺。
也是……自己现在样子一定很丑,谁见了都不会多看两眼。
不过,他还是能判断出傅沥川对温言卿已经是彻底没了感情。
没有多余的体力,他又闭上了眼,任凭温言卿摆弄自己。
傅沥川没有再问,温言卿也没有心思待在萧软旁边,一时间整个空间里只有那群亡命之徒抽烟打诨聊天带起的噪音。
突然,那个坐在电脑前的少年站了起来,说话间带着几分兴奋:“东西到了,温哥!”
话音刚落,萧软就能从呼啸的海风中听到船靠岸荡起的拍打声,视力减弱听觉却敏锐了不少,少年总觉得周围有些吵吵的,除了这群在顶楼的人,四周似乎还有些别的声音。
不过现在他的意识很薄弱,也有可能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声响。
恍惚之间,他朦朦胧胧看到一直被绑在柱子上的傅沥川动了动身子,伴随着一个悦耳的男音:“你兄弟系绳子的技术挺烂的。”
说完,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被一点点放大,萧软看到温言卿镇定的神色很快转变为慌张。
有些人想上去抓住男人,却被傅沥川三拳两下就给打倒了。
谁都没有想到男人的身手这么好,就连萧软都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这么厉害。
“在这里!”
随着一阵高呼,本来空旷的顶楼瞬间被人头给挤满,刺眼的白光、红光还有蓝光让少年紧紧闭上了双眼。
镣铐声、唾骂声、踢踹声混合一通,搅得萧软的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
“阿川。”
直到熟悉的温柔男音钻入少年耳中,他才又睁开了眼。
萧朗担忧的面容一下子闯了进来,萧软感觉到手臂一松,绳索被解开,腿部受伤后也只能虚弱地靠在柱子上。
除了萧朗外,在顶楼里还出现了很多警察制服的人,一看就是公司和警察局合作了。
傅沥川拨开层层人群,来到萧软身边蹲了下来。
少年垂下眼看着男人手腕处淡淡的勒痕,用尽力气抬手拉住了男人的衣袖,等人冰冷的视线落下,他才开口。
“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你放过我吧。”
“对你好,也对我好。”
皲裂的嘴唇上下蠕动着,少年气若游丝地说着内心的话,说地很慢,那双黝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迷雾,似乎回忆起了从前美好的日子。
“谢谢你曾经给我带来过光,只是你亲手将它毁灭了。”
说完这句话,箫软对人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一如最开始遇到傅沥川时的样子,男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动容,正想说些什么。
但少年的身体却一点点倒了下去……
——
“唔……”
手臂上有着被异物针管刺穿的痛感,萧软闷哼了一声后刚要动手臂却被人紧紧地按住。
少年睁开眼,熟悉的白色天顶与吊瓶让他意识到自己又到了医院。
他这个人,恐怕是和医院结缘了。
“醒了就别乱动。”
萧软偏过头去,看到站在床边的萧朗没了往日风华正茂的神采,下巴处还留着青色胡茬,眼底含有着深深的疲惫。
是男人按着自己的手臂,但当他的视线落到手上时,萧朗马上就松开了手。
“箫朗哥,你一直都在这吗?”
少年皱着眉盯着看消瘦憔悴的萧朗,有些担心。
谁知眼前又晃过了一个身影,萧哲用手扶住了萧朗,帅气风流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欣慰。
“他担心你担心地工作都抛下了,既然你没事了,我就把他给带走了。”
萧哲虽没有表达对少年的关心,但还是叫来了护士仔仔细细地跟人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临近出门,他这才转过身来邪魅一笑:“好好休息,等你回家。”
萧软还有些虚弱,只能点点头,但内心依旧被两个哥哥的举动所温暖。
只是……
他不知道傅沥川现在到底如何了。
在顶楼他晕了过去,没办法看到男人的表情,也不知晓男人的想法。
如今他也不可能在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国去,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在医院的日子很是清闲,vip病房里面的设施很好,护士也对他百般照顾,在此期间傅沥川没有来过这里,手机里也没有发来过任何的消息。
也好,或许这就是最适合他们两个的结局了吧。
萧软握着手机,点开了一部剧正准备看,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恶心的家伙
“就是这里……”
萧软将手机收了起来,仔细分辨着脚步声和模模糊糊的人声。
离地落地的时间比很是短促,声音也不大,说明来人并非是正大光明地进来的,害怕被人发现。
外加上粗鄙的男音,总是听着有些许地不适,等到窗外掠过一个穿着印花衬衫的佝偻男人,眼尖的少年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阮隆!
萧软吓的差点要尖叫出声,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在医院里?
这里不是vip病房吗,一般人根本进不来,除非阮隆是偷溜进来的。
少年心想如今他是萧家人,按道理阮隆不应该是来找他。
就在萧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而走进来的正是他原先在窗外看到的男人。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顿时又悬了上去,他看着阮隆那张皱巴巴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就连身上穿的衣服感觉都上了几个档次,不像是欠着赌债的人。
萧软皱眉,总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因为在阮隆身旁,还多出了一个个子拔高的青年人,脸上痘痘横行,但依稀能够看到长相和萧软与阮隆都有几分相似,那个人盯着萧软,眼里的不屑都快溢出来。
松松垮垮地站在那,仿佛就是街道里最不入流的小流氓。
萧软自评记忆里,自己亲戚中从未见过这一号人物,而且亲戚大多也和阮隆关系不好……
现在,少年完全不知道阮隆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萧软装作疑惑的样子,虚弱苍白的脸蛋没有任何威胁,甚至眼里还多了几分面对陌生人的警惕,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并非他想装弱,只是少年在顶楼受的伤不轻,伤在腿部,况且萧软熟知阮隆的性格易怒,万一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他完全会落于下风。
谁知男人似乎没有相信他的表演,甚至不屑地笑了声,将那个陌生的少年也一并往前带了带。
“别装了,小崽子,我今天是有事要和你说。”
阮隆一靠近床边,少年就能闻到烟酒混合的臭味,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捏住了鼻子,见到这幅令他厌恶无比的嘴脸,萧软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撇过头去,他垂下眼继续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手心的汗暴露出少年内心的想法。
原以为多次的否认至少能让阮隆生出些怀疑,但这男人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似乎就认定了他就是阮软。
那张长年被烟熏的黄脸使劲地凑了过来,浑浊的眼珠子里多了几分怒气:“哼,变成了有钱人就不认我这个老子了是吧?你信不信我只要拔一根你的头发,再进行一个什么基因检测,你那些金主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说着,阮隆伸出手就要从萧软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来,好像就是要说到做到。
阮隆一向只会用威胁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软也只能妥协。
“你到底有什么事?”
不再装弱的少年放下手,眉目中的厌恶表现地很明显,但阮隆反而不生气,眼里还多了些神采。
他将那个青年往前推了推,兴奋地介绍着:“行,我也不跟你都兜圈子了,这是阮翔,你的弟弟,现在你既然名义上已经去世了,那你母亲的遗产就理应让他来继承,我就是想让他来认祖归宗,顺便认一认你这个哥哥。”
阮隆理所当然的语气彻底惹恼了萧软,就阮翔这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阮隆和哪个野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更何况……这根本就算的上是出轨!
她母亲从来没和人签过离婚协议书。
“弟弟?”
萧软冷哼了一声,嘴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原本无害的眼中盛满了怒火,他的小手紧紧攥着床上被子,恨不得撕开一个口来,他上半身紧紧地颤动着。
萧软指着满不在乎的阮翔,努力压抑着情绪:“我是不可能会认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我妈妈的遗产他一分钱都别想动!”
听到这话,阮翔的眼神也变了,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沾到了被子上,正要有所动作,可阮隆却快人一步直接跑上前打了少年响亮的一巴掌。
“孬种!”
随着巴掌声落下,只剩下阮隆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因为作用力导致萧软半张脸都被歪了过去,细密的黑发遮挡了人另外半张脸。
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触感,心也好似正在滴血。
“这件事可不是和你来商量的,这是你母亲之前白纸黑字摁下过手印的东西,由不得你拒绝。”
少年只觉得头发被人用力地揪起,闷哼了一声后只好抬起头看着阮隆,而在视线范围内的是一张泛黄的、皱皱巴巴的纸头。
字条的最下面赤裸裸地写着母亲的名字,还有母亲亲手按下的手印。
“我韩乐眉在此立下字据,愿以汉溪村东边25弄的房子作为抵押,所属人变更为阮隆……”
字条上面的内容不多,但桩桩件件的都是母亲承诺给父亲的好处。
看着看着,萧软想起之前在顶楼时问过温言卿,当时青年说母亲确实有秘密瞒着他,如今看来只有可能是这个。
当初他还奇怪为何阮隆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放任他和母亲离开,原来是跟人签订了不平等的条款。
萧软现在虽然不是阮软,但韩乐眉确实是少年的母亲,更何况有手印按在上面,他也没有办法去赖账。
只是,这个房产韩乐眉从来没说起过,一想到阮隆会因此和他又纠缠不清,少年的头又疼了起来。
一边的阮翔似乎是觉得有人能够撑腰,就连话都说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就是,说实在,要不是能用来抵债,我才不稀罕你那点破地呢。”
抵债?
捕捉到关键词的萧软目光一凛,只见阮隆立马捂住了人的嘴巴,有些掩饰地说了句:“今天,我就是来问问你母亲把之前那个房产证放到哪里去了,你说完我立马就走,绝不逗留。”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少年知道之前不论是傅沥川还是萧朗,为了让阮隆闭嘴离开肯定也下了本,但没想到这么多钱也没办法堵住阮隆好赌的手。
“呵……”
萧软胸膛起起伏伏,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他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所谓的房产证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傅沥川解围
若是现在萧软说出不知道三个字,恐怕阮隆是不会信的,更有可能带着阮翔有空就来医院骚扰他。
少年知道这个家伙的手段,就是一个地痞流氓,为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的……
正当他想应当如何将此事敷衍过去时,房间里突然多了雪松清新的气息。
萧软的神色凝固,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阮隆?”
傅沥川冰冷低沉的疑惑声从三人背后传了出来,阮隆脸上的得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
“傅……傅总。”
佝偻的男人此刻姿态放的很低,畏畏缩缩地低着头完全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只有阮翔还是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简直就是用鼻孔看人,见状阮隆直接一巴掌就打了过去,在人耳边说了几句后,阮翔这才吓的面容都扭曲了几分,恭恭敬敬地弯着腰。
“傅总好。”
但傅沥川没有搭理两个人,而是手插着兜冷冷地穿过了两个人坐到了萧软身边。
“我记得我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
桃花眼里都是满满地厌恶,就连多余的眼神男人也不愿意降落在这两个臭虫身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遭遇,阮隆身体颤抖了一下赶紧拉着阮翔就准备离开:“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说完,脚刚往外,傅沥川又叫住了他,富有骨感的手指指向阮翔:“这个人是谁?”
男人的眉微微簇起,阮隆满头大汗,眼神躲闪,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啊……这,这是我朋友的儿子。”
心中的可疑越来越重,但傅沥川没有表达出来,只是冷漠地回了两个字:“滚吧。”
等到阮隆和阮翔的身影离开后,傅沥川立马就拨通了一个电话,沉声说着:“尽快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背景,反馈给我。”
男人说完话很快挂断了,萧软这才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有些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少年之前不是没有想过男人会出现在医院里,但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安静麻痹了他的神经。
而傅沥川出现的又是那样恰好,不免惹他怀疑这些天男人是不是都在医院里。
谁知傅沥川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提问,只是伸出手捏住了萧软有些消瘦的下巴,目光暗了下来,轻轻用手指摩擦着少年被打的发肿的地方:“谁打的你。”
萧软被摸得有些微微地刺痛,但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是他。”
傅沥川很快下了结论,少年也知道男人很聪明,根本不需要他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似乎很熟悉这个医院房间的布局,站起来在柜子处捣鼓了一会儿就拿来了小型的急救箱,里面有一些医用品。
从里面将棉花棒和碘酒瓶拿了出来,他一边将棉签浸湿,一边抬眸和人说着:“忍着点。”
傅沥川这回放柔了语调,神色也很专注,桃花眼里满是少年的面容。
这一刻,萧软有些恍惚,总觉得男人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若说之前人在他面前还有几分身为总裁的高傲,现在就觉得人有些莫名地不自信。
再说,从前高高在上的傅氏集团继承人怎么会做这些事?
“你……”
萧软想开口问问男人的想法,却被人重重按在伤口上的动作给打断。
少年叫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地等到傅沥川将纱布贴到伤口处时,才再次听到男人开口。
“软软,我爱你,所以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傅沥川头一回在萧软面前露出落寞的神色,他手紧紧地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指则按住了他的唇,不让人发言。
“萧朗已经和我说了,说给你再国外找了个好老师,你病好之后就会马上出国。”
这些内容就连萧软本人都不知道。
萧朗哥还背着他又找了男人?
少年的眉头皱起,但又觉得萧朗做的没错。
如今他确实需要和人划清界限,去国外原本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他说如果这样我们两个还能做朋友,至少你还愿意见我,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不会再来打扰你。”
傅沥川松开了手,然后站起身将急救箱关了起来放在了床柜上。
少年被男人深情地望着,甚至能看到人眼底的挣扎,但这份挣扎在几秒钟后就在人眼睛里消失了。
这是第一回傅沥川在他面前说这么多的话,萧软知道男人说的这些都是真心的。
“我不应该这样折磨你,也是折磨我自己。”
傅沥川最后丢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的。
但萧软听完后,并没有感到解脱,反而总觉得有块石头还压在自己的心上。
为什么……他没有感到半点的开心呢?
难道是因为他还爱着这个家伙吗?
萧软伸出右手,手指指尖触碰到左胸心脏的位置,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眼泪不争气地从下面掉了下来。
或许少年需要这场哭泣来平复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
距离傅沥川探望过去了三天,萧软也从萧朗的口中得知了有关国外老师的一些讯息,那边的生活都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只需要他过去就能够立马开始新的生活。
这应当是两个人的结局,但……
“老师?”
萧软有些意外地看到戚池手上拎着水果和大大小小的保健品,身边还跟一位穿着白大褂似乎临时被拉过来的医生。
“这位是……”
少年看着医生陌生的脸庞,见人白大褂穿的也是松松垮垮并没有系上,头发还染成了棕黄色,很难让人信服这是一位正经的医生。
戚池放好了慰问品,转身看了眼那个医生,笑着拍了拍人的肩膀。
“哦,这是我朋友韩佑,正好半路遇上了就带过来了,别看他看起来不正经,其实是正牌的心理医生。”
韩佑点了点头,算是和少年打了声招呼,但是韩佑的双眼在见到少年后就迸发出了可疑的光芒。
他撇开了戚池的手,径直走到了病床前。
“你是不是阮软?”
第一百二十章 傅沥川的秘密
此话一出,不仅是萧软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戚池用奇怪的眼光看着韩佑。
因为戚池知道萧软之前真实的身份,可韩佑这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少年。
怎么会说出他之前的名字来?
萧软自知是没有在萧朗身边见过这号人物,戚池也是凑到韩佑身边,笑骂道:“你小子怎么知道我徒弟的身份的?隐藏地够深的呀!”
可韩佑脸上却是异常的严肃,推开了手,终于有了些医生的正形:“池子别闹了,傅氏集团的傅总是我的病人,所以我对这张脸很熟悉。”
戚池听后也是充满了困惑,看了眼箫软,替自己的徒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韩佑蹙起眉,打开手机搜出了一张照片,展示在了少年眼前。
箫软从人手中接过手机,上面是大大小小几十份的看诊记录,而办公桌上叠放着的记录本上用完整的字条就写着“傅沥川”三个大字。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不稳,默默将手机给锁上后又抬手准备将手机还给韩佑。
“看来你是完全不知道,傅总在我这里看诊大约有七八年的时间了。”
韩佑边说边将手机拿了回去,戚池站在旁边并没有打算打扰两人的意思。
“他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无法感受到正常人的情感,俗称不能够共情,这也造就了他冷漠高冷的形象,不过他如果要装出一副正常的模样也是很容易的。”
关于这点,箫软也有切身的体会。
傅沥川的演技有时候很好,不然一开始他也不会被人所骗,这么死心塌地爱上男人。
“近几年我发现他的情况逐渐转好,那段时间他经常会拿出你的照片,说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可以说,你就是他的良药。”
这两句话一出,箫软瞪大了眼睛,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
傅沥川拍了他的很多照片吗?
可是明明男人从来不喜欢跟他一起拍照。
好似怕他不信,韩佑又再一次从相册里翻出了照片,上面一张张的都是他在那几年生活时的场景,不会是P出来的。
箫软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手机又被人给收了回去,与此同时韩佑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
“最近几个月,他偶尔来几次,但是状态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甚至连交流都不愿意再和我交流了。”
“他说,他把他的光弄丢了。”
萧软在这一刻心里五味杂陈,若说是光,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男人才是他心目中一直追随的光。
韩佑也不便多说什么,仅仅是站在医生为患者考虑的角度上劝诫着。
“我能理解傅沥川给你带来的伤痛,但他这个人从小就要在商场里打拼,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他所谓的爱是占有是掠夺,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如此牵动他的情绪。”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医生自知不便留在房间内,说完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戚池终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坐到了萧软身边。
他用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就像是一位长辈在看着心爱的晚辈,手掌传来的温暖令他仿徨无措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见萧软的情绪稳定下来,戚池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徒弟,我这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我也听说了你们在灯塔的事,说实在,我觉得傅沥川那家伙一点点在变好,他这种人怎么舍得拉下脸皮来说一些什么话,行动倒是比话诚实多了。”
“要不,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戚池的语调温柔如同山间最清澈的泉水,甘甜凛冽,令人身心都是愉悦的享受。
师父作为局外人,肯定比他看的更清楚,他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萧软迟迟没有回应戚池,戚池也很识趣地没有继续再将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当然,你是我徒弟,你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支持,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畅畅那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
一提到傅畅,戚池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喜悦的光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送走了戚池,萧软的病房里面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寂静的月光借着纯白的窗帘投影在单薄的床单上,少年抬头望着月亮,心中的酸涩感越来越胀,甚至要冲破身体。
这几天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去国外的打算。
可今天韩佑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对傅沥川的认知。
他从未想过男人也和他一样在每次睡梦中挣扎, 曾经他只觉得男人带给他无尽的深渊,他只会去埋怨去憎恨,想去逃避。
可现在就像是一颗长满尖刺的果实放在那,你将他一层层拨开,这才发现里面的果肉都开始糜烂。
你这才发现所谓尖刺的外表只是假象,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
他被傅沥川给骗了,还被骗了这么久。
萧软对傅沥川的爱意与恨意在此时彼此交叉重叠,几乎达到了一个顶峰。
突然,就像是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萧软着急忙慌地从柜子上拿下了手机,点开了尘封已久对话框。
萧软:五天后,我在海翔码头等你。
信息发送出来后,少年点开了游轮的官网,支付了两张船票,轮船的目的地正好是萧朗哥想带他去的国家。
这是他给男人的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做最终决定的机会。
顺手将游轮的信息发送了过去,那边回地比萧软想象中快上很多。
傅沥川:好,等我。
看到回答,少年内心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他……真的能下定决心吗?
出院被安排在了五天后,萧朗亲自开车来接的萧软,来时早就在车后准备好了行李,直接送人到了海翔码头。
“好好放松,哥相信你。”
萧朗在少年拿好行李下车后,跟人拥抱了一下。
这个拥抱不含任何的杂质,单纯就是处于哥哥对弟弟的关心,男人的眼里有欣慰有解脱,他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露出了一开始两人在花店见面时最温柔的笑容。
萧软明白这个笑的含义,也给予了同样的笑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