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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替身】傅总的失忆软娇妻》 第四十一章 医院出丑
尽管傅沥川的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让黄秘书能够感受到一种冷意在办公室中蔓延。
从女人手中接过手机,男人将手机放在耳边:“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吵闹,似乎还有一些类似于警笛的叫声,嘈杂的背景音让傅沥川不由地眉头紧皱。
这时,阿姨的声音着急忙慌地从背景音里面冲了出来:“少……少爷,阮先生他好像出事了,你赶紧去医院!”
医院?
傅沥川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有些愣住了。
他记得早上离开的时候,身边的小家伙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就要去医院?
“怎么回事!”
另一只手紧紧地按住了手机的出音孔,怒火被另一种更强的恐惧所代替,尽管他现在说话依旧包含着冷意,但同样透露着一丝没有被他察觉的担忧。
“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最近阮先生吃什么吐什么,说是自己失眠睡不好,让我给他找安眠药,我……我也没想到他会……”
阿姨在那头听起来很无助,甚至说着说着在电话那头还哭了起来。
被哭声搅得心情更加糟糕,傅沥川黑着脸挂断了电话,立马让黄秘书去查阮软现在被拉到了哪个医院。
真是会给他惹事。
——
某医院vip病房内。
一尘不染的白色房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洁白的床上此刻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那头偏长的黑发将人眉眼下的眼睛都遮了一半,往下看,就能发现被针刺入的手臂是如此的瘦小,男人一只手恐怕就能握地过来。
傅沥川竟然不知道阮软已经瘦了这么多,盯着人看到几乎都瘪下去的脸颊,伸出手去摸,只觉得硌得慌,从前明明这里的肌肤最是柔软,如今只能感觉到是骨头外面包了一层皮。
不舒服。
男人觉得自己很不舒服,不仅仅是手上的感觉不舒服,就连心脏都连带着有些不太舒服。
手掌心微微传来了一阵瘙痒,傅沥川低下头看,是阮软长长的眼睫毛刮得他很痒,这说明人要醒来了。
赶紧收回手,他看到少年睁开了朦胧的眼睛,那不舒服的情感像是瞬间点燃怒火的火苗,令他抑制不住地低吼出了人的名字:“阮软!”
傅沥川低沉薄凉的声音很快就将床上少年的意识带了回来,阮软看到眼前是一片雪白,鼻间的味道并不好闻。
怎么回事,他这是已经到了天堂了吗?
曾经在童话书里面说过天堂就是这样纯白一片的地方,可是如果他真的死了,怎么身子会这么疼呢?
他想要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觉得浑身没有任何力气,而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等到他看清之后,双眼顿时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上许多,氤氲的眼眶内升起困惑。
天堂里面怎么还会有阿川?
这是梦吗?
倏然,少年觉得脑袋一疼,手腕处被针管扎入的刺痛感再逐渐回归,身上所有的感官也在逐渐恢复。
“阮软!”
傅沥川的声音在他的耳朵慢慢变得里面清晰,像是怕他听不到似的,一遍一遍在脑袋中回响。
吊瓶滴答的响声终于引起了阮软的注意,他偏过头去,发现悬在头上的是医院的吊瓶。
这里本应该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啊……
原来是他没有死成,被人送到医院了啊。
意识到这一点,阮软说不上是怎样的感受。
是遗憾,是可惜,是庆幸,还是害怕?
是啊,他现在应该是害怕,因为阿川一定知道是自己想要用安眠药自杀,所以才会来了医院。
想起上回拜托萧哲帮助他离开后傅沥川的反应,阮软立马本能地神经开始紧张起来,他哆哆嗦嗦地颤动了两下苍白的嘴唇,叫了声男人的名字:“阿……阿川……”
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简直就像是粉笔头滑过黑板,令人觉得刺耳难忍。
“唔……”
本来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立马就察觉到身下有一种不受控制的东西一泻而下,顿时房间内就出现了一股难言的臭味,一闻到这个味道阮软的脸都涨红了。
他看到傅沥川的眉峰扭到了一起,还特意打开了窗户,想要驱散这味道。
见人做完这些,一种难言的羞耻感将阮软给包围。
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安眠药自杀的患者,基本上都要经历一次长达30-60分钟的高强度洗胃过程,几乎可以说他吃多少就要吐出来多少,在此期间,由于药物的作用,中枢神经失去了对其他器官的控制权力,才会导致阮软大小便失禁。
虽然少年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这样的丑态他并不希望展示在傅沥川面前。
他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要留有几分尊严,即使男人并不在乎他这没用的倔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阮软现在觉得自己的腹部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的身体想要蜷缩,却因为下面插着管子而不能如愿,没办法他只好疯狂地扭动身体,想以此来纾解突如其来地剧痛。
“啊……疼……”
少年一直在哼哼,身体也控制不住,眼泪很快就飚了出来,那些监视他的生命体征的仪器很快开始滴滴地作响。
站在一旁的傅沥川此刻无法保持镇静,他身体本能地冲刺到了床边呼叫的对讲机,暴力地将其扯了下来,对着那头喊道:“医生呢,赶紧给我滚过来!”
说完话,他也顾不上床到底脏不脏,用手死死地按压住阮软正在乱动的身体,尤其是还在打着吊瓶的手臂。
“该死。”
傅沥川低声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阮软在乱动,还是在骂自己居然如此慌了神。
幸好男人的力气比较大,至少那些仪器的响声已经结束,而医生也很快赶到了vip病房中,将傅沥川拉了开来,按住了阮软。
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将少年的身子检查了一下,最后准备给人上镇定剂。
但正他要叫护士去拿的时候,傅沥川的身影立马插进了他和护士之间,冰寒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医生,叫人背脊发凉。
第四十二章 冰冷对峙
“给他打止痛针。”
傅沥川垂下眼睫,冷冷地向医生下达着命令。
傅氏在市内的影响力巨大,甚至投资了不少的私立医院,现在阮软所在的便是傅氏控股的一家私立医院。
医生不敢得罪大老板,但也想对患者负责,刚出言说了两个字:“可是……”
“你们医院不想开了?”
话还没说完,傅沥川就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的威胁很是明显,这让医生不敢不从。
“好,好的。”
磕磕绊绊地应了下来,医生立马就停掉了阮软吊瓶的输液,随后叫人拿来了止痛针,将其从皮下注射到了少年的体内。
吗啡一类的止疼药物起效果很快,没过多久阮软就觉得身上的痛感在逐渐减弱,神智也恢复了清明,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傅沥川还站在病房里面。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男人,只能回避着男人投射过来充满寒意的目光。
其实傅沥川说这些话并不是一时兴起,主要是镇定剂有安眠的效果,他还有话要对少年说,绝对不能现在就让人这么安稳地睡下去。
刚才他那么着急,也是怕阮软打破自己的计划。
没错,一定是这样。
男人给自己找到了借口,面对阮软的时候也就恢复了平日里冷漠的样子,眼中对少年的焦虑与关心早被一一隐去。
等到医生和护士都从房间里离开,傅沥川便从容地在桌子边拉过一把椅子,放在了病床边上,身体前倾,两只手交叉地放在大腿上,用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盯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少年。
阮软有些害怕这样沉寂的氛围,他浑身被人看着觉得血液都在倒流着,但偏偏止痛针一下去将他所有负面的痛感全都屏蔽了,现在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地很快,伸手捂住胸膛,想转过身背对傅沥川。
等他刚翻身过去,背后就响起了一声冷笑,随之而来的便是男人冰冷的话:“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
傅沥川的嘲讽让阮软很不安,他从未见过男人这样的说话方式。
不是打他也是骂他,而是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口气,让他捉摸不透。
“是因为知道自己背着我做了那些肮脏的事情,所以着急自杀的吗?”
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很沉闷,一下一下地像是要踩在阮软的心上,害的少年手紧紧地捏住被子,杏眼中闪烁着几分迷茫。
肮脏的事情?
他除了用安眠药自杀,并没有做过其他可以被称作是肮脏的事啊。
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阮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想将事情问个清楚,便又抱着被子转了回去,没想到一转头视线就被纸头所覆盖。
“啪”
傅沥川在丢的时候使了些手劲,使得本来没有杀伤力的纸头变得锋利了许多,浅浅地在少年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阮软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他的吊瓶又刚被医生收走不久,更是没有什么力气。
他用了吃奶的劲才仰起头凭借着视力看清了男人给的纸头上面的东西。
画面比文字看的省力,可粗看一眼,上面两人交缠的姿势就十分地暧昧,他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睛。
但是傅沥川却不让,伸出手几乎将阮软的脑袋都压在了那张纸上。
离得太近,照片看起来都有些模糊,但少年依旧能够辨认出来这香艳照片的另一个主人公居然就是自己。
顿时,阮软明白了男人所说的肮脏事情是什么。
但是上面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很显然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他。
“我,这不是我 ,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头被人死死地压住没办法动弹,但他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想要为自己辩解,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只能爬在床上不停地喘气。
可惜,早就从阮隆那里得到印证的傅沥川看到少年的这副做派,只觉得阮软是在作秀演戏,看着人那过分苍白的病容,那种被人欺骗的滋味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完全不相信少年刚才说的任何一个字。
“这些可都是你那个好爸爸告诉我的。”
“!”
冷冰冰地将事实摆在了阮软面前,少年听到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么多年明明都没有联系,一联系就是来要债,现在要债不成,还诬陷自己儿子是个浪荡子。
得知自己是被至亲所污蔑后,便知道不论自己如何解释,傅沥川也不可能听的进去。
见阮软不再说话,傅沥川觉得少年是已经承认了照片上的行为,这一刻,对人最后的一丝怜惜终于消失不见,愤怒夹杂着失望将男人紧紧包围。
傅沥川嫌恶地松开了手,嘴上也毫不留情:“我现在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说着,从床头柜上倒了一杯水,将他缓缓地倒到了阮软头上,冰冷的水从少年黑色的发尾上顺势而下,流过了他整个脸颊,被打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让人显得很是狼狈。
即便如今是夏天,冷水打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太凉,但阮软依旧觉得这水不是倒在他身上,而是倒在了他的心里,冰冷刺骨。
可这样的羞辱还远远不够,他的头发再一次被傅沥川抓了起来,然后丢到了床上。
“你这身骨头怎么能够这么贱?”
男人仗着已经给阮软打过止疼针,便毫无顾忌地按压着少年的腹部,那地方正插着管子,即便是止痛针也不一定能够缓解那里的痛感。
果然,阮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管子被插在膀胱处,因为男人的动作而轻微有些移动,异物感带起的阵痛是少年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那感觉,仿佛像是千百根针头都集中在一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戳着,让他能够接受却无法忍受。
感受到手掌心传来有些痉挛的抽动,外加上少年现在咬住自己的唇瓣,就连出血了也没有察觉。
终于,阮软体力不支,很快就晕了过去。
傅沥川见人晕了过去,用手微微拨开被汗再次浸湿的头发,看到少年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冷漠地盯着看了良久,他才叫来了医生和护士,让他们好好地照顾阮软。
少年的身子很差,本来送进来之前就已经是营养不良的状况了,外加上在这样的体质下又进行了洗胃,少年的身子骨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这里里外外的修养,大约花费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
等到阮软的身子刚好一些,傅沥川立马就给人办了出院手续,将人给抬回了别墅。
第四十三章 心累
回来的当天,阿姨就被告知只需要负责别墅每日早晨的清扫,不用再管少年的饮食。
傅沥川将阮软放到了原来的客房,打电话找来了王医生。
王医生来的时候又带了好几个助手,几个人从车上带来了很多的只有医院才有的器材,包括了吊瓶、针筒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等他们全都挤进了客房中,傅沥川立马示意他们对阮软进行肠道输液,他让阿姨不用管理少年的伙食,就是为了用肠外营养液去吊着人的命。
针管刺入外周肌肉的滋味并不好受,没有人给阮软打麻药,因此少年是硬生生地被疼醒过来的,等到他睁开眼看到自己已经从医院回到家中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
腹部的剧痛让他想要逃脱,但不管是手臂还是腿都被其他人狠狠地压住,完全不能动弹。
傅沥川就站在他正对面,抱着手臂就像是在欣赏一只狼狈不堪的困兽在做无用的挣扎,精雕细琢的脸上只剩下冷酷,就像他最初看见男人的时候一样。
冷漠无情,恐怕才是傅沥川与生俱来的性格。
扎入肠壁外的时间在专业的医生手里面也很快,乳白色的吊瓶被挂在输液的架子上,一点一滴按照着节奏从透明的管子中给少年提供着营养,而在屁股后面也一样插着管子,是用于接收他的排泄物。
傅沥川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任何话,他只是跟着医生出去,然后阮软就清晰地听到了沉闷落锁的声音。
这个声音跟他曾经打开酒窖的锁的声音太像,阮软意识到男人居然将房间给锁了起来。
看来是连这个屋子都不肯让他出。
傅沥川有精神洁癖,但他对少年又不肯放手,因此惩罚阮软的方式很特别。
阮软想过等他从医院修养好之后可能会受到男人的毒打,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一周里面,傅沥川会过来两三次,每一次来的时候手上都会带着医用的那种乳胶手套,紧接着会将被子给打开,因为所有的排泄都在床上进行,所以阮软下半身是完全没有穿任何东西的。
只要将被子这个遮挡物拿开后,所有的春光就会全都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
阮软很不喜欢傅沥川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肮脏到不行的人,就连碰一下都会脏了男人的手,但偏偏傅沥川就是不让他闭上眼睛,一定要跟他对视。
白色的乳胶手套触感会柔软一些,外加上傅沥川会提前在手套上抹上一层油,因此触摸起少年下半身的时候就让人觉得更加敏感。
即使是只能依靠营养液维持生存,但他仍然无法抗拒身体的本能。
男人的手法很特别,像是知道他所有的敏感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让他陷入情动之中。
而每每看到他因为欲望而涨红的脸时,就会看到男人手上拿起一个黑色的相机,那个相机只有巴掌大小,但他还是看得出那个镜头是对着他的身体和脸。
他想躲,却完全躲不开,傅沥川会将他的脸给掰过去,如果他不配合,男人就威胁说用更令他难堪的方式来玩弄他。
他不明白,既然傅沥川觉得自己欺骗了他……
为什么不抛弃他,而是这样让他留在别墅里面,来羞辱他?
这样像寄生虫一样活着的日子,简直比死去还要令人痛苦。
少年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被傅沥川无情地插入了一把刀,教的人情绪与理智都在一点点地崩塌。
阮软觉得爱傅沥川太累了,他真的不想再爱了。
可如果不用这份感情支撑着自己,他可能很快就会疯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现在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情感去看待傅沥川,只觉得身上好冷,外面的树叶绿了之后好像马上就要黄了。
就这样持续了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城市正式进入了秋天的怀抱,北方的秋天总是有些干冷,风吹打着窗户有时也是吱嘎作响,缝隙里面钻进了几丝冷风,连带着还会带起吊瓶的管子有些摇曳,在这样的动静下阮软才明白现在已经到了秋季。
外面大树上已经枯黄的叶子已经在树枝上挂了很久,轻飘地不知何时才会飘然落下。
最近他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差,经常半夜的时候浑身会烧地厉害,顺带着胃部也会抽搐,疼得最厉害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是浑浑噩噩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好几次他都直接疼的昏过去了,总以为这样说不定会死过去。
但是他却每次都能够醒过来,而身边对上的就是傅沥川冷漠的眼神,也只有在关乎他性命或是想要羞辱他的时候,男人才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阿姨虽然只能在别墅里面干着些清洁的活,但偶尔能够借着傅沥川打开门的几个瞬间看到房间内少年的现状。
原本阮软常穿的衣服现在像是挂在人身上一样,简直是大了一圈,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人给吹走,面色也憔悴了许多,原本白皙粉嫩的脸庞也变得蜡黄,放在被子外的手跟鸡爪似地瘦小。
阿姨看不懂为什么少年的房间里面总是挂着白色的吊瓶,但她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少年的身子在一天天地变差,眼神里面也空洞无比,活生生就像是一个被人圈养的人偶。
但她没有办法帮助少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沥川就这样折磨着阮软。
突然有一天,阿姨被傅沥川叫了过去,男人给了她一大笔违约金,是合同上签的双倍数目,并且警告她不要将这里发生的有关阮软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她之后就别想再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
阿姨收下钱之后勉勉强强答应了傅沥川的条件,而在花店里面工作的萧朗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手下发来的消息,说是一直在傅沥川别墅里面当差的阿姨被辞退了。
萧朗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有关阮软的消息了,好不容易能够找到知道傅沥川别墅内情的人,他绝对不能错过。
第四十四章 着火了
萧朗和阿姨安排在花店见了面,一开始女人不愿意透露关于阮软的半点消息,一度想要从花店离开,但萧朗其实除了花店的生意外,其实有偷偷经营一家公司,招聘了一些能手。
这些黑衣人的身手以及气势都很不错,再者萧朗给她看了他和阮软部分的聊天记录与照片,总算是让阿姨相信萧朗并没有恶意,是真的想要帮助少年,她这才将自己在别墅中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
听完阿姨说的话,萧朗完全无法压住心中对傅沥川的恨意。
他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放弃了争夺阮软,而是让傅沥川好好照顾少年。
“萧先生,如果你真的有办法能够救救阮先生,就赶紧去救吧,我怕去晚了,他真的要被傅少爷给折磨死!”
阿姨说着说着泪就流了下来,语气中哀戚非常,充满了对阮软的关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姨。”
见着阿姨的样子,萧朗的心里也不好受,对阿姨道了谢之后,他就让人悄悄将人给送了回去。
但如今摆在萧朗面前的有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根本没有能力和傅沥川抗衡。
他现在的公司在傅氏集团面前就连小虾米都算不上,更不要谈动用力量去救阮软。
只有萧氏还能稍微在某些地方超过傅氏,因为他家专攻的是医疗器械,与傅氏涉及的领域并不重合,在医疗领域他们才算是大头。
而医生与警察天生就是搭档,萧氏同警局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萧朗可以利用这一点将阮软从那个牢笼中拯救出来。
他确实很厌恶那个家,但为了少年,他愿意回去面对。
萧朗的祖宅在另一片风景秀丽的富人区里,他们家也算是这片区的头号富商,自然坐拥着最大的房子。
别墅有三层高,从外表来看有几分欧式宫廷的味道,外墙以白色调为主,镶嵌着金色的花纹,一踏入房门,屋内的装修风格就同他们的职业一般一丝不苟、严禁低调,却感觉没有什么人情味。
萧朗是掐着点回来的,傍晚时分这个屋子里面只可能有一个人——他的哥哥,萧哲。
从金属扶梯往上走,二楼就是他父母与萧哲的卧室,他的房间在三楼,因为平日里几乎也没有人会踏足。
打开其中一间房门,色彩鲜艳的墙纸以及家具同外面单调的白色产生了巨大的视觉冲击,萧朗还是没有习惯这样张扬的颜色都被人杂乱地堆砌在一个空间里,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在那个蓝色的懒人沙发里面窝着一个男人。
萧哲的脸上还盖着一本书,书的封面显然是几个婀娜多姿的外国女人,他走了过去将那本书从人脸上拿了下来,看着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庞,他深吸了口气,出了声:“哥。”
躺在懒人沙发的萧哲睡眠有些浅,一下就被萧朗的声音给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男人还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眼中似乎含着深情,就这样盯着萧朗。
萧哲看清了来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慵懒的将书从人手中接过放在地上,笑着道:“你居然舍得回来?”
萧朗不论是在医学上还是商业上,从小都展露出惊人的天赋,本来父亲嘱意将公司交给他这个天才弟弟管理,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跑去读了园艺,就是要跟他们对着干。
萧朗跟萧父大吵了一架之后,人就直接离家出走了,所有的担子自然而然也落到了萧哲的肩上,对于他这种本性潇洒的人真是一种折磨。
“看来是遇到难题了?”
萧哲好歹也跟人是血亲,一下就看穿了萧朗来的目的。
萧朗没有立刻回话,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沉着眸子开口:“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听到“交易”二字,萧哲可是来了兴趣,他就这样躺在懒人沙发上,但眼中明显透露着几分精光:“哦?说来听听。”
随后,萧朗用自己的公司与花店,换来了让萧哲出手救阮软的机会。
他也没想到,哥哥居然之前就见到过少年,还同他说了脖子上金项圈的事情,而且他的公司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开下去,也是萧哲暗中在保护。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家族中逃脱出来。
不久之后,街上的“潇潇一粟”花店正式关门,与此同时,最近在商界崛起的新兴公司——智星科技也被萧氏所收购,萧氏集团的公司则迎来新的一位总经理。
——
傅沥川别墅内。
阿姨辞职了之后,偌大的房子变得更加寂静,床上阮软盖的被子已经换成了暖和的棉被,现在的他身体实在是弱不经风,就连被子压在身上都觉得有些沉重,他对时间的变化变得不再敏感,只知道今天外面是晴天还是雨天。
傅沥川来的频率越来越少,许是因为上次男人来的时候他实在没有力气配合,甚至还昏了过去,觉得他太弱了吧。
阮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说不定再熬个几天,他就可以将这种绝望而空洞的日子熬到尽头。
这样一想,似乎现下也没有多么痛苦了。
这天外面的阳光正好,光线从玻璃窗里面直直地射了进来,洒在白色的被褥上,呈现出一片温暖的金黄色,正在熟睡中的阮软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些热,身上出了汗。
他轻轻挪动了下身子,把手给放到了被子外,然后睁开了眼。
因为平日里躺着没什么事,他就只能盯着窗外的天空,看着云朵一点点地移动,来感受时光的流逝。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上面就飘着几朵云,阮软仔细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本应该洁白如霜的云朵居然感觉有些暗沉,就好像上面铺了层灰。
紧接着,空寂已久的别墅开始变得异常地吵闹,有不少匆忙的脚步声,又有很细碎的交谈声与大叫声。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阮软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这个,他实在是觉得寂寞太久了,迟钝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闻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房间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木质的门边上都蹿起了火苗。
直到这个时候,少年才明白过来,别墅起火了。
可是黑色的浓烟不仅仅从门缝里面钻了进来,就连窗户缝也不放过,整间屋子早就被灰色的烟气所包裹。
阮软第一反应是想逃,但他的身体完全没有力气,门也早就被男人给锁了起来。
于是,他很快就放弃了挣扎,躺在床上一动也没有动,甚至连火灼烧着他的身体,脸上也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此刻,他只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 一定是妈妈看到他这么痛苦,所以要来带他离开了……
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真好。
第四十五章 阮软死了?
火焰不仅仅吞没了阮软的身体与意识,也同样吞没了整个别墅,每个房间里面的水龙头都像是约好了一般,不管怎么样都出不了手,那些驻守在别墅旁边的黑衣人根本束手无策。
想要从边上的屋主里面借点水,又恰逢两家人都出去了,他们无奈只好向更远的地方去找水,来扑救这突如其来的火灾。
……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会议室内。
傅沥川这几日都在忙工作上的事,因为探察不到对家竞标的价格,所以他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在准备自己的产品上面,为了要和其他部门及时进行沟通,男人几乎可以说是直接睡在公司里面了。
正巧今天有一个线人来报说是知道了一些内部的消息,为了能够获得消息,傅沥川把手机都给静音了,根本没来得及看上几眼。
萧哲也坐在会议室里面,因为其中项目中会涉及到医学相关的部分,他算是特殊指导。
这时候萧哲正在和傅沥川讨论着产品的构造细节,风流的男人不经意地扫了眼手表的时间,嘴角笑意加深,将产品图折了起来,指着桌上的那部手机,开口道:“傅总,你这手机好像亮了有一会儿了,是不是有人有什么急事找你?”
傅沥川一听,视线也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屏幕上有二十通未接电话,还有三四条手下人发过来的消息。
平日里不会有这么多的消息,看来阮软真的出了什么事。
明明他想降低对少年的关心程度,但在这种时候还是抑制不住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输入指纹,点开消息,只不过看了一眼,傅沥川立刻就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浑善散发着阴戾的气息,着实让其他手下都有些战战兢兢,不敢发话。
“萧总,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傅沥川垂眸看了眼萧哲,说话的时候气息明显不稳,像是刻意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话音刚落,他顾不上萧哲的反应如何,直接就打电话给李叔让人来接办公室楼下接他回家。
平常几乎不会堵的点这次去的时候却是拥堵异常,导致李叔开到别墅的时候,火已经被开来的消防车给扑灭了。
两层高的别墅只剩下黑漆漆的钢筋还驻立着,除此之外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即便是微凉的温度也抵挡不住闲人看热闹的心,傅沥川被不少人给隔在外面。
在现场的不仅仅只有消防员,还有鸣笛而来的警察。
“哎哟,这个小伙子也太惨了,烧成这个样子。”
“可不是吗?这别墅里面就死了这么一个人。”
……
外面的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警察早就冲到了被浇灭的别墅里面,傅沥川拨开了人群,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法医从里面抬出来了一个蒙着白布的尸体。
担架上垂下来已经被烧地血肉模糊的手臂,无法看清原来的模样。
傅沥川的心开始动摇,仿佛被丢入了十二月的冰水中,湿冷难耐,就连脊背都带起了阵阵战栗。
周围的人都在说,整栋别墅里面只有这一个人死了,里面的门被上了锁,窗户也打不开,最重要的是人瘦的根本不敢想象,简直就跟骷髅一样。
周围有人认出了傅沥川,给他让了路,男人走到担架旁,蹲了下去,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情绪,直接一把就掀开了白布。
倏然,一股肉已经熟了的气味直接冲入了傅沥川的鼻内,这气息带有很大的膻味,让他只能忍着恶心仔细看着人脸,被烧焦的脸上局部有暗红色,但除此之外更多的地方都是呈现黑灰色,阮软的五官就像是扭在了一起,看得出人生前很是痛苦。
视线往下,脖颈处那道他再也熟悉不过的项圈刺痛着他的眼睛,原本应该散发着金光的项圈此刻被灰色的残屑所覆盖,就像是具有宝华的珠宝堕入尘埃,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傅沥川的手指前端有些颤抖,缓缓将项圈上的灰尘渐渐抹去,三个字母就像是在嘲讽他,告诉他这个人就是阮软。
警察观察到男人蹲在尸体旁边,拿起口袋上别着的笔,靠近了傅沥川。
“你是这个人的家属吗?”
警察粗声地询问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虽然看起来他认识死者,但他从来没见过谁在看到自己朋友死亡的时候会这么镇定,就好似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警察有些不太确定这个人与死者的关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来问。
傅沥川的思绪被打断,黑色的手指从项圈上滑了下来,阴冷的目光就这样久久盯着警察,就在警察以为这是或许是一个哑巴时,男人终于发声:“……不是。”
艰涩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底部发出来,就像是被烟个熏过。
警察只觉得在这里一秒也呆不下去,他皱着眉点着自己的本子,有些为难地开口:“既然你不是死者的家属,那我们就无法确定死者的信息,请你配合。”
傅沥川的脸色此时已经很差了,他的眸色过于深沉,让警察感觉下一秒似乎这个男人就要暴起。
两个人目光对视,火花在这一刹那就要溅开,终于李叔急急忙忙地拉过了警察,语气中带有几分担忧:“警察同志,我知道他的一些信息,我跟你说。”
警察一听这话,立马就放弃了与这个看起来就名头很大的家伙谈话,转而回答了李叔:“好,那就你来说。”
两个人在不远处交谈,而傅沥川的视线也重新转回到了这具尸体上。
他眼中的波澜逐渐平息,从外表看来依旧是那个冷酷霸道、高高在上的总裁。
李叔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场景,周围的邻居与路人都已经被驱逐了,只剩下警车与几个警察还在和法医以及消防队的人进行着交流,他一时间看不透傅沥川到底是悲伤还是说……毫无波澜。
第四十六章 傅畅回国
李叔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跟傅沥川汇报一声比较好。
他站在男人身边弯腰恭敬地说道:“少爷,阮先生的事我已经和警察说清楚了……”
但他的话才出口,傅沥川立马出声打断。
“他不是阮软,他没有死。”
男人寒凉的双眼死寂般笔直射了过来,让李叔浑身都僵硬地不敢动弹。
即便如此,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对这样一个好少年视而不见,李叔壮胆想稍微劝一句:“少爷,这好端端的人就在那里,这……”
可是,一个做惯了仆从的家伙怎么受的住主人家的怒火。
太熟知傅沥川情绪的李叔终究还是没法为阮软争得半点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他低头有些不解。
少爷这是怎么了,居然连阮先生死了的事实都不认。
就在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时,那边的警察已经将现场的情况调查地差不多了,这时换了一个警察走了过来。
这个警察看起来比较面善,斯斯文文地,甚至还有点带着笑。
他把手头上的一个文件递了过来,说道:“你们在上面签下字,我们就把阮先生的尸体拉走了。”
警察递给的是傅沥川,显然是指导两人种地位比较高的是哪个。
可男人却是冷漠地扫了一眼纸头,在看到报告中那个熟悉的人脸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手一用力就将报告从警察手里打飞了出去。
“不签。”
他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已经被烧地只剩下灰的“家”。
李叔见状,只好转身对警察道了歉,随后跟了上去,眼看着就要钻进车子。
站在原地的那个警察似乎也不恼,默默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纸头,而后大声对着豪车喊着:“超过60天无人认领的死尸就由殡仪馆自行火葬了啊,你们可想清楚,说不定连骨灰都收不到。”
说完,豪车发动机轰鸣的响声似乎要穿透云霄,疾驰的身影彰显着主人的不屑。
李叔不敢忤逆傅沥川的命令,却觉得这样对阮软先生太不公平。
生前的时候就被男人给关着不见光日,生后居然根本连自己的姓名都无法拥有。
他不知道阮隆的存在,因此再将傅沥川送到酒店之后,便私底下悄悄联系了远在国外的小姐——傅畅。
两兄妹已经大约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傅畅在国外一直在深造艺术,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家里联系。
但不知为何,这个小姐却是很喜欢阮软,还经常当着少爷的面叫人“嫂子”。
最惊奇的是,少爷也从来没有阻止过小姐这样的行为。
由此,李叔才如此果断地联系了傅畅。
得到阮软去世的消息,这位大小姐火急火燎地定了当天下午的机票就从美国飞回了N市,等她站在傅沥川所在酒店的房门前时,猛吸了好几口气才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扭曲。
“咚咚咚”
巨大的敲门声成功地将傅沥川从工作里面拉了出来,他蹙眉心想,这个时间点会是谁还敢来打扰他。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裹了一件绯红大衣、身高约有168左右的青春少女,小巧的脸蛋被一副墨镜给遮掩,但男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傅畅。
“你怎么回来了?”
傅沥川开口说话的声音带有几分长时间工作的疲惫,但傅畅依旧能够从中听到几分不耐与冷酷。
“呵,我怎么回来了?”,傅畅一把摘下墨镜,透亮的黑瞳中盛满了愤怒。
她用空着的手一把就朝着傅沥川的脸打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在男人脸上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红痕,足以看出傅畅的怒意。
“嫂子对你这么好,你就是那么对他的!”
女人早就在来的路上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都了解了个遍,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是她这个哥哥能够做出来的事。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傅畅真是为阮软感到不值,但面前的男人怎么说还是她亲哥哥,打完了这一巴掌之后,她还是走进了房间,把门给关上了。
她记得傅沥川对前任是很大方的,从前不论是跟了他几天的还是几个月的他都会给一笔很大的费用,至少在面子上也不会让小情人过不去。
可是现在不同,她哥是直接将人给囚禁起来了!
简直就像是个疯子。
或者说……现在就是一个疯子。
傅畅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傅沥川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冷静极了,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也像极了母亲口中那个父亲去世后大变样了的儿子。
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人,怎么能够这么淡定地面对阮软的死呢?
谁知,下一秒傅沥川说出的话简直超脱了她的想象。
“他不是阮软。”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像是在诉述一个事实。
傅畅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简直都要叫起来:“……哥!”
可惜,这样刺耳的尖叫只引来了傅沥川更加冷漠的对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呵,你不会以为随随便便拿来一具尸体,我就会这么轻易上当吗?”
他的目光飘向傅畅的身后,像是在看着谁又像是没在看着谁。
“这明明是那家伙的诡计,想从身边逃跑的诡计!”
男人的语调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仿佛白日中所有的情绪此刻都爆开了。
但奇怪的是,就在傅沥川吼完这一句后,又恢复了往常冰冷的情态。
如此状况,让傅畅觉得无法与人进行正常的沟通。
傅畅眼看着傅沥川说完后理都不打算理睬她,便立马放弃了谈话,皱着眉厉声喝道:“我告诉你,就算你不认,我也会去认,否则嫂子这么好的一个人,以后没地方去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说完,女人立马就从这个房间跑了出去。
傅畅方才的声音很大,大到整个房间似乎都回荡着“后悔”两个字。
傅沥川坐在床边,死死地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嘴中低声喃语:“后悔?不,我怎么会后悔。”
……
第四十七章 警察局
傅畅从酒店出来浑身一肚子的气,但她转念一想,阮软的尸体现在可还放在殡仪馆无人认领的地方。
她必须先把正事给办了才行。
凌晨三点的警察局显得有些冷清,但依旧还有值班警察在门口坐班,傅畅说明了来意之后,她就被引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里。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有一个位子还亮着灯,女人走了过去,发现除了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之外,还坐着一个浑身穿着劣质名牌衣服的男人。
阮隆的脸上如今看起来倒是红光满面,似乎没有半点因为儿子的去世而感到悲伤。
“这算不算是意外身亡啊?”
傅畅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他拿起一叠厚厚的纸头就要放到桌上,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那这保险能赔付多少?”
阮隆的声音带有浓浓的地方口音,常年抽烟喝酒导致他的嗓子沙哑异常,就仿佛是浸泡在烟灰缸里面,令人想避而远之。
傅畅有些困惑地站在一旁,当看到保险单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的是阮软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是谁?”
傅畅皱眉询问,似乎要从阮隆的脸上探查到与阮软相关的任何相似点。
阮隆是喝了酒被警察给临时叫过来的,正好路上有个不认识的塞了这个单子给他,本想拒绝,但一看上面的名字,立马便乐呵呵地接下来了。
只不过,这个女人他好像从来没见过。
阮隆有些不满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傅畅,而后像护犊子一样护住了保险单,气势汹汹地回道:“你是谁?我可是他老子!”
此话一出,倒让傅畅有些愣住了。
跟阮软相处的一年时间里,她从未听少年提起过家里的事情,还以为他家就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了。
回想起方才阮隆的话,再结合傅沥川对阮软的满不在乎,傅畅觉得阮软简直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家伙。
除了她,好像全世界都不会为他的死感到一丝难过。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阮软从来不提及他的家人了。
愤怒、无力、憎恨。
这些情感全都交织在傅畅的心里,这个女人再也忍受不住,用满是仇恨的眼神盯着阮隆:“你儿子死了都不要让他安宁是吗?”
这里是警察局,她还没大胆到在这里闹事,只能用上位者的姿态威胁着:“滚,否则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中含着浓浓的警告,仿佛下一秒出了这个地方,就要将他碎尸万段。
坐班警察终于在此刻出声,用宽大的身影挡在了两人视线交汇之处。
“这位小姐,冷静一下,这里是警察局。”
他先是用温柔的话语安抚着傅畅,紧接着又将那叠保险单原封不动地丢到了阮隆的身上。
“还有阮隆先生,保险赔付相关内容请你去问保险公司,我们这里只负责出具凭据。”
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说这件事他爱莫能助。
阮隆毕竟是小市镇出来的,哪里被人这么威胁过,而且面对傅畅,就好像是面对着温言卿。
他知道,有钱人家不好惹。
低声咒骂了一句“疯子”,阮隆立马就携着保险单子麻溜地从办公室离开了。
等到男人的身影完全没入黑暗,警察这才对傅畅温柔一笑:“阮软的身份,家属已经确认过了,不知道小姐来这里是?”
这个时间点能来这里找他的,也就只有关于死者阮软的事情。
女人的表情在面对警察后逐渐冷静了下来,但她的手仍旧紧紧捏着裙子的一角。
她沉默良久,才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开口:“警察同志,我能去看看他吗?”
傅畅的眼中浸满了悲伤,她本来开朗的面容此刻也展现出了脆弱的一面。
“现在这个点……”警察听后,脸色有些犹疑,但当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后,立马就转变了态度,“殡仪馆应该有凌晨值班的人,我开车送你过去。”
听到这个回答,傅畅显然有些激动:“真的吗?太感谢你了!”
傅畅跟着警察进了车,之后就朝着殡仪馆的方向开去,大约二十分钟后,女人在太平间才终于看到了阮软的尸体。
傅畅紧张地吞咽起口水,看着从被冷冻柜中推出来的遗体,她觉得自己连脚步都迈不开了。
掀开白布,人表面的焦肉都已经被冷气冻的全都黏在了身体上,就连尸斑都无法在这样一具尸体上留下半点痕迹。
傅畅简直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一场大火,才能将人给烧成这样。
“嫂子……”女人伸手想要去触碰遗体,却被工作人直接挡了下来,说是这样不符合规矩。
傅畅的眼泪在被拦下的一刻毫无征兆地从眼角开始滑落,直至溃堤成一场无声的哭泣。
“呜呜呜……”
女人靠在角落的墙上,不忍心再看那个尸体一眼。
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阮软了,但从身形上来看,确实是那个少年没错,只是人的身体怎么能瘦到那副样子,而且她也注意到了人脖子上那象征所有物的项圈。
她猜不透,哥到底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去折磨地阮软。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傅畅从方才阮隆的举动中看出,这个父亲一定不可能善待阮软的后事,所以她动用了自己的私钱,特意拜托警察为阮软寻了一块好墓地,希望他在死后至少能过上些舒心的日子。
而另一边,自从傅畅来了之后,傅沥川便没了心思在打开电脑工作下去,他但凡只要一打开屏幕,耳边就会围绕起傅畅说的那些话。
说话声就像是魔咒不停地环绕在他耳边,吵地他心烦意乱,内心从未有过这样焦躁的时候。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他父亲离开的那个晚上一样,失魂落魄的母亲哭着跟他说,父亲因为酒驾在开车的时候撞上了大货车,死了。
年少的他没有第一反应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在想这么大的产业,他应该如何帮父亲从那些亲戚与股东手里扛下来。
他从小便不知道难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
第四十八章 酒吧
傅沥川不愿意承认阮软已经去世,他始终觉得少年是在同自己开着玩笑。
他知道少年懦弱怕疼,所以不可能就这样硬生生地扛着火势死去,一定会想办法逃出来的。
男人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迟迟没有困意,决定洗个澡放松一下。
正当他洗完热水澡从浴室出来时,酒店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这回敲门的声音很小声,也很有节奏,一听便知道门外站的是李叔。
打开房门,门外果然站的是那个弯着腰的老头,傅沥川擦着头发,有些淡漠地看着李叔,一言不发。
李叔抬头只看了一眼男人,立马就从兜里拿出了什么,恭敬地说道:“少爷,这是整理现场发现的,因为刻的像少爷所以就想着送过来了。”
随着老头的话音落下,傅沥川这才看清人手中拿着的居然是那次生日宴上阮软亲手雕刻的木雕。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伸手将那个木雕接过,淡淡留下了一句:“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李叔这么晚却非要把这个东西给他送过来……
坐在床头的傅沥川默默地将木雕放在了床头柜上,其实木雕的一大半部分都已经被火焰给附着了,只留下了焦黑的痕迹,唯有他的半张脸幸免遇难,勉强能够辨认出这雕刻的是他的模样。
男人静静看了雕刻品几秒,上面雕刻的线条粗陋不堪,虽然有些痕迹被打磨光滑了,但依旧能够看出雕刻者的手法很是粗糙。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陋的作品,却不自觉地让他回想起了那天在他生日会上狼狈不堪的阮软。
当时的他不应该会对少年感到心软,但却还是在听到叶楠羞辱他的话后不可抑制地走上前去阻止了好友的行为。
其实,他不太喜欢木雕,之所以会去锦艺华雕,只是想给他母亲选一件称心的生日礼物,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收到阮软亲自给他雕刻的雕塑。
说实在,那个东西却是很丑陋,可是他还是把他放在书房最中间的位置。
毕竟是第一次有人亲手给他做东西,他觉得很新奇,却没想到这居然是火灾中最后一个留下来能够证明阮软的东西。
或许……阮软是真的消失了。
盯着烧焦的木雕,傅沥川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牵扯了起来,揪疼的厉害,甚至在升起这样的念头之后,身体突然感觉到十分的疲惫。
困意很快便席卷了他全部的意识,朦朦胧胧之间便靠在床边,终于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傅沥川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李叔,让他赶紧安排人把别墅给修好,其中很多他能够记起来的地方都必须按照他的要求来改造。
傅沥川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有一种执念再驱使他,去还原原来的别墅。
仿佛……仿佛这么做了之后,那个少年又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傅沥川不经常在别墅呆着,因此对很多细节方面都缺失了记忆,但即便如此,整修的过程也并不简单,足足到了晚上十点才差不多将全部的工程实施结束。
施工人员全都离开了别墅,只剩下傅沥川一人呆在客厅之中,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熟悉的客厅,熟悉的餐桌还有熟悉的厨房,内心却还是一阵阵的抽搐。
他伸手放进了口袋中,指尖触碰到了木雕的头部,熟悉的触感缓解了不少他的焦虑,男人摸了一会儿,转身就往楼上走去,把雕刻品放到了书房原来的位置上。
周围的陈设都已经焕然一新,唯有这具焦黑的艺术品停留在了那场火灾中。
傅沥川平日里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除了工作之外,也仅仅只有工作,从前回家的时候他还能看一看小家伙给他准备的晚餐或是一些别的有趣的玩意儿,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顿时,心中的烦躁感再一次涌上心头,搅得男人头疼欲裂。
傅沥川捂着头,突然深沉如海的眸光微微闪动,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叶楠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叶楠应答的声音显然带有几分困意。
“叶楠,你找几个人,去酒吧开个房玩。”
傅沥川依旧是用冷冷的语调对着电话那头命令着。
“啊?”叶楠明显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好的好的,川哥,那我弄好了微信发你地址。”
见叶楠应了下来,傅沥川马上回了一个“嗯”后就挂断了电话。
从前他是不会主动去参加那嘈杂的聚会,但如今他想着或许在人多的地方,能够让他暂时忘却自己心中那股不受控制的情绪。
叶楠的人缘很好,只不过几分钟后傅沥川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个定位。
还是原来的那家酒吧。
他看着地址愣神了几秒,随后下意识地想要转发给阮软,但手机界面却停留在了往下滑的地方。
原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少年了。
他从来没有置顶人的习惯,而且过一段时间就会清空聊天记录,阮软明显是前一段时间的时候被他给删了干净,所以根本不在他聊天的列表里。
手指蜷缩了一下,傅沥川锁了屏,而后便朝着地下车库走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男人推开了酒吧房间的大门。
门内坐着的大多数都是脸熟的人,见到他之后都恭敬地起身叫了声“川哥”。
或许是他进来的时候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导致酒吧昏暗的房间内氛围一度陷入了沉默。
叶楠走看看右瞧瞧,率先跳出来挥手喊道:“川哥,这里这里!”
傅沥川看了眼叶楠身边确实有一个不错的空位,便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等他一坐下,身旁的叶楠却是有些好奇地发问:“对了,今天也还是让阮软过来接你吗?怎么想着突然要来酒吧了。”
听到“阮软”的名字,男人原本有些被麻痹的心却抽疼了一下。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到他?
第四十九章 为他犯了禁忌
不过傅沥川别墅着火的事情,为了保护小区的名誉,并没有被大肆传播,因此也没有人知道阮软在那次的火灾钟身亡了。
似乎是不满叶楠在这种时候提到少年,男人微微转过头,眼里就像是掺了冰碴子,缓缓吐出了三个字:“……他死了。”
“什……什么?”
叶楠听到这个消息吓地脸色都苍白了不少,但他看傅沥川的脸色还跟平常一样,似乎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去世而感到悲伤。
川哥应当是不在意阮软那个家伙的,否则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还叫他来酒吧组局消遣。
由此,叶楠的胆子大了点,脸上的嘲讽显露无疑,说道:“没事,就阮软那种人,早就应该去死了,怎么配呆在川哥身边啊。”
本以为自己是拍了马屁,却发现傅沥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周身寒凉的气息简直都要将他的四肢都冻住了。
太……太可怕了!
叶楠没想明白自己说阮软怎么就惹到了川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遭殃的时候,从一旁又传出来一个温柔的男声。
“叶楠,你不要这么说,毕竟也是跟在沥川身边两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对吧,沥川?”
傅沥川的视线这才从叶楠身上转移到了身旁,酒吧的房间灯光太暗,导致他进来的是偶都梅注意到一边坐着的居然是温言卿。
“你怎么在这?”
男人皱眉冷冷地问了一句,随后站起来似乎不想离温言卿太近。
傅沥川是房间的绝对掌控者,他一动,剩下的那些少爷小姐们顿时就也不敢说话了,视线一下子全都聚焦到了温言卿和傅沥川身上。
温言卿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干笑着说道:“我听叶楠说你要来酒吧,就想着是不是你心情不好,想来陪陪你。”
男人听到青年的回答,胃中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他是说过在外人面前会保全他的面子,但没想到这家伙的脸皮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看上他什么了。
傅沥川不想再看到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但却又不能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有事,我等下就走。”
这句话是傅沥川对着在场的人说的,但是之后他立马就沉眸警告着叶楠:“还有,管好你的嘴,否则叶氏集团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说着,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猛地往其敲碎,而后用尖锐的瓶口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叶楠的手臂里。
“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入耳,周围的人看得都害怕极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止。
大家看着叶楠手臂上的血流了一地,人的脸色几乎已经是惨败,双眼也失去了光亮,看起来就要昏厥过去。
看到叶楠的惨状,傅沥川这才面无表情地收了手,丢下了一句话:“这是给你的警告。”
说完,便只留给了大家一道冷漠的背影。
顿时,大家全都围了上去想要查看叶楠的状况,还有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等到救护车将叶楠抬上车后,这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川哥怎么突然生楠哥这么大的气,不会真是因为阮软那小子死了吧?”
“我看多少有点关系,你看他对温少冷淡了不少啊……”
“不会是跟温少在一起之后,川哥又觉得还是阮软好,所以才甩了他,之后他怀恨在心,把人给杀了吧?”
“你疯了吧,这种话能乱说?”
虽然大家谈论的都很小声,但温言卿却还是站在人群后将话全都听了进去,青年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翻身了。
……
傅沥川开着车在路上疾驰,他的心情因为酒吧的事心情降到了极点,现在浑身都很不舒服。
突然,在等红灯的时候,他看见了之前带阮软来过的那家西图澜娅餐厅。
心神一动,男人驱车停在了西图澜娅餐厅的门口,走进去买了蜜桃之恋。
在西图澜娅餐厅的旁边正好有一家大型超市,傅沥川的手上还拎着那个看起来粉嫩可爱的布丁桃子,脚却不由自主地往超市走去。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一众的货架全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
他怎么会来这里?
傅沥川的表情带有几分困惑,他从来不喝酒,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死于酒驾,从那之后他就发誓自己之后绝对不会沾半滴酒水。
但是,在应酬酒会上,人与人之间似乎更爱用酒来维持友谊。
当然,酒当然不止这一种功效。
“借酒……消愁……”
傅沥川反复撵识这四个字,最后冷着眸伸手从货架上拿下了看起来度数比较低的进口啤酒。
回到家中,男人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头一回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为什么要去买这种又甜又华而不实的甜品,又为什么打算用酒来麻痹自己?
傅沥川有些不敢触碰这些问题背后自己真正的答案,但转身在厨房里翻找起开瓶器来。
但是他家从来都不放酒,莫说是开瓶器,就连红酒地开塞也不见得在。
无奈之下,傅沥川只好尝试动用武力,直接将瓶口放在桌子的边缘,用力砸开。
空气的进入外加上震荡的动作令里面的液体迅速地往外冲了出来,男人还没来得及将酒瓶放稳就只能眼看着酒水混合着泡沫溅了他一身。
傅沥川有些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家里的家务活不是保姆做就是阮软做,他完全不知道这时候应该用什么收拾。
无奈,他只好就着这一身脏衣服将酒瓶里的啤酒倒入了杯子里,而后猛喝了一口。
“咳咳咳”
酸涩的液体与大麦的苦味全都从味蕾炸开,因为喝的太急导致男人呛住了,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这个啤酒的味道简直颠覆了他对酒的想象,皱着眉头不想再喝第二遍,但奇怪的是,酒精入体之后,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心中酸胀的某种情感却像是被自动屏蔽了,让他一时间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
看来这酒的确有些效果……
第五十章 醒悟
不过傅沥川之前从未碰过酒,一瓶下肚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男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倒在冰冷的客厅里,他依靠自己还算清醒的意识缓慢地爬上了楼,打开了门。
突然,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他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阿川……”
是谁,是谁在叫他?
傅沥川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这个世界上,会叫他阿川的,除了他母亲,就只有那个小家伙……
是阮软回来了吗?
果然,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少年熟悉的身影,脸并不是瘦的只剩下骨头,眼神也像他初见时一样亮闪闪的,扑闪的睫毛就好像是最温柔的小白兔,只等着他去摸一摸。
傅沥川在原地停顿了几秒,便飞快地走上前去,但就在他站在阮软面前时,阮软的表情变了。
少年的眼眸逐渐失去了亮光,血水从人的眼中流了下来,他用怨恨的眼神就这样盯着男人,而后悲切地喊着:“阿川,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随着他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少年的周身也燃起了大火,他的身体被火烧的逐渐变黑起来,表情也愈发痛苦。
这样的幻象实在真实,哪怕傅沥川内心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不,不是这样的。”
他对着幻影吼了一声,伸手过去想要将阮软从火堆里面拉出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少年的影子,而后这道人影就这样消散在自己眼前。
就这样,男人扑了空,直接跌到了床上。
冷漠的男人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揪着被褥默默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此时此刻,他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摸清了自己对这个少年朦胧的感情。
他从一年半以前,早就已经没有将人当成替身看待了。
喝醉之后傅沥川睡的很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男人醒来的时候几乎是按着头起来的,头疼欲裂,他觉得整个脑子还是呈现一片混沌的状态,但昨天他请假一天没有去公司,已经拖慢了某些项目的进程。
因此,今天不论如何他都必须去公司一趟。
但昨天他是一身狼狈地睡了过去,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难闻的酒气。
像往常一样,他淡淡地开口:“阮软,你帮我整理一下衣服。”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傅沥川正皱眉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盯着身旁空荡荡的被窝发呆。
随后,他便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浴室。
换好衣服之后,男人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走进办公室之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了黄秘书,黄秘书接过之后很快开口询问:“傅总,晚上也是要给阮先生发不回去的消息吗?”
原本这是再也正常不过的问话,但现在傅沥川听到“阮软”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为什么,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要不停地在提醒他少年的存在。
“以后都不用发了。”
傅沥川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然后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地推门进入了办公室。
“……是。”
黄秘书战战兢兢地捏住手机,有些不明白老板的心思。
等坐到位子上,傅沥川回想起秘书的话,这才想起自从阮软被他关在别墅之后,阮软的手机一直都放在他的办公室里。
而他一直没有将这件事跟秘书说,只是让人照常代替他发信息到少年的手机里。
一时间,男人有些好奇在那部手机里是不是存有一些有关阮软的秘密。
他来到保险柜面前,输入了密码后随手拉开了保险柜的门,那部型号老旧的智能手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一叠美金上。
傅沥川有些恍惚,原来之前小家伙用的是这么破的手机吗?
在跟着他的两年里面,阮软很少会跟他索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几乎都是自己一时兴起才会给人买些什么。
这部手机就是他们在一起三个月的时候,正好有合作伙伴送来了礼物,他用不着就随手送给了少年,没想到少年一用就是两年。
伸手将手机开了机,屏幕上照片让他疑惑是阮软什么时候拍的。
手机没有密码,滑动一下就解锁了,界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软件,只有微信和一个看起来用来记事的备忘录。
傅沥川没有看过阮软的手机,但是他不用点看微信也知道联系人就那么几个,于是他便点开了另一个软件想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一点开,密密麻麻展现在眼前的是带着日期简单的小日记,他滑到了最后,从头开始看起来。
“3月15日,今天拿到了这部新手机,是阿川送给我第一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使用的!”
光是看着文字,傅沥川都能想象阮软在拿到这部手机时弯起的嘴角以及亮闪的大眼睛。
“4月17日,今天阿川带我去了高级饭店,说是吃不了辣,可惜了,我真的超级喜欢吃辣子鸡,但为了阿川我可以忍耐。”
他那次因为和客户聊的太久,阮软又还不太会做饭,他就近就带了人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饭店,当时他明明看得出少年想吃那道辣子鸡,却还是直接了当地告诉少年自己吃不了辣。
少年很懂事地没有再要那份辣子鸡。
“5月7日,头一回去一个叫拍卖会的地方,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都好高级,阿川真的好有钱,一下子就拍下了说是名人画的画,不过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看的,等以后我学了画画,一定要给阿川画一幅更好看的。”
那是傅沥川正好听说附近有拍卖他想要的画,阮软当时也在身边,他就顺带想着待人去见见市面,拍下的那幅画本来一直挂在客厅里面,但是一场火灾之后,家里唯一的画也就这么被没了。
“6月10日,今天新学了一道拔丝地瓜,被阿川夸奖了,说很好吃,我决定以后一定要再做给他吃!”
其实这道菜要不是上一次阮软得病的时候再做了一次,男人完全都想不起来自己还夸过少年做的好吃。
不过不得不说,就连他这么不喜欢吃甜口的人,也就只能吃得下阮软做的甜菜。
“7月1日,偷偷拍了一张阿川的帅照,学习一下怎么变成屏保,这样好看的,就是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拍呢?”
看到这条,傅沥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转身打开了自己手机的相册,里面几乎都是一些截图,很少有相关的生活照。
他不太喜欢拍照,也没有跟谁一起拍过合照,唯一找得到估计也就只有上学时拍的毕业照还有当时为了宣传集团时拍摄的照片。
“8月10日,阿川的生日到了,这次居然要帮他举办生日宴会,已经偷偷问过小畅很多问题了,希望明天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那是他第一次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阮软办,没想到那个时候少年办的还算不错,没想到原来是偷偷问了自己妹妹,独自做了功课。
“11月10日,阿川最近变得对我好冷淡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经常会用很凶的眼神看我,我一定得做的更好才行。”
这个时间点……
傅沥川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工作很忙,外加上对阮软的新鲜感过去了,所以自然而然就冷落了少年不少。
他本身对人就不太热情,即便是朋友,也都说他跟冰块一样。
“12月28日,今天阿川竟然给我带了一束花!真的好惊喜,我要学学怎么养花,之后也给阿川送。”
原来小家伙想要开始养花是因为这个时候送了他一朵花,难怪之后说什么想要学点养花的技巧,装点别墅。
不知不觉,傅沥川的嘴角居然浮现了一丝笑容。
前半段的日记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更新一次,里面记录了大大小小有关他和少年的每一件事,包括他的喜好、包括他讨厌去的地方。
但凡是做过的事,不论大小都会被人给小心记录下来。
……
终于,时间来到了这个夏季,傅沥川生日宴会之前的几天。
“8月8日,从服装店里把阿川吩咐的衣服给拿过来了,上身穿了穿,好大呀,是不是阿川在暗示我太瘦啦,看来之后还是要多吃点东西才行!”
“8月9日,终于把阿川给雕好了,希望他能够不嫌弃我这个手艺嘿嘿,是第一次尝试呢,还不小心把手给弄伤了,但是为了阿川值得。”
戛然而止,一片空白。
日记从8月10日,也就是他这次生日会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
傅沥川默默将手机锁了屏,眼中的那座冰山完全被少年手机中的内容所融化。
他的手死死地捏住小巧的手机,懊恼地坐在位子上抱着头。
男人从来不知道,原来阮软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有这么多的心思。
少年的喜怒哀乐,每一种情绪都被他一一牵动,就仿佛,傅沥川是他阮软的全世界。
突然,傅沥川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居然跳动地这么快。
阮软爱他有多深沉,如今男人对少年的后悔就有多深。
因为,他现在明白了这些天内心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对阮软的喜欢,是对阮软的爱,亦是对阮软去世后感到痛苦的难过。
他对不起这个纯洁地就像小白兔一样的少年,是他太过于迟钝,一直将自己锁在了自以为是的世界中,而从来没有回过头来看少年一眼。
可现在……他意识到这一切又能挽回什么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