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啊。”


    “所以，能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吗？”


    穿着警卫衣服的年轻人歪头，看着面前推着清洁车的保洁。


    保洁藏在深蓝色布帽底下的脸瞬间狰狞起来，从休息室顺来的衣服地下肌肉鼓起，抓起清洁推车里面的一个手提箱，另一只手发力直接把推车推出去，自己则是转身就跑。


    呼吸都没忍住因为猝不及防被发现的此刻变得滞涩，只是没有功夫能让他去想其他的什么。


    本来就只是接了个不具名的订单要来这个研究室里偷个东西而已，原来以为是什么研究人员的科研成果之类的，这种事儿多了去了，偷完了再乱打乱砸一番，点个火再烧一般，保管最后找不到罪魁祸首是谁。


    什么学术争端的，街头帮派不懂，但是他们知道有些体面人自己做不了偷鸡摸狗的事儿，但是出手大方，花得起钱□□来做事。


    他提前两天来踩过点了就可以发现，除了实验室还有博物馆放真品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安保措施算得上松散，也就每隔十几分钟会有保安巡逻走过一圈而已。


    搬个梯子当维修工人，或者推个小车假装保洁，几乎可以在所有地方都畅通无阻，偷点东西更是手到擒来的活计，更别说这还不是纯偷东西，主顾给了个差不多的手提箱装满了石头，用石头把里面的东西换出来就行，这更能延缓被发现的时间。


    这要是最后东西给了主顾，再想办法查查对方是谁，说不定在封口费上还能捞上一大笔。


    只是没想到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今天却碰上了个硬茬子。


    确实装了很多清扫工具的在撞到对面那个年轻警卫之前，那人就已经跃起，踩在推车上借了个力，下一秒……或许都没有一秒，那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先前。


    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短棍直直抵着喉结直接把不速之客给抵着到了墙上，再大力一些的话，喉骨好像都能被直接击碎。


    嗓子眼里发出来了无法呼吸的咯咯齁气的声音，眼神惊恐着求饶，手试图扒开这个年轻保安手里的短棍，但是实在无法用上力气，逐渐无力的手指垂下来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想要摸到后腰藏着的枪上。


    “哈。”


    在窒息的前几秒他好像听见了这声算得上轻慢的笑，失去意识的前，他只记得这个人抬手朝自己袭来。


    掌心朝上一掼一推，这人昏了过去。


    掉在地上的手提箱分量不轻，打开一看，大大小小的氪石晃得人眼睛都有些花。


    “嘶……”忍不住咋舌感叹这分量，又看了眼昏倒的混混，忍不住都需要感叹，这也得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敢一下偷拿这么多出来吧。


    鞋尖踢了下垂在地面上从清洁车里掉出来的清扫工具，虽然很快就解决了这个小问题，但是这人二话不说就把清洁车推出来，里面那些办公垃圾都倒了一地。


    热心好人：……


    完全做不到当看不见就这么直接走掉啊。


    叹了口气，他顺便直接搞起来了保洁工作，把地上这堆东西都给收拾干净，还拎起地上那支枪，他摇摇头：“可惜国情不一样，禁枪的话警察可以轻松很多。”


    说着，直接把人塞到了推车里面，周围扯了防尘布一蒙，看起来毫无异状。


    时间这也才不过刚刚过去十分钟不到而已。


    下一站么，当然是把这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直接打包送到最近的分局里面就好。


    今天预定的行程可不止这一处，他还有得要忙。


    -


    挣脱了似真似假的冗长梦境，挣扎着想要从冷硬的地板上起来，但是头痛欲裂的症状让安晓还是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


    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她把自己蜷缩着藏在了桌子底，狭窄的空间压迫着她，但是这样的动作反而让她在此刻感受到了些许的安全感。


    想了一圈最后只觉得最适合描述自己此刻心情的，大概只有‘惊魂未定’这个词语。


    握拳一下一下敲着脑袋，但是疼痛还是完全消不下去，向来清明的眼神都蒙上了朦胧水汽——安晓特别特别怕疼。


    缓了好久之后，她才慢吞吞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吞了两片布洛芬下肚，心理安慰之余，头疼的症状似乎好了很多，至少在朱利安喊她说可以准备晚餐的时候，安晓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


    只是晚上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难以忍耐地头疼还是让安晓呜咽着缩了起来，过了好久，她才在衣柜里面用衣服和被单堆成皱巴巴的窝，把自己缩在里面之后总算才舒缓了，勉强睡了个完整的觉。


    梦伴随着依然轰鸣的雷声在不停闪烁，新闻上插播的紧急预警，一些电视台也在呼吁大家尽量减少外出。


    好在是安晓睡醒之后雨也渐小，头痛减轻也让她庆幸，至少今天上班是没问题的。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不怎么好，安晓难得翻出来化妆箱给自己上了个底妆，描了唇釉还有腮红，补足了气色。


    博物馆在这种天气更是一个游客都没有，例行清点展品的工作结束之后，安晓也像个普通游客那样漫步在展区。


    主管也没有计较着她这个实习生的闲逛行为，毕竟今天全杰弗逊似乎都是无所事事的，雨实在太大，所有工作都似乎被这场大雨给拦下的进度。


    停在猛犸象化石前的长椅上，仰头看着这样的巨物，又一次的，安晓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坐在猛犸象背后的，真是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安晓一惊。


    ——这么大的雨，竟然真的有游客！？


    穿着棕色西装的这位先生只是笑了笑：“这样的生物很迷人是吧，能长这————么大！”


    “站在它们背上去看的话，肯定也能看到广阔的世界的美景。”


    他夸张地赞叹了声，英音有些重。


    “午安，先生。”没有直接应和，安晓注意到了他别在风衣里面的西装背心下摆的访客证，她打着招呼道。


    他冲安晓眨了下眼，伸手：“嗨，我是博士。”


    “……”


    呃，你好？我是本科生？


    博士学位在杰弗逊很常见，应该不是什么炫耀的打招呼用语吧？


    或许是她没能接话的短暂愣神有点明显，自称叫博士的先生就已经起身，他摆摆手：“那，下次再见。”


    “你先忙。”


    忙什么？


    安晓无声注视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明明刚刚见面而已，看见那片单薄的身影，她却觉得他似乎很疲惫沧桑。


    刚想要出声喊住他，需不需喝杯热水，需要找谁吗她已经记住了杰弗逊全栋楼的路线图，这样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身后走来的安吉拉打断。


    “嘿，亲爱的，有空吗？”


    安吉拉拜托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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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那边缺人手，今天好多人都申请居家了。”


    “Please——”大美女双手合十，声音拖得长长的，夹了翘翘睫毛的眼睛也一眨一眨。


    “好！我有空的！”


    没能抵抗半秒，安晓跟在了她身后。


    安吉拉跟她说啊，因为布斯和布伦南这对搭档破案率确实高，再加上她们小队在法医和人类学上是全球顶尖，导致了上面人突发奇想，组织了一次学习交流的机会——每个城市的警局和FBI分局都会派法医和警员过来进修学习。


    因为这次的大雨猝不及防，打乱了预定的行程，本来今明两天是两个警局的人分开来过来，结果一个怕堵车提早出行，一个飞机延误拖到现在，正好行程撞在了一块儿。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布斯又带回来一具尸体，是大雨冲开的一所学校的花坛时显露出来的尸体——从尸体的死法来看，布斯将其和一起连环杀人案联系到了一起，而这起连环杀人案是FBI里别的团队在负责。


    匡提科总部那边安排小队的人过来，前面刚发来了消息，还有半个小时人就要到了。


    明明因为极端雨天，杰弗逊研究所今天是员工最少的日子，人类研究所这边却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警局来交流学习的人还不够专业，想要破案的布伦南博士只觉得他们在那儿耽误了她的进度，情急之下，安吉拉想着好歹先带那几位初来乍到的先参观下大楼。


    再看下团队里的人——布伦南和凯姆两个人验尸，实习生黛西帮忙，霍金斯在研究尸体上的微粒，布斯去迎接匡提科的小队，而安吉拉自己也等尸体清理好还要去做面部复原。


    人手实在是不够用，她都紧急把他们的心理评估专家小甜甜给拉过来充壮丁，来的路上路过博物馆这边看见了排班表，就想过来问问安晓有没有空。


    听起来就好热闹啊！


    安晓做了个‘哇’的惊讶的表情，笑着说带人参观博物馆这边的话，完全是工作范围内的事情，她绝对帮得上忙。


    安吉拉也欢快地给了这个女孩一个大大的拥抱，亲昵贴了下脸颊：“等忙完我请你吃晚餐，多谢了！”


    说着，她就带着安晓来到了几人面前。


    “这几位是来研究所交流学习的鉴证专家和警官。”


    “这位可是我们博物馆最好的讲解员。”安吉拉拍了拍安晓的肩膀，好不客气地夸赞这孩子——能过目不忘本来就超厉害，小姑娘声音还好听，她说是最好就是最好嘛！


    转身走前，安吉拉还冲安晓眨了眨眼：“是帅哥哦！”


    本来就是额外的工作，她额外找人帮忙，当然也要给点福利嘛，特意把帅哥拜托给了这孩子这边呢！


    比起帅哥，倒是和美女贴贴更好，似乎对头疼都有了疗效。


    安晓无奈，随即正色道：“你们好，我叫安晓。”


    她示意着方向：“要先在研究室这边看一圈嘛？”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也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理查德·格雷森。”


    黑发蓝眼的青年温声笑道：“那就拜托你了，安小姐。”


    “安小姐？”还算熟悉的声音也紧接着传来。


    跟着布斯探员走进来的那支FBI来的小队还正好是安晓为数不多认识的那几位。


    “好久不见，瑞德博士，霍奇探员。”


    安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