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妻为妾

作品:《解春衫

    “阿缨……给我个孩儿罢……”


    锦被之下,绣枕之间,尽是恩爱的痕迹,她的指下是他温热起伏的背脊。


    谢容一遍遍抚过她的小腹,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情极前的忍耐。


    恍惚中,她倦慵地嘤咛一声,尾音被碾碎在唇齿间。


    她仰颈承吻,藕臂不自觉环上他汗湿的脖颈,青丝交缠于枕上,异样一点点攀升,任余韵在四肢百骸流淌,似有暖意在情潮最浓时悄然扎根,结下他的骨血。


    “娘亲,你看我给爹爹做的笔筒!”


    小儿清亮的话语将戴缨从遥远的记忆拉回,接着,墙那头响起柔婉的女声。


    “逸儿手巧,你爹爹准喜欢。”


    听着这声音,戴缨正欲够茶壶的手一顿,那是一双瘦得能看见皮下静伏得青紫筋络的手,又枯又柴。


    就在怔愣时,记忆中那道温静的声音响起,扯得她心尖生疼。


    “难为我儿心意,爹爹喜欢。”


    接着是下人们恭敬地唤“大爷。”


    戴缨将手颤巍巍收回,归雁端着汤药进来,眼眶发红:“娘子,药好了。”


    “那小儿是逸哥儿?”戴缨没看药,目光注视在院墙上。


    “是,大爷和主母最小的哥儿。”


    归雁把药搁在桌案上,心里发堵,郎心似铁,却比铁更冷硬,曾经那样的宠爱,眼里心里只她家娘子一人,如今却……


    戴缨抓起药碗,面无表情地灌下去,苦涩漫满喉咙:“下去罢。”


    归雁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终究没敢多说。


    屋门关上,戴缨把胳膊搭在窗栏上,日光下,她的皮肤薄得近乎透明。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这稀烂的日子,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弥留之际,过往在眼前闪得飞快。


    她是平谷戴家的女儿,戴万昌的长女,戴家虽说是商贾,却在平谷富甲一方,她和谢容的婚约,是因姑母戴万如。


    当年戴万如执意嫁给穷书生谢山,谢山科举、仕途打点全靠戴万昌出钱,戴万昌图的是日后谢山出仕能帮着抬一抬戴家的地位。


    后来谢山在京做了七品都事,戴缨就和谢容订了娃娃亲。


    十六岁那年,戴缨和谢容本要议亲,戴母却突然病逝,她守孝三年,婚事拖到十九岁。


    孝期一满,谢家便派人来接她进京。


    初进谢府时,姑母待她亲厚,表妹谢珍一口一个“表姐”,谢容更是温柔体贴,常如儿时一样逗弄她。


    然而,不知从哪一日起,一切都变了。


    “兄长是不是结识了枢密使家的陆娘子?”她问过谢容。


    “莫要多想,都是下人乱传。”谢容当时这样说。


    如果那个时候谢容如实相告,她可以抽身,不是非要嫁他。


    后来他拿“仕途艰难,需借陆家权势铺路”当幌子,一边风风光光娶了陆婉儿,转头又对她软硬兼施,迫她为妾。


    “阿缨,除了我,你没有别的选择,我亦不会让你有别的选择。”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从她踏入谢家的那一刻。


    她成了他的妾室,她院中的灯为他而亮,红绡帐暖,恩宠日久,有了身孕。


    直到一日,陆婉儿带人闯进来,两个婆子按住她,一碗黑稠的堕胎药灌了下去。


    那是个成形的男婴,也毁了她的身子。


    从此,谢容不再踏进她的院子,她拦过他,只换来他的冷脸。


    再后来,陆婉儿接连生了孩子,她被丢在这冷院,十年,整整十年……


    “阿缨……阿缨……”


    恍惚中,她听见谢容的声音,带着颤。


    她睁开眼,他两眼通红地将她揽在怀里,他的身体也在颤着,从未有过的失态。


    阿兄,为什么啊!她想问个究竟,却已经没力气回应。


    日光从浮尘突下,落在身上,慢慢冷了下去。


    ……


    “娘子!这京都街上的小玩意儿,平谷都见不到哩!”归雁端着茶进来,叽叽喳喳的。


    戴缨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惊觉自己不是在做梦,两日前醒来,她竟回到了十九岁,刚入谢府不到一个月。


    低头看手,指根到指尖线条流畅,甲盖饱满得泛着粉泽,再走到妆台前,铜镜里的女子面庞姣好,双眼澄澈,双颊透着健康的红,哪里还有半分病气?


    在接受这个事实后,接下来她要想尽一切办法解除婚约,逃离谢府。


    她不要和谢容再有半分牵扯。


    可她清楚,这事难,谢容不会放她走,姑母戴万如更不会,戴万如既瞧不上她商户身份,又贪她丰厚的妆奁。


    父亲戴万昌也靠不住,他只在乎她的婚事能给戴家换取多少利益,前世她落难,他连手都没伸。


    “把今儿买的簪子、耳坠带上,给姑母和珍姐儿送过去。”戴缨对丫头吩咐,“如今住在这里,脸面上得顾着。”


    归雁点点头,装好首饰和香粉,目光落到戴缨颈间:“娘子怎么把它戴上了?”


    这金累丝青玉项圈娘子并不常戴,说它稀贵。


    “它是饵……”戴缨呢喃。


    若她没记错,明日便是陆婉儿的生辰。


    陆府,一砖一瓦浸透着权势的冰冷,矗立在那里,只需轻轻一个吐息,便能将她这等毫无根基的女子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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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碎……


    上房里,戴万如正坐着喝茶,谢珍在一旁摆弄手帕。


    见戴缨进来,戴万如抬了抬眼:“前几日说病了,今日瞧着倒好了些。”


    “劳姑母挂心,已无大碍。”戴缨屈膝行礼,归雁把首饰匣子递上去。


    谢珍眼尖,一把掀开匣子,看见里面的珠宝,眼睛都亮了:“表姐这簪子真好看!”


    戴万如瞥了眼匣子,语气淡淡的:“你刚到京都,哪用这么破费。”


    话里却没推辞的意思。


    “姑母和珍姐儿喜欢就好。”戴缨垂着眼,掩去眼底的冷意。


    谢珍被匣子里的簪珠晃花了眼,忘形道:“我正愁呢,有了这些,明日去陆府也不怕失颜面……”


    话才出口,慌忙掩嘴。


    明日是陆家千金的生辰宴,她一直瞒着此事,怕戴缨知晓后也想随去,她自然不愿,一来看不上戴缨商女的身份,二来也怕连累自己被其他贵女轻看。


    戴缨岂会不知谢珍自以为是的小心思。


    正当谢珍费尽心思圆话时,上首的戴万如开口道:“你来之前这丫头正愁烦,说只得了一张帖子,去不得两人,遂要把帖子让出来,让你这个表姐去,难为她的这番心意。”


    她这个女儿一味的没头脑,一匣子簪珠能让她失态,哪像官户娘子。


    思及此,戴万如也是无奈,谢山官场多年,仍是位卑权轻,每月俸禄只那么些。


    她作为当家主母,里里外外哪一样不需钱财打点,这么些年全靠她当年的嫁妆,是以常常后手不接,黄柏木作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


    “陆相千金必是同珍姐儿交好,这才下帖儿给她,就是表妹好意相让,我也没脸接过。”戴缨笑说着。


    陆婉儿的筵宴受邀之人皆是极权极贵,若无一定官阶,连陆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为何给谢珍一小官之女下帖儿?无非为着谢容罢了。


    “可不是,那样的高门贵府,表姐去了只怕也不受待见……”谢珍话未说完,一双眼定在了戴缨的颈间。


    那是一条极为罕见的饰物,不必上手掂量,只观外形也能看出它的不寻常。


    “这个项圈怎的从未见表姐戴过?”


    戴缨垂首,看向胸前垂挂的项圈:“太沉,我一般不戴它。”


    谢珍眼中闪动,把匣子里的珠宝撇向一边:“表姐可否借我戴一日?”


    戴缨想了想,说道:“既然表妹喜欢,借你戴一日又何妨,只是切记,万不可将它戴出府门。”


    谢珍哪管她说什么,满口应下,却没发现戴缨眼梢的冷意,能否解除婚约,就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