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作品:《不要直视祂的眼睛

    一个小时后,霍宁走进洗衣房,对窝在角落沙发里的风岐点点头,轻声说:“应该是真的。”


    “嗯。”风岐无意识地哼出一个音,目光放空,任由霍宁拽着她的手肘给她送回房间。


    一进209,霍宁就吓了一跳。


    电视上开了投屏,屏幕就是应柏对着摄像头的那一幕,加上前后,风岐统共截取了五秒钟,一直在循环播放。


    “你要干啥?”


    风岐走到床边靠在墙上,淡淡瞥了一眼电视机。


    既然按照她原本的思路无法突破,那就只可能是另一种可能:“是我阿婆在提醒我,不要被他骗。”


    叶惟过去指着山鬼画像对风岐说过:“屈原爹爹的《山鬼》里头,阿婆最不欢喜的就是一句,思公子兮徒离忧。”


    “哪里为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啦?”叶惟还常催着风岐谈恋爱,要她多接触几个男生,攒点儿经验。


    霍宁刚听说的时候只觉得叶惟思想开放,倒也难怪带得出风岐这么剑走偏锋的脑回路。


    有几回风岐也觉得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反应,但她现在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挑衅、示威、嘲弄、不屑,都在他这一眼中。


    “他应该是那种...”风岐沉吟着,先前脑海中冒出来的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桀骜不驯之类的词似乎有些夸张,“反正他这个人应该挺狂的。”


    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霍宁掩住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黯然。


    风岐最初的疑问就是既然应柏住在玳云庭,左眼还能看到她,那怎么可能前不久才找到她。


    应柏自那只据说从不离身的黑色背包里掏出购房合同、装修合同、产权证乃至户口本,解释了没两句,风岐看她一眼就走了。


    不仅是这些,应柏的电脑里还有一份记述着和风岐交叉路径的总表,另外还有一份近些年在苏州去过的位置总结,文字表再加一份绘图。


    霍宁光看这些就用了半个多小时,无论是问问题还是拍照存档,应柏都相当顺从。


    结果和她预料的倒是差不多,她再次提起上海,应柏又如同昨晚一样,只不过这次人坐在办公室里,左手一直按在额头上,隔了几分钟才哑声说:“我知道这件事避不过去,你...”


    “做好心理准备。”


    他要她只看那张他调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是扶眉女尸的文字讲解,她看得一头雾水。


    可应柏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霍宁愈发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可下一瞬,她想起风岐的话:“就我妈捡我前两天,挖出来个遗址。”


    “上了那年十大考古新发现呢!”


    她赶紧去搜,入眼就是那具碎骨。


    “怎么可能?”她根本想象不到活蹦乱跳的风岐会变成那副模样,她拼命把这个画面赶出自己的脑海。


    “霍宁,要是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应柏说得十分缓慢,几个字就要深深吸上一口气,“可不可以告诉我,赤月山里...有什么说法吗?”


    他说旧矿山下有一处未开发的沼泽,那里有很浓重的风岐身上的气味。


    霍宁第一反应就是风岐把香水瓶砸那儿了,应柏苦笑道:“我分得清她的香水和她自己的味道。”


    在这里初初遇到风岐时,因为她说柏树是墓碑,他当即就慌了神,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那个地方。


    实际上他现在每夜都会去尝试,每次也不过只比上一次深入稍许,“可能...”他将这里设想成她过去设下的阵法,可怎么都不敢托大。


    这件事即便应柏不说,霍宁本也是要去做的。


    应柏显然还有一肚子话要说,霍宁先打断了他:“你还给你跟她算过姻缘?”


    --


    “有啥要问我的不?”


    “嗯...他爸妈叫什么?”如果家里认识倒也好办。


    霍宁摇摇头,无论是户口本还是其它,产权人、户主、甲方全部都只有应柏一个人。


    她先前来回翻过几遍,的确找不到其他人的痕迹。


    之前倒是听罗研提起过,说应柏父母常年都在国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他在北京的家就是户口本上的那个位置,离他学校也不算远。


    风岐沿着墙壁缓缓滑下,“我有点儿...”迷茫?疑惑?


    霍宁取遥控器先把屏幕给关了,这五秒来回倒,她看着都瘆得慌。


    “你听他名字啥感觉?”


    风岐垂下脸摇摇头,“我怀疑他这名字都是假的。”


    户口本上就有应柏的曾用名,霍宁刚要开口,风岐指头戳了戳自己的心口,像这样就能把那股憋闷戳破。


    风岐冷哼一声:“我就说是被什么给盯上了呢。”


    她现在没空管更多的,光听霍宁的结论就行。


    更何况现在有更让她烦闷的事,“秦思勉...”屋子里有些待不住了,她扶着墙面站起来,“出去透口气去。”


    --


    无论是面对风岐还是霍宁,应柏都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反应。


    他先前只对风岐说了后半句,但原原本本告诉了霍宁。


    霍宁先是惊讶,之后就笑了:“你这是算命吗?”


    “别想了,他那姻缘,被人家死死抓在手里,谁碰谁死。”宋玄羲是对着一个在打听他的女生说的,只不过那时候偶然撞见,叫他给听到了。


    见他撞破,宋玄羲笑嘻嘻地对他说:“也不知道你撞上了什么大运,谁这么不怕死。你自己有点儿数,别把人家拉下水。”


    --


    “谁知道他怎么今天就到了西宁,”他听到她的声音从二楼传下,“而且他还问我在哪儿,他...”


    踏下最后一级台阶,她骤然收声,略顿了几秒,向冷柜走去。


    “风岐姐。”


    食指刚勾开啤酒的拉环,风岐的脚还没抬过门槛,就听罗研背后一身唤,她正要回身,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你返修截稿日期是哪天?”


    还好霍宁挽着风岐,这才没叫她栽下去。


    只不过那听酒撒了一地,风岐生生打了个哆嗦,跑了。


    “师兄,你真有本事,一句话吓两个人。”


    应柏赶忙弯身去捡易拉罐,霍宁瞥他一眼,同前台吩咐两句,追上风岐。


    她是让应柏少让罗研在风岐面前晃,毕竟他那些事儿风岐听不了两件,但也没让他用这个法子吓唬人啊。


    风岐站在大门口一脸怒意:“不是,青天白日的他也要守大门吗?”


    “哎你干啥?”风岐忽地折返,霍宁赶忙叫住她。


    风岐手机里一串应柏的消息,先是说要赔她的墨镜,估计是见她没回,隔了十来分钟径自转了一万块钱过来,再之后又是在问她的腿。


    人都走到廊下了,应柏从大堂内走了出来,正在接电话,他目光同她一对,人微微一怔,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眉眼间俱是不耐与烦躁,声音却没什么波动:“有时间,您说。”


    他快步向凉亭走去,风岐闻霍宁:“我跟他很熟吗?”


    既然他有事,那她那些话还是发消息给他好了,可谁知,她重新取出一罐酒拉着霍宁要出去了,应柏却挂了电话三两步奔到近前:“风岐。”


    她直觉他又有问题要问,抬手先打断他,墨镜的事扯平了,反正她的墨镜不值钱,她上头还有许多副。


    “我不想看到你戴着墨镜和我说话,你戴墨镜的目的是什么?”


    “我...”应柏紧声道:“我不希望别人发现我可以看到你。”


    “我不在乎。”


    “那你...”


    风岐再次打断了他,“不劳你费心,晚上十点半以后我会找你。在这之前,请你不要给我发消息,也不要和我说话。”


    “风岐...”


    风岐拽着霍宁走了,没工夫和他在这儿耗。


    除了秦思勉,现在还有一个人在西宁。


    毕竟青女算是一群人,万一赤帝也是一群人呢?


    人可能短短几年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风岐不会因为阿定自己小时候带自己玩就放心下来,无论怎么说,秦思勉和她相较于阿定还是要亲近许多的。


    秦思勉天天琢磨青女,那琢磨着琢磨着跟阿定遇上了,万一被阿定给吃了呢?


    他现在就像个咬饵的大头傻子鱼。


    “阿定她到底...”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霍宁微微叹了口气:“人肯定是好人,少胡思乱想的。”


    因为长大后学习工作的地点和性质相差巨大,霍宁和阿定渐行渐远,两人重新开始联络,是几年前霍宁的民宿还没对外开放的时候。


    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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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霍宁在镇上买东西,恰巧遇到阿定和外奶奶一道,霍宁说:“这老太太走路,比咱俩看着都精神。”


    “她爹妈...”霍宁苦笑一声,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一双父母无法沟通,但无论怎么说,至少人都还在。阿定的父母很早就去外打工,父亲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如果及时治疗,并不是死路一条。但包工头不仅逃避工伤认定,连本该给的工资也拖欠,最后阿定母亲去讨要说法的时候,才发现连合同都是造假的。


    包工头就说没钱,把身上的护身符给了他们说来抵扣工资。


    阿定的父亲是被硬生生拖死的,她的母亲在那之后不久也染病去世了。


    家里缺了两个壮劳力,阿定初二就辍学了,霍宁对风岐笑了,“你肯定想象不到,九年义务教育也有辍学的吧?”


    风岐沉默着点点头,见世面不是去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而是要论“种”,要看不同的类型。


    人人都被困在茧房中,无论内外部条件都可能会遮蔽人的视线。


    就像和霍宁成为朋友之前,她也偏执地认为,纹身的人都是不学好的,这句话她甚至当着霍宁的面说过。


    屋漏偏逢连夜雨,阿定辍学一年,有天晚上从地里回家,撞见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偷,她大叫出声,但邻居没听到,人也被小偷绑去老远。


    “山里头,”她叹了口气,“你们城里人有时候会说啥,开发旅游破坏原来的生态环境,你们看不到什么原生态的东西了,对吧?其实吧...好歹现在,赤月山里肯定藏不了多少杀人犯了。”


    风岐只能点头,她和霍宁很多想法都不大一样,过去霍宁也当面骂过她高高在上眼高于顶,不知人间疾苦,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她过一样的日子。


    阿定命不该绝,又或许是老天见她太过可怜,勉强开了眼,那个夜晚,小偷因为不熟悉地形,一脚踩了空,滚了下去,阿定这才逃过一劫。


    阿定断了一条腿,疼醒时那人已经没了踪迹。但那人后来还回来过一次,风岐浑身寒毛直竖,“不是,赶尽杀绝吗?”


    霍宁摇摇头:“不知道啊。”


    “哎万一秦思勉跟阿定...”凡事往好处想,万一就是缘分呢。


    不说男女朋友,朋友里面有个医生,总归是件大好事。


    “秦思勉刚才...”电话里头支支吾吾的,但她听得出来,秦思勉是在打听她的“男朋友”。


    风岐揉了揉眉心,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


    “哎,咱不说别的,应柏是赤帝肯定没跑了。”罗研说过,应柏活着就跟赎罪似的,那他这专业,的确符合赤帝四处放火的前情。


    风岐“嘶”了一声,霍宁给她的理由让她不由得去琢磨自个儿上辈子干啥了现在这么倒霉,她赶忙转移话题,同样是之前算是直觉的东西,“秦思勉像个报信的你发现没?”


    霍宁也觉得秦思勉的位置大抵就在这儿了。


    “但是现在...”风岐有些懊恼,刚才在上面手贱顺着应柏的名字继续看他的论文做什么,“我真有点儿搞不懂这几个人了...”


    “咋了?”


    “就...”她在应柏一篇两年前的论文上看到了周辽名字的拼音。


    如果是寻常看到一个共一和一个第二通讯,她会觉得托关系挂上的两人互不相识都有可能。


    可她就是觉得那恐怕真就是周辽,但是想要确认,还得对单位,两年前的文章,那么周辽那个时候还在美国,她还得找途径获取他的受教育经历,万一又挖出别的什么来呢?万一翻着周辽的论文看到的别的两座山呢?


    她没有去确认,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周辽会有种熟悉感。


    她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霍宁:“他俩认识。”


    关键还是风岐去拉萨这趟,到底挖出了谁。


    “昨晚...”她刚吐出两个字,手机里进了一条应柏的消息,是在问她,如果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他想拒绝该怎么做。


    风岐一把抢过手机,编辑了半天,从遗传病到功能障碍再到基因缺陷,最后一字字删除,发过去四个字:“说你已婚。”


    这什么鬼问题还要拿出来问人,手机里没有搜索引擎吗?


    见应柏还在那儿“正在输入中”,风岐索性给他回了条语音:“请你也不要打扰霍宁,要求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