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天穿篇:夜不收

作品:《岁时食肆[美食]

    次日巳时,陇右清晨阳光正好。


    姜糖醒来后四处转悠。贺兰澜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见人影。营地里,白虹义从的人见她如见鬼神,个个充满敬畏,退避三舍。姜糖觉得有些别扭,就避开众人视线,找了个阴凉处喝凉水啃饼子。


    谁知她刚坐下,就见丈尺之外的地面沙砾忽然簌簌流动,紧接着七八只黑色蜥蜴从沙土中冒出,站了起来。


    姜糖吓得大惊失色,这才看清原来从沙子底下冒出来的竟是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带着皮手套的人。对方默不作声,只是齐刷刷地打量着惊扰了他们冥想时间的姜糖。


    虽然已经看清了是人,但姜糖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昨夜的烤全羊宴席上,沈同尘向她和守仓君提及了这群夜不收和他们的来历,可以说他们是白虹义从昨夜突袭制胜的关键。


    但当姜糖在白日下真正和他们对视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夜不收的瞳孔在常态便比常人大上一圈,显得深邃无比。据说在需要极致夜视时,他们的瞳孔能扩大到几乎占据整个虹膜,如同猫科动物,只留下一圈细细的彩色边缘。眼睛是他们在黑暗中猎杀的利器。


    姜糖在对视后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会看到野兽的凶光,实际上她只看到一种冰冷与平静,他们的瞳色极浅、极冷,呈现出一种没有感情的黯金色。


    双方安静地对视了一阵,太阳升起得更高了,这里渐渐暴露在阳光下,让夜不收们本能地眯起眼,转身走开了。


    姜糖松了一口气,她本能地感觉到对方集体对自己似乎很感兴趣,这些夜不收究竟是人类还是妖怪呢?她在识海舆图中并没有看到自己附近有群聚的光点。


    ……


    姜糖回到营地内部,见贺兰澜正拿着两碗肉汤过来寻她,贺兰澜说,他方才是去与师父交代了他与“姜大人”接下来的去向与琐事。姜糖这才反应过来,白虹义从这是准备入关了。


    姜糖还以为白虹义从会选择在趁夜色入关。但沈同尘却说最好的选择是在上午,在深夜或清晨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此时番禾西隘的关门已然大开,守军们刚刚完成交接,虽忙碌却精神尚可,正是过关的好时机。


    沈同尘扮作的“史延陀”走在队伍最前头。


    经过那位扮作女厨役的女侠一通易容忙活,沈同尘容貌已经与史延陀有七八分相似,举止间更是将对方那副精明中带着几分圆滑商贾气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脸上挂一丝因旅途烦躁不耐又熟络的笑容,主动迎上守关的队正。


    “军爷辛苦!”他操着带着粟特口音的官话,动作自然地将过所文书与那袋已是昨夜二倍重量的金饼一同递了过去,“一点心意,给兄弟们打酒喝,驱驱寒气。”


    史延陀的金饼子,沈同尘使得毫不心疼。


    那队正掂了掂钱袋的重量,脸上露出满意,例行公事地检查着过所,目光在队伍中扫过,随口问道:“史老板,这次队伍看着,跟上次记录的不太一样啊?人好像少了些,也有些生面孔。”


    沈同尘立刻叹了口气,脸上升起一丝后怕与庆幸:“唉!军爷明鉴!路上不太平,遇到了几股不开眼的沙匪,折了几个弟兄,好在货物无损。”


    他指了指队伍中一些明显是白虹义从假扮的护卫,“这些是新雇的好手,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怕是都见不到军爷您了!”


    他的说辞合情合理,陇右道匪患丛生,商队减员是常事。守军队正点了点头,心下了然,目光又投向队伍中那些戴着面纱、坐在货车或乘轿上的女眷。


    沈同尘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些女眷……是受凉州城里‘那位’大人所托,特意从西域接来的。您看……”他适时地住了口,给了守军一个充满想象空间的眼神。


    城内某些权贵喜爱蓄养异域美人,在这条商道上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那队正果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摆了摆手:“史老板果然门路广!行了,检查完毕,没问题,过去吧!”


    通关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沉重的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一旦安全入关,进入凉州势力范围,白虹义从的计划便进入了最后阶段。


    化整为零,迅速分散。


    进入凉州城外围的繁华市镇后,庞大的商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分解开来。


    假扮护卫和驼夫的义士们,在预定的几个隐蔽地点迅速更换寻常百姓的装束,三三两两,混入往来的人流,转眼间便消失,无影无踪。


    那些珍贵的香料、玉石等货物,将通过白虹义从早已安排好的秘密渠道,尽快出手,所得钱财一部分用于组织运转,一部分则作为抚恤和奖赏。


    而被解救的妇女,则由可靠的、精通此道的女性成员负责,根据她们各自的意愿和情况,或资助盘缠助其返回原籍,或为其在凉州等地寻找可靠的安身立命之所。


    一场黑吃黑与正义执行,在凉州城喧嚣的市井背景下,完美地落下了帷幕。


    史延陀的商队,连同他本人,就此从世间蒸发,而白虹义从,则如同幽灵,再次隐匿。


    ……


    处理完所有首尾的沈同尘,在与姜大人、守仓君大人以及自家徒弟郑重道别后,也带着几个核心成员悄然离去。


    此刻,通往凉州城的官道上,便只剩下了姜糖、贺兰澜、守仓君金须赛,以及一个让姜糖有些意外的尾巴——那位曾假扮女厨役的内应。


    四人同行,气氛却有些微妙。守仓君自然是满心欢喜,围着姜糖殷勤介绍着凉州风物。贺兰澜则一如既往地守在姜糖身侧,清冷沉默但存在感极强。


    而那位女侠,此刻已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唐装,做男子打扮,却依旧难掩娇冶灼人的容貌。她不远不近地跟着,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姜糖,那眼神复杂极了,混杂着崇敬、好奇、……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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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炙热?


    姜糖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趁着守仓君去前方打点的间隙,悄悄拉了拉贺兰澜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


    “喂,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贺兰澜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露疑惑:“哪个女孩子?”


    “就是那个啊!”姜糖用眼神示意后面那位,“昨晚那个保护我的女孩子。”


    贺兰澜脸上露出恍然,“穆兰丹?你说他是女孩子?”


    “不是吗?”


    “你大概误会了。穆兰丹是男孩子,也是夜不收。你见过他们的,夜不收里没有孬种,而其他夜不收都听从他调遣。”


    “只是他没有身份,年纪又小,喜欢打扮得时男时女,一身功夫也有些古怪。不过白虹义从不讲出身,他为人可靠讲义气,也就没有人会去刻意追问他这些。”


    贺兰澜也有些困惑,但显然更倾向于对方是男子,随即不放心的追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那语气,显然只要姜糖说出点什么,他立刻就要转身去找穆兰丹算账。


    姜糖不置可否地哼唧一声:“她吃我醋了。”


    贺兰澜:“……是男孩子。”


    姜糖:“是女孩子!”


    两人互看一眼,忽然笑出了声。


    笑声渐歇,贺兰澜却好似不经意地凑近了些,眼睛虽还看着前面的路,声音却低沉了几分。


    “那我呢?”


    姜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一愣:“什么你呢?”


    “你觉得我会不会吃醋?”贺兰澜说得理直气壮,“你在意别人吃不吃醋,怎么不在意我?”


    姜糖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烫,赶紧移开视线,开始熟练地打哈哈:“你?你太会了。你无师自通,天赋异禀。”这话倒是不假,自己只是喜欢口嗨,但这家伙撩拨起自己时总让她感觉危险。


    开什么玩笑,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岁时食肆和瑶掌柜她们召回,如果此时和贺兰澜发展出什么不该有的亲密关系,两人又许多年后才能再相遇,那她不就成了渣女了?


    母单出身的姜糖此刻以这个理由当作了自己逃避的借口。


    姜糖早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在756年,两人相遇时,贺兰澜能认出自己,并称呼自己为“司历大人”。


    不过,想起两个人的初遇场景,他那个时候已经对自己这个“旧识”很陌生很疏离了,语气里和对待路人区别不大。说明自己在陇右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姜糖回想起那个高冷又寡言少语的左街使的大人,心底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贺兰澜看着她明显逃避的样子,叹了口气,知道有些事急不来。他心下了然,神色也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没有再强行推进这个话题,将话题顺势一转,开始聊起这不寻常的婚礼。


    “你觉得守仓君说的是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