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秀梅(完)
作品:《骟猪工》 16.
[色调黑白的画面里,女孩握着树枝,从远处慢慢走来……]
秀梅盯着墙上的黑影,缓缓抱头,缩成了一团……
“开始了,开始了。人都到齐了没?”电影开场,郑丽娟兴奋地在人群里穿行。
“郑婆,这咋是黑白的,不是彩电吗?是不是坏了?”有女人拉住郑婆小声问。
“呸呸呸,什么坏了,人刚买的,下午也都看了,好好的。说不定这电影就是黑白的。”郑婆连敲了木桌三下,也让女人跟着敲。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葵瓜子,还热乎的。”郭香仪拿着两大碗葵瓜子,“这碗没放盐,给周婶子吃,她爱吃淡口的;这碗放了盐,郑婆你和我们一块吃。”
两碗瓜子放在桌上,众人依照各自口味,各抓了一把放跟头,边看边吃,一时间空地上空只有电视机里略带失真的人声,和嗑嚓嗑嚓嗑瓜子的声音。
周韵面前的瓜子碗里还留薄薄一层底,是女人们特意为她留的。
村里的路灯稀稀拉拉,她打着手电看账本,怕影响其他人看电影,特地挪到最后边的位置。
“你不是下午都对过一遍,怎么还在看?好不容易大家聚一起看电影,就别再看那账本了。”郑丽娟兜着自己的瓜子坐到周韵旁边。
“最后一遍。”周韵盯着账本,算盘上的手打得飞快,“人都来齐了?一个不落?”
“没呢,找你来也是说这事。晓霞还在卫生所陪丫丫,乔壮猫在屋子里不知道干啥,秀梅也没来。大家来之前去她家瞧过,门里一点光没有,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出去了。”
出去了倒还好,顶多是摸黑在地里干活,就怕是把人窝在家里打。没听到声音,大家也不好贸然冲进别人的屋子里。
说到底是少个由头。
周韵拨下最后一颗算盘珠子:“你去找乔……”
“哎呀,这杀猪的男的可真是个畜.生啊!”郑丽娟显然是看进去了,听到声,半张脸侧过来,眼睛还顶着屏幕看呢。
“没事,你看着,我去找乔壮。”
周韵收起账本和算盘,猫着腰从众人面前走过,走到乔壮屋外,敲了敲门。
“乔壮,在里头干啥呢?电影都开始了,你这东道主咋自个儿在里面不出来?”
“周姨,你们先看,我等会儿出来。”乔壮略带慌张的声音从另一间房里传出。
“等会儿是几会儿啊?周姨有事找你。”
“就来。”乔壮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信纸和笔塞进怀里,将屁股下的椅子抽出,重新塞进书桌下方,起身又扫了遍阿姊的房间,才开门走了出去。
周韵见她从乔燎星的房里走出,了然道:“又想你阿姊了吧。”
“嗯。”乔壮只在阿姊面前遮掩自己对她的思念。
“信要不要周姨帮你瞧瞧错字?”每次乔壮思念阿姊,就会写一封信,也不寄出去,就囤在自己的小箱子里,但都会请周姨帮忙看看有没有别字。
这次,乔壮犹豫了会儿才给出。
其实她想问阿姊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为何会在电视上看到她,但她直觉不好,便换了内容。
“阿姊,电视机又大又好看,等你回来一起看。”周韵小声念出信上的内容,“行,没错字。”
周韵将信折好还给她,又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秀梅今晚没来,你带着这钱去她家看看。若是没人就回来,若是老小子在,你就把这三分钱拿出来,说是秀梅这几天赚的钱,剩下的悄悄给她。”
周韵将钱分两拨,放在乔壮左右的口袋里:“可莫记错,伸错了手。”
她对着离开的乔壮拍了拍自己的右口袋,乔壮回头,也拍拍自己的右口袋,表示记下了。
[男人将沾满血迹的猪内脏一把砸在女人身上,高烧虚弱的女人顿时被吓晕了过去。]
被动过手脚的扫把砸在赵秀梅身上的瞬间一分为二,她握住扫把尾,将尖锐的断杆重重捅进男人的腹部……
乔壮揣着两口袋零钱向村子走去。
栅栏外坐了一群男人,他们也是来凑热闹看电视的。
见乔壮过来,以为是来赶他们的,连忙都拿眼瞅孙村长。
孙村长“临危受命”从椅子上站起:“乔壮,我们可没进你家的地,我们就坐在外边聊天,总不碍着你什么吧。”
他都做好继续狡辩的准备,却见乔壮头也不回地越过他们,朝村口走去。
“哼,不就是有了台电视,神气什么!”孙村长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扶着旁边人的手缓缓坐下。
乔壮倒是想把人赶走,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查看赵秀梅的情况。
[夜深人静之际,再也忍受不了的女人拿起床尾的杀猪刀,一下一下捅进熟睡的男人体内。鲜血入注,一泼泼溅在她的脸上,她白色的亵衣上。]
“咚咚咚——”寂静无人的村子里,传来一声声响亮又骇人的剁骨声。
乔壮意识到不对,快步向村东头的石头屋跑去。
当她脚步停下的一刻,剁骨声也同时消失。
整个村庄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乔壮看着眼前漆黑如洞的石头屋,上前,常年握刀的手握成拳,轻轻砸在门上。
“有人吗?”
“……”
“秀梅,我进来了。”
[早已熄灯的屋内重燃烛火,连饿数日的女人顶着满身的血,为自己煮了一碗白米饭。]
乔壮小心地擦去赵秀梅脸上的泪与血,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甜腻腻的糖果。
往后的日子,会比这颗糖还要甜上百倍的。
乔壮搀扶着一身青紫的女人经过男人时,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嚯,老小子今晚是喝了多少酒,这酒气闻得我都要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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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没分到好地,生闷气呢。看看他媳妇,被打得多惨。”
“老小子成天在我们面前伏低做小,在媳妇面前倒是能耐。我听人说,他这种叫自卑还是啥来着,反正就是想在媳妇面前找回面子。”
“你说老小子整天打一千三,一千三会不会哪天忍不了,跟电视里头那女的一样,把他砍了?”
“一千三?砍人?老小子打了她十几年,她要是有那胆量,早把人砍了。”
“也是。这帮女人看的什么烂电影,还女人砍男人,给我都看傻了。我家的要是敢拿刀对着我,我一耳光给她甩地上去。”
“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比公猪临骟前的惨叫还刺耳,乔壮的脚步一顿,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你!”男人来不及反应,被狠狠甩倒在地。
半张脸重重擦在地上,被硌脚的石子划出数道伤痕,伤痕下又瞬间浮起五道红艳艳的指印。
乔壮收了力,只把男人的半张脸扇成馒头。
但这点力,也够男人受了。
乔壮看着在地上疼得哭娘喊爹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你能不能把女人甩倒我不知道,但我确实能把你一巴掌甩倒。”
“孙村长!”男人惨叫连连,“您要为我做主啊!”
“乔壮,道歉!不然我就以寻衅滋事罪抓你进牢!”孙村长拍着板凳怒吼。
乔壮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衣服,俯身朝地上的男人伸出手。
“你以为道句歉就够了?”男人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乔壮,“我要你现在下跪道歉,还要把你那大彩电赔我!”
乔壮没说话,只把腰弯得更低。
“老子和你说话呢,耳朵聋……”
“喀嚓——”刀套上的扣子发出脆响,男人视线被吸引,抬眼看去,一柄杀意凛凛,满是血腥之气的杀猪刀直直朝自己脸上落下。
“救、救命啊!”男人吓得双腿软烂如泥,裤.裆一暖,黄液伴随着浓烈的腥臊味向四处蔓延。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人连忙向四周散去。
男人大气不敢喘地盯着自己耳旁的杀猪刀,心里又恨又怕。恨乔壮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又怕乔壮真拿刀刮了自己。
乔壮神色不变,不慌不忙将刀从地上抽出:“刀滑。放心,丧葬费,我出得起。”
骇人的刀被塞回刀套,乔壮揽着赵秀梅:“她是赵秀梅,希望大家都能记住这个名字,不然……”
她冷眼扫过在场的所有男人。
“我的刀能滑一次,就能滑第二次。下次滑到哪,谁也说不准。”
所有男人闻之一颤,皆不由自主垂下眼不敢对视。
“走吧,周姨她们给你留了瓜子,咸口的。”
乔壮头也不回地扶着赵秀梅,一点一点向栅栏里挪去。
身后,村东口,燃起冲天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