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元司第四次发球，网前，梓川的球员按照站位顺序，规律地站在前排。


    米峰敬二同玩家一前一后挡在网前。他看不见玩家的眼神，但他能清晰辨别出网前的野狐选手脸上凝重的表情在逐渐加深。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米峰敬二歪了歪脑袋，他疑惑地看着站在网前平视前方的玩家，又随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向野狐的场地，只看见了一个个表情压力巨大的对手。其中，尾白阿兰看起来情绪起伏格外大。


    米峰敬二一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干脆不解出声：“北川，你在看什么？”


    ——是故意用眼神施压，还是为接下来做准备……


    玩家专注地盯着野狐场地后方的观众席上，他低声：“看起来好好吃的炸猪排啊……”


    一定能回不少体力吧。


    米峰敬二：“？”


    米峰敬二再次抬头，模模糊糊看见了正在观众席上吃炸猪排的观众。他一时大受震撼：“你在看什么啊喂！”


    “现在我们可是在比赛哦！给我看对手啊混蛋！”


    伴随着他的吐槽声，排球从头顶飞过。


    野狐自由人及时判断：“出界！”他矮下身子。


    排球从他旁边传过，落到了界外。


    “好判断！”


    野狐球员欢呼着，将他围住。摆出加油的圆阵，随后散去，准备下一回。


    发球的水上元司长叹一口气：“啊……抱歉……”


    “下一球下一球！”队友安慰道。


    水上元司带着遗憾，和夜久卫辅交换下场。


    梓川：野狐


    5：2


    ·


    野狐，尾白阿兰发球。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位二年级的主攻手体格也逐渐健壮起来，技巧也慢慢变得熟练精巧。


    他将球往上一抛，瞄准梓川场地，狠狠击出——


    “抱歉！补救！”


    夜久卫辅及时出现，并臂将排球接了起来。只是由于动作的仓促，他没能成功卸好力，排球朝前排重新飞了过去。


    ——球的高度有些低了。


    新川保雄想。他出声：“我来！”而后上手将球垫高。完成以上动作后，他后退一步，让开位置，“北川！”


    玩家已经完成了助跑，他屈膝，制动起跳。


    野狐的拦网早已做好准备，宫治、野狐主将，还有一个三年级的副攻9号，他们一同在网前起跳，构成三人拦网，朝着玩家压下来。


    玩家鼓足气，他身子向后弯成反弓状，随着挥臂，也像弹簧一样向前弹去，瞄准斜线球的方向，狠狠地将球击出。


    “——漂亮！”解说夸赞道：“让拦网成为空气的一个斜线球！野狐后排的球员没有反应过来，自由人也在场下，干脆利落地一球，直接得分！不愧是北川选手，扣球一如既往的强势！”


    落地的宫治与后排的宫侑异常同步地发出了一声不爽的“嘁”。


    ·


    梓川转轮。


    玩家站到了发球区。


    背景里的NPC似乎在说着什么，有些嘈杂，玩家懒得分出多余的心力去辨别它们到底在吵什么，干脆直接将它们略过。


    他的视线慢慢落在宫侑的身上。


    ……不错的表情。


    玩家看着宫侑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渴望表情，他眼睛轻轻眯起，泄出一丝笑意。


    他向前跨出一步，同时将球往上一抛，随后进入助跑状态。


    操着稳健有力的步伐，玩家快速逼近九米线，而后，纵身一跃，挥臂将球击出——


    “ACE！北川选手无触球得分！”


    宫侑转过脑袋，看了眼刚才砸在身旁的排球的落点。他瞳孔骤然一缩。


    ——针对我吗？


    宫侑情不自禁扬起笑意，“阿治，”他的嗓音甜蜜无比，仿佛情话一般：“一会儿给我好好传球，否则你就死定了！”


    宫治：“……”


    “……知道了。”宫治突然低头，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忽然扯了一个与比赛毫不相关的话题：“我现在还不饿。”


    宫侑纳闷：“？哦，你提这个干什么？”


    宫治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好像被无视了。”


    宫侑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保持微笑。“再说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嗓音欢快：“我就揍你了哦～”


    ·


    第四球的时候，一直被瞄准发球的宫侑终于将球接了起来。


    他熟练地翻滚卸力，将比记忆里强劲不少的发球接了起来，还能有一些余力吐槽：“……这家伙一天天到底吃的是啥，发球进步得这么快——双人拦网！”他提醒道。


    “野狐二传手宫侑被迫接了一传，接下来代替他完成传球的是他的双胞胎兄弟宫治！”解说顿了顿，继续道：“宫治选手在二传上也有着不错的技术，先前的比赛中，一旦宫侑选手无法完成二传的时候，通常这项任务都交由宫治选手来完成。”


    宫治追着球跑了两步，他快速扭头瞧了眼梓川的站位——自由人守在中线的位置，目光炯炯地盯着还没来到他手上的排球；北川站在右翼靠近球场边线的位置，既能接斜线球又能方便上前进攻。前排，饭纲掌与新川保雄静静地将视线放在了排球上，估计是打算等二传作出反应后再跟上去拦网。


    ——欸，烦死人了。


    感受着宫侑从背后传来的炙热要球视线，还有梓川拦网探究的目光，宫治想：


    ——无论是拦网还是阿侑，都烦死人了。


    ——让我传给你？


    ——才不要。


    宫治心里的思绪转了好几个弯，但他的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他十指撑起排球，而后轻巧一拨——


    排球擦到了球网上，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短暂地左右摇晃了一会儿，在网上停留了一点时间，而后，沿着球网朝梓川的场地下坠。


    因为这一球猛地憋住气的宫侑骤然呼出一口气。


    对面的自由人站的位置太靠后了，虽然现在已经在努力往前跑动，但肉眼可见地碰不到球。前排的三人只来得及转身，周围也没有足够鱼跃的空间。


    “……真幸运……”宫治小声嘟囔出声，随后很快戛然而止，像是被捏住了喉咙一样。


    一双手臂突然出现在球下，随着排球的下落，宫治也看清了接球人的脸。


    ——毫无疑问，是玩家。


    他专注地盯着排球，手臂熟练地并起形成平面，将排球再次送高。


    明明他中途没有任何抬头看过来的动作，但宫治却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就好像球场上有一双眼睛，原先它一直留意着宫侑，对宫治的注意少到可怜。如今，发现他突然的动作后，那双眼睛倏地看了过来。


    那瞬间，他仿佛被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看了个遍，所有的想法都无处可避——宫治打了一个哆嗦。


    ——阿侑在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感受吗？


    ——或者说，那些被北川注意到的人，一直以来在球场上，承受的都是这样的压力吗？


    ……稍稍有些同情他们呢。


    宫治在球场上跑动着。他感觉自己肚子并不饿，但他想要吃点什么。


    ……有点饿了啊。


    宫治同副攻九号一同起跳，他仰头盯着被玩家扣出的排球，心中的饥饿感更甚。


    ——北川是后排进攻，扣球的威力没有前排那么大，拿下一触的可能性很大。


    ……好饿。


    ——他的助跑不算充分，毕竟是自接自扣。他扣球的时候视线似乎盯在右侧边线，是斜线球吗？


    ……真饿。


    ——要不要赌他的扣球出界？不，这家伙很少打没有把握的扣球。


    ……饿。


    ——一次触球？还是拍死他的扣球？


    …………饿。


    饥饿感与心中的思绪交叉着占据了宫治的脑袋，但在手臂向右一挥，触碰到排球上的纹路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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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繁杂的心绪都通通消失了。


    他心无旁骛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很大，但对于过去经常和玩家一同练习的宫治来讲，这个扣球并不算最难拦的那一类。起码，一触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拦死的可能性也存在。


    一次很可能成功的一触，和一个可能性渺茫的脆拦，选哪个？


    宫治只短短犹豫了一段几乎察觉不到的时间，就很快作出了选择。


    在判断出球上携着的力道后，他果断手指绷紧，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用力往下压——


    “哔——！”


    裁判吹响哨声。


    野狐拦网触网，犯规。


    野狐监督果断要了一个暂停。


    ·


    “不要慌不要慌，”


    野狐监督鼓着手掌，将几名球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面容沉静：“比赛才开始，比分还有无数次追上的机会，也就是说，你们还有许多次大胆尝试的机会，”


    “但是，”野狐监督话音一转：“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机会。宫治，拦网的时候小心球网；”


    宫治低低地“嗯”了声。宫侑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毫不客气：“要是下一球再触网的话，你就滚下去吧。”


    宫治稍稍抬眼，他眉头因宫侑的话而蹙在一起，显然非常不爽。


    尾白阿兰瞥见这边两人的状态，他关于宫家双胞胎的雷达顿时“叮！”地一下亮起。他意识到了不妙。


    “唉唉唉唉唉！”尾白阿兰插入两人之间，用手臂将两人隔开。他苦口婆心：“阿侑，不要这样说队友，而且触网也是意外，不要这样……”


    其他队友也熟练地完成上前一边按住一人的肩膀，将他们强行分开，然后各自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


    好说歹说，两个即将脸挤脸打起来的双胞胎终于平复下来，老老实实地重新坐在一起。


    监督心累地叹了口气。他扶额：“宫侑，你……”他顿了顿：“你别打上头了。”


    ·


    “他们在干什么？好像要打起来了。”


    “又没打了。”


    “看起来好热闹的样子……有点像和他们聊天——关西腔真的好有趣！用来讲漫才绝对有加倍的效果。”


    “……你把话题扯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应该讨论比赛吧。”


    “对面那个双胞胎之一刚才把北川的扣球拦下来了对吧……构建拦网的速度真快，这家伙是副攻吗？”


    “不，”饭纲掌回答：“阿治的位置是主攻，曾经打过二传。”


    队友：“……”


    米峰敬二：“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很久了……”他压低声音：“饭纲，你到底从哪来得来的消息，怎么对那两个双胞胎这么了解啊？”


    先前分析野狐的时候，饭纲掌就表现出了对宫侑宫治的熟悉，但由于兵库县和东京都离那么远，所以队友们完全没怀疑过几人认识的可能。


    如今，被问到这个问题是，饭纲掌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欸？”他错愕：“我没告诉你们吗？”


    “宫侑宫治是小羽外婆的好朋友的孙子，而宫侑宫治的妈妈和北川的妈妈也是好朋友。”


    众人将视线移向玩家，玩家茫然了一瞬，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从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有关的回忆。玩家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水上元司抓着水杯，仰头：“……原来朋友也可以世袭吗？”


    ·


    虽然话题在对面选手同己方选手的关系上歪了一下，但话题又很快歪了回去。


    “尽量保持体力，”监督建议道：“野狐是很难缠的选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会在比赛中继续用出什么样的招数——他们的二传很大胆，总是会尝试一些新招数，经常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但也经常因为这点失分。”


    “做好准备，漂亮的拿下这场比赛吧！”


    “是！”


    ·


    野狐中学，以大比分0：2的成绩止步半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