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轮很快开始，轮到枭谷发球。


    猿杙大和拍了几下排球，随后将它抱在手里。在裁判吹响发球的哨声后，他下意识将球抛了起来。


    ……糟了。


    球一抛出，猿杙大和便察觉到了不对——排球的高度太低了。他只能勉勉强强地将球打过了网。


    ——回去之后一定要再仔细练练发球！


    他一边想着，一边跨进球场。


    排球翻过球网，朝着前场坠去。夜久卫辅及时鱼跃垫了一下，将球接起。


    “漂亮！”饭纲掌夸赞到。他迅速前插到网前，右手垂下，在身侧轻轻晃了晃，比了个手势。


    玩家瞅见了。他斜着朝球网开始助跑。网前，米峰敬二朝着饭纲掌的方向冲过去。水上元司屈膝下蹲，准备起跳快攻。


    饭纲掌往前跨出一步，他身体前倾，姿势仿佛要传给冲过来的玩家。在玩家引走拦网的注意后，他手指向后一撑，将排球传给了网前悄无声息起跳的水上元司。


    水上元司的出现就像鬼一样猝不及防，但靠谱的木叶秋纪及时起跳，想要拦下这一球。


    水上元司视线在他的手臂上停留了一小会儿，而后，他手掌轻轻偏过一个角度，将排球扣在了木叶秋纪的手掌上。


    下一秒，排球弹回梓川的场所，落到了界外。


    水上元司借手扣球下球。


    被借手的木叶秋纪：“……”


    他盯着水上元司，暗自磨了磨牙。水上元司偏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打得漂亮！水上！”米峰敬二朝水上元司的背来了一巴掌，他夸赞：“这招真棒！”


    水上元司的背一下塌了下来。他颤着手摸上自己的后辈，“好……好痛……”


    夜久卫辅上前，瞪了米峰敬二一眼：“前辈，你都快把水上前辈拍死了！”


    米峰敬二举着手，他表情狰狞，断断续续地反驳：“我才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嘶……好疼……”


    夜久卫辅：“……”


    他扭头，看见了木叶秋纪不知何时变成了怜悯的表情，恼：“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我很可怜吗？！”


    木叶秋纪视线四处晃来晃去：“嗯……没有……什么眼神……我才不知道……”


    ——对面的自由人也太倒霉了吧，从同级生到前辈看起来好像都很不正常……


    他视线漂移了一下，挪到了旁边撑着下巴沉思的玩家，莫名有些不妙的预感 。


    ·


    梓川：枭谷


    7：2


    ·


    玩家在思考刚才NPC打出的借手。


    唔……感觉很有趣的样子。而且玩家也很少打……话说，队里的NPC居然还有没掏空的新招，看来回去得把他们都仔细地再打几场比赛，好好的检查一遍……


    玩家一边在心里记着一连串的事情，一边移动位置。夜久卫辅与佐藤海斗转轮上场。他一路小跑着，同队友们一一击掌。


    “发个好球！”


    梓川球员对着球网。他们的声音传入站上发球区的水上元司。


    玩家站在左翼，他抬起双手放在脑后，双目静静地盯着球网后的枭谷球员。


    裁判吹响哨声，玩家当即向后跨出一步，准备防守。


    排球从头顶掠过，小见春树鱼跃将球接起。枭谷二传跳传枭谷5号，枭谷5号跑至球网左侧扣短平快。


    佐藤海斗拿下一触，排球的速度减缓很多。玩家屈膝，他抬起左肩，双臂合拢形成平面，将排球垫起。


    排球朝着站在网前的饭纲掌飞去。


    “好一传！”


    饭纲掌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他抬起手臂，手指因为重量而微微往下沉，形成一个碗一样的形状，撑住排球。


    玩家向前迈出一步。他轻盈地往前助跑三步，随后在三米线后屈下膝，手臂后摆，重重一踏，朝着天空跃起。身体向后弯成一张弓，惊人的柔韧性和经过无数锻炼而得到的肌肉让玩家能够充沛地将力气全部压入排球中。


    “冰淇淋！”


    玩家朝二传手要球。


    饭纲掌没有让玩家失望。他指尖用力，排球再次腾飞，准确无误地朝玩家的打点飞去。


    ——正正好！


    玩家露出了一点笑，他挥臂，用力将球扣下。


    排球穿破木叶秋纪与枭谷5号组成双人拦网，两人后仰着落地，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玩家先是左脚落地，随后右脚也踏在了地上。他看了眼差点就要和脸亲密接触的球网——刚才跑得太猛了，差点挂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双眼，后退了一小步。


    ——什么挂网，玩家才不知道！


    悄咪咪地将自己差点失误的事实掩盖住后，玩家将视线落到了坐在地上的木叶秋纪和副攻5号。


    看着两人憋闷的表情，玩家弯下腰，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hi，二位，球场坐着舒服吗？”


    木叶秋纪：“！”


    木叶秋纪额角爆出青筋：“喂！你这家伙……不要幸灾乐祸啊！”


    玩家：Ｏ(≧▽≦)Ｏ


    木叶秋纪： (▼皿▼#)


    ·


    梓川：枭谷


    8：2


    ·


    技术暂停的出现打断了玩家对对手的幸灾乐祸。他相当遗憾地下了场。


    但是很快，比赛又继续开始了。玩家兴冲冲地冲到球场上，继续进行比赛。


    与枭谷的比赛和过去抓着他们打的时候相差不大，比赛的胜利对玩家来讲只是探囊取物。但他却意外的并不着急。


    在这场比赛第二次技术暂停的时候，饭纲掌问：


    “不加快节奏吗？”


    玩家仰着头，他虚着眼睛，望着头顶亮堂堂的天花板，回答：“暂时先不。”


    夜久卫辅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嗯？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啊北川。”


    在他的印象里，玩家很喜欢加快比赛的节奏，让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都不得不跟着他的节奏走。他就像是球场上独裁的皇帝一样，虽然允许“臣民”有自己的想法，但都必须以他的旨意为先。


    玩家低下头，夜久卫辅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愉悦的笑。


    “你们不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在分享自己喜爱的玩具一样：“他们的反应特别有意思吗？”


    饭纲掌表情顿时奇怪起来。


    夜久卫辅一脸茫然：“……什么鬼？”


    见他一脸不解的表情，玩家好心地为他解释：“每次认为即将拿下这一分，可是最终都拿不到……这种希望与失望的转换，超级有趣的！”


    他语调微微上扬：“就像我之前去找他们玩，中途出去过一次后，再回来，他们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就像变脸一样，表情一下子变来变去的。哪怕玩家已经乐此不疲地玩了好多次，但他还是会觉得很好玩，很新鲜。


    玩家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夜久卫辅，期待他也能明白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


    但玩家的期望落空了。


    夜久卫辅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啊……你这个家伙……真的是……”他发自内心地感慨：“超级恶劣的啊！”


    玩家：“？”


    玩家震声：“才没有！我才不恶劣！”他语气笃定：“我可是友善又善解人意的好人！”


    饭纲掌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他伸出手，努力想要制止这个话题：“好了……先不谈这个了……我们先来商量一下战术……”


    夜久卫辅：“毫无可信度！”


    玩家认真举例：“刚才‘样样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还问他屁股舒不舒服，我可是在关心他！”


    饭纲掌：“喂……不要忽略我啊……”


    夜久卫辅：“可是让他摔在地上的不就是你吗！？”


    玩家：“才——不——是！”


    ——明明是样样松自己突然坐在了地上！


    饭纲掌：“……”


    饭纲掌深吸一口气，随后脸上挂起一个爽朗的笑——就是看起来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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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手揽住一个人，将他们勾在一起，一字一句道：“我说，来讨论下接下来怎么打吧？”


    夜久卫辅顿时噤声了。


    玩家还想再说什么，饭纲掌接着开口：“小羽，你不想讨论讨论怎样能让比赛更有趣吗？”


    玩家眼睛一亮，瞬间抛弃了先前所争论的话题。他兴奋：“想想想！”


    饭纲掌撒开手。


    夜久卫辅抬头，看着似乎已经全然已经忘记了先前所争论问题的玩家，表情复杂。


    “北川……”夜久卫辅迟疑：“他一次只能思考一个问题吗？”


    饭纲掌嘴唇翕动了几下，回答他的问题：“不，”他简单道：“小羽只是对上个问题不太在意而已，所以能轻松转移注意力。”


    ——北川羽这种生物，只愿意在意自己想在意的东西。如果不是需要在意的东西，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


    ·


    第二次暂停结束，玩家重回球场。


    如今，他已经转到了三号位，米峰敬二转到一号位准备发球。


    玩家站在网前，他半阖着眼，雪白的睫毛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又像是一根细长的羽毛。


    他掀起眼皮，浓密的白色睫毛便翘起，露出了清透的蓝色眼睛。


    这双剔透的、漂亮的眼珠子里映出的却并非什么美好的场景，它装着狼狈喘气的枭谷众。


    明明第一局都还没有打完，但枭谷众已经起了一身汗了。木叶秋纪在第二次暂停的时候绑上了吸汗带，黑色的带子垂在脑后，像一条小辫子。他费力地将空气压进肺里，随后呼出一口似乎也被染上了紧绷情绪的热气。


    小见春树在后排。他脸上淌下的汗流下了一道道汗痕。猿杙大和弯下腰，双手按在膝盖上，他慢慢地平复着呼吸。


    无论怎么看，枭谷众此时都疲惫地不行。


    ——他们很累。


    玩家扫了一眼他们的状态，哪怕不拉开面板，玩家也能轻易看出他们的体力已经失去了很多。


    可是……


    玩家稍稍有些困惑。他不解地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发现枭谷众的眼神如出一辙——清亮而坚定。就好像……哪怕已经失分了很多次，但他们一直坚信自己下一球就能得分。


    这种眼神，哪怕玩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他依旧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这些NPC会拥有这样的眼神？是程序的设定让他们只能露出这样的眼神吗？


    可是照玩家过去所见，麻木、绝望、崩溃的眼神也存在。


    排球从头顶掠过，玩家跑动起来。腿部的肌肉带着腿一步步向前跨出，踩在地上的坚实感受清晰地传入玩家的大脑。


    对NPC的思索随着跑动时带起的风，一起被抛到脑后。玩家格外随心地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探究。他对NPC的设定不太感兴趣，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


    排球鞋因为急停在球场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玩家骤然起跳，将被扣回来又接起传出的排球按入枭谷的拦网空隙中。


    枭谷拦网不甘的眼神清晰地传入玩家的视野，他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意。


    ——比起NPC，玩家更在意的当然是比赛的快乐啦！


    “好——爽！”玩家带着微微的颤音，发出喟叹。他眼睛弯起，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似乎闪着雪一般冷冽的光芒。


    “继续吧，”玩家转过身，自然而然地命令道：“再来一球。”


    他的语气实在太理所当然，也太过独裁。以至于不但枭谷怔了怔，梓川众也呆了一下。


    当他们很快反应过来。饭纲掌率先出声，


    “遵命，主将。”他带着笑意，回应道。


    夜久卫辅撑着腰：“……别玩太过火了啊。我可没有那么多体力……”


    米峰敬二点头应下：“总之，我会努力发球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可能再发一次和上一球一模一样的！”


    玩家收回视线。


    米峰敬二无奈：“啊……真的是，超任性的啊北川……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