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023

作品:《美丽怪物

    无论在背后怎么添油加醋地说亲哥坏话,人真到面前的时候,周子乔就成了个闷嘴葫芦,他一下就成了个乖巧的弟弟,连头都不抬,喊了一声“哥”后,莫名就钻到了君鸣的背后,好像君鸣是什么高耸城墙,能短暂的保护他。


    周砚深对自己这个弟弟似乎也是无话可说,扫过一眼后,目光就落在了君鸣身上。


    那双眼睛在君鸣脸上缓慢地游弋,似乎深邃得能将周遭的光线都吸进去。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沉沉地压过来,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他仿佛要透过君鸣这一声皮囊,窥视他不着寸缕的灵魂。


    但这几乎就是几秒之间的事,那视线中的压迫感就好像是君鸣的错觉,在周砚深开口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君鸣不知道周砚深听见了多少,不过周砚深显然对他没有恶意。


    “辛苦你照顾他了。”周砚深表情冷漠,但语气柔和,只是在下一瞬,他语气中的柔和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子乔,出来。”


    周子乔缓慢地从君鸣背后挪出来,堪称低三下四地说:“我提前跟爸妈说过,我今晚要晚点回家,我都高中了,你还来监视我……我又不是犯人……”


    他虽然走了出来,但还死死捏着君鸣的衣摆,怎么也不肯松手。


    周砚深没有教训周子乔,他只是平静地说:“别堵在门口。”


    周砚深过来似乎只为了说这一句话。


    他说完后转身就走回自己的座位,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周子乔小心翼翼地看向君鸣,刚刚还在跟君鸣对峙,现在君鸣就成了他的救世主,他扯了扯君鸣的衣摆,又眨巴眨巴眼睛,等着君鸣救自己于水火。


    然而君鸣扯开了周子乔的手,君鸣的力气那么大!


    “我先走了。”君鸣依旧没什么表情,“我还不至于吃不上饭。”


    “我错了……”周子乔连忙说,他低下头,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诚心诚意地认错,“我不想一个人,他已经两年没回来了,现在住在家里,他回来以后,我回家就像进监狱,你陪陪我吧……”


    周子乔小声说:“君鸣,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


    他犹豫半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错误”,立刻说:“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说别人坏话了。”


    周子乔低着头,像是面对他哥那样,把自己全然放在弱势者的位子上,用沉默不语的祈求姿态,等着对方给自己下判决。


    眼前的人影终于动了。


    没有出门,而是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周子乔的心终于落地,他抬起头,高兴地几乎要哭出来。


    连忙亦步亦趋地跟着君鸣回去。


    君鸣坐回了刚刚的位子,激怒一个人,比循循善诱更容易得到真实信息,情绪比理智更好操控,周子乔是易得的猎物,但周子乔的哥哥也很诱人。


    食物总是越多越好,恰好,君鸣也很有耐心。


    他或许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捕食者。


    也可以是最善变的骗子。


    他可以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从不说一句脏话,眼里只有书。


    也可以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乖巧懂事,不给老师惹麻烦。


    更可以是周子乔眼里的好朋友,平等交往的朋友。


    他不介意再多几张面具,不介意嘴里再说几句好听的话。


    只要能达成目的。


    “你哥哥还是很关心你。”君鸣坐下后说,“没有骂你,也没有教训你,这样你都觉得他不好?”


    周子乔张开嘴,他想起刚刚自己的承诺,欲言又止。


    君鸣脸上冷漠的表情褪去了,他又变成了那个话少却温和的朋友,双眼含笑地看着周子乔:“你哥哥也叫周子什么吗?和你一样?”


    周子乔摇头,脸色仍然有点发白:“他叫周砚深,砚台的砚,深海的深。”


    在周子乔看来,父母显然更爱长子,他们对大儿子寄予厚望,小儿子似乎只是某场没做好措施的意外,长子越优秀,就衬得小儿子越无能,他们对小儿子也没有任何期望,有他哥哥在,这辈子饿不着他。


    周子乔是个很敏感的人,他还没有成年,但已经知道自己其实被父母放弃了。


    家里人都愿意养着他,像养一个不那么可爱的小宠物。


    而他要的是哥哥那样被重视的爱,充满了压力和审视,但无法忽视,无法摆脱。


    菜被端上了桌,君鸣没滋没味地吃着,他觉得这样一顿他原本想都不敢想的天价西餐,真的吃到嘴里后,还不如他下晚自习后自己煮的番茄鸡蛋面。


    五分熟的牛排也不如路边餐馆的嫩牛肉煲好吃。


    周子乔吃一口就看君鸣一眼,吃一口就看一眼,看到最后,君鸣就笑着问:“怎么了?拿我下饭?”


    周子乔的脸又红了。


    他喃喃道:“不是……”


    以前君鸣也对他笑,但他那时候不觉得君鸣的笑有什么,大家都会笑。


    可现在君鸣对他笑,他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像让君鸣笑一笑是什么莫大的荣耀。


    “赵晖现在,真的不欺负你了?”周子乔忙不迭地说,“以后你放学都跟我走,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要不你来我家住吧!我房间很大!”


    换做之前君鸣就拒绝了,但他在吃完一口牛排后慢悠悠地说:“那太打扰阿姨和叔叔了,还有你哥哥。”


    “他们才不管我。”周子乔没忍住,还是翻了个白眼,“只要我不犯法,他们什么都不管,有保姆在家里做饭,每天我就见他们一面,说不上两句话,他们要是知道你成绩好,还会觉得我懂事了。”


    周子乔发现君鸣没说话,只是垂眸思考,眼睛立刻就亮了,他急切地邀请:“反正明天放假,你今晚住我家吧!我爸妈今晚不回来,他……我哥也不怎么在家里走动,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你要回家我让司机送你,好不好?”


    他放下刀叉,双手合十做祈求状:“好不好?”


    “君鸣,求求你了。”


    君鸣还没回话,周子乔就恨不得把自己的上半身探过去,抓住君鸣的肩膀使劲摇晃。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还是要面子的,在学校里可以,在路边的餐馆里可以,在这里不行。


    钓足了周子乔的胃口后,君鸣才笑吟吟地说:“好。”


    周子乔霎时间觉得天青了,草绿了,自己又行了,傻乎乎地冲着君鸣笑。


    君鸣的余光却瞥向了周砚深。


    周砚深也等来了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人。


    一个身着西装挺着大肚子,脖子上还戴着一块和田玉佛牌的男人。


    应该是合作对象,或者是潜在的合作对象。


    但周砚深脸上没有后起之秀对前辈的谄媚。


    或许过不了多久,坐在周砚深对面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有机会和周砚深同桌吃饭。


    毕竟周砚深身上的金雾,几乎要把那个大肚子男人也笼罩进去。


    那金雾太强盛,以至于其它颜色的雾气都让君鸣看不清了。


    他实在不能放过这样似乎无穷尽的猎物。


    君鸣多看过去几眼,似乎嘴里的牛排都变得更美味了一些,周子乔拿他下饭,他拿周子乔的哥哥下饭,都能多吃两口。


    他们吃完的时候,周砚深那一桌几乎什么都没动,两人大概都不饿,又或者他们谈论的事让他们不饿,周砚深全程都没有太多表情,不怎么激动,话虽然说得不少,可嘴唇动得不快——他是做足了准备了。


    于是在君鸣和周子乔离开的时候,大肚子男人正摸着自己的肚皮笑,整个人都很放松,看向周砚深的眼里有十足的欣赏。


    可惜周子乔并不准备在离开时去向周砚深打招呼。


    他几乎是拽着君鸣逃离了餐厅。


    直到进了电梯,周子乔才松了口气,一脸虚弱地靠在墙上不说话,但悄悄的把头靠到君鸣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闭眼休息。


    君鸣这次没把周子乔推开。


    周子乔美滋滋地想,君鸣对他其实也不讨厌,只要他不干让君鸣生气的事。


    “我们先去给你买睡衣。”周子乔笑得像是偷了油的老鼠,“牙刷家里有新的,拖鞋也有。”


    君鸣当然没意见,大厦一到五层都是商铺。


    睡衣由周子乔千挑万选,君鸣只负责在旁边当衣架子。


    比了几件之后,周子乔才奇怪地问:“君鸣,你是不是长高了?”


    君鸣没去量过身高,也没体会到生长痛,他又一直穿校服,校服宽大,被周子乔说出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确实长高了一些。


    可能有一米七七左右。


    他不仅长高了,身材也不再干瘦得过分,手臂和腰腹都有了更清楚的肌肉轮廓。


    但仍旧没有什么脂肪。


    君鸣提着购物袋上车的时候给他爸打去了电话,又给他妈妈发了短信。


    今天晚上,他可以饱餐一顿了。


    当车子驶进别墅区,停在周子乔家门口的时候,君鸣透过车窗,看到的是一轮格外美好的圆月,就好像这个晚上,有同样美好的猎物在等着他。


    而他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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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小心一点,不让猎物逃了。


    ·


    接近凌晨,周砚深才走进家门,整栋别墅安静得有些诡异,隔音太好,以至于连屋外的虫鸣都听不见,屋内也没有灯光,只能就着落地窗外洒进来的萤蓝月光勉强看清一楼的装潢摆设。


    周砚深没有开灯,他像平常一样换鞋后准备上楼。


    几年没有回来,这个家更像一个暂时的居所,而不是一个家。


    他走上楼梯,却在拐角处停住了。


    在二楼楼梯拐角后的休闲厅里,有人正站在岛台边喝水。


    那是一道削瘦修长的声音,从周砚深的角度只能看到有窗外的清辉给他镀了一层朦胧的光。


    那人仰着头,几乎就是一道剪影,他似乎喝得有些急,有水滴流淌过他微仰的下颌,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蜿蜒过修长的脖颈,在起伏的喉结处短暂停留——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微湿的布料隐约勾勒出锁骨的形状,那滴水珠消失在若隐若现的春光里。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被吓了一跳,一杯水就洒了大半。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乖巧,温柔,有点沙哑又有些焦急,但在这深夜里却仿佛海妖藏匿在海中遥远的蛊惑:“周哥哥?”


    周砚深没有回话。


    他冷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美好又诡异,像被迷雾笼罩的画。


    画中人朝他走了两步,那张脸就清楚的映入他的眼帘。


    漆黑的眼眸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我们今晚见过。”画中人终于彻底从画里走了出来,他有着黑而柔软的短发,黑白分明的双眸,殷红的嘴唇张合,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绽放,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似乎是不想吵醒某个人,“我是子乔的同学。”


    “我姓君,君子的君,君鸣。”


    “子乔让我陪他一晚,不会打扰到你吧?”


    周砚深看着君鸣的脸,他当然记得这个男孩,任何人在看过他的脸都不会忘,他也记得对方说的话,剖肉见骨,他听见自己说:“不会。”


    “我去把水擦干。”君鸣说着就要转身去取纸巾。


    可他刚走了两步,地上的水就让他脚下打滑。


    削瘦的身体一晃,周砚深几乎下意识地向前两步,伸手要去扶住——


    一具瘦弱的身躯倒进了他的怀里,胸膛贴着胸膛,呼吸在瞬间交错。


    对方的鼻尖甚至碰到了周砚深的脖子。


    周砚深在这个平常又离奇的夜晚,闻到了一股幽香,植物的幽香,冷冽悠长,无孔不入的将他包围。


    怀中的人没有立刻推开他站直。


    而是隐忍的在他怀里小声抽气。


    “周哥哥……”


    “我的脚……好像扭了。”


    君鸣靠在周砚深的肩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金雾。


    在周砚深看不见的角度,他面色潮红,分外陶醉,妖异非常。


    他甚至想一口咬上去,把牙齿深深嵌进周砚深的皮肉里,咬出血,咬下肉,咬出皮肉下的骨头,他的舌尖会紧贴那节骨头将金雾全部吸入自己的身体。


    周砚深皱着眉,却也没有推开君鸣,他仍旧保持着被动抱着君鸣的动作:“你睡客房?我送你过去。”


    可周砚深一要化抱为揽,怀中的男孩就隐忍着不断抽气,他的动作就不由放轻,不能生硬地揽着对方走。


    这是个男孩,不是个女孩。


    周砚深低下头,他说:“揽住我的脖子。”


    男孩慌忙想要拒绝:“这不好吧?”


    周砚深:“你想在这儿站一晚上?”


    男孩就别别扭扭地抬起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周砚深微微俯身,一只手抓住男孩的腰,一只手臂穿过男孩的双腿。


    周砚深穿着一身西装,和他弟弟不同,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西装穿在他身上并不像卖房子和保险的,而是妥帖地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肩线利落如刀裁,腰身处收得恰到好处,衬得宽肩窄腰的比例近乎完美,每一寸布料都驯服地贴合着他的身体线条。


    而现在,西装被他的动作弄出了褶皱,君鸣想不到周砚深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能感受到周砚深的体温以及藏在布料底下的肌肉和力量。


    君鸣“柔弱”地被周砚深抱着,一双胳膊绕过周砚深的肩膀和脖子,像藤蔓攀住了自己寄生的树,直到周砚深迈进那房门洞开,漆黑的客房。


    迈进君鸣临时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