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凰不想理，但出宫门的只有这条长街。


    她什么都没说，收回目光径直往前走，只当没有看见他。


    经过墨云寒身边时，他却自然的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祁凰皱眉，略有些烦躁的停下脚步，


    “摄政王殿下，你有事便说事，我跟你并不熟。”


    墨云寒的脚步却并未停。


    “只是同路而行，凤九丹师多心了。”


    祁凰瞥了他一眼，环抱双臂没有再跟。


    墨云寒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她，


    “你不出宫？”


    祁凰挑眉，


    “出，但我何时出，跟王爷无关，既然是我多心，那王爷先请吧。”


    墨云寒看着她略显灵动的眸子，虽然依旧很冷，


    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再次猝不及防的袭来。


    这女人，到底是谁？


    四目相对，祁凰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摆明了，你不走，我便不动。


    墨云寒盯着她看了一会，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呻吟彻底消失，祁凰才松了口气。


    很快出了宫门，找了辆马车，去了桦林区中和街，找到了院判所说的第六弄堂。


    稍作打听，便问出了蔡老头的住址。


    指路的大婶好意提醒。


    “姑娘，你是来找蔡老头买草药的吧？那老家伙脾气怪得很，如果不想卖，你给再多的银子都白搭。之前有个达官贵人家的管家来求药，被那老家伙抡着扫帚给打了出去，人家威胁要烧了他房子，他直接举着菜刀当即要抹脖子，对方怕闹出人命来，只能灰溜溜走了。我听说，当时给了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


    祁凰问，


    “蔡老独居吗？可有子女后代？”


    大婶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也是个可怜人，唯一的女儿，**。”


    说着便低头忙活起自己的事，祁凰没再多问，


    走到蔡老门前敲了敲门。


    门没有上栓，随着她的力道吱呀一声开了。


    祁凰想了想，迈步走了进去。


    “蔡老在家吗？”


    角落里传来刨地的声音，


    一个后背佝偻的老者，满头银发，正挥舞着手里的锄头，一下一下刨着地，昨夜刚刚下了雨，土地又黏又湿，沾了他满脚。


    听见喊声，头也没抬。


    在小院的地头上，供奉着一个无子的石碑。


    上面放着新鲜的点心，香也是刚刚点过的。


    祁凰走过去拱了拱手。


    “蔡老，我听说您手中有一块成色极好的壬竹，能否卖与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蔡老头杵着锄头抬头看了过来，


    上下打量了两眼，冷哼一声，


    “滚！”


    祁凰既然知道了壬竹的踪迹，就不可能放手。


    骨心石的力量的确很强大，可这股力量和她原本修炼的灵力术法截然不同。


    因而，她当时用识海转移墨云寒的伤势，所遭受的创伤依旧没办法恢复。


    虽可长期慢慢滋养，可她没那个时间。


    她再次看向那个墓碑。


    “蔡老，除了银子，我可以满足你其他愿望。”


    蔡老头没理，锄头挥舞的异常有力，甩出来的泥点子，几乎崩到祁凰的脸上。


    祁凰往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让您见一见您的女儿。”


    “啪嗒！”


    蔡老头手里的锄头脱手而出。


    他激动的看向祁凰，眼眶都是红的。


    “你……你说什么？”


    祁凰抬手，


    凭空一道符箓缓缓飞出，于半空中幻化成出一道模糊的声音。


    穿着青色衣衫，黑黝黝的头发被梳成两条麻花辫，缠着漂亮的碎花布条。


    她就跪在石碑前，眨眼的功夫，消散无踪。


    “莹莹！”


    蔡老头飞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莹莹，爹守了你十二年了，你为什么不肯回来看看爹。你是不是还在怨爹，怨爹拦着你，不让你跟那畜生走。你不知道啊，你到死都不知道啊，那畜生他不是人，他根本不是人！”


    他哭的泣不成声。


    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缓了好一会儿，他扶着墓碑转头看向祁凰，


    “你是幻术师？”


    祁凰摇头。


    “我是丹师，会炼丹，但也懂一些玄门术法。”


    “丹师？”蔡老头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你真的能让我见到我女儿？”


    祁凰道，


    “可以，你们也可以说说话。”


    她并非用术法欺骗人，


    而是那石碑之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灰色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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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那女孩未消的怨气。


    十二年未走，心结积压，有怨更有不舍。


    所以她才能利用这股怨气幻化出人形。


    蔡老头激动的抹掉眼泪。


    “如果你能做到，我把壬竹送给你。但你要敢骗我，糊弄我老头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祁凰抬手，


    “您应该还保存着您女儿的衣物吧，拿一件出来，若有梳子或者她用过的胭脂水粉更好。”


    跟亡者有过亲密接触的物品，最易操作。


    蔡老头转头进了屋。


    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头发梳的很干净，衣服鞋子也都全换了。


    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盘中放着一套粉白的裙褂，上面还有一个桃木的梳子。


    祁凰接过，弯腰放在了石碑之前。


    声音淡淡，一袭花里胡哨的衣服，却尽显神秘之感。


    她将小手搭在了石碑上，


    “你困于此，无论是自愿，还是背叛，也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心思，总归是违背了生死轮回的规矩，今日，我让你们父子见一面，将心结了去，你可愿意？”


    孤坟之上，并无杂草。


    却有风吹过，掀起一层尘土，盘旋其上，似在回应。


    蔡老头急的眼角潮湿，


    喃喃道，“莹莹，莹莹……”


    祁凰得到回应，便开始结阵刻符。


    很快，放在石碑前的那件衣服，缓缓升空，


    似有什么东西，填充期间，


    天空本还晴空**，陡然间被乌云遮住，


    院子里似蒙上了一把黑色的伞。


    随着风声猎猎。


    一道人影虚虚出现。


    拿着那把桃木梳，一点一点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长发之下，似有水珠落下。


    这人，应该是溺死的。


    祁凰转身往外走，想将空间留给父女叙旧。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二位尽兴。”


    开门前她又叮嘱了一句。


    “若要害人，我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又将门牢牢关上。


    一回头，差点撞进一人怀中。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她本能地往侧边退了两步，美眸圆瞪。


    “摄政王，你还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