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宗无疑是和聂小幽商量好的，他甚至是骑马过来的。乐然抱着郑泽宗的腰，乖巧地坐在后面。现在可不是需要计较男女大防的时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不抓稳可真的会摔下来的。


    山路出奇地好走，到天快亮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佑善庙前。还没进去，就看见外面栓了不少马。这可不是寻常的香客拜佛。


    “情况不太对。”郑泽宗的眼神很好：“怎么庙里有那么多人？”他扭头问乐然：“这庙里一直都很多人吗？”


    “不是吧。就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还有几个杂工。”乐然说到这里小心地看看周围：“不过可能周围有什么脏东西。上次在庙里过夜的时候有东西敲门。”


    在这个故事背景下，人们普遍比较迷信。乐然这么说郑泽宗也不会笑话她疑神疑鬼。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庙前走去，忽然一个黑影突然窜到两人面前，差点把乐然吓得叫出声。


    “嘘！”一只穿着道袍的黄鼠狼人模人样地站到他们面前，甚至伸出一只爪子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虽然黄耗子长得差不多，但是这身道袍乐然还是眼熟的，因为上面绣着“安世”的字样。乐然记得，当时求雨的道士据说就是来自安世道的高人。没想到却是一直得道的黄鼠狼。


    “我认得你。”乐然头一热，上前一步把黄鼠狼拎起来：“刘妈和我家的长工去哪里了？是不是你吃了？”


    黄鼠狼没想到乐然如此粗鲁，非常愤怒：“呸呸呸，我可是修道的，怎么可能吃人！”它愤怒地用爪子扒拉着乐然的手，却很小心地避免抓伤女孩：“道爷我有名字，我叫镇妖。”


    “不是，你一个……”郑泽宗也忍不住了，他顿了一下，尽量避免刺激对面脆弱的自尊心：“你镇什么妖？”


    “道爷我出身名门，学的就是除妖灭魔的功夫。为什么不能叫这个道号？！”黄鼠狼的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尾巴毛炸得极为蓬松，乍看就像一个大鸡毛掸子。


    “呸，”乐然还是记仇的：“你前段时间大半夜进来想要弄死我。我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在家老实睡觉，招谁惹谁了，你居然要骗我跳井！”


    “你招惹邪祟啊。”黄鼠狼理所当然说：“我又不是想杀你。你掉进去以后就被困住了，我才好对你施法驱邪。”


    “你知道井有多深吗？”


    黄鼠狼愣了一下，好像真的没考虑过。他忽然转换话题：“你这女娃子运气不错。好像不再招惹脏东西了。很好，很好。”说完还拍拍乐然的手：“放我下来，好好说话。”


    黄鼠狼拦路，肯定有事。


    郑泽宗插话进来：“你一个修道的来庙里做什么？打算改换门庭？”


    他这话很明显惹怒了黄鼠狼，它一蹦三尺高怒斥郑泽宗：“休要胡说！”


    “那你来做什么？别说要救人。”这话郑泽宗只是调侃一下，没想到黄鼠狼居然点点头。


    它跳到旁边的一条小道上，尾巴一绕，冲着两人说：“跟我来。”


    跟一只黄鼠狼走，谁会啊。乐然刚想吐槽，就看见郑泽宗真的要跟着那只黄耗子跑。乐然急忙拉住他：“你确定要去？”


    郑泽宗眨眨眼睛，凑到乐然耳边轻声说：“不怕，我带枪了。”


    “我听到了！”黄鼠狼晃着尾巴一脸猥琐：“快跟上吧。那些山贼随时会出来。”


    什么？！山贼？不是说都抓了吗？乐然忽然又想到之前在佑善庙里的遭遇，她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跟在郑泽宗后面。这个时候，也就剧情未婚夫看起来靠谱了。他还有枪！


    黄鼠狼跑得很快，两人跟在后面也不得不小跑着才不会被甩掉。郑泽宗还可以，乐然的这个身体养尊处优的，显然有些吃力。等绕道后山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


    “到底有什么啊。”乐然用手扇着风，看着黄鼠狼钻进的洞有点不太想进去。


    “进来就是。”黄鼠狼又钻出来对冲乐然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是，你一身耗子样，哪里算人啊。乐然一肚子腹诽跟在郑泽宗后面进了山洞。


    山洞很大，里面有一个人。


    “主持？！”乐然没想到佑善庙的老和尚居然躺在洞里。他身上染了很多血，看起来离没死也就差了一口气。


    神奇的是，原本看起来随时会挂的老和尚在看到乐然之后，立马以难以令人置信的速度从石头上翻下来，朝着乐然爬行数步，直接跪到她的脚下：“大小姐，救救老衲吧。求求你。”


    乐然又懵了，怎么救？她不会啊。乐然抓抓脑袋：“我们马上送你下山看医生？”


    老和尚摇头：“大小姐，看在老衲侍奉善家家庙四十载的份上，你就对老祖宗们说句话，让他们显灵吧……”


    这么一句话，突然让乐然想通了什么。当初在拜佛的时候感到的诡异，那夜敲门的怪物，柴房里死去的两个孩子……至少在聂小幽出现之前，这些东西就存在了。它们和善家本身有关系。


    “我该怎么救你？”乐然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这个老和尚既然知道是家庙，当时对死去的两个孩子也没有特别的吃惊。很可能早就习以为常。


    “当初您和小少爷的身上都有我点的咒。”老和尚指着乐然的耳朵：“在右耳后面。那道咒本来是给老爷用来挡灾的。也可以用来救我”


    “你让我给你挡灾？”乐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耳，郑泽宗凑过来看了看，确实有个咒。他冲着乐然点点。后者的心往下沉了许多。


    如果老和尚说的是真的，那么善家贤回来的时候陷入昏迷的情况就能理解了。是善长徳在遇袭的时候拿自己亲儿子挡灾。当时管家也说，遇到了邪祟。


    “不，老衲不敢奢望。”老和尚抬起头，颤巍巍地举起一根手指：“一点点，就一点点，大小姐就分我一点点！”毫无预兆地，老和尚整个脸彻底裂开，变成一张巨大的嘴巴朝着乐然就啃去。


    他们之间实在是太近了，近得郑泽宗和黄鼠狼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和尚咬向了乐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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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下意识地，乐然抬手一挡，整个胳膊都被咬住了，剧烈的痛苦只持续了不到一秒，藏在手心的符箓就发挥了用处。老和尚的整个嘴巴都在燃烧，它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没过多久就变成一具烧焦的尸体。


    呕……乐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洞外去呕吐。黄鼠狼赶忙追出去：“我没想到这个老和尚……”


    “没事。”乐然摆摆手，谁能想到一个老和尚是怪物。黄鼠狼精看起来就没多少社会经验，被骗也正常：“说说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按照黄鼠狼的说法，最近到处都很乱，它学的是降妖伏魔的本事，打仗可不行，它也不想惹事，就躲进山里了。反正它一只黄鼠狼，在山里待着也很自由。


    老和尚之前见过黄鼠狼几次，他还特地在外面放了点吃的让黄鼠狼自己过来吃。在这种荒年，能给一口吃的，已经算是行善了。


    黄鼠狼来了几次也算是认识老和尚。没想到昨天来了一伙强盗，他们直接进来就砍了庙里的和尚杂工，翻出仓库里的存粮大吃大喝。黄鼠狼见老和尚被丢在后山，就自己搬到洞里。没想到老和尚会突然魔化。


    “那些强盗是哪里来的？”话是郑泽宗问的，但是乐然和他想的一样。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多少都有点数。


    “就是前面不远处的山贼。”黄鼠狼没赶上上次镇子的保卫战，它搓搓下巴回忆道：“我听到说今天镇上的大户要嫁女儿，全镇都要吃酒。等到晚上杀进去把镇子都抢了。”


    “他们还说，上次去镇子上没捞到东西，还死了几个兄弟，必须要报仇。要把那个带头的大户都砍头。”


    说到这里，黄鼠狼忽然意识到什么：“该不会说的是你家吧。”


    当然是了！乐然很想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后来想想，对方又不是人类，它对人类之间的战争也不在乎。


    郑泽宗真的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未婚夫。他拍拍乐然的肩膀：“你现在后山藏起来，我去报信。”


    乐然是半夜逃婚出来的，现在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虽说婚礼是在镇上举行，但是马团长那个怂货到哪里都至少带着一个连的兵马。到时候被抓去了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目送郑泽宗的离去，乐然没有回山洞。开什么玩笑，老和尚的尸体还在里面，烧得那么臭，进去还不得熏死。更何况，乐然还有其他的打算。


    “我说，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吧。”黄鼠狼蹲在门口，非常不喜欢自己这种不着寸缕的样子。


    “那些山贼又不看书，我找找线索。”老和尚的房间在佑善庙后面，山贼在洗劫之后并没有留人在这里看守。毕竟，庙里所有活人都在第一时间内被灭口了。


    看着满地的袈裟和翻倒的衣橱，乐然打算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寻找老和尚的东西。比如经文或者日记什么的：“你帮我看门哈。一有动静就告诉我。”


    乐然的运气不错，在倒下的书架下面，乐然摸到了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册子，记录的全是自己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