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真凶

作品:《公主力拔山兮

    面对刘明月促狭的打量,萧晏微微垂下眼帘,觉得或许此刻自己也需要一顶面具。


    而作为语出惊人者的刘明月本人,此时心下也略松了口气。从前她便听闻兰陵萧氏多出美人,如今一见,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萧晏今日便不在大理寺当职,现下正穿着身常服。他生得高大,玄色狐裘与内里同色的锦衣相配,缁带勾勒出窄腰,尽显世家子弟的贵气与风流。


    他年轻的面庞更是称得上一句美如冠玉,秀丽与英武并存的五官浑然天成,如创世神女娲娘娘的得意之作,赧颜又为这无瑕白玉增添一抹艳绝,更衬得他身旁的宋主簿异常朴实。


    欣赏此人的美貌之余,刘明月同样在心中对他的身份进行了再次的确认。


    萧家只有长房居住在洛京城,现任的当家话事人萧崇年事已高,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尉,掌管天下军务调度。


    当年昭明帝的东山军刚一崭露头角,尚为州牧的萧崇便带着一家老小前来投奔,是乱世中首批公然站队的世家之一。


    萧崇膝下的三个男儿中,有两人曾在前朝就任武职,一人就任文职。


    从军的两个都早早死在战乱中,并未留下子嗣。唯一活下来的萧复有过三任妻子,分别育有一女两男。


    如今整个萧氏年轻一辈中最受瞩目的便是他的嫡长男萧易,刘明月知道他,此人一直在军中就职,八年前还参加过她择选驸马的上林宴。


    眼下这人的岁数看着更年轻些,风采比清风霁月的萧大公子更教人一见难忘,毫无疑问正是萧易的弟弟的萧晏。


    据刘明月所知,萧晏与萧易并非同母所出,并且他的母亲郑姝还干过一件令她颇为欣赏、被称之为离经叛道的大事。


    郑姝同样出身世家,在前朝曾有奉安第一才女的每名,却在芳华正好之际因家族之命与长她六岁的萧复成婚。


    萧复并非初婚,第一任夫人因生育过早死于难产之后的血崩,郑姝显然不乐意嫁他。


    她生下萧晏没多久便同萧复决裂,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与之和离,而后独自带着女史远走江南,于一处道观出家为女冠,最终病逝在虞朝建立的前一年。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刘明月从不吝于让身边人搜集世家情报,不论是明面上的,还是不为外人道的阴私。


    见萧晏和宋主簿站在门口,顾真娘下意识地看向刘明月。她已然将刘明月当成主心骨,一举一动都下意识地想要听从她的吩咐。


    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刘明月拍拍她拘谨地交握在桌下的手,而后反客为主地招呼起眼前的两名男子:“萧二公子,宋主簿,坐。”


    她从容自若地坐在原位,唇角轻勾,目光平和。分明是坐着,却平地生出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如同一位号令全军的主帅。


    萧晏微顿一瞬后对她行了一礼,接着率先来到她的正对面坐下,宋主簿紧随其后。


    “这位大人,不知您寻萧某何事?”落座后萧晏开口依然有礼。


    他的声音清泠泠的,如山间幽谷内淙淙流淌的溪流,润泽动听。而他的面色也已恢复如常,端坐时神情内敛而克制。


    “萧二公子,崔渠被害一事,想必你与定罪之人有许多不同的见解。吾奉御令前来调查此案,但请公子将心中疑虑都说出来。”刘明月直截了当道。


    她的声音同样清冷,面具未遮住的双眸沉静而笃定,如暗夜之中悬于穹顶、照彻四方大道的皎皎明月。


    二人之间只隔相隔了摆满卷册的长桌案,这样的距离极近,可将对坐之人面上的任何神情变化都收入眼中。


    “回大人的话,萧某并未直接参与审案。只是按照律法,嫌犯的情况并不符合额外增设死刑批次的条件,崔少卿却急于将她一并推出去,这才生了些疑虑。”萧晏纤长的睫羽翕动,仿佛有些想要避开她的目光。


    “崔少卿与死者同族出身,兴许是为了替他出气。”刘明月不动声色。


    “纵使如此,既身为大理寺少卿,便更不该因一己之私而视章法为无物。”萧晏说得不卑不亢,而后看向刘明月身旁的顾真娘:“且即便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行刑前也是可以同家属见一面的。”


    “如此遮掩,定有隐情。”


    他说的与顾真娘先前所言无二,刘明月首先击了击掌:“如此一听,萧二公子在今日前,当真是位执法不阿、明察秋毫的好官。”


    “大人谬赞。”萧晏唇间逸出极浅的笑意,如春山润雪。


    “既如此,那么这些有关嫌犯的审查结果,便都不作数了。”刘明月也笑了,将案上属于顾丽娘的画押记录全都阖上。


    “大人英明。”萧晏道。


    刘明月未置可否,唤了声顾真娘:“真娘。”


    “大人,我在!”顾真娘在高度紧张下陡然一激灵,张口差点又叫出姐姐,但想起还有两个外人在,便同萧晏和宋主簿一样称她为大人。


    “你可以叫我姐姐。”刘明月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旁若无人地笑出声后又接着执起记录崔渠被发现时情境的卷宗:“此人的裤子,也是疑点之一。”


    旧事重提,在场的男子又全都沉默了。


    萧晏低头不语,在一旁充当哑巴多时的宋主簿则不禁心道:大人,您能别提那茬了么……


    而顾真娘现下却比他们自在多了,只一心牵挂妹妹案件的疑点,赶忙出声对刘明月道:“姐姐,我妹妹肯定没有说谎,此人还未来得及褪下裤子时她便动手了……”


    “而且,而且丽娘虽然胆子大,却也没有……扒男人裤子的癖好,她好不容易脱险,不确定那崔渠会不会突然醒来,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若如你姐妹二人所言,那日在场的便还有第三个人,一直等待时机,等你妹妹走后便予以崔渠了结,顺势再将杀人的锅推给你妹妹。”刘明月环视一周,用即便隔着墙也能被外面听到的声量说道。


    “想必正是此人褪了崔渠的裤子,过犹不及,有心要崔渠丢一回脸。”她不疾不徐地补充,嘴角噙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此人相当了解崔渠的为人,并对他心怀怨恨。在大理寺中还里应外合的关系极力为他遮丑,身份不言而喻。”


    “真凶定与崔渠同出崔氏,且素有争端。”萧晏颔首,听懂了刘明月的暗示,同样抬高了声量。


    刘明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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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这个人真是上道极了,直勾勾地看向他:“吾对萧二公子实在是一见如故,见完被冤枉的嫌犯后,吾想请萧二公子于春江楼一叙,不知萧二公子可愿赏脸?”


    “此乃萧某的荣幸。”萧晏缓缓应道。


    ***


    萧晏如今已不是大理寺官员,不便进入牢狱,刘明月将顾真娘交给他,独自在狱卒的引路下来到关押顾丽娘的牢房门口。


    昭明帝曾在律法中明文规定,狱中不设刑具,任何人不得对人犯施刑以致屈打成招。并且倘若犯人为女子,审理之人与看守的狱卒需同样为女子。


    虽然未受过刑罚,顾丽娘此刻的模样依然十足憔悴。


    年纪尚轻的小姑娘低着头、抱紧双腿缩在杂草堆中,即使此地光线如此晦暗,依然可以窥得她眉宇间不服输的倔强之色。


    刘明月蹲下身子,轻唤了声“妹妹”。


    乍一闻言,顾丽娘还以为是顾真娘来看她了,连忙抬起脑袋,却见着一张面具遮覆、全然陌生的脸。


    仔细回味,声音亦是天差地别。


    于是她重又低下头颅,眸中忽而有豆大的泪滴不断滚落。她想顾真娘了,不知道有生之年,可还能与她再见一面。


    “丽娘,别怕,是你姐姐真娘让我来替她看看你的。”刘明月仿佛全然知晓她的心中所想,温声道:“一会儿会有人将你接走换一处牢房,你的姐姐很是机敏,她来替你伸冤了。”


    ***


    春江楼就在大理寺的附近,穿过两条街巷便是,这儿的早点很是出名,有不少在大理寺就职的官员也喜欢来这里用早膳。


    现下时间尚早,依然处于用早点的时间。还未至春江楼,街边各种蒸点的香气便已扑鼻。


    此处同样位于洛京城的核心地段,沿街不仅有酒楼,还有许多铺子与摊贩。虽然天气寒冷,路上行人同样不少,熙熙攘攘间具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刘明月拉着顾真娘的手行在前面,萧晏则跟在她们身后。


    “真娘,早膳用的不算多,饿吗?”刘明月状似随意地问道。


    “原本不饿,闻着点心香便有些饿了。”顾真娘答得腼腆,眸光却时不时瞅向身侧的蒸笼,末了神色又有些低落,心道:要是丽娘也能吃上就好了。


    “巧了,我也是。”刘明月注意到她的低落,接着晃了晃她的手,低声宽慰道:“最多再过两刻,你妹妹便要移交至别处。那里会更方便些,我到时安排你带上食盒亲自过去探望。”


    她同顾真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萧晏则始终沉默不言。


    三个人就这样走着,仿佛在冬日清晨出行的一家三口,只是形貌实在瞩目——看不出具体年纪的女子戴着面具好生奇怪,男子生得昳丽年纪却小了些,孩子的年纪同他对比起来则长了些。


    如此看,这个男的肯定是后爹。路人不约而同地心道。


    刘明月尚且无所谓自己被如何看待,更不会管萧晏被如何想,嘴角挂着浅淡笑意大摇大摆地往春江楼去。


    路过临近目的地的拐角时,她明显感受到身后人的步子顿了顿,同时有数道窥伺的目光自四面八方处凝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