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瞬间低气压，父子俩本就针锋相对，宋延明这话一出，温度都降了。


    莫提雅还抓着多宝串，悄悄往宋延明身边挪步。这时，老太太走过来，推了宋延明一下：“你干什么！”


    “嘉文来啦，快进来。”老太太接过宋嘉文手中的礼物，笑嘻嘻地拉着莫提雅，“囡囡，嘉文送好东西了，要不要进去看看，怎么啦，你们为什么站着，进屋说话。”


    宋延明跨步进屋，没有看宋嘉文一眼。


    莫提雅眼神垂垂，瘪着嘴，委委屈屈的样子。


    “嘉文毕业了是吧，听你爸说，你最近回国实习。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呀？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准备。”老太太一边烧开水，一边倒茶：“你爸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说，这不，要带雅雅去产检，才抽出时间来。”


    吧嗒——


    打火机落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响亮的碰撞声，沙发上端坐的宋延明拉着一张脸，斜睨着儿子：“没长手是吗？”


    “……”宋嘉文急忙伸手去接老太太的茶水杯，“奶奶，您快坐下，别忙了。”


    “延明你干什么，总是吃了枪药似的，嘉文不是你儿子吗？能不能好好说话！”老太太扒拉着宋嘉文送的保健品，拿出一盒来递给宋嘉文，“喏，这个，给你爸。”


    宋嘉文尴尬道：“为……为什么？”


    老太太说：“你看你爸这次回来累得，瘦脱相了，鬓角都白了，奶奶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这些，还是让你爸补补身子吧。”


    宋嘉文：“……好的。”


    老太太：“对了，嘉文，这次回来，去看你妈了吗？”


    宋嘉文微顿，眼底闪过一丝怅然，随即笑了笑：“去了。”


    老太太眉头舒展，抚摸着莫提雅的肩膀，对宋嘉文说：“你认识吧，她是你爸的女朋友，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好歹叫声雅雅姐姐。”


    宋嘉文讪讪地笑，“是，是，雅雅姐姐。”


    宋延明点了根雪茄，面前烟雾缭绕，看到莫提雅手里的串珠，冷着脸道：“谁让你拿的，放回去。”


    莫提雅欲言又止，紧接着老太太说：“我让她玩的，怎么啦？”说着，她骂骂咧咧打开窗户：“真讨厌，一天到晚就知道抽烟，没点自觉，雅雅都怀孕了，你让她吸你的二手烟啊！”


    宋延明掐灭了雪茄，起身对莫提雅说：“走吧。”


    他正要去拿手机，突然茶几震得滋滋响。屏幕上跳动着“陈助理”三个字。


    他接起电话，没说两句，眉头便紧紧皱起，语气愈发凝重：“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莫提雅，眼神里闪过一道晦暗的光。


    “爸，”宋嘉文突然从沙发上，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直直看向莫提雅，“要不我带她去吧。”


    这话一出，堂屋里安静了。


    宋延明瞥了宋嘉文一眼，上下审视着他。


    莫提雅瞪大眼睛，走过去拉住宋延明的手，他不停回复着消息，丝毫没有看她。


    看着莫提雅眼里的光一点点弱下去，老太太连忙打圆场：“嘉文愿意去也好，提雅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延明你先去处理蓝蓝的事，这边有嘉文呢。”


    宋延明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看向莫提雅：“你愿意让他带你去吗？”


    “宋叔叔，我……”


    “如果可以，我送你们去医院。”


    宋嘉文没有说什么，他看向她，却见莫提雅咬咬唇，转身回到卧室门，重重关上了门，呜呜大哭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囡囡！囡囡！哎呀，怎么了这是！”


    老太太一头雾水，拍了两下门，没有反应。


    她指着宋嘉文，看着宋延明，训斥道：“你看看你，孩子孩子不管，嘉文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还给脸子看，说好的带雅雅产检，转头就变卦，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让孩子们怎么看你！”


    宋嘉文说：“奶奶，我去看看。”


    敲门声响起，她没有回应，随即门开了，宋嘉文走进来。


    莫提雅躺在床上，被子裹着身子，怀里抱紧淡蓝色小海豚，脚下踩着粉白兔子暖脚。看到宋嘉文进来了，她喊道：“出去！”


    “嘘。”宋嘉文食指抵在嘴边，“小声点，你想让奶奶伤心吗？”


    “滚。”


    “你到底要不要产检？”


    “你能安什么好心！”


    “拜托，你现在是个孕妇，肚子里怀着老宋的好大儿，我就算想坑你，也要看清形势吧。”


    宋嘉文看到莫提雅的粉兔子和小海豚，莫提雅还在给粉兔子和小海豚穿衣服。他知道这是宋延明买的，跟宠女儿似的。


    “呵……”


    宋嘉文抓起粉白兔子，笑了，“从小到大，爸对我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我一直以为，这种毛绒玩偶，要是让他看到，估计厌蠢症都犯了，哪怕对宋蓝蓝，都没有这么用心过。”


    “你回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就是见不得我过安稳日子！！”莫提雅扑过来，把粉白兔子抢走，“别动我的东西。”


    她一边骂，一边像个老母亲似的，给粉白兔子拍灰：“你碰过的地方，脏死了。”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是宋延明在催。


    宋嘉文：“最近不太平，爸的压力也大，你就别闹了。我向你保证，平平安安把你送回家。”


    莫提雅指着门口，“滚出去，我要换衣服。”


    几分钟后，莫提雅穿着宽松的藕色汉服，黑发垂肩，一脸淡妆走出来。


    现在肚子大了，不能穿百褶裙了，怕勒到孩子，不过汉服很宽松，肚子那里自由度很高，穿着舒服极了。


    看到她这身装扮，宋嘉文不由地笑出了声，又看看宋延明的脸，很是平静，像是习以为常。


    老太太给莫提雅理了理头发，称赞道：“真漂亮。”


    莫提雅眉眼弯弯，又怯怯地走到宋延明身边。


    “走吧。”宋延明打开门，带着他们上了车。


    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宋嘉文无意中瞅了眼莫提雅的肚子，随口说：“几个月了？”


    莫提雅：“四。”


    宋嘉文一愣：“四个月，你这肚子，怎么看起来有点大，不像普通四个月的。”


    莫提雅：“闭上你的嘴。”


    宋嘉文：“……”


    车子停在医院VIP院区门口，宋延明推开车门，官方的语气跟门岗打声招呼，才回头朝后座的两人招手：“快下来，送你们到诊室门口。”


    宋嘉文领着莫提雅，往产科VIP区走，VIP号的优势确实明显，不用排队，导诊护士直接领着他们进了诊室门口的等候区。


    导诊台的小护士眼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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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扫过三人


    宋延明西装笔挺，气度沉稳，宋嘉文一身休闲装，单手扶着怀孕的汉服少女。


    小护士甜笑道：“叔叔好，先生太太好，VIP产科诊室在二楼，我带你们过去。”


    宋延明脚步顿住，眉梢微挑，没吭声。


    听懂了误解，宋嘉文窘得耳根发红，刚要张嘴解释，就被亲爹的眼神压制下去。


    三人往电梯走，小护士的话就没停过：“叔叔您看着真年轻，跟先生站一块儿都像兄弟，您儿媳妇看着娇俏得很，这才四个月肚子就有点显怀，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到了诊室门口，值班医生闻声出来，看到宋延明，急忙像中了彩票似的，过来握手：“宋总，您来了。”


    小护士语气轻快：“医生，这是宋总的儿子和儿媳妇，来做产检的，叔叔特意送过来的，对晚辈可真好。”


    医生恍然大悟，笑着朝宋延明点头：“快请进，VIP诊室不用等，直接就能检查。”


    宋延明抬腕看了看表，“公司还有个会，就不耽误你们检查了。”说完，又看向宋嘉文，丢下一句“看好她”，转身离开。


    莫提雅皱着眉，手捂着小腹，脸色有点发白：“我去趟洗手间。”


    她声音很轻，隐约带了点鼻音，快步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


    宋嘉文回到诊室门口，值班医生正低头整理病历，见他进来，笑着抬眼：“宋先生？宋总已经打过招呼了，人呢？”


    “不好意思，她临时去洗手间，您稍等两分钟。”宋嘉文客气地说。


    医生点点头，继续整理资料。


    这一等，就等了快十分钟。


    诊室里又进来两位护士，准备好B超仪的探头和耦合剂，见病人还没来，忍不住朝宋嘉文看了两眼。


    宋嘉文有点尴尬，只好又跟医生解释：“实在抱歉，估计是孕妇有点尿频，再等等，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莫提雅就走了进来。


    “来了。”


    宋嘉文迎上去，想扶她一把，却被她臭着脸推开。


    医生招手让她过来，指了指诊床：“躺上去吧，先量个腹围，听个胎心。”


    莫提雅乖乖躺好，宽松的汉服裙摆滑到腰侧，露出圆鼓鼓的小腹。


    医生拿着软尺，绕着她的肚子量了一圈，眉头微蹙，又低头看着病历本上的孕周。


    “四个月？”医生抬眼，语气略微疑惑。


    莫提雅点头。


    “腹围有点偏大啊，”医生一边记录数据，一边给她按小腹，“平时饮食是不是糖分太高了？还是说，有家族多胎史？”


    莫提雅愣了愣，摇摇头：“没有吧，我吃得挺清淡的。”


    医生没再多问，示意护士准备B超：“做个B超看看吧，直观一点，也放心。”


    宋嘉文站在一旁，看着莫提雅躺上B超床，他刚才就觉得这肚子不太对劲，四个月的身孕，看着倒像是五六个月的样子。


    护士帮莫提雅撩起衣服，涂上冰凉的耦合剂，探头刚贴上去。医生盯着屏幕，过了一会儿，眼睛突然睁大，随即调整探头的角度，反复看了好几遍。


    “你这肚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啊。”医生放下探头，笑着看向莫提雅，“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莫提雅心头一紧：“怎么了？我的孩子……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