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言之有理

作品:《贵女她只想寿终正寝

    二人异口同声般问出来,又都默契地不再言语,似乎是等对方先开口。


    气氛沉静,陆昭华干笑一声,先开口道,


    “虽我被逐出陆家,可到底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爹他才去不久,尚在孝期,只怕暂时不能同你成婚。


    不过你放心,只要这门亲事定下,你家孩儿的事儿就可以办。我可不是耍赖,只是,我想到寺里客居,待我爹孝期过了再说。”


    “言之有理。”


    钱谦松了一口气,点头应下。


    这陆姑娘确实聪明,招人喜爱。她为自己找上这么一个去处,可以说是最顾全的法子了。


    总好过由他来找一处院落安置她,到时候也影响她的姻缘。


    不过想到那昭先生,虽是有些离经叛道,但却是个豁达明朗的人儿。


    将陆姑娘送到国相寺,昭先生和他之间,想来也会好沟通很多,不会因此生出罅隙。


    国相寺,深冬瑞雪将这里的一切都裹上银装。


    陆昭华拉起朱红寺门上,凝了一层白霜的铜环,沿着迎入眼帘的青石台阶走入寺中。


    远处传来钟声,沉浑悠远,似迎,也似送。


    脚底宣软的白雪随着步子一点点被踩实,直到鼻尖一抹沉静檀香钻进来,陆昭华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随着陆昭华一起入住国相寺的,不光是福金和福银。还有钱谦派人送来的,几套赶制出来的素色衣裳。


    有小袄、有毛马甲、有罗裙,甚至就连里衣,都备了两套用来换洗。


    来人还是那日慈眉善目的嬷嬷,人称花嬷嬷。


    “姑娘,时间紧急,这衣裳是用绣坊里现成的改制而来。您若是觉着不合身,再吩咐人慢慢做几身便是。”


    花嬷嬷边说着,边又取出一个广绣花鸟荷包,


    “这里边,百两银票放了一张,碎角银也添进去些。主子叫姑娘且安心用着。您才出府门,一时半会儿定然是周转不开的,待来日有了,再还不迟。”


    陆昭华本不想接的,可想到以她的身份,有钱才是见了鬼。


    她只好厚着脸皮将荷包接下,


    “那便多谢了,给您和钱公子添麻烦了。”


    这钱谦行事,真是润物细无声。


    难怪也有传言说他乃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若非亲眼见过他在伯府舌战群儒,陆昭华可实在不敢相信那些“歹毒”的话会出自他口。


    不过,凡事论迹不论心。


    不论他心中是如何算得,品性是好是坏,都不影响他实打实地做了好事。她理应感激。


    “嗐!能给我们家宴方少爷寻一先生,已是大恩。我们如何报答都不为过,何谈什么麻不麻烦的?”


    花嬷嬷笑得真切,故意做出夸张的动作宽慰陆昭华。


    只因钱谦吩咐过,莫要叫人觉着丢了体面。


    陆昭华是多敏锐的人啊?


    观察到花嬷嬷似是口是心非,心中升起疑窦。


    可这些日子一来一往的事儿在她心中复盘了无数遍,逻辑怎么看都是通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算了算了。


    总归她可以确定的是,钱谦等人没有恶意。这样便够了,若是凡事都要探究个明白,岂不是庸人自扰?


    眼下死里逃生,已是侥天之幸。当务之急,还是要抓紧时间壮大自身,再也不做人案板上的鱼肉。


    才送走花嬷嬷,寺里的姑子过来敲门,说是叫用晚膳了。


    整个国相寺只有一个厨房,不设私厨。所以陆昭华也从善如流地带着福金和福银一道去了。


    到底是修行的地方,规矩颇多。


    只见一众客居于此的夫人们都先净手焚香,又跪在佛像前念了经文,这才落座。陆昭华也从善如流,跟着走了一遍流程。


    陆昭华虽是无神主义者,没有宗教信仰。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一切都保持尊重和敬畏。


    名叫观莲的姑子投来赞许的目光,特意将她引到宽敞些的位置上盘坐好。


    随后,观莲指向窗外。只见远处,有一条一条贯穿院子的,极窄的溪流。若不用心看,竟是没注意到院中还有这样好的景色。


    “你瞧,这冬日里,就连汴河都结冰了,这一条溪流倒是还在潺潺流淌。”


    观莲眉眼含笑。


    陆昭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汴京的冬天向来寒冷,这时候还能流淌,倒真是颇为稀罕了。”


    “是啊!”


    观莲接话道,


    “虽这溪流不声不响得,但却也是因着这份儿不声响,才能捱得住寒冬。


    陆施主,如今你尚且年少,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此时的陆昭华才明白,观莲此番闲聊的目的。


    她不由向观莲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师太所言极是,昭华定当谨记教诲。”


    陆昭华等人吃到八分饱后,便各自回了屋里。


    天色暗得早,福金已经点上了烛灯。


    终于熬到了独属于她们的时间。


    陆昭华这才有机会,将福金福银两个丫头叫到身边来。


    福金是从灼院直接被绑到柴房的,明处虽并无伤痕,但陆昭华知道,她多少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的。


    比较严重的是福银,此时她额前伤口已被花嬷嬷处理过,可瞧着仍是触目惊心。更别说,她那小脸还肿得老高呢。


    陆昭华眼底含着一抹歉意,声音真诚恳切道,


    “今日遭此大难,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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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跟着我受苦了。”


    福金性子耿直,只一味摇头:“不苦。”


    福银则是细腻很多,声音中带着几分心疼,


    “奴婢是您身边人,本就是替您受的。倒是姑娘您,今日受苦了吧?”


    说着,她眼角含泪,声音颇为不忿,


    “您是神仙般的人儿,若非是那……您又怎么沦落到客居寺院,被迫与那鳏夫定亲?”


    “万般皆是命。”陆昭华拍了拍她的手,抬手替她抹去眼泪,“但是啊,你家姑娘我偏偏不信命。这有什么可哭的,你该高兴才是。十死无生的局面,都叫我们闯出一条生路,往后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我们?


    不论是修行也好,亲事也罢,不过都是暂时的。福银,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再熬一熬又算个什么?


    且莫急,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见福银破涕为笑,她轻抚了抚福银的脸,


    “倒是你,瞧着古灵精怪,怎得竟是个实心眼的傻子?磕头磕得那般用力作甚?这若往后留了疤,可就没原先好看了。”


    “留疤又如何?您不是都说了吗,好日子在后头呢。若这地方真留了疤,那也是我留下的功勋!”


    福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前线的将军们不也总是功勋功勋的吗?怎得?我出身奴婢,便不许有功勋了?”


    陆昭华心中一酸又一暖,伸手朝她脑袋轻轻一点,


    “怎么不许?你呀,惯是会说的。”


    主仆三人笑闹了一阵,陆昭华这才放松下身心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


    这入寺住上一年,其实也挺好。正好让她好好地休养生息。


    听观莲师太说,那何家老太君便是住在不远处带一小片竹林的那处院子,这几日倒是可以去拜见一二。


    还有薛家往年总是要来寺里一趟的,想必今年也快要来了。到时候,也可去见见薛景丹,说说话。


    ……


    陆昭华这样盘算着,很快便只剩下平稳的鼾声。


    一切仿佛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份难得的平静,却在第二日一大早便戛然而止。


    陆昭华是被冷帕子冰醒来的,她睁开眼,便看到了眼前福银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姑娘,好像出事了。”


    福银见她醒来,甚至来不及告罪便凑到她耳前道,


    “我去取餐食,就见寺里的僧人姑子们行色匆匆的,通通到了主殿祈福,像是有事发生。”


    陆昭华猛然警醒,听着耳边那似有似无的诵经声,她的心微微发沉。


    是《药王菩萨本愿经》,莫不成是有什么大人物病了?


    陆昭华抬眸看向福银,声音微微发沉,


    “可打探出什么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