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格杀勿论

作品:《贵女她只想寿终正寝

    听到孙氏的话,陆昭华站在原地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虽早有预感对方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可当那话真真切切地落在耳中时,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空了一瞬。


    说不出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


    “伯夫人,我钱家诚心求娶,您又何苦这般不留余地?”


    不待陆昭华回应,钱谦已开口,一双眉头微微拧起。


    “放肆!”


    罗妈妈脸色一沉,用眼角余光睨向他,“我忠义伯府的事,何时轮的到外人指手画脚!”


    孙氏似笑非笑的望着钱谦,待罗妈妈斥罢,才装模作样抬手制止。


    “好了。”


    “钱公子想必也无心冒犯,只不过官商有别,无人教过他这些个规矩。”


    主仆俩一唱一和,钱谦低眉敛眸,神色依旧淡然,但陆昭华却既尴尬又生气,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一丝歉然?


    陆钱谦注意到她的眼神,朝她微微颔首,然后转头面对孙氏,不卑不亢道:“夫人此言差矣,我钱家门第虽不如伯府,却懂得一句话。”


    “哪一句?”罗妈妈皱眉。


    钱谦食指轻叩茶杯,直视孙氏:“得饶人处且饶人。”


    两人竟是要对上的节奏!


    陆昭华心一沉,顿觉不妙。


    孙氏向来吃软不吃硬。若再由着这两人针锋相对,她怕是要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到时候,孙氏怒气上头,她准备好的筹码可就没用了。


    她再顾不得什么规矩体统,强挤出些眼泪,急急抬首:“母亲,女儿自知有错,不敢辩解。可否……容女儿与您单独说几句?”


    可已经迟了。


    孙氏就像没听到似的。


    她眼底深处,藏着隐忍不发的滔天怒火,不紧不慢地走到下人搬来的紫檀木圈椅上坐定,盯着钱谦看了良久,这才拍了拍手,


    “不愧是把生意做遍大江南北,钱公子真是好口才!只不过,这里可不是那菜市,岂容得你来诡辩?


    你该当如何,我伯府管不着。但昭华德行有亏,愧对祖先,我势必要清理门户。”


    说罢,她抬手重重拍在扶手上,


    “来人,将昭姐儿塞了嘴,丢出去!”


    “伯夫人慎重,您常年食素礼佛,今日难不成当真要草菅人命?”


    钱谦快步挡在陆昭华身前,直勾勾地盯着孙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今日正是因心里有佛,才要将这个孽障给清出去!草菅人命?真是好大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孙氏的声音不容置喙,微眯着眼睛看向钱谦。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孙氏培养的几个武婢已将陆昭华和钱谦二人团团围住。


    陆昭华心里发苦。


    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让钱谦搞成这般境地。


    原本她是想迂回一下,通过承诺给伯府一些利好,来换取一个出府机会的。待嫁了人后,再见机行事,搞出些事端来和伯府做个切割。


    但是眼下,局面已经被钱谦砸了个稀巴烂,以孙氏久居高位、寸步不让的性子,只怕她今日难得善终了。


    可这事儿怪得了钱谦吗?


    想到这儿,陆昭华苦笑起来。


    高门贵女?不过是镜花水月如梦一场。


    这偌大伯府的青墙黛瓦,就是一个吞噬生命滋生欲望的巨兽。


    你享有过的一切,最终都要以生命为代价来偿还。


    “钱公子,伯府私事,还请让开!”


    武婢见钱谦不为所动,沉声道。


    可钱谦却执意站在陆昭华身前拦着。


    下人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


    毕竟是客,总不好对他过于粗蛮。


    孙氏眼角微微动了动,已是怒极,她撇了一眼罗妈妈,将身上的珠串一把摔到地上,


    “聋了吗?!还不快动?!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陆昭华心道,坏了!


    现在不光是她命危矣;若钱谦不愿低头,只怕他也别想全须全尾地离开伯府。


    陛下给侯爵门第的特权是很大的。伯府上可不光只有武婢,还有一队护兵。


    武婢们已将陆昭华拖拽着往外走去。


    福银泣不成声,额头已经磕出暗红色的血,


    “夫人,求您就宽容姑娘一次吧!夫人,哪怕将她送到寺里做了姑子呢?求您看在姑娘平日里待您百依百顺的份儿上,就饶过她吧……”


    孙氏上下打量着福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还有这个蹄子!若非是她,我伯府姑娘怎会遭此一难?将她也给我乱棍打死,以示效尤!”


    客院里一片混乱。


    按理说孙元娘此时最应该跳出来的,可她才遭了奇耻大辱,对那钱谦有些发怵。


    她抱着两个孩子不发一言,但从他们母子三人的仇恨的眼中,足以看出,他们恨不能陆昭华和钱谦等人下地狱。


    王家人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纵是丢了这门和伯府的亲事,周夫人却没那么惋惜。至少,那个贱女人所生的三郎不用再记在她名下了。


    待家里和镇西王的联系愈发紧密后,她不信孙氏能忍住诱惑。


    到时候,把染华娶进门给她小儿子做夫人,也是一样的。


    况且,王家早就盯上了钱家手里的好买卖,若今日能把钱谦也搭进去,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府上的人各怀鬼胎,但无一例外,都是盼着陆昭华能早日投胎的。


    “钱公子,让开吧!”


    陆昭华此时心情复杂,出于所谓的人之将死也好,人之初、性本善也好,她虽有些怨钱谦的鲁莽,却也不想叫他被拖累了。


    钱谦如青竹般的身子怔了一瞬,垂落在身侧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蜷缩起。


    他并未抬眸,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孙氏见状,眼角噙起一抹讥讽,她挑起眉看向钱谦,


    “看到了吗?门第,是你永远跨越不了的鸿沟!我这姑娘都知羞愧,自请赴死。怎么?你还不离开?”


    说完,她眸光一转,看向那几个武婢呵斥道,


    “动作快点儿!我伯府儿女,贞洁刚烈。你们拖拖拉拉所谓何意?难不成还要让三姑娘再多受些屈辱吗?”


    “且慢!”


    就在陆昭华就要被拖出客院时,钱谦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沉声道,


    “我以皇商之名义,求娶贵府三姑娘。这样的门第,够了吗?!”


    “信口开河!就你这样的泥腿子,也配做皇商?”


    孙元娘顶着红肿的脸,疾言厉色。


    她怀中的喜宝早就恨得牙痒,此时也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怨毒地朝钱谦吐了一口,


    “果然是泥腿子,我姨母可是伯夫人。你这点儿小把戏,唬唬贱民便罢了,真当能骗得了我们?”


    她一副与荣有焉的架势,倒她才是这伯府正经八百的嫡小姐。


    孙氏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但听到孙元娘母女的话,瞬间镇定了许多。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冒充皇商。虽我只是后宅妇人,今日也定是要将你绑了送去大理寺的!”


    孙氏冷哼一声,


    “来人!给我将这个满口胡言的东西绑了!”


    “我看谁敢!”


    钱谦的声音沉着冷静,他从身侧拿出一枚金色的令牌,高高举起,


    “伯夫人,你伯府真是好大的威风。就是国公府只怕都没有你这滥用私刑的架势。你确定戕害皇商的罪名,你背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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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只见那金色令牌上,明晃晃地印着一个商字。其下,印有皇室专属的标志。


    客院中蓦地静下来。


    孙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猝不及防。


    “这不可能!”孙元娘眼中的妒意恨不能喷出来,她转头看向孙氏,“二娘!他一定是私制令牌。这是死罪!合该乱棍打死!”


    “没错!”多宝附和道,“我启朝皇商多为皇亲国戚、或是外放出去的王爷郡主。他一个贱民,怎可能成为皇商?”


    周夫人眼神闪了闪,附和道,


    “论资历,钱家不过是后起之秀。我王家传承多代,可从未听闻过有谁家能得这样大的恩典,成为皇商呢!”


    其实她们都捏不准那枚令牌的真伪。


    但是,此时她们想将钱谦置于死地的心,已经到达了顶点。


    若是按照常理,钱谦定然是不敢造假的,这可是死罪。可陆昭华却看到,站在原处的人,垂落的手悄然扣紧了手心。


    ?!!!


    天爷啊,难不成他当真是造假了?


    陆昭华心中如有鼓锤。


    完了完了,这下算是彻底毁了。不论是退一步,还是进一步,留给陆昭华的是真剩死路一条了。


    此时,她真的宁可相信自己作为心理医生的敏锐失灵了,也不敢相信钱谦今日竟敢堂而皇之地用皇家名义来伯府行骗。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恐慌,钱谦微微侧过头,低声道,


    “别怕,信我。”


    感受到他言语中的镇定,不知为何,陆昭华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了些。


    她此时才察觉到,膝盖处有钻心痛意传来。低头望去,兔毛镶边的裙子已被血染成暗红色,残破不堪。


    武婢们动作粗莽,想来是拖拽时不小心撞到了。


    再看福银,哪还有平日里清灵秀气的样子?


    血和泪混杂在一起,头发散乱地结成缕,横七竖八地粘在她脸上。


    只见她额前伤口,此时已血肉模糊,令人触目惊心。


    罢了,罢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钱谦想疯,那就陪他疯一回!


    若能为她和丫鬟们搏出一条生路,就是赚的!


    陆昭华打定主意,看向孙氏开口道,


    “母亲,切莫被她们的谗言诓骗了啊!女儿薄柳之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这钱公子身份不明,周夫人和姨母就这般撺掇您打打杀杀的,莫不是故意想害了我们伯府?”


    原本怒上心头的孙氏,被陆昭华的话浇了个清醒。


    周氏和嫡姐对她的嫉妒,她不是感知不到。只是她始终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伯夫人。她们纵是妒恨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在她面前曲意逢迎,伏低做小?


    而她手指头缝隙里随便漏出些好处,她们就应当感恩戴德,三拜九叩!


    可若是……她荣光不再呢?


    想到此处,理智终是战胜了她维护威严的决心。她抬起头,看向钱谦,


    “一切都是你自说自话,不知钱公子可还有旁的凭证?若你真是皇商,那我将女儿嫁给你倒也不是不行,可若你不是……”


    “伯夫人,您这可就强人所难了。皇商之事乃皇室密辛,实在不好大肆宣扬。正如周夫人所言,她王家累代都未曾听闻过,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是皇室不外设皇商吗?”


    钱谦镇定道,


    “况且若我是假,那钱家又是凭何成为周夫人口中的后起之秀呢?”


    见孙氏陷入沉思,他继续道,


    “今日亮明身份,实乃无奈之举。若是将事捅到了圣上耳边,我还能辩解一二。不过,伯夫人又该如何解释今日之事呢?您若真想知道,在下倒是有胆量舍命奉陪。可伯府家大业大,伯夫人,您当真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