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山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第五次看向身边双手叉腰的男人。


    陈煜斜了他一眼，“你要是闲得慌，也去负重训练。”


    高启山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不是，我咋觉得你不太对劲儿呢？”


    不对劲儿，真的不对劲儿！


    这小子一大早来了，整个人状态都跟以前不一样，容光焕发的。


    平常看战士训练情况的时候，他那张脸拉的老长了，能把手底下的兵给吓死。


    今天那嘴角却一直上翘着，明摆着心情不错。


    “遇到啥好事儿了？”高启山凑过去，捅咕了下他的手臂。


    陈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懒得理会他。


    高启山却黏上来似的，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三连长，你们连那个战士倒了，瞧瞧是不是伤着了。”陈煜对身边的下属说道。


    高启山顺势看了一眼，随后再次看向陈煜。


    “艹，你肯定有事儿！”


    过去这冷面阎王在训练上可是要求相当严格的，别说受伤了，只要你腿没断，还能跑，就得坚持下去。


    战扬上，敌人可不会管你伤着没有。


    今天这家伙怎么突然通人性了？


    陈煜没应他的话，抬步就走，高启山像个膏药一样贴了上去，“不是，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呗！”


    他好奇心太旺盛，不搞明白实在是难受啊。


    陈煜哂笑了声，将望远镜塞进他怀里，语气幽幽，“我跟你这个光棍儿说得着吗？”


    高启山：？


    说他是光棍儿？


    靠！是他想当光棍儿吗？那不是老天爷不给他机会吗？


    这小子竟然嘲笑他！


    不行，一会儿他就得去找师长，说好了要给他介绍对象的，这都多久了，陈煜都快笑话死他了！


    哼，他立马就脱个单给这小子看看，不就是媳妇儿嘛，谁还没有了！


    -


    宋朝朝一上午打了十几个哈欠，芽芽看着自己妈妈，脑袋歪了歪，主动伸出小手探上她的额头。


    宋朝朝眼眸一怔，露出笑，“妈妈没有生病。”


    看着女儿关心她的样子，朝朝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心里默默把那臭男人骂了十几遍。


    “那妈妈怎么这么困困呀？”奶团子盯着她看，满是疑惑。


    宋朝朝思索了两秒，“因为爸爸睡觉打呼，太吵了，吵得妈妈睡不着。”


    她毫不犹豫地让陈煜将这个锅给背上。


    反正本来也是他的错。


    “那我们去买胶带，把爸爸的嘴巴粘上吧，他就不打呼呼了。”


    奶团子说完，小手捂着嘴巴偷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喝彩。


    看着闺女这个机灵样儿，朝朝忍不住在她软嫩的小脸上香了两口。


    “妈妈，芽芽好像闻到小酥饼的味道了。”


    酥饼？


    宋朝朝眯起眼睛，卖酥饼的摊位在家属院外头过一条马路的路口，香味原来可以飘这么远啊？


    “那芽芽是闻到绿豆小饼的味道，还是椒盐小饼的味道了？”


    奶团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芽芽好像都闻到了哎，绿豆小饼，豆沙小饼，椒盐小饼……妈妈，你听到芽芽的肚纸在咕咕叫了吗？”


    宋朝朝失笑，自己家闺女是个小馋虫，明明半小时前刚加餐吃了半块桃酥，现在又咕咕叫了？


    “那妈妈带你去买小酥饼，你自己穿鞋子好不好？”


    奶团子连连点头，从宋朝朝腿上滑下来，迫不及待去给自己戴上帽子，穿鞋子。


    各个口味的小酥饼都买了两三块，宋朝朝拿着牛皮纸包，拉着闺女的手往家属院去。


    刚过了个路口，经过一条巷子，听到里头传来声音。


    像是打架。


    宋朝朝探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将女儿抱起来，让她闭上眼睛。


    确实是在打架。


    朝朝快步走过去，嗓音透着薄怒，“你们做什么呢？”


    五六个孩子围着一个人打，他们看上去都是十多岁的年纪，背着军绿色的挎包，有三个朝朝看着眼熟，明显是家属院的。


    那几个小孩也认出了她，知道她是陈煜的媳妇儿，似乎是怕她会告状，几个小孩子仓惶往外跑。


    宋朝朝的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男孩身上，她将芽芽放下，把人扶起来。


    “大毛哥哥……”


    芽芽已经睁开了眼睛，瞧见满身都是土的大毛，小奶团明显愣了下，然后跟自己妈妈一起，用小手给他拍着衣服。


    宋朝朝看着面前比自己低了快两个头的少年，皱着眉问：“伤到哪里没有？”


    大毛将自己的背包捡起来，摇了摇头。


    他一句话也不肯说。


    宋朝朝瞧见他的双眸通红，咬着牙倔强的样子，知道他这是觉得自己目睹了他狼狈的一面，自尊心受挫了。


    大毛今年十二岁，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个小男子汉了。


    “那些都是你同学吧？”宋朝朝问。


    同学之间，尤其是男孩子相处，打个架什么的很正常。可是五六个人围着一个人打，这就不正常了。


    明摆着是在欺负人，搞霸凌。


    宋朝朝弯下腰跟他平视着，“身上有哪里伤的严重吗？阿姨带你去卫生队看看？”


    大毛继续摇头，声音有些哑，“没有，你……你别告诉我娘。”


    宋朝朝瞧着这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嗯了声，她拍了拍大毛的肩膀，“我不告诉你妈妈，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阿姨，那些人为什么欺负你？”


    大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们班上有个女同学，她爷爷刚被打成了资本家，他们知道后就欺负那女生，我看不惯，把他们得罪了。”


    大毛所在的学校里不止有大院的军属子弟，还有外头的学生。


    “骂两句资本家崽子得了，他们还要对女生动手。”


    “我爹说过，男同志要保护女同志，男子汉的铁拳是要对外的！”


    大毛说得义愤填膺，他这两天没少跟那些人干仗，只是寡不敌众，每次都是打败仗罢了。


    宋朝朝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奶团子。


    奶团子也在看她。


    芽芽：哼，本大王也被骂过是资本家的小崽子。


    宋朝朝：你妈也是。


    “走吧，先回去。”


    宋朝朝抱起闺女，带着大毛往家属院去。


    刚靠近楼栋就遇见了叶红霞，大毛明显一愣。


    叶红霞手里拎着菜篮子，讶异地询问：“你们咋一起回来了？大毛，你弟都比你提前回来十分钟，你天天磨蹭啥呢？”


    宋朝朝感觉大毛浑身都紧绷了，他怕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