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本想去部队食堂打饭菜回来，让媳妇儿和闺女在屋里吃，可宋朝朝说冯浩南还在招待所。


    他上午就去火车站买返程的车票了，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那咱们把他喊上，还去国营饭店吃，正好去招待所把你跟芽芽的行李搬过来。”


    买来的那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归置，等下午再收拾也不迟。


    陈煜将女儿抱起来，看着自己媳妇儿锁门，他目光落在她白皙纤长的指尖上。


    “走吧，怎么了？”


    宋朝朝看到他像是在出神，好奇地瞧着他。


    “没、没事儿。”


    陈煜收回自己的视线，喉结上下滚动。


    还是没敢去拉她的手。


    宋朝朝觉得这男人奇奇怪怪的，并未作声，只跟在他身侧，又扭头看了他两眼。


    咦？


    他耳朵怎么有点红？


    -


    国营饭店里，冯浩南说他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回沪城的车票。


    如今朝朝母女安顿下来，不管这陈煜过去四年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跟朝朝联系。如今看着他行事稳重，朝朝自己也没有过多去追究，冯浩南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还有工作，不能在叶城停留太久。


    任务完成，他爹妈也能安心了。


    “陈煜，我可告诉你，好好对我们家朝朝跟芽芽，要是她们母女受了你什么委屈，我可是会立马赶过来的。”


    陈煜嗯了声，望向宋朝朝的眼眸满是温柔。


    他亏欠自己媳妇儿那么多，要是再不对她好，那他还算是男人吗？


    得知冯浩南明天要走，吃过饭后，陈煜又去买了一些叶城的特产，让他带回去。


    冯浩南没跟他过多客气，他可是娘家人，还是大舅哥呢！


    朝朝的行李要拿去家属院，冯浩南也跟着去了一趟，看看她们以后的居住环境。


    军属住的地方，进出都有哨兵站岗守卫，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陈煜在洗那些买来的餐具，芽芽在一旁玩。


    冯浩南拉着宋朝朝的手臂，将她带到外头的走廊，压低声音。


    “怎么了浩南哥？”


    宋朝朝见他神神秘秘的，疑惑地看着他。


    冯浩南神色难掩担忧，“朝朝，哥得提醒你一句，这陈煜虽然级别不算低，能护着你，但你多个心眼儿，宋叔没有摘帽子之前，可别乱跟别人说家里的事情，知道吗？”


    宋朝朝明白，冯浩南这是担心她的家庭成分问题会引发这些军属的偏见和不满。


    “放心吧浩南哥，我知道的。”


    她父亲当初下放之前，也同样提醒过她，她一直都记着。


    “成，那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芽芽，要真是遇上什么事儿了，给家里打电话。”


    冯浩南说着，拍了拍宋朝朝的肩膀。


    外头两个人说着话，屋内，陈煜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自家闺女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钻进了椅子底下。


    她弓着身子趴在地上，背贴着椅子底部。


    陈煜亲眼看到小家伙顶起了一个大椅子，那椅子腿儿都悬空了，她还往前挪动了好几下。


    宋朝朝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这样一幕，呼吸都停滞了。


    “芽芽！”


    听到自己妈妈的声音，小奶团从椅子底下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弹簧球，笑嘻嘻的露出两排乳牙。


    “妈妈，芽芽在找小球~”


    宋朝朝连忙上前把女儿抱起来，看向站在一边的陈煜，眼神难免慌乱了两分。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扭头看向陈煜，岔开话题，“我让浩南哥回去歇着了，他明天还要坐车。”


    陈煜嗯了声，走上前，“芽芽的力气好像不小啊。”


    “什么力气？”宋朝朝故意装傻。


    陈煜老实回答：“我刚刚看到她顶起椅子了。”


    宋朝朝看他一眼，“你眼花了吧。”


    “是吗？”


    陈煜有些自我怀疑。


    宋朝朝急了，“陈煜，我想吃苹果，你去给我洗一个，好不好嘛？”


    陈煜眼神瞬间呆滞了，好不好……嘛？


    媳妇儿该不会是在跟他撒娇吧！


    “我现在就去洗。”


    看着男人进了厨房，宋朝朝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芽芽不听话。”


    小奶团仰起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芽芽听话的。”


    奶团子一脸的天真无辜，宋朝朝叹了口气。


    以后她带着女儿跟陈煜长久生活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露馅了。


    不过她现在还不敢告诉陈煜事实，不知道这个男人能不能接受芽芽的特殊。


    等过段时间，她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探探他的口风吧。


    “吃苹果。”


    陈煜不仅洗好了，还将苹果切成了小块，盛进碗里。


    宋朝朝看着他细致的样子，笑了笑，抬头看向他，“谢谢。”


    陈煜将碗放在桌上，局促地开口：“朝朝，你以后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们是夫妻，本就应该互相照顾的。


    他还是男人，对媳妇儿对孩子好，那是应该的。


    宋朝朝弯起眼睛，说了声好。


    将闺女放在椅子上，又把积木玩具拿过来，让她一边吃一边玩。


    这屋里还有很多七零八碎的东西要收拾，床也还没铺。


    宋朝朝一边整理着，看着如今还有些空荡荡的家，想着等过两天去买几个花瓶，养些鲜花和绿植装点一番。


    床单是陈煜从军需处拿来的，墨绿色的。


    “陈煜，百货商扬离这里远吗？”


    男人看向她，“有点远，怎么了，你想买什么？”


    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陈煜露出一个浅笑，“这颜色是有点沉闷，等周末，我带你去买新的。”


    他媳妇儿喜欢浅色。


    当初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布拉吉，戴着一个白色发箍，安静地站在她父亲身后。


    “还要买两个新窗帘。”宋朝朝补充道。


    刚说完，她抬头看向男人，观察着他的表情。


    陈煜在部队多年，作风一向俭朴，她这样挑挑拣拣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麻烦，觉得她身上有小资气息。


    陈煜并未反对，说道：“我看你带来的衣服没几件，许多都是芽芽的东西，你还得买几套新衣裳。”


    宋朝朝听着他的话，心里浮现一股异样感觉。


    她说了声好，弯下腰去铺床。


    陈煜刚转过头要跟她说话，入目就是她半垂的发丝，还有裙子下不盈一握的细腰。


    她今天穿了件绿色的碎花长裙，手臂和半截小腿裸露在外，皮肤白得晃眼。


    “陈煜，你过来帮我一下。”


    她嗓音很甜，平常说话又总是温温柔柔的，这会儿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男人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眼眸也变得炙热。


    他跟朝朝只有过一次。


    这四年，他不止一回梦到过那晚的扬景。


    “过来呀。”


    宋朝朝见他不动，转身去瞧他，这男人发什么呆呢？


    陈煜回过神，走过去，拉住被套一角，眼神不自觉朝她身上瞄。


    媳妇儿身上很香，这两日他跟她走在一起，时常能闻到。


    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不知道是衣服香，还是头发香，总之好闻的很。


    他想把人抱住，仔细闻闻，但是又怕吓着她。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点变态了。


    陈煜看到她已经把小房间的床铺好了，上面还摆了一个兔子娃娃，忍不住试探询问：“芽芽晚上是跟你睡，还是自己睡？”


    宋朝朝抬眸瞧了他一眼，隐隐听出他的意思。


    “她可以自己睡。”


    之前在老洋房，芽芽就有自己的房间，不过宋朝朝总是放心不下女儿，母女两个常睡在一起。


    倒不是芽芽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闺女。


    陈煜噢了一声，默默低头，去整理被子上的褶皱。


    -


    收拾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招待所的房间已经退掉了，今晚宋朝朝和芽芽就住在家属院。


    “我去给你们打饭。”


    拿了铝制饭盒，陈煜出了门。


    现在距离开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没有直接去食堂等，而是拐去了话务连。


    有些事情，得问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