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劳大人挂心。”岑晚音低声道，心中莫名有些酸涩。


    她很想问问他，那令牌，那青竹轩，到底意味着什么，但看着周围来往的仆役，话终究没能问出口。


    沈景玄沉默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王府规矩重，日后……凡事多思量，照顾好自己。”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句“多思量”却似乎别有深意。


    “晚音记下了。”岑晚音垂眸应道。


    这时，方承业的声音从书房传来：“景玄来了？快进来吧。”


    沈景玄深深看了岑晚音一眼，转身向书房走去。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岑晚音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是夜，沈景玄接到紧急密报。


    派往西山山谷搜查的小队遭遇伏击，两人重伤，一人失踪！


    伏击者身手诡异，使用的武器和招式带有明显的异域风格，极可能来自南疆拜火教！


    几乎同时，监视戏班的暗卫也传来噩耗。


    那名身负火焰纹身的武生，在登台表演时，绳索突然断裂，从高处坠下，当场身亡！


    经查，绳索被人做了手脚。


    灭口！


    沈景玄心中警铃大作。


    对手的反应如此迅速狠辣，说明他的调查已经触动了核心机密！


    失踪的属下、身亡的武生……


    这条线索似乎断了，但拜火教的浮出水面，以及西山山谷的异常，将调查指向了更明确的方向。


    “全力救治伤员，寻找失踪者。同时，动用我们在南疆的所有力量，彻查拜火教与康亲王府的关联！重点查二十多年前，废太子督军南疆期间，拜火教的活动，以及……康亲王当时作为副帅，与拜火教有无接触！”


    沈景玄的声音冷冽如冰。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岑晚音的婚期将近，他必须在那之前，揭开所有的迷雾。


    时序进入深秋，太傅府内的银杏树已是一片金黄。


    这日，方承业正在书房考校岑昭昭的功课。


    “昭昭，这篇《劝学》可背熟了？”方承业捻须问道。


    岑昭昭站得笔直，朗声背诵起来，虽偶有磕绊，但大体流畅。


    背完后，他眨着明亮的眼睛看向方承业：“外祖父，我昨日看了《九章算术》里的‘方田’篇，觉得里边的解法甚是有趣，比背这些文章有意思多了。”


    方承业既欣慰又无奈：“诗书礼乐是根本，算学虽是实学，亦不可偏废。你姐姐像你这般大时，早已将《女诫》《内则》熟记于心了。”


    他提起岑晚音，语气中带着慈爱，也有一丝对即将出嫁外孙女的不舍。


    岑昭昭吐了吐舌头：“姐姐是姐姐，我是我嘛。外祖父，听说康亲王府很大，规矩也多，姐姐嫁过去会不会不习惯啊？”


    少年心思单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方承业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傻孩子，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你姐姐知书达理，慢慢便会适应的。况且有世子殿下照拂，不会受委屈的。”


    他安抚着外孙，心中却因这话勾起了一丝隐忧，不禁想起老友周御史的提醒。


    听竹苑内，岑晚音正细心地将晒干的菊花装入茶囊。


    岑昭昭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册子：“姐姐！姐姐！你看我在书库角落里找到了什么？是《本草备要》的残本！里面还有些批注呢！”


    岑晚音接过册子，翻看几页，眼中露出惊喜：“果然是前朝御医的手稿批注，虽残缺，但见解独到，极为珍贵！昭昭，你立了大功了。”


    她温柔地替弟弟理了理跑乱的衣襟。


    “不过下次不可再莽撞，书库年久，当心灰尘。”


    岑昭昭嘿嘿一笑，凑近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听说未来姐夫……就是那个世子，前几日又给你送了好多礼物？他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啊？”


    少年眼中充满了好奇。


    岑晚音脸颊微红，嗔道：“小孩子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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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殿下……待人谦和，是位君子。”


    她避重就轻地回答，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药市那日萧煜温和的笑容，以及……


    那夜沈景玄深沉难辨的眼神。


    “哦。”岑昭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姐姐，我前日和学塾的同窗去西郊放纸鸢，好像看到侯爷了。他骑着马，带着几个人，往西山那边去了，行色匆匆的，好像有什么急事。”


    西山？


    岑晚音心中一动。


    沈景玄去西山做什么？


    她想起那块令牌，想起青竹轩墨掌柜的暗示，一种莫名的担忧浮上心头。


    她叮嘱弟弟：“许是大人公务在身。这事不要对外人提起，知道吗？”


    “知道啦！”岑昭昭答应得爽快，很快又被案几上的药材吸引，问东问西起来。


    看着弟弟天真烂漫的样子，岑晚音将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耐心地解答他的问题。


    姐弟俩相处的时光，总是她难得放松的时刻。


    沈景玄面前摊着西山的地形图，上面标注了几个可疑的区域。


    “侯爷，西山范围太大，我们的人手有限，搜寻进展缓慢。而且对方似乎有所警觉，我们发现有另一股不明势力也在西山活动，行踪诡秘，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清除痕迹。”沈忠低声禀报。


    “清除痕迹？”沈景玄眸光一凛，“看来，西山确实藏着秘密。对方越是谨慎，越说明此地重要。加派人手，重点排查这些区域，特别是靠近皇陵和废弃矿洞的地方。注意隐蔽，尽量避免与那股不明势力正面冲突。”


    “是。另外，南疆传来消息，拜火教内部似乎并非铁板一块，有迹象显示，当年可能与废太子接触的，是教中一位主张与朝廷缓和关系的长老，但该长老在废太子出事后不久便病故了。”


    “病故？”沈景玄冷笑，“未免太巧。查，查那位长老的死因，查他是否有后人或亲信弟子幸存。康亲王府与拜火教的关联，很可能就落在这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