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娮娮，你真不考虑考虑？”


    薛晴凑到宛翎瑶耳畔，声音压的极低，说完紧盯着她挪揄的眨眨眼睛，一边是自己手帕交，一边是兄长。


    其实，她是乐见其成的！


    对面之人俊美面容黑压压一片，好看的薄唇紧绷，周身气势凌厉吓人，褚缨大大咧咧没察觉，薛晴也是一门心思同她说话。


    宛翎瑶握着杯盏的手收紧，粉嫩的指尖微微泛白，她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晴晴，莫要再提了。”


    她当然知道薛晴是什么意思，只是自幼一同长大，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只拿薛彦当哥哥，再无其他。


    “我知道了。”


    无声叹了口气，薛晴在心中为兄长默哀。


    最后到底是没用上薛彦的，他回来之前，宛翎瑶已经命春荷将备好的披风拿来，果不其然的，见到那人面色缓和下来。


    她并非是怕了，只是那么多人在，不想那人发疯了做出什么事罢了。


    薛晴是个贴心的，怕兄长难堪，便谎称自己也有些冷，巧妙解了围，只是气氛到底是变了。


    在画舫上饮酒闲聊，待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靠岸下去后，宛翎瑶几人一同去买了不同样式的河灯。


    繁星闪烁，夜市繁荣。


    岸边放河灯的人少了些，街市上却仍旧是人头攒动，微风拂过夹杂着摊贩上糕点甜腻香气，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


    睫羽压下，宛翎瑶提笔落下一手簪花小楷：唯愿岁岁常安，家宅长宁，亲眷康健。


    “为家中祈福？”


    身后气息灼热，男人声音温润低沉，宛翎瑶吓得手一抖最后落笔险些歪了去，她做贼心虚朝着周围扫了眼。


    幸而他们都在写花灯，并无人在意这边。


    “表哥怎么还偷看别人写的？当真是无礼，传出去只怕要遭人耻笑！”


    月光下，宛翎瑶转身时巴掌大的小脸上早已盛满怨怒，她声线凛冽，这般模样却更添清冷艳丽。


    褚景临掀起眼帘，明知故问。


    “表妹生气了？”


    人多眼杂，宛翎瑶不愿同他多说，橘色火焰照亮河灯内壁，她小心翼翼提着裙摆蹲下身子，将河灯轻轻放下。


    微风拂过，那莲花灯载着殷殷祈愿，顺着水流向远处飘去。


    “表哥有这功夫，不若好好写自己的。”少女声线清亮。


    褚景临其实并不信这些，他只愿相信事在人为，可此刻心念一动却忽然觉得，好像写一盏没什么不好的。


    “表妹言之有理。”


    待他去一旁后，宛翎瑶这才任由春荷将自己搀扶起来，入了夜不时起风，春荷替她拢紧披风。


    “小姐当心些，风大，莫要着凉伤了身子。”


    “无碍。”


    步摇轻晃，宛翎瑶抬步朝着薛晴等人走去，杏眸晶亮璀璨嗓音温柔，“河灯也放了，可还要去逛一逛？”


    “我同薛晴姐姐刚还在说呢，有些馋了，打算去买些零嘴。”褚缨小孩子心性。


    “瑶瑶，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面对薛彦的殷殷关切，宛翎瑶只觉压力骤升，下意识转头躲避他的眼神，结果却看到褚景临正放下河灯。


    呼吸一滞，面色微变，她不动声色推搡着褚缨催促道。


    “缨缨，晴晴，你们快先去吧，我和表哥有些话要商议，一会儿过去，薛大哥你陪着她们以免有不长眼的冒犯。”


    薛彦眉头紧皱，“不然我们等你……”


    连忙打断他的话，宛翎瑶唇角笑意有些僵硬，呼吸紊乱，“不必，你们先去吧，我很快赶上。”


    薛彦不知她怎么突然变了脸色，视线越过，看向不远处的褚景临，却并未发现什么。


    “娮娮姐，那你要快点跟上。”


    褚缨和薛晴都应下了，无奈，薛彦只得跟着附和，“一会儿见。”


    “好，你们先去吧。”


    待到他们离开，身影逐渐消失在街上乌泱泱的人群中，宛翎瑶这才放下心来，唇角笑意收敛面无表情吩咐春荷。


    “你们先去旁边望风，我有事情要同表少爷商议。”


    “是，小姐。”


    波光粼粼的湖面河灯飘摇，岸边此刻并无行人，夜市上的热闹与喧嚣仿佛与他们这边割裂。


    气氛，迥然不同。


    宛翎瑶冷着一张脸转身，似风雨欲来般面无表情，褚景临唇角勾起抹弧度，“温行，你也过去吧。”


    “是，主上。”


    宛翎瑶一头青丝挽成髻，腰间绣有玉兰花的杏色荷包，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摇摆，裙裾轻擦过绣鞋上的圆润珍珠。


    直至距他半步远，她这才停下脚步。


    白皙柔荑带起一阵劲风，却在即将触到男人面容时，停滞在半空中，挣扎不得，宛翎瑶愈发恼怒咬牙切齿。


    “放开我！”


    “表妹气性倒是挺大，”褚景临攥住她纤细手腕，俯身逼近调侃，“并非我想制止，而是你这一巴掌下去，少不得引起人注意。”


    这岸边有些遮挡，虽算不得过于引人注意，可到底在外面。


    经他这般一说，宛翎瑶倒是清醒了一些，只是盛怒仍使得她脸颊胀得通红，“褚景临，河灯上你写的什么？”


    “河灯？”


    眉稍微挑，褚景临一脸无辜，“不过是写盼望同表妹两心相悦罢了，难不成别人都能求一段佳话，我不能？”


    两心相悦？


    这人……这人好生不要脸！


    难以置信他竟这么理直气壮，宛翎瑶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打死他的心都有，“你……你怎么敢的！”


    若非她恰好看到了，及时将人给支开，只怕早已被这登徒子败坏名声！


    褚景临黑曜石般的眸中盛满笑意，他指腹暧昧摩挲着掌中细嫩肌肤，嗓音沙哑，“我并非一位表妹，你又如何认为我指的是你？”


    “你！”


    “我如何？”


    他眼里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挑逗，宛翎瑶如何猜不到定是故意的，可这表妹确实不止一位，一时间竟让她不知如何反驳。


    “无论是哪位表妹，你这样若是传出去，便是毁人清誉！”


    宛翎瑶恨恨咬牙，嘴硬道。


    “可我并未署名，不会有人知道是谁。”褚景临边说着松开了对她的扼制。


    宛翎瑶气得不行，只觉心中狠狠憋了团火，好似要将她灼烧般，忽然，她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


    “表哥说的对，是我误会了！”


    说话的同时，宛翎瑶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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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的狠狠搓着被他碰触到的手腕，那副模样似是嫌弃、厌恶极了。


    因过于用力，莹白肌肤泛了红，异常惹眼。


    意料之中的，褚景临面色难看下来，见状，宛翎瑶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话。


    “我先去找薛大哥他们了！”


    可以是褚缨，可以是薛晴，可偏偏她提的是薛彦！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明知她故意的，褚景临心头还是升起一阵滔天怒火，嫉妒、愤怒将他缠绕着，一双大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起。


    好！很好！


    走出一段距离了，宛翎瑶余光瞥到他阴沉的脸，不由得掩唇轻笑出声，眸中狡黠一闪而逝，心中怒火顿消。


    他不高兴，她就愉悦了！


    春荷、绿蕊跟在她身旁紧随着，二人对视一眼，春荷发出疑问，“小姐，你是故意气表少爷的？”


    方才她们虽然离的有段距离，听不到，可却能看到小姐似是很生气。


    竟然，还要掌掴表少爷？


    “是啊，谁让他先找事的！”


    绿蕊凑近低声道，“小姐，表少爷带着侍卫跟上来了。”


    “嗯。”


    宛翎瑶并不意外，她清楚的知道夜市上鱼龙混杂，哪怕没有男女之情，他也不会放心让她到处跑的。


    更何况，他说心悦她。


    脸颊升腾起一阵热意，宛翎瑶抬头欲搜寻褚缨等人身影，却对上几名男子灼热视线，他们紧紧盯着她上下打量。


    有惊艳，也有痴迷。


    蹙眉低头躲避，宛翎瑶拿过帷帽正欲戴上，面前忽然投下一阵黑影将她整个笼罩，下意识抬头便是一张熟悉容颜。


    他身量修长高大，肩膀宽阔，足够将那些视线全部遮挡。


    褚景临动作轻柔的替她将帷帽戴上，嗓音温和带着安抚之意。


    “我带你去找褚缨？”


    隔着一层薄纱遮挡，宛翎瑶看不真切他的模样，只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轻咬下唇，她红着脸乖乖点头。


    “嗯。”


    “走吧。”


    隔着柔软布料，褚景临攥住她的手腕带人离开，少女娇小玲珑的身形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宛翎瑶看不到的角落，那些方才窥视她的男人似是什么恐怖景象骇到般，纷纷逃窜离开，春荷绿蕊紧随其后。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小姐和表少爷，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褚缨同薛晴彼时正在摊上挑选发簪，还未靠近时，宛翎瑶便挣脱了他的束缚，故而，他们并未看出异样。


    又逛了会儿，天色越发晚了，一行人便回去了。


    褚缨并未跟着一同回褚府，而是留在了青芜院，沐浴过后，她缠着宛翎瑶一同讨论话本，聊些女儿家的话题。


    窗扇紧闭，冰鉴散发出丝丝凉意，舒适极了。


    褚缨着月白色单薄寝衣，她亲昵挽着宛翎瑶的胳膊，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眼眸滴溜溜转了转，好奇问道。


    “娮娮姐，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身形一僵，宛翎瑶眸中一抹慌乱划过，抿唇犹豫道。


    “缨缨，你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二哥待你与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