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轩辕珏的事情都不曾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至于在京城之中的这段时光，早就已经成为了他人生当中最灰暗的污点。


    他自然不会再让此中人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只是和离，还以为按照你的性子，如果想要抹去这一抹污点，会直接杀了我呢。”


    苏雨柔站起身来，仰着脑袋看向他。


    今时已非往日，他无论是如今的装扮也好，还是身材，样子都不似从前。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野心勃勃的上位者。


    苏雨柔也是真正的看着她是如何从那病怏怏的弃子，变成了今日这番趾高气扬的上位者。


    也从未想过真正的与他久时纠缠。


    如今苏雨柔已经拿到了小娘的牌位，虽说从来是想依靠他，让自己在此处站稳脚跟，这样才能报复侯府中人。


    可现在……


    “我可以答应和你和离，但我想知道你突然之间主动提出合理，到底是因为觉得如今的我与你已不适合在一起，还是因为…”


    苏雨柔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他们这一路以来风雨同舟，同甘共苦，难道在那男人的心中，自己毫无半分存在的意义吗？


    “还是说你想保护我？”


    苏雨柔步步紧逼，而面前的轩辕珏却往后退了数步。


    “本王做事，一向不喜与旁人交待因果，本王…”


    “轩辕珏。”


    苏雨柔伸出手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阻拦了他往后轻的身躯，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最近来往大殿之中的人许多，永安乐城中的防护也比从前紧密了很多，我又发觉军营之中似乎好像也有军队越发靠近永安乐，你们在盘算着些什么？”


    轩辕珏一直以为苏雨柔心大得很，只一味的享受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根本就不曾在意这殿中的变化。


    没想到这一切都在苏雨柔的眼里。


    “我不是个傻子。”


    苏雨柔松开了他，低下的头颅掩盖了那眼眸之中的难过。


    “你我一路走来，也算是见证过彼此这条路上最为为为难之时，从前是你伸出手替我惩治了侯府那些罪人，也是你替我将小娘的牌位夺了回来，我如今再也不能冷眼旁观，若是有什么……”


    “你帮不上我，那些事情对我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扭过头去，不想看眼前之人。


    久时相伴，不知何时他却习惯了身旁呆着的这个女人。


    苏雨柔平时说话有些没头没脑，但遇见事情又真的是认真处置。


    他几次三番遇险而被救，都多亏了苏雨柔的聪明。


    眼下若真要与其和离，此后终生难以再见，他未免心中也有几分难受。


    “我听说了，陛下前几日派了太监前来传旨，让你赶回京城的事，可我又瞧着你，似乎好像根本就没打算起身，反而…你不会是要谋反吧？”


    苏雨柔看着他，直接拆穿了他心里的所想。


    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苏雨柔的身上，“我确实要谋反，那又怎么了？本来就是天子对不起我，若不是当初那一战，他在背后使了阴刀子，如今是他该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他情绪有些波澜，一想到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一想到那些被出卖而死的将士。


    他的心中就难以平静。


    “所以你为报从前的仇恨，要牺牲如今眼下这些跟随着你的兄弟们！”


    他的情绪波澜太大，让苏雨柔原本只是想平静地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心思收了回去。


    苏雨柔看着院中站着的那几人。


    “我虽然只是来了几日，自然不比你们兄弟之间互相彼此了解，但我却知道，思无书虽为女子之身，但却一直在你身旁做暗卫，可她身后有一道很长的疤，也很深，若不被及时就诊，当时根本活不下来。”


    “还有…匡鹰，他右眼下有一道很深的刀痕，虽然他平日里用东西遮盖着无人得知，那刀痕是由何而来，你应该最为了解，而且…要是那把刀稍稍的再偏上一寸，瞎的就是他整个眼睛。”


    苏雨柔与那群人虽然看似不太亲近，但实则却也暗地里了解过他们的过往。


    “上一次战争的失败，让你失去了父亲与一干亲属，让你身旁那么多暗卫，如今只剩下他们四个，如今你有没有想过，战争再起，战火燎原，还有几人命可以归来？”


    苏雨柔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过往，可眼前也有很多…要与之擦肩而过的一切。


    “我虽不知当年之事真相，可你现在就算是将真相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当今天子得位不正，从前那些污言秽语，不过皆是他泼的脏水，而你，边疆起兵，是为勤王，可这一路之上…你敢确定所有人都可以和你一样，为了心中的仇恨而忘乎所以吗？”


    苏雨柔又拿过了那和离书，“或者你是觉得这普天之下，愿意追随你而去的儿郎们，都愿意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所护之辈不被背上谋逆之叛贼的罪名，愿意与家人断联，与妻子和离，与幼子分别。”


    这世间之人并非永远都是孤家寡人。


    而他身侧，不仅仅只有那四位从小到大一直跟随他的暗卫。


    “你有你的清醒自知，所以这些年你在京城之中忍辱负重，即使受尽陛下皇后针对，你也从未有半分暴露，而你如今所行，将那些年在京城之中吃尽苦头的你放在何处？”


    若只是如此鲁莽行事，那为何当初不直接冲进京城，直接取了那项上人头，当场以人命祭奠，岂不更美。


    苏雨柔走出了房间，目光撞上站在门外的几人，而后又走到院外。


    苏雨柔的院外有一处大平台，那平台之下，能看得见太平乐的全景。


    “我不喜异地而居，所以时常不得安眠，便总喜欢站在这台边朝下望去，你瞧…如今虽然华灯初上，可却无万家灯火，这日子苦难，疫病已经夺去了太多无辜之人的性命，若再一起战争，你敢保证你能守得住这最后一方净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