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整个落剑宗的护山大阵。


    那座他亲手参与布置，熟悉到骨子里的“九曲天河阵”，其气息……变了！


    不，那不是变了。


    那是蜕变！是升华！


    原本的“九曲天河阵”在他眼中，就像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虽然精妙，但深浅一眼可知。


    可就在刚刚，这条小溪毫无征兆地。


    变成了一片望不见尽头、深不见底的星辰大海！


    那气息，浩瀚、古老、深邃、恐怖！


    仅仅是远远感知，就让楚天阔这位半只脚踏入化神境的大修士，灵魂都为之战栗！


    仿佛只要他敢有任何不敬的念头，就会被那无尽星空瞬间碾为齑粉。


    “怎么可能？！”


    楚天阔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玄冰洞府。


    下一刻，他出现在护山大阵的核心区域。


    他神念全开，双眸中闪烁着推演万物的符文。


    仔仔细细地扫过眼前的每一块阵基，每一道符文。


    没有变化。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灵力流转的轨迹，阵法节点的构造，都没有任何被改动过的痕迹。


    “幻觉？”


    楚天阔眉头紧锁，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立刻掐灭。


    到了他这个境界，心魔不起，外邪不侵，怎么可能产生如此真实的幻觉？


    那股让他心悸的恐怖气息，依然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整个宗门。


    像是沉睡的远古巨兽，收敛了爪牙，却无法完全掩盖其毁天灭地的本质。


    “不是幻觉……阵法真的变了……可为何看不出任何痕迹？”


    楚天阔彻底陷入了迷茫。


    他穷尽毕生所学，也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现象。


    这就好像一张白纸，你明明知道它已经被写上了绝世文章。


    可你用尽任何办法，看到的都只是一张白纸。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难道是……天佑我宗？”


    良久，楚天阔只能得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结论。


    “是宗门气运鼎盛到了极致，引来了大道共鸣，自行让护山大阵完成了神话般的晋升？”


    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宗主峰，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不解。


    最近宗门发生的事，实在太奇怪了。


    先是一个废了同门的外门弟子非但没受罚，反而得到了宗主的亲自嘉奖。


    现在，连护山大阵都出现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异变。


    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宗主……秦峥。


    那个传闻中靠着泼天财富才买来宗主之位的年轻人。


    难道，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楚天阔站在原地，山风吹动他雪白的须发。


    心中的惊疑，却比这山巅的寒风，更加冰冷，更加深沉。


    他感觉，自己守护了数百年的落剑宗，正在被一层他完全看不透的浓雾所笼罩。


    而大殿内的秦峥，自然也察觉到了太上长老那道探寻的神念。


    他只是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老头子还挺警觉……不过，你看得懂个啥？”


    对他而言，这就像是家里装了智能安防系统。


    小区的保安过来瞅了两眼，然后一脸懵逼地离开。


    毫无影响。


    甚至还有点想笑。


    安全感加倍，睡意也愈发浓郁了。


    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秒，秦峥的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元慎这波奶得不错，不知道我那炼丹狂人四号牛马木羽，最近又炼出什么好东西了……”


    丹霞峰，地火炼丹房。


    这里早已一片狼藉。


    焦黑的墙壁上布满裂纹，角落里堆积着至少十几尊炸裂的丹炉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烧焦的刺鼻气味，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木羽就坐在这片废墟中央。


    他披头散发，满脸乌黑，原本干净的弟子袍被熏得像块破炭布。


    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面前最后一尊完好无损的丹炉。


    炉火熊熊，将他痴狂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不对，不对……”


    木羽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已经失败了九十九次。


    宗门发放的药材早已耗尽，现在炉里炼制的。


    是他用全部身家换来的灵药，是他最后的希望。


    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在疯狂碰撞、炸裂，比丹炉的爆炸还要猛烈。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到底是哪一味药材的时机不对？


    还是火候的掌控出了问题？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迷宫里的瞎子。


    明明能闻到出口的芬芳，却永远也找不到那扇门。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他的心。


    就在他心神即将崩溃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灵魂深处涌起！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了他脑中的重重迷雾。


    无数残缺的丹方碎片、古老的药理典籍。


    在他识海中飞速闪过，最终汇聚成一道耀眼的金光！


    “原来是这样……以心火为引，以神魂为媒……逆转阴阳，九窍归一！”


    木羽猛地睁开双眼，血丝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神性的清明！


    他双手结印，动作行云流水，不再有丝毫犹豫。


    一缕精纯的心火自他指尖弹出，没入丹炉。


    紧接着，他分出一丝神魂，小心翼翼地探入炉内。


    不再是粗暴地控制药液融合，而是像一位温柔的母亲。


    安抚、引导着那些狂暴的药力。


    嗡——！


    丹炉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不再是之前濒临爆炸的狂躁。


    而是一种圆满和谐的道音。


    炉身之上，一道道古朴的纹路自行亮起，赤色的炉火瞬间化为绚烂的七彩霞光。


    穿透了炼丹房的屋顶，直冲云霄！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香，以丹霞峰为中心，向着整个落剑宗扩散开来。


    那香味，闻上一口，便能让人感觉灵台清明，修为瓶颈都隐隐有些松动。


    “丹成了！”


    木羽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拍开炉盖！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宣泄。


    只有一枚龙眼大小，通体剔透，表面天然生成九个精致小孔的丹药，静静悬浮在炉内。


    那九个小孔仿佛拥有生命，正在一呼一吸。


    吞吐着天地灵气，丹药周身环绕着九色神光，如梦似幻。


    上古奇丹，九窍玲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