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以为青莲只是发发牢骚，没想到…


    “是**。”仵作验完尸，下了结论，“没有外伤，没有挣扎的痕迹，是自己跳下去的。”


    傅恒沉默了很久。


    “厚葬。”他最后说，“按府里老人的规格办。”


    下人们抬着青莲的尸身走了。


    人群散去，井边只剩下傅恒和妲己。


    “大人，”妲己声音发颤，“青莲姐姐…为什么…”


    “她留了遗书。”傅恒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妲己。


    信很短，只有几句话。


    “大人恩情，青莲来世再报。此生太苦，奴婢熬不下去了。只求大人一件事：善待苏姑娘，她是真心对您好的人。”


    字迹歪歪扭扭，是青莲的笔迹。


    妲己看着那几行字，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是我害了她。”她喃喃道，“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回来，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傅恒将她揽进怀里，“是这府里**，是那些人心太毒。”


    他说着，眼神冷了下来。


    “青莲不会无缘无故**。她既然选择回来，就是想活下去。一定是有人逼她，逼得她活不下去。”


    妲己心里一紧。


    她知道傅恒怀疑谁。


    还能有谁？


    这府里恨不得青莲死的人，只有一个。


    “大人，”她抓住傅恒的衣袖，“您别…”


    “别什么？”傅恒看着她，“别查？小妩，青莲跟了我五年，是最老实本分的丫鬟。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


    “没有可是。”傅恒松开她，转身往正院走，“有些账，该清算了。”


    妲己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腿却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她知道，这场火，终于要烧到尔晴身上了。


    而她，就是那根引线。


    井边的风吹过来，带着寒意。


    妲己站在风中，手里紧紧攥着青莲的遗书。


    纸被泪水浸湿，字迹模糊成一团。


    像她们这些人的人生，从一开始就糊里糊涂，到最后也看不清真相。


    尔晴的尖叫声从正院传来时，府里的下人都缩起了脖子。


    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敢议论，自从傅谦被打断腿扔出府，所有人都知道，这富察府要变天了。


    那个老实本分只想活下去的丫鬟，**。


    而她还站在这里，算计着怎么往上爬，怎么把正院那个女人拉下来。


    “姑娘。”


    春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夫人…夫人请您过去。”


    妲己转身，看着春杏惨白的脸：“夫人找我什么事？”


    “奴婢不知。”春杏低下头，“夫人只说……有些话要跟姑娘说。”


    妲己沉默了片刻。


    该来的总会来。


    她将遗书仔细折好，放进袖中，又整理了一下衣裙，才开口：“带路吧。”


    正院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着碎瓷片、撕碎的经书、还有打翻的香炉。


    尔晴坐在佛堂的蒲团上，背对着门，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像个疯子。


    可当妲己走进来时，她却缓缓转过身，脸上居然带着笑。


    “你来了。”她声音平静得诡异，“坐。”


    妲己没坐，只是站着：“夫人找奴婢何事？”


    “何事？”尔晴笑了，“当然是叙旧啊。你我斗了这么久，也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不是吗？”


    她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妲己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佛堂里香火缭绕，那尊鎏金佛像慈悲地看着她们，眼神怜悯，却无动于衷。


    “青莲**。”尔晴忽然说。


    “夫人知道？”


    “我当然知道。”尔晴看着她，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是我让她死的。”


    妲己站起来：“你——”


    “坐下。”尔晴声音冷下来，“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妲己重新坐下，手在袖中握成了拳。


    “那丫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尔晴慢慢说，“柴房？呵，这府里有什么能瞒过我？我早就知道她没走，只是懒得搭理她罢了。可她不识相，非要回来找死。”


    “所以你就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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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妲己声音发颤。


    “逼？”尔晴笑了，“我需要逼吗？我不过是让人在她饭里下了点东西，又在她枕边放了条蛇，那丫头最怕蛇了。她自己受不了，跳了井，关我什么事？”


    她说得轻描淡写。


    妲己盯着她，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蛇蝎心肠。


    “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青莲已经够可怜了……”


    “可怜？”尔晴打断她，“这府里谁不可怜？我不可怜吗？傅恒为了魏璎珞娶我，把我当个摆设，一放就是三年！我不可怜吗？”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厉起来：“我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既然他不爱我，那我就让他恨我！至少恨也是一种感情，总比无视强！”


    妲己看着她疯狂的眼神，忽然觉得可悲。


    原来爱而不得，真的能把人逼疯。


    “可青莲是无辜的。”她轻声说。


    “无辜？”尔晴冷笑，“这世上谁是无辜的？你吗？苏妩，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你接近傅恒，难道就没有目的？”


    “我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不知道？”尔晴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我来告诉你。苏州根本没有姓苏的私塾先生，三年前病故。因为我让人查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妲己脸色变了。


    “还有你的字。”尔晴继续道，“那手字根本不是一个乡下丫头能写出来的。我找人看过，那是宫里教**嬷嬷才会教的馆阁体，苏妩，你到底是谁？”


    空气仿佛凝固了。


    妲己抬头，看着尔晴得意的眼神，忽然笑了。


    “夫人果然聪明。”她说，“可夫人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敢用这么明显的破绽？”


    尔晴一愣。


    “因为我根本没想瞒。”妲己站起来，与她对视，“我的身世是假的，字是宫里学的，那又如何？大人不在乎，他只要我是我就够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平静，语气笃定。


    其实心里虚得很。


    傅恒真的不在乎吗？如果他知道她从始至终都在骗他，还会护着她吗？


    可尔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