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铁腕手段

作品:《寒门:从状元开始权倾朝野

    “斩!”


    一个字,如同一块冰,砸在县衙院内的滚烫空气里。


    院中所有官吏,全都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那个手持令牌的少年。


    张典史那张常年紧绷的脸,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封锁周氏商行。


    软禁家主周万山。


    这是要将清河县的天,捅个窟窿!


    他下意识地看向后堂门口,那里,知府孙传庭的身影如山岳般伫立,没有任何表示。


    没有表示,就是默许。


    张典史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久违的热血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猛地一抱拳,对着陈平,用上了对上官的礼节,声如洪钟。


    “遵命!”


    他转身,对着早已集结完毕的三班衙役,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目标,周氏商行!”


    “出发!”


    ……


    清河县的街道,死寂一片。


    一队衙役手持水火棍,脚步匆匆,踩在空无一人的青石板上,发出整齐而肃杀的回响。


    陈平走在最前面。


    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着。


    他手中的玄铁令牌,在惨淡的日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沿途的门窗,都在缝隙后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他们看着这支队伍,径直穿过主街,拐进了一条巷子,最终停在了县城首富周万山府邸的侧门前。


    这里,是周家下人出入的门户。


    “咚!咚!咚!”


    张典史亲自上前,用刀柄重重砸门。


    过了许久,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一个穿着绸衫,留着两撇鼠须的管事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当他看到门外黑压压的衙役时,愣了一下,随即目光便落在了为首的陈平身上。


    他认得这个少年。


    就是这个泥腿子,昨天在公堂上,差点让周家翻了船。


    管事的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原来是陈佐吏。不知陈佐吏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周家门前,有何贵干?”


    “佐吏”二字,被他咬得又重又长,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陈平没有理会他的态度,语气平静。


    “奉知府大人钧令,彻查城中所有病患,集中隔离。听闻府上有一名仆役昨日发病,我等特来带他前往病坊。”


    那管事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他将门又拉开了一些,身后,十几个手持棍棒的精壮家丁露了出来,一个个面露凶光。


    “陈佐吏,你这话说的。”


    管事皮笑肉不笑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们府上的人,自然有我们府上自己的郎中照顾,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上好汤药,就不劳官府费心了。”


    “一个下人而已,就不必惊动知府大人了吧?”


    言语之间,已是公然的拒绝。


    他身后的家丁们,往前逼近了一步,手中的棍棒,握得更紧了。


    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跟随陈平而来的衙役们,脚步都有些迟疑。


    周家在清河县积威已久,他们这些底层吏员,谁没受过周家的气,谁又敢真的和周家撕破脸?


    陈平看着他,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反问。


    “你的意思是,周家要公然违抗知府大人的防疫钧令?”


    那管事冷笑一声,腰杆挺得更直了。


    他以为这少年不过是狐假虎威,只要自己态度强硬,对方必然会知难而退。


    “知府大人日理万机,哪会管一个下人的死活?”


    “陈佐吏,我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给你脸,你不要脸!”


    “滚!”


    最后一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平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玄铁令牌。


    “知府大人有令。”


    他的声音依旧不大,却像一把锥子,刺入每个人的耳朵。


    “防疫期间,阻挠公务,隐匿病患,意图扩散疫病者,视为动摇国本,罪加一等。”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脸色变幻不定的衙役班头。


    “王班头,我再问你一次。”


    “此人,公然抗法,当如何处置?”


    那姓王的班头浑身一个激灵。


    他看着那块代表着知府孙传庭的令牌,脑海里瞬间闪过孙传庭在公堂上那张几乎要吃人的脸。


    一边是盘踞多年的地头蛇周家。


    一边是能决定自己生死前程的,手握尚方宝剑的知府大人。


    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一股寒气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今天若是退了半步,明天掉脑袋的就是自己!


    “直娘贼的!”


    王班头怒吼一声,像是要将心中的恐惧全都吼出来。


    他一把抽出腰刀,向前猛地一指。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藐视府令的刁奴!”


    “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命令一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衙役们,像是被解开了束缚的饿狼,红着眼睛就扑了上去。


    周家的家丁们哪里想到这群平日里点头哈腰的衙役会真的动手,而且如此凶狠。


    只一个照面,棍棒齐下,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丁便头破血流地倒了下去。


    那名嚣张的管事,脸上的冷笑还僵在嘴角,整个人便被两名衙役死死按在了地上,脸颊紧紧贴着冰冷的石板。


    他还在挣扎,还在嘶吼。


    “你们敢!你们敢动我!我家老爷是周万山!”


    陈平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漠得不带一丝温度。


    “拖出去。”


    “当众杖责二十。”


    “以儆效尤。”


    冰冷的三个词,决定了这名管事的命运。


    “不!你不能!”


    管事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条街巷。


    很快,那惨叫声,就变成了被木杖击打皮肉的闷响,和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哀嚎。


    周围门缝后那些窥探的眼睛里,全都充满了惊骇与恐惧。


    杖责周家的大管事!


    这是清河县多少年都没发生过的事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陈平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疫病面前,没有豪门,只有病人。”


    “王法之下,没有刁奴,只有罪人。”


    说完,他不再看那如同死狗般被拖走的管事,转身,踏入了周家的大门。


    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


    血腥的立威,效果显著。


    当衙役们从周家后院,抬出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仆役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接下来的隔离、消毒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那些原本还想阳奉阴违,将家中病人藏匿起来的富户,在听到周家管事的惨叫后,全都乖乖地打开了大门。


    陈平用一次毫不留情的流血震慑,强行为这铁血新政,铺平了第一段道路。


    周府,一间幽暗的书房内。


    周万山脸色铁青地听着下人的回报,捏着茶杯的手,指节已然发白。


    在他的身旁,陈大山那张沾满油污的脸上,怨毒与嫉妒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扭曲。


    他看着窗外,陈平那道渐行渐远的单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明着来,有知府撑腰,他们已经动不了这个小畜生了。


    一个更阴险,更恶毒的计划,如同毒蛇一般,在他的心中,缓缓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