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门口此刻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薛家的那些亲戚们，一个个都穿得花枝招展，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等在了门口。


    他们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薛楚楚和顾湘，眼神里，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和轻蔑。


    顾湘攥紧了拳头，指甲刺痛掌心。修罗场，来了！


    “哎哟，我的好侄女，你可算回来了！”


    一个穿着绛紫色褙子，头上戴着簪花百合冠的妇人迎了上来，她正是薛楚楚的三姑姑。她一把抓住薛楚楚的手，脸上笑得像朵假花，说出来的话，却夹枪带棒带着刀锋。


    “让三姑姑好好看看，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感觉都清瘦了些？是不是在侯府规矩多……过得不习惯啊？”


    薛楚楚抽出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言语中带着属于她的特有的疏离：“劳三姑姑挂心了，楚楚一切都好。”


    “好就行，好就行。”三姑姑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顾湘身上转了一圈，那眼神虽隐晦，但分明是明晃晃的不屑。别看宁远侯府的名号响亮，明眼人都清楚，宁远侯府日后的前程都在大公子一脉，这纨绔完全就是弃子。


    “这位，想必就是顾二公子了吧？啧啧，真是……一表人才啊。”


    她嘴上说着“一表人才”，语气里的那份轻蔑和嘲讽，比任何耳光都更响亮。顾湘的脸瞬间煞白，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不能冲动！冲动，就输了。


    “三姑姑好。”顾湘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瞄了眼薛楚楚，虽然对方面容平静，但是他就是感受到心上人隐藏着的不快。


    “哎哟，可不敢当，我们薛家只是商户，哪敢让侯府的公子叫姑姑。”三姑姑夸张地摆了摆手，然后又拉着薛楚楚，压低了声音，却又用足够让周围人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楚楚啊，不是姑姑说你，你这命……也真是苦。放着那么好的探花郎不要，偏偏……哎，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命啊。听说那位新科的赵状元，前几天还去咱们家的铺子里，买了一方上好的端砚呢！人家现在可是翰林院的红人，前途无量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婿，就这么飞了。”


    这番话，比任何耳光都更响亮，它直接将顾湘钉死在了“失败者”的耻辱柱上。顾湘心中一梗，他设想过很多可能，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


    虽然他未曾听闻过什么赵探花，但是顾湘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楚楚那么好，会有人思慕简直太正常，他不就也是其中一员？只是……顾湘心头划过酸涩，探花呢，想必是文采斐然又容貌出众吧？


    心中翻滚着难以描画的酸涩，顾湘忽然就觉得“三姑姑”的大嗓门是如此聒噪。


    顾湘侧头看向唾沫横飞的三姑姑，眼中满是阴鸷，太过“聒噪”。


    三姑姑没注意到，薛楚楚却看得分明，她眸子一亮，看来还有爪子在？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


    薛楚楚无意再跟对方纠缠，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亲人”，眼神里带着一丝看对方还能如何蹦跶的淡漠。


    “三姑姑，”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今日是我和夫君回门的日子，父亲还在里面等着。各位若是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讨论别人的婚事，不如先想想，自家铺子里上个月的亏空，该怎么补上。”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


    三姑姑一家依附于薛家主家生意，被薛楚楚当众戳穿亏空，瞬间涨红了脸，气急败坏：“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我是不是胡说，账本上，写得明明白白。”薛楚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威压，“父亲仁慈，不与你们计较。但从下个月起，薛家所有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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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由我全权接手。若是再有谁，敢在其位不谋其政，中饱私囊……”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是最好的警告。在场的所有薛家亲戚，脸色都是一变。


    顾湘站在一旁，一瞬间耳廓通红，满目皆是薛楚楚。她没有替他辩解一句，却用更强势、更直接的方式打了所有人的脸。这是薛楚楚的风格——她从不为情感浪费时间，她只用实力碾压。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呵，好大的威风啊。还没当家呢，就先拿自家人开刀了？”说话的，是薛家的二伯母，她儿子在族学里读书如今已经考取了童生，最看不起铜臭味，也最看不起顾湘这种世家纨绔。


    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顾湘，满脸不屑地说道：“也是，嫁了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夫君，以后这薛家的担子，可不就得你一个女人家来扛了？真是辛苦你了，楚楚。你再能干，也终究是缺个能顶门立户的男人。”


    这话，比刚才那些更毒，它直接把顾湘，钉死在了“吃软饭”的耻辱柱上。


    顾湘的血直冲脑门，他可以被骂废物，但他绝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被看轻！就在他即将爆发、理智彻底崩塌的前一秒，薛楚楚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那只攥得死紧的拳头。


    那凉意，像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抚平了他心底所有的暴躁和怒火。他愣愣地看着她。


    只见薛楚楚转过身，直视二伯母，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无比认真，带着一种誓死捍卫的凌厉。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二伯母，您说错了。”


    “第一，薛家的担子，我乐意扛。”


    “第二，”她将顾湘拉到身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灼热的占有欲和绝对的掌控感。


    “我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