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朔茂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手中的白牙短刀正蓄势待发，准备迎向大蛇丸的八岐之术，全神贯注的状态却被纲手这句话瞬间打破。


    同伴，还是宿敌？


    撤退，还是死战？


    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呵呵呵......旗木朔茂，你的同伴，已经撑不住了啊。”


    化身为八首巨蛇的大蛇丸，八个蛇头同时笑了起来，十六只金色的蛇眼，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真可惜，你马上就要做出选择了。”


    “是留下来，跟我分个生死，然后眼睁睁看着你的同伴被半藏的毒雾吞掉。”


    “还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跑？”


    大蛇丸的声音带着恶毒的引诱，每个字都在刺激朔茂的神经。


    高处的半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并未出手，注视着木叶忍者内部即将上演的，又一出背叛和牺牲的戏码。


    这就是羁绊嘛？


    朔茂的呼吸，乱了。


    大蛇丸说的是对的，这一点，朔茂心知肚明。


    不管他怎么选，都可能是一个没法挽回的结局。


    ......


    后方临时营地。


    听到纲手的吼声，豪炎寺的脸色沉了下去。


    眼下的状况有多危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戴前辈已经到了极限，纲手大人的查克拉也快用完了，只靠她的蛞蝓，在半藏的毒雾面前根本撑不了多久。


    而朔茂叔，被大蛇丸最强的形态死死拖住，根本走不开。


    怎么办？


    豪炎寺的大脑飞快转动，一个个方案在脑子里闪过，又被一个个否定。


    撤退？不可能。带着三个重伤员，他们跑不过半藏的毒雾，也躲不过大蛇丸的追杀。


    硬撑？更不可能。戴前辈的命，随时都可能断掉。


    时间。


    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已经通过小灵通呼叫野乃宇，去准备巨量的神圣牛奶和各种特质兵粮丸，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但这代价太过巨大。


    “豪炎寺！回答我！我们该怎么办！”


    纲手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甚至带上了求人的语气。


    豪炎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作为这支队伍的实际指挥，这份足以压垮任何人的责任，必须由他来背负。


    “纲手大人。”


    一道沉稳的声音通过卷轴传了过去，带了点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冷酷。


    “戴前辈，还能撑多久？”


    纲手愣了一下，没想到豪炎寺会问这个。


    “我不知道！可能下一秒，可能还能撑一分钟！他的内脏已经被毒和八门遁甲的力量全毁了！我现在只是在用查克拉强行吊着他的命！”


    “如果......只是让他再爆发出最后一次力量，他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


    豪炎寺的声音压得很低。


    卷轴那头的纲手，立刻明白了豪炎寺的意思。


    因气愤与不敢相信，她的声音剧烈地抖了起来。


    “你......你疯了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七门！你想让他开第七门！？”


    “那不是爆发力量，那是自杀！是让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一次攻击的机会！”


    “我是一个医疗忍者！我的职责是救人，不是帮着别人去送死！我绝不会这么做！”


    纲手的吼声里，满是愤怒。


    豪炎寺沉默了。


    没有反驳，也没有劝说。


    因为这个决定对纲手而言有多残忍，他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一个很轻，但很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卷轴另一头传了过来。


    “纲手......大人......”


    是迈特戴。


    他的意识，竟然还没有完全沉入黑暗。


    “豪炎寺......君......说得......对......”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混蛋！戴！你给我闭嘴！”


    纲手冲他大吼，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给我好好躺着！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呵呵......”


    迈特戴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听不出怕死，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已经......不行了......”


    “与其......像这样......慢慢熄灭......”


    “不如......让我的青春......在最后......燃烧得......更......耀眼一些......”


    沉重的头颅费力地转向纲手，那双已经模糊的眼睛里，竟然透出了一点请求。


    “纲手大人......拜托了......”


    “帮我......最后一次......”


    “让我......来守护大家......”


    纲手彻底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浑身焦黑、却还在挤出笑容的男人。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医者的天职是救死扶伤。


    但现在，她的病人，却在请求她，帮自己走向死亡。


    “戴前辈......”


    豪炎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说不出的沉重。


    “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你的青春还没有结束，你还没亲眼看到凯那个小子，结婚生子。”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半藏解决掉，我们这一次，全都能平安无恙。”


    戴闻言一愣，眼神有些涣散。


    “是啊，我还没能亲眼看到凯那个小子，成家立业呢...”


    “豪炎寺....我相信你....”


    纲手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滑了下来。


    她无法理解豪炎寺，她还不是未来的五代目，她无法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


    眼帘缓缓掀开，目光落在迈特戴身上，沙哑的声音从唇边溢出。


    “你这个......没救了的......大笨蛋......”


    一只手，重新按在了迈特戴的胸口。


    但这一次，从掌心输送过去的，不再是温和的治疗查克拉。


    她解除了眉心的阴封印！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那我就帮你一把！”


    “让你的青春，烧得比谁都旺！”


    “让整个忍界，都记住你！木叶的万年下忍！迈特戴！”


    轰！


    庞大的阴遁查克拉裹挟着生命能量像洪水一样，疯狂冲进迈特戴快要破碎的身体里。


    那些坏死的组织，被强行激活。


    那些断裂的经脉，被粗暴地连上。


    那些深入骨髓的剧毒，被这股不讲理的生命能量，暂时压到了身体的角落。


    “吼——！”


    一声痛苦又压抑的吼叫，从迈特戴喉咙深处挤出。


    身体的感觉，就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随时都会炸开。


    但那双暗淡的眼睛，却在这一刻，重新燃起了光芒。


    久违的力量感，开始在身体各处苏醒。


    用尽全身的力气，身躯从地上一寸一寸地，艰难站起。


    原本阴沉的天空，破开了一个口子，一束阳光笼罩在迈特戴身上。


    迈特戴耷拉着眼，咧开大嘴，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叮！”


    反射出阳光的大门牙，让众人不由得眯起了眼，耳边似乎还有一声迷之音效。


    整个战场，都因为这奇怪的一幕，安静了一刹那。


    不管是正在打斗的朔茂和大蛇丸，还是高高在上的半藏，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不起眼的山坡。


    那里，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


    轰——！！！


    灼热的气浪，从迈特戴身体里炸开！


    那是肉眼能看到的，像血一样粘稠的红色气焰！


    这股红色气焰带着吓人的高温，一下子蒸发了他身上所有的汗和血，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不断扭曲、升腾的血色蒸汽！


    脚下的大地，在这股气浪的冲击下寸寸龟裂，瞬间塌陷了半米！


    周围那浓得化不开的黑紫色毒雾，一碰到这股血色蒸汽，就像雪遇到了热铁，被轻易地蒸发、吹散，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真空地带！


    迈特戴的声音不再虚弱，洪亮如钟，每个字都仿佛要将空气震裂。


    “八门遁甲......”


    “第七门·惊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