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匕首，狠狠刺向盛芽心底最隐秘的伤口。


    大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盛春朝抱着盛祥，悄然立在窗外，眼中诧异。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盛祥的头，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


    “弃夫留女？”盛芽缓缓抬眼，“当年说我与那人仙凡有别，现在说我靠他照拂。”


    她往前踏了一步，周身竟隐隐泛起灵力波动，将烛火吹得猎猎作响。


    “弃夫留女？我盛芽当年选的不是退路，是一群人的活路。我宗门这些少女是何人子嗣，你们不清楚吗？若不是万婴坑计划，我何至于要在夫君与她们间选其一？”


    “我守着幻音宗，护着我女，护着满门弟子，从不是靠谁施舍的庇护，是靠我手里的剑，靠大家的命！”


    山羊胡长老脸色微变，却依旧嘴硬：“旧事提它何用？如今你宗灵气枯竭，连护山大阵都快撑不住，我给的可是生路！”


    “生路？”盛芽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冷意


    “我幻音宗就算灵气枯竭，也绝不会用弟子的未来换苟活！你青羽宗想借婚配吞我弟子未来，做梦！”


    山羊胡长老被她的气势逼得往后缩了缩，随即又挺直腰杆，冷笑出声：“盛芽，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那点灵植、灵茶，能撑多久？明日比试，你若输了，不仅要交出霓裳霞光果的枝条，还得乖乖应下这“联姻”之事。”


    “否则，你有有所察觉不是吗？”


    他伸手拍了拍桌案，语气带着威胁：“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硬撑着这所谓的尊严，只会让幻音宗死得更快！”


    “你一人之名声，和全宗之命，盛掌门好生想想。”


    盛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意已化作静潭。


    “不必多言。明日比试见。”


    “明日若我宗胜，你青羽宗不仅要给沉星泽的通行印，还得把当年的封印，一并解了！”


    “你疯了！她们身上都有一半的魔血！这不可能！”


    “如今修仙之人恐怕不一定有魔干净。”


    说完，她不再看山羊胡长老铁青的脸，转身便走。


    廊下的风卷着她的衣摆，像一面不肯垂下的旗帜。


    刚走出偏殿，就见廊柱阴影里，盛春朝抱着盛祥站在那里。


    “娘。”盛春朝轻声开口，声音里没有平日的轻快，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明日的比试，我来上。”


    盛芽脚步一顿，看着女儿清亮的眼睛，喉间泛起涩意。


    她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发顶，指尖微微颤抖：“春朝，他方才的话……”


    “我听见了。”


    “他想抢我们的人，夺我们的东西。那我们就赢给他看，让他知道，我幻音宗就算难，也轮不到他青羽宗来指手画脚。”


    她抬头看向盛芽，眼底闪着光：“娘，您放心，明日一战，我不会输。”


    盛芽望着女儿坚定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已想好让谁去，此事你莫要操心。”


    盛春朝猛地抬头：“娘是不信我？”


    “……好。”


    女儿。


    娘不是不信你。


    是怕这修仙界的脏，会染了你的眼。


    会不会怪娘没有给你打拼好？


    第二日，清晨的钟声响起，比试即将开始。


    山羊胡长老在台上环视一圈，故作大度地宣布。


    “三战两胜。彩头为通往沉星泽的通行印。想必大家都清楚，沉星泽虽未大凶之地，可数百年前神魔大战，天阶、神阶数不胜数。”


    他的话引得台下一阵骚动。


    一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客卿长老被请上高台。


    他声音洪亮，宣布规则。


    “第一场，辨材识药！出示未知灵材，限时一炷香辨认其名、特性、用途！现在开始！”


    香被点燃。


    青羽宗弟子捧上那黑黢黢的“千窍石髓”，面带得意。


    幻音宗弟子们窃窃私语，面露难色。


    这时，石师姐深吸一口气，越众而出：“弟子愿试！”


    石师姐平日沉静少言，却于古籍钻研极深。


    石师姐凝神观察，蹙眉。


    执事语气紧张：“时间过半！赵师妹似乎有所发现！”


    就在香即将燃尽时，石师姐眼中灵光一闪，朗声报出答案，并精准指出激发方法！


    盛春朝福至心灵，配合注入木灵之气。


    黑石蜕变为流光溢彩的琉璃魄。


    “成功了！”执事激动大喊。


    客卿长老抚须点头，宣布：“第一场，幻音宗，胜！”


    全场欢呼，目光却都投向了淡然含笑的盛春朝。


    客卿长老再次上前。


    “第二场，灵力精纯！以测灵晶柱为准，刻度高者胜！”


    青羽宗精英弟子率先上场，灵力催动，晶柱稳定亮起六格。


    执事语气凝重：“六格！青羽宗弟子果然根基深厚！”


    幻音宗这边，赵师妹挺身而出。


    她走上台，面对巨大的晶柱，略显紧张。


    “赵师妹再次出战！她刚刚突破，灵力能否经得起考验？”


    讲解执事的声音带着担忧。


    赵师妹闭目凝神，回想灵泉复苏后修炼的顺畅，想起同门的期盼，猛地将灵力注入。


    晶柱光华亮起，纯净稳定，竟也冲至六格！


    “持平！竟然是持平！”执事声音拔高，充满惊喜，“赵师妹做到了！”


    客卿长老微微颔首：“第二场，平！”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客卿长老声音肃穆：“第三场，实战！规则简单，出台或认输者败！”


    青羽宗派出的剑修弟子眼神凌厉，抱剑而立。


    执事介绍：“对方是青羽宗内门弟子，剑法以迅疾狠辣著称！”


    陈师姐按剑而出，英姿飒爽：“幻音宗陈玉，请指教！”


    “陈师姐常年负责外联，修为扎实，临阵经验丰富。”执事语气中充满期待。


    剑光乍起，两道身影瞬间战作一团。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执事语速飞快：“好快的剑，陈师姐守得漂亮！……看！陈师姐剑势变了！不再一味防守，这是……这是就剑意！莫非是要突破了！”


    陈师姐脑海中浮现流转的九色光华，剑随心动，一剑刺出！


    两人剑光交错，陈师姐竟与对方斗得旗鼓相当。


    甚至竟逼得对方连连后退，最终一剑挑飞了对方的佩剑。


    “赢了！陈师姐赢了！”


    陈师姐收剑而立，气息微喘，却目光明亮。


    她看向台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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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道：“弟子方才心有所感，此战之胜，皆因盛师妹！”


    “陈师姐赢了！”执事激动嘶吼，“她将胜利归于盛师妹带来的福缘！”


    客卿长老深深看了一眼盛春朝，朗声宣布。


    “第三场，幻音宗，胜！”


    “本次比试，幻音宗，胜！”


    三战两胜一平！


    巨大的欢呼声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武场！


    “盛师妹！是盛师妹造就了这一切！”


    “没有盛师妹，就没有今天的胜利！”


    “盛师妹万岁！”


    “盛师妹如同神女一般！”


    所有的赞誉，所有的功劳，汹涌地涌向盛春朝。


    石师姐、赵师妹、陈师姐等人也由衷感激地望着她。


    就在这万众崇拜达到顶点的时刻。


    盛春朝抱着盛祥，一步步走到场中，轻轻抬手。


    欢呼声渐歇。


    她看着激动的人群，看着将一切荣耀归于她的同门，缓缓摇头，声音清晰传开。


    “诸位同门，今日之胜，大家皆言是我盛春朝之功。”


    “但，石师姐能辨认奇物，靠的是她自身博览群书、心思缜密！赵师妹自身灵根百年难遇，为人修炼刻苦扎实！陈师姐能临阵突破、克敌制胜，靠的是她多年苦修不辍、根基扎实！”


    “在场每一位师兄师姐能灵力精进，靠的是你们在灵气枯竭时也未曾放弃的每一次吐纳，每一次挥动武器！”


    “何来我盛春朝之功?”


    她目光灼灼，扫过每一张面孔。


    “灵泉复苏，是宗门气运汇聚，是诸位坚守信念引动天地生机。”


    “祥瑞降临，是感念我等不屈之志，是为大家心中不灭的希望之火而来。”


    “今日，非我一人之功！”


    “是忍辱负重的掌门，撑起了宗门的脊梁。”


    “是呕心沥血的长老，护住了传承的火种！”


    “每一位在黑暗中相互扶持，在绝境中依旧相信明天的幻音之人，是我们共同赢得了此战！”


    她的声音如同洪钟，震撼人心。


    “诸位！能支撑宗门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我们。”


    “我们每个不认命不服输的幻音弟子！”


    “是我们汇聚在一起的信念，我们彼此紧握的双手。”


    “我们永不磨灭的幻音之魂！”


    全场陷入了更长久的寂静。


    弟子们看着台上的盛春朝，看着她身旁泪流满面却腰杆挺直的长辈，看着周围同样眼含热泪、神情激动的同门。


    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感、归属感，在每一个人胸中疯狂滋生！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


    “幻音之魂！不灭！”


    “复兴宗门！不屈！”


    “为我幻音！万死不辞！”


    呐喊声震天动地。


    盛芽看着台下万众一心的景象，眼中无比的骄傲。


    大长老擦干眼泪，与其他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燃的斗志。


    盛春朝立于台上，感受着那磅礴的愿力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来。


    她好像与什么共鸣了。


    经此一役，幻音宗是真正从内而外，重获新生。


    盛春朝轻语，也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


    “此去沉星，我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