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作品:《君欢烬

    第二十三章


    柔兮听罢潋滟的眸子刹时更亮,心口“咚咚”乱跳,没想到他答应了。


    那便是说还有五日,俩人就可以结束这荒唐的关系了。


    柔兮俯身点头:“是,臣女知道了。”


    她心中乐开了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但再欢喜也不敢表现出来。她不能表现得太高兴,也不能表现得舍不得,需拿捏着分寸。


    柔兮垂着眼帘,羽睫轻颤,微微抿了下唇,小脸烧红,恭顺平静,温良静默,没再说话。


    这时,被传唤来的宫女到了。


    萧彻未再停留,只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抬步出了去。


    柔兮被进来的宫女服侍着清洗、擦拭、穿衣、整理头发。


    待一切结束,也出了去,绕过屏风,她到了前殿,抬眼,小眼神恭恭敬敬地朝着萧彻望去,缓缓一福,声音更是柔上加柔:


    “臣女告退。”


    萧彻看都没看她,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嗯。”


    柔兮起身,温顺地离开了去。


    出了御书房的门,她便加快了脚步,即便还在下雨,也迫不及待一般,恨不得跑起来!


    返回北宫静颐居,进了自己的卧房,她松了口气。


    将将过了一个多时辰,眼见着黄昏将近,柔兮又去找了那被萧彻特意安置在此的迎春,求她出去帮她打探一下萧清沅是否还在宫中。


    萧清沅这几日一直在宫中一事,是柔兮根据发生的种种,推测出来的。


    她记得百花宴的时候听谁说过,萧清沅和宫中的一位小公主交好。即便是宗室女也不可能日日进宫,何况她还是个身份低微的宗室女,所以,柔兮料定,她应该是近来一直陪伴着某位公主,住在了某位公主处。


    小半个时辰后,迎春打探到了消息回来。


    果然如柔兮所料,那萧清沅之前真的一直在宫中,但一个时辰前,被萧彻找借口,撵了出去。


    至此,柔兮也算安了心,还有五日,至少不会再有人心怀不轨,在宫中乱传她的事了。


    *******


    深夜,景曜宫。


    绵绵细雨已歇,水珠顺着殿檐滴答落下,发出空濛回响。


    帝王寝殿内诸烛尽灭,唯有一盏立于龙榻一旁,吐纳着昏黄的光晕。


    龙榻上,锦帐低垂,萧彻裸着精健的上身,已然就寝。


    床头鎏金镶玉的托盒中,盛放着他今日佩戴过的物品。其中,半枚合欢花佩在烛影的掩映下微微泛光。


    良久,萧彻猛然睁开眼睛。


    虽只是锦褥微动,却也立即惊醒了榻边浅眠守着的赵秉德。


    太监慌忙起身:“陛下……陛下可安?”


    萧彻薄唇紧抿,半垂的眼底晦默如渊,烛影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晃动,辨不清其中情绪。


    萧彻没答太监的话,起了身,不时,冷声让太监给他备了沐浴用水。


    半刻钟后,男人已入了浴房,昂藏的身躯沐在汤池中,眼眸半阖。


    不错,他又梦到了那个女人。


    但不同于以往,第一次,做的不是什么春/梦。


    只是一个背影,一个她跪在佛前的背影……


    *******


    五日转眼过了四日。


    柔兮掰着手指算着日子,做梦都想快点离开皇宫,结束这场荒唐。


    四日来,她战战兢兢,每日都怕静颐居来人,生怕再见到萧彻。


    所幸,那男人没再来,也没再召见她,想来是对她厌了,腻了。


    如此正好,他二人真的就要结束了。


    最后一日,柔兮从早开始便坐立不宁,心似悬旌,生怕有变。


    挨到午后,那男人也没派人过来把她送回静莲轩,柔兮实在忍不住,临近黄昏,大着胆子叫迎春代她去问了他,问他她是否今晚便可回静莲轩。


    宫女回来,带来了好消息,柔兮心底狂喜,到底是被送了回去。


    至此,她无比忐忑的心终于归于安宁。


    为何非前一晚回去,除了明日一早能同众女一起离宫外,于柔兮而言自然还有一个缘由。


    她要为自己圆谎,做一番周全解释,不想旁人满腹怀疑地离宫,到时候对她妄加揣测,说三道四。


    果不其然,她刚刚返回静莲轩,便被众女围了上。


    柔兮意料之中,眼下也求之不得,微微笑着,娇娇滴滴,绘声绘色地编着瞎话,维护着自己的名声与周全。


    一面说,一面小眼神灵动,观察着众人,发觉除了那丞相之女林知微与太师之女沈若湄外,其它七人都在。


    一番下来,没人提出质疑,多问她什么,气氛欢跃,瞧着大家也是都信了。


    柔兮彻底松了口气,当夜轻哼着小调,美滋滋地入了睡。


    第二日一早,十人一起面了太皇太后,继而便被送出了宫,一切安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柔兮谢天谢地,当真是谢天谢地了!


    *********


    正午,她到了苏家。


    接她的依然就只有兰儿与长顺两人。


    俩人跟在她身边,滔滔不绝,与她讲着这十五日的欢欢乐乐。


    最大的喜事,自然要属她名声鹊起一事。


    半个月来,她与那林知微、沈若湄三人是京城之中最炙手可热的谈资,说句名动京城毫不夸张。


    柔兮当然欢喜,也当然爱听。


    谁人不愿名利双收,出人头地!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抢着说,待得到了那青芜苑,那些个事也便说完了。


    兰儿说起了最后一件:“姑娘,顾世子明日便回来了。”


    柔兮正沉浸在窃喜之下,心中美滋滋,突然听得兰儿说起了这个,手指微微一颤,小脸泛红,心中有鬼,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蓦地就呆了一下。


    兰儿亲眼瞧见,唤了她一声:“姑娘?”


    柔兮立马回神,当即笑盈盈地回口,声音又小又软绵绵的。


    “太好了。”


    返回房中她便把兰儿支了出去,自己呆会,平复一下心情。


    ********


    另一边,江如眉房中。


    苏明霞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呜呜地哭。


    “烦死了,烦死了!女儿想起她那副狐媚的样子就心烦!还真是小人得志,她算是出尽风头了!当初竟敢骗我,跟我谎报考绩!哪还有天理!现在顾世子就要回来了,还有四个月,那个小贱人就要嫁过去了!到时候她还不得得意死!可怎么办啊!”


    江如眉也心里恶心着呢,听苏明霞说完没好气地将桌上的茶杯厌弃地拂去了一旁,茶杯滴溜溜打了个转,险些掉在地上。


    那个小贱人何止是骗了她的女儿,也骗了她!


    江如眉这几日也是参透了。那苏柔兮一肚子坏水,当初怕是早就识破了她的计划,看出了饭菜被她做了手脚,根本就没吃她送去的膳食,不仅没吃,还跟她演戏,把她给迷惑了!


    江如眉真是恨不得掐死那个小贱蹄子!


    她给她等着!


    ********


    柔兮没功夫理会江如眉母女。


    她有更大的烦恼,更大的隐患。


    对于顾时章,眼下她既想见,又不想见,生怕自己在他面前露馅,不打自招,给他看出什么端倪。


    当日,一下午,她都在想此番见到顾时章应该怎么办。


    越想越着急,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


    第二日,一大早柔兮便听长顺说顾时章进京了。


    小姑娘心肝乱颤,坐立难安。


    顾时章官拜正四品御史中丞,位列台垣,典掌宪纲。


    前阵子奉命下江南办案,与她刚定完亲事人就走了,为今已经离京两个多月。


    此番回来,他自然是得先进宫面圣……


    面圣……


    柔兮一想到“面圣”二字,掌心顷刻一层热汗,更加忐忑。


    直到转念再一想那狗皇帝答应了她会保她婚事,她方才又稍微安心些许。


    所以,柔兮不知道下午顾时章会不会来看她。


    他会不会来,她不知晓,比他先来的是两位官家小姐。


    下午,罕见,破天荒,苏府来了人拜访她。


    长这么大,柔兮还是第一次被人拜访。


    来人是那国子监博士之女廖素素与百花宴上位列第九的太史令千金宋轻絮。


    见到廖素素,柔兮倒觉亲切。


    不比在宫中整日怕掉脑袋,步步谨慎,廖素素活泼了许多,话也多了不少,话语间满是真切热络。柔兮瞧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来探望自己的。相比之下,另一个,很是明显,怕不是,是那林知微让她来的吧。


    柔兮记得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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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彼时走的很近。


    果不其然,三人说说笑笑,闲话些闺阁趣事,气氛倒也融洽,可聊着聊着,那宋轻絮便转了话题,不动声色地提起了她被皇帝调去照顾荣安夫人一事。


    “不想柔兮姑娘才情卓绝,不仅棋琴书画样样精湛,在百花宴上赢得‘芳婉’,竟还通晓岐黄之术,实在令人佩服,只是,诶?陛下怎知晓姑娘懂得医术的呀?”


    柔兮听她说完,登时一身热汗,但莞尔浅笑,端住了:“宋小姐谬赞了,我不过知晓些医术皮毛,算不得通晓,我也不知陛下怎知,或许我爹和他说过吧……”


    宋轻絮“啊”了一声,故作恍然,接着笑道:“柔兮姑娘太谦虚了,懂便是懂,皮毛陛下便不会唤你去了,照顾病人,于柔兮姑娘而言,岂非大材小用?”


    她说着掩唇笑了起来,接着细臂朝着柔兮一伸,笑意盈盈地望着柔兮:“说来也巧,我近日总觉身子倦怠不适,不如烦请柔兮姑娘为我诊诊脉,可好?”


    柔兮心头当即“咯噔”一下。


    她哪里会这个,宋轻絮分明是在试探她。


    还不待她想好说辞,身旁的廖素素先张了口,轻推了那宋轻絮一下:“来玩的,诊什么脉,谁要给你诊脉呀!”


    柔兮顺势借坡下驴,脸上漾开一抹浅淡笑意,将此事圆作玩笑:“正是这话,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粗浅见识,可不敢在叶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轻细的脚步声。


    兰儿掀帘而入,瞧着柔兮敛衽福了一礼,眉眼带笑地小声道:


    “姑娘,顾世子来了……”


    柔兮脑中顷刻“轰”地一声,耳边瞬时浮现出两个声音:一个是想见,一个是不想见!


    廖素素与那宋轻絮听罢,双双起身,笑着打趣了一番,没一会儿便识趣地告辞了。


    柔兮心口“砰砰”乱跳。


    俩人前脚走了,后脚她便慌乱地去了镜前整理妆容,然后跑的极快,匆匆地出了门去,一路直奔花园。


    待得到了,远远地她便看到了顾时章负着手,长身玉立在花间,只一眼,柔兮心中便浮现了几个字:太,太俊了!


    “顾郎……”


    她快步过去,绕到他所在之地,红着小脸,从他身后娇滴滴地唤了一声。


    顾时章怔了一下,转过头来。


    俩人对上了视线。


    柔兮脸颊发烫,笑吟吟地瞄了他一眼,又微微低下了头,剥葱般的纤指抬起掖了一下头发,娇媚至极。


    顾时章耳尖霎时染了层薄红,手指不自觉攥紧,悄然拢成拳状,抬至唇边轻咳一声。


    转眼间,那小人儿已经款款而来。


    她仰起了脸,看向他:“顾郎怎么不说话?”


    顾时章不甚健谈,但听她说完,已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蒙了,堪堪回神,开了口:“你近来可好?”


    “好好好!”


    柔兮当即便答了话,心中有鬼,小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颇乱。


    暗道:她一定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好好对他!她也知骗人不对,但是她怎么办?婚事吹了,她爹一定会把她抬给康亲王。一旦嫁了那老头,她这辈子不就毁了。


    还能真跑了么?


    哪那么容易呢?


    她无辜弱小,身份低微,自己也保护不了自己,还想过好日子,又爱慕虚荣又贪财,更想当世子夫人。


    她就卑劣这一次,就这一次!


    要怪也得怪萧彻不是。


    她又不想,是萧彻逼她的。


    那个狗皇帝,太,太不是人了!


    若不是他,她好端端的哪能多了这烦恼。


    越想柔兮越释怀,也便越镇静,娇滴滴地笑着,问着他在江南这两个月的日子,与他攀谈起来。


    俩人立于姹紫嫣红的花丛间,一个娇娇媚媚、语笑嫣然;一个沉静内敛、略显拘谨。这般一媚一敛,竟足足闲谈了一个多时辰,周遭花香萦绕,时光悄悄淌过。


    分开之前,柔兮软声相邀:“顾世子,明日城中集市该是热闹的,不知你有闲暇否,可愿与我一同去逛上一逛?”


    明日皇帝祭天,城中集市会有短时戒严,未必热闹,但恰是因为皇帝祭天,他方才休沐,倒是得空,也极为愿意再见她,与她共游,是以,顾时章开口,有礼地应了下……


    “苏姑娘,那便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