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9章 这人心,比盐咸

作品:《断绝关系?我转身科举成状元!

    京城,彻底乱了。


    德隆号盐铺门口,长队从街头甩到街尾,乌压压的人头像蚂蚁一样攒动。


    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把一小袋铜钱死死攥在手里,踮着脚朝里喊:“掌柜的!还有盐吗?我排了一天一夜了!”


    铺子里的伙计,挺着肚子,拿眼角瞥了他一下。“有!一千二百文一斤!先给钱,后拿货!”


    “什么?”汉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昨天不还一千文吗?你们怎么又涨价了!”


    伙计不耐烦地挥挥手。“爱买不买!后面多的是人等着!告诉你,明儿个,就是一千五百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咒骂声、叹息声混成一片。


    可骂归骂,没人离开。


    没了盐,人就没力气,菜就没味道。


    一家老小,都指着这点活命的咸味。


    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穿着锦衣的胖管家,趾高气昂地带着几个家丁,直接从后门进了一家盐铺。


    片刻之后,几个家丁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出来,扬长而去。


    排队的百姓看得眼红,有人不忿地喊:“凭什么他们不排队!”


    守门的护院抽出腰刀,刀背拍在门框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那是户部王侍郎府上的!有本事,你也让你家老爷当个侍郎啊!”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敢怒不敢言的沉默。


    ……


    首辅府,书房。


    与外面的喧嚣混乱截然不同,这里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燃烧的轻微哔剥声。


    徐耀祖在屋里来回兜着圈子,脸上满是焦急。


    “大人!您听听!外面都快翻天了!”他指着窗外,声音都有些发颤,“那群天杀的奸商!他们这是在喝老百姓的血啊!还有那些当官的,趁机大发国难财!您就这么看着?”


    苏云坐在桌案后,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情报,看得十分专注,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然呢?”他头也没抬,淡淡地反问。


    “咱们……咱们不能再放点盐出去平抑一下盐价吗?”徐耀祖试探着问,“咱们烧的不是假仓库吗?真的那个……”


    “然后呢?”苏云放下情报,抬眼看着他,“等盐价一平,他们立刻把囤的盐藏起来,等风头过了继续卖?治标不治本。”


    “可……可老百姓快撑不住了!”


    苏云笑了笑,拿起朱砂笔,在一份名单上,轻轻勾了一个名字。


    “耀祖,你以为这是天灾人祸?”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不,你错了。这叫以势试人,也叫择人以精。”


    “什……什么意思?”徐耀祖又听到了新鲜词。


    “我成立的那个‘民情监察司’,不是吃干饭的。”苏云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沓纸,“这几天,京城里谁在囤积居奇,谁在勾结官府,谁在煽动民意,谁家的小妾多买了两斤盐,都记在这上面。”


    他把那份名单推到徐耀祖面前。


    “这便是详尽的民情实录。有了这个,我们才知道,哪些是墙头草,哪些是真敌人,哪些是……可除的蛀虫。”


    徐耀祖看着名单上那些熟悉的名字,从商贾到官员,密密麻麻,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这是把整个京城都当成他的沙盘在推演啊!


    就在这时,沈策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大人。”


    “说。”


    “八大盐号的资金链,查清了。”沈策递上一张图谱,“他们亏空的银子,正通过京城几家地下钱庄,从江南的几个布商和粮商手里补回来。数额巨大。”


    苏云接过图谱,目光落在“江南”两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布商?粮商?”他嗤笑一声,“挂羊头卖狗肉罢了。都是老熟人。”


    徐耀祖凑过去一看,那几个商号的名字,正是当初在江南和他们作对,后来被苏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几个家族。


    “他们居然还敢!”徐耀祖气得一拍大腿。


    “狗改不了吃屎。”苏云的语气很平淡,“看来上次在江南,还是下手太轻了,没把他们打疼。”


    沈策继续汇报:“另外,德隆号的钱掌柜,今天下午,秘密拜会了御史大夫张柬。两人在密室谈了半个时辰。”


    “哦?”苏云的眉毛挑了一下,“这么快就坐不住,想找朝堂上的人来给我定罪了?”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看着上面代表京城各方势力的棋子。


    “他们以为,烧了官仓,抬高盐价,逼得民怨沸腾,再让张柬在朝堂上给我致命一击,这盘棋他们就赢定了。”苏云拿起代表自己的那枚黑子,轻轻敲了敲代表“八大盐号”的白子。


    “可惜啊,他们不懂我这是以力破局,釜底抽薪之法。”


    “耀祖。”


    “属下在!”


    “你拿着这份名单,去告诉那些被我记录在案,趁火打劫的官员。”苏云将那份“大数据”名单递给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告诉他们,苏某人虽然倒了霉,但手里的刀,还没扔。想活命,就在明天天亮之前,把他们高价卖出去的盐,十倍地吐出来,送到城外几个粥棚,施舍给那些买不起盐的穷人。”


    “啊?”徐耀祖愣住了,“大人,这不是便宜他们了?”


    “便宜?”苏云笑了,“这叫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不但要他们的钱,还要用他们的手,去平息一部分民怨。这出戏,他们也得是演员。”


    徐耀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领命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苏云和沈策。


    苏云看着那份资金流向图,用朱砂笔将江南那几个商号的名字,重重圈了起来。


    他想起金銮殿上,那些官员们幸灾乐祸的嘴脸,想起街头百姓们绝望无助的眼神。


    他轻轻叹了口气,对身后的沈策说:“都说人性经不起考验。”


    沈策静静地听着。


    苏云转过身看着他,脸上浮出冷峭的笑意。


    “不,是我压根就没想考验他们。”


    他将那份圈着江南商号的图谱,递给沈策。


    “人心,有时候比我们提纯的精盐,还要咸,还要苦。”


    苏云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里的黑暗,仿佛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鬼魅。


    “张柬那条线,先不动。让他蹦跶,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沈策,用天策府的最高密级渠道,传信给皇太女殿下。”


    沈策躬身。


    “告诉她,江南那边,可以按名单抓人了。”


    苏云的指尖,在地图上,从江南划过,最终点在了京城的位置。


    “顺便……”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把这几条往京城输血的线,也给我……掐断。”